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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越就仿佛一个初尝蜜糖的孩童,不知餍足,只顾着索要更多。

沈宜秋初时又惊又骇,可是随后,她的脑袋渐渐开始发沉,绷紧的脊背逐渐放松下来,不自觉地仰起脸,只觉满天的星辰都在旋转、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尉迟越才慢慢松开手,替她紧了紧狐裘的领子,将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欲盖弥彰道:“头发被风吹乱了。”

沈宜秋还未回过神来,仍旧有些懵懂。

那是什么?她两世为人,周公之礼并非不曾行过,却从未有过此等经历,震惊之余,又有些羞赧。

两人靠在阑干上,心照不宣地佯装忘了方才的事。

尉迟越指了一处道:“看到那灯火最密集之处么?定是平康坊。”

沈宜秋十分配合,也指一处道:“那这里便是东宫了。”

两人凭阑眺望了一会儿,尉迟越清了清嗓子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下去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沈宜秋答应了一声。

走到阶前,尉迟越自然地牵住她的手。

春寒料峭,可两人的手心不约而同沁出了薄汗。

两日后,太子一行终于抵达邠州,这是他们途径的第一个州府。

太子驾到,邠州刺史府一干官员与治所新平县的县令早已在城外等候,待太子一行车马抵达城郊,便即迎上前行礼问安,将太子一行迎入城内。

是夜,太子与随行官员下榻刺史府,刺史及一众地方官员在刺史府中大开筵席,为太子一行接风洗尘。

这样的宴席自然要饮酒酬酢,沈宜秋接连两日不曾好好休息,不耐烦出席,向太子告了假,早早回房沐浴歇息,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洗漱完毕,她走出院落,与同僚们一同用早膳,刚走进堂中,便听两个年轻的校书郎在小声交谈:“听说昨夜刘刺史设宴款待太子殿下,竟召了四五十来个营妓陪席,有个小娘胆大包天,竟然往殿下身上靠,殿下当场黑了脸……”

另一人道:“啧,看来这小娘生得不怎么样了,想来邠州这小地方也寻不出什么了不得的美人。”

先前一人道:“那可未必,听他们说那小娘生得沉鱼落雁,好看得紧,谁知太子连看都不看一眼。”

“要我说,这刘刺史也太不讲究,四五十个也太多了些,席间不过十来个客人,一人分得四五个,哪里支应得过来。”

先前一人笑道:“可不是,明年便要迁转,想回京,难得遇上这机会,自然卯足了劲奉承殿下,谁知踢上了铁板。”

沈宜秋暗哂,正要入座,便有黄门快步走来,请“林待诏”去太子院中用早膳。

那两人看着“林待诏”纤秀的背影,对视一眼,陷入了沉思。

第95章 失踪

通天台之后,太子殿下有心温故知新,但独处机会既少,又没有那晚的清风星辰起兴助阵,并非床帏枕席间,总不能说来就来,是以无法如愿,只能在夜里孤枕难眠时将那滋味翻来覆去细品。

他自以为与小林待诏君子之交淡如水,两人的伪装天衣无缝,殊不知眼角眉梢难免流露出柔情,在旁人眼里已是袖悬一线、摇摇欲坠。

沈宜秋倒是不曾将那通天台的夜晚放在心上,感慨了一下男女之间竟还能翻出这许多花样,便将那片刻心悸抛诸脑后,不再深想。

她昼间在马车上跟着译官马德祖学吐蕃语,夜里则独宿一院,不用与人抢被子,更不用叫人搓来揉去,沾枕便能睡。

若是哪一日到驿站的时辰早,她便在房中给舅母、表姊以及两位良娣写信。

本朝官道四通八达,西达葱岭,东穷辽海,北逾沙碛,南尽海隅,三四十里置一邮驿,四方交通活络便利,官私书信往来十分方便。

她一路上不时收到两位良娣的书信。

宋六娘的书信总有一大束,长篇累牍、巨细靡遗,将东宫里的人事草木鸟兽鱼虫一一写过去,尤其是这几日又创出什么新鲜食单,更是迫不及待地要抄录在书信中与阿姊分享。

托她的福,沈宜秋虽然离京数百里,东宫里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都一清二楚。

王十娘恰恰相反,她性子内敛,总是惜字如金,常常只有一封短笺,寥寥数语报个平安,或是一两首小诗,不过每回都会随信附一些新合的香丸。

沈宜秋也将沿途搜罗来的土仪、风物随信送往京中,如扶风的榛实,新平的澡豆,定平的豳铁小刀,杂七杂八一大堆,托太子邮回长安给两位良娣。

这一日清晨,车马启程前,沈宜秋照例将连日来搜罗的小玩意儿装满一个箧笥,托尉迟越随书信一起送回长安。

尉迟越自然应承下来,却不免要拈一回酸,靠在车厢上,乜她一眼:“长安什么没有?要从外头买,这些东西又哪里比得上贡物了?”

忍不住心想,她待宋六和王十倒好得很,若换作他留在东宫,他们三个一起出游,恐怕早就乐不思蜀,怎会又寄书又送东西。

沈宜秋知他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不由啼笑皆非:“东西不值当什么,图个新鲜罢了,殿下不也给五弟、四姊他们寄了土仪去么?”

尉迟越强词夺理道:“他们是孤的兄弟姊妹,自是不同。”

沈宜秋一哂:“六娘与十娘亦是妾的姊妹。”

尉迟越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将手揣在袖子里,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沈宜秋从怀中取出一包榛实递给他:“这榛实撒了盐花烘烤过,又去了壳,虽是不值一提的土物,风味倒还不错,殿下要不要尝尝?”

尉迟越冷哼一声,不过还是从袖管中抽出手去接,指尖触到油纸包,传来微微暖意,是她怀中带出来的。

他只觉心头微痒,收回手,点点膝上的宁州方志:“孤手里不得闲,你自己吃吧,免得弄污书卷。”

沈宜秋佯装听不懂他的暗示,果真自顾自吃起来,榛实暖烘烘的香气在车厢中弥漫。

尉迟越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太子妃依旧不能领会,他只好努努嘴:“你不是要孤尝尝么?拈一颗来。”

沈宜秋方才刚托他办了事,不好过河拆桥,纵然不想惯得他蹬鼻子上脸,还是拈了颗榛子送到他嘴边。

尉迟越张嘴含住,舌尖无意蹭到她的手指。

沈宜秋只觉心头麻痒,连带着脊柱都是一麻,不觉红着脸缩回手。

她先后养过日月两位将军,常手拿肉脯喂它们,两条狗儿都喜欢舌忝她手指,可此时的感觉却大相径庭。

太子却似一无所觉,细嚼慢咽地吃完一颗,掀起眼皮:“没尝出什么味儿。”

他本是风流的长相,生得轻眉俊眼,只是平日里行止过于板正,压住了那股风流佻达,此时身着便服倚在车厢壁上,眼风斜斜地飞过来,便有几分京城纨绔、五陵少年的轻佻气息。

沈宜秋叫他瞧得耳根发热,瞥见他微挑的薄唇,不知怎的想起那晚通天台上的感觉,有些如坐针毡。

她定了定心神,又拈了一颗送到他嘴边,尉迟越甫一启唇,她便撤开手指,结果榛实掉落下来,滚入尉迟越的衣襟里。

太子不由笑起来,点点薄唇:“小林待诏可是眼神不好?孤的嘴生在这儿,不在脖子下面,怎的往孤衣襟里喂。”

沈宜秋恼羞成怒,说什么也不愿再喂他,背过身去,自顾自去看邵芸寄给她的书信。

才看了两行字,只觉肩上一沉,却是太子将胳膊搭在她肩上:“小林待诏在看什么?”

沈宜秋道:“是表姊从华阴寄来的书信,她说在驿馆遇见舅父同僚的家眷,母子两人亦是去洛阳,两家人便结伴同行。”

尉迟越随口问道;“哦,是哪家的家眷?”

沈宜秋摇摇头:“表姊在信中也未言明,只说那家有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小郎君。”

邵芸的书信与她本人一般飘忽不定,东拉西扯,想到什么便写一气,许多事都没头没尾。

尉迟越本就是随口一问,也未打心里过,只道:“舅父一家比我们晚几日离京,长安至东都八百里,我们到凉州时,他们也差不多到洛阳了。”

一路上风平浪静,不觉又是三四日过去,太子一行抵达宁州府,在治所定安的刺史府中歇宿一晚。

宁州刺史不知是否闻知了同僚的遭遇,接风宴上只是准备了一些乐舞,并未闹出什么幺蛾子。

翌日清晨,太子便不顾一众州县官员的盛情挽留,便即命随从摆驾启程。

一行人出了定安城,经过定安故关,沿着马岭川河谷,继续向西北行。

尉迟越坐在车中,陪着沈宜秋学了一会儿吐蕃话——她学得很快,不过十几日,已经可以与他用吐蕃话简单交谈上几句。

马德祖见了也啧啧称奇,连道他当年学了两三个月才有林待诏眼下的进益。

小林待诏却十分谦逊:“全赖马兄教得好。”

马译官不禁深受感动,心道,这小林待诏如此受宠,绝非仅凭姿容皮相,却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最难得为人谦退,并不恃宠而骄,笑起来更如南风拂柳。

若他有此癖好,恐怕也不免沦陷。

思及此,马德祖不觉心头一凛,即便雅好南风,他也不能对太子的人心存妄想呐!

太子并不知道小马译官想入非非,不过仍旧如平日一般,一上完课便将他赶下车。

译官一离开,车厢里只剩他们两人,太子殿下顿觉耳根清净。

他悠然地饮了一杯茶,拿起昨夜送到驿站的朝报看起来。看完朝报,又看了几篇奏表,他这才取出家书。

第一封便是五弟尉迟渊的。

这孩子写信也没个正经,言辞如何不着调就不必说了,一笔字也不难看,偏要写得歪歪斜斜,一笔一划都透着惫懒,尉迟越一看便想起弟弟那懒洋洋的模样,笑意不觉漾开,真真是“见字如晤”。

尉迟越先前还有些担心他会悄悄跟来,不过使团与随从禁军每日朝夕对照名册清点人员,凭他一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怎么可能瞒天过海混迹其中——若是那么容易便叫人混进来,他这储君也不必当了。

待得数日后收到王府寄来的书信,他心头那点疑虑也被驱散了。

太子将尉迟渊乱七八糟的书信读了两遍,把信笺叠好,收入箧笥中,又拿起一封。

未等他打开封缄,便听车外传来贾七的声音:”殿下,属下有急事禀报。”

贾七素来有些轻佻,可此时声音沉肃,一听便是有大事发生。

尉迟越心头一凛,便即命舆人停车,撩开车帷,对贾七道:“何事?”

贾七额头上满是冷汗,压低声音道:“兹事体大,请容属下上车禀报。”

尉迟越点点头,贾七立即登上马车,正要说话,瞥见车中的“林待诏”,不觉愣怔了一下。

他们两兄弟曾在沈府外盯梢,怎会认不出太子妃?

尉迟越当着他也不装模作样:“太子妃不是外人,说吧,出了什么事?”

贾七便即道:“启禀殿下,京中传来消息,五皇子殿下不见了。”

尉迟越一路上收到弟弟三四封书信,最新的一封刚读罢,他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即明白过来,这些信一定是提前写就的,小崽子八成蓄谋已久:“何时发现的?”

贾七脸色发灰,冷汗淌到了眉骨:“殿下接连几日不曾去弘文馆……这也是常有的事,冯学士起先也不以为怪,直至三日前,他察觉不对劲,前去王府寻人,这才发觉殿下不在,府中下人道殿下去了华清宫,冯学士便遣人去问,这么一对证,才发觉自正月十八后便无人见过五殿下。

他顿了顿接着道:“一查城门的记录,原来那日五殿下来送行,之后便不曾回过城。”

贾七没说一句,尉迟越的脸色便差一分,沈宜秋亦觉难以置信,这么大个人走丢,家人竟然过了十多日才发觉,且不说尉迟渊还是皇子,可见他平日被忽略到了何种地步。

尉迟越听贾七说完,捏了捏眉心:“他带了几个人?”

贾七道:“只有两个长随。”

尉迟越脸色白得吓人:“圣人可知道此事?”

贾七道:“冯学士想禀告圣人,叫贤妃娘娘阻拦住了,不过皇后娘娘知晓此事,已经遣了宿卫去京畿一带搜寻,又暗中告知各州县长官寻访。”

尉迟越思索片刻道:“他多半是要跟孤去灵州,从随行禁卫中分出两千人,分作三路,立即去长安至灵武的三条道沿途细细搜寻。”

贾七应是,正要退出去,又有一个亲卫来禀:“启禀殿下,探路的斥堠回来禀报,道前方十里,峡谷中似有埋伏。”

第96章 埋伏

闻听此言,车中几人微微变色。

“莫非是吐蕃人捣鬼?”贾七未及细想脱口而出。

尉迟越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沈宜秋深以为然,吐蕃内乱,求和之心比大燕更甚,且此地距西北边关尚有千里,便是有人要破坏议和,大批吐蕃军怎么可能悄无声息地入关?

贾七回头一想,也明白埋伏此处的不可能是吐蕃人,那就是内敌了……

尉迟越沉吟片刻,实在想不出谁会这么胆大包天,莫非是尉迟湛?他这四弟倒是觊觎储君之位,只可惜志大才疏,有贼心没贼胆,在朝中亦没什么根基,就算有心篡夺储君之位,怕也没那么大本事。

沈宜秋也是一头雾水。她心念电转,顷刻之间将可能的人选都盘算了一遍,一一否决。朝中自然有人盼太子死,还着实不少,但尉迟越这回带了三千精骑,个个是十六卫中的精锐,要伏击太子也没那么容易,若是一击不中,岂非打草惊蛇?

尉迟越问那前来报信的侍卫:“埋伏在何处?可知有多少人?”

那侍卫道:“回禀殿下,前方十里坂道迂曲险狭,隘口仅可容单车通过,峡谷两旁俱是密林,那些人便是埋伏在林中,可探查的约有百人,藏得深的便不得而知了。”

尉迟越点点头:“多半是山匪之流,不足为惧。”

贾七不禁失笑:“哪儿来的贼子,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太子也觉此事蹊跷得很,这种不成气候的山贼匪类,劫掠的大多是往来的商人,见了官兵溜得比兔子还快。

稍有经验的山匪,一听蹄声便知他们一行兵强马壮、人多势众,怎么还会往刀锋上送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去想,捏了捏眉心,吩咐贾七道:“叫车马停下,原地歇息,你和贾八先带一百弓弩手去前头探探路,先弄清楚那些人的来路再动干戈。”

贾七领了命,便即下车,点了一队骑兵并弓弩手,与弟弟领头,众人翻身上马,风驰电掣一般疾驰而去。

到得山隘前方,只见两旁山峰高耸如同城阙,抬头一望,天空只有窄窄的一线。

贾七低声对弟弟道:“当真是打伏击的好地方。”便即一抬手。

弓弩手们训练有素,不必贾七下令,便分散就位,将箭镞对准两侧的密林。

林子里传出一阵响动,惊出一群雀鸟。

贾七亦摘下背上长弓,弯弓搭箭,朗声道:“前方是哪位朋友?为何藏头匿尾,不露真容?”

林中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用蹩脚的官话喊道:“你耶耶牛天王在此,留下钱帛米粮,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格杀勿论!”

贾七一听乐了,扑哧笑出声来,心道果然是不长眼的毛贼。他心中哂笑,却不耽误手上功夫,便即将箭尖指向那声音来处:“哪里来的山贼,快快出来受降,否则耶耶一箭将你这对没用的招子串成一串!”

那粗犷声音:“你们……尔等不是胡商?”竟是大为困惑。

贾七哭笑不得,连商队和官兵都分不清楚,竟然也敢落草为寇。

贾八纳闷地搔了搔头:“这些真是山匪?“怎么听起来比邵家那二愣子还愣。

贾七道:“先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说着侧了侧头,拉紧弓弦,便要向那声音来处射箭。

千钧一发之际,林中忽然响起另一道声音:“有话好好说,我们只是求财,不想害人性命,莫要逼我们动手,我们有一百三十八人,个个有尔等两个长,三个宽。少说废话,快快将财帛留下,小王我饶你们一条性命!”

这把嗓音清亮悦耳,如春日的山涧,一口流利纯正的官话,最要紧的是,此人的声音贾七和贾八都太熟悉了。

贾七先是一怔,接着一惊,随即大喜。

贾八还如坠云雾,压低声音道:“阿兄,这人的声音怎么有点像五殿下?怎么自报家门还带报数的?这不是……啊!”

他猛地一拍脑袋;“五殿下失踪……却是跑这儿当山贼来了?!”

贾七差点调转弓给他一箭,轻斥道:“闭嘴!”

他转身对着禁卫们打了个“生擒”的手势,然后不动声色地对林子里喊道;“哪儿来的毛贼,竟敢在你耶耶面前大放厥词,首领是哪个缩头乌龟?有种出来与你耶耶名刀明枪打一场!”

五皇子的声音响起:“打就打!小王便来与你会会!”

那粗犷声音道;“二弟且慢,你年纪小,身板薄,细胳膊细腿打起来吃亏,待阿兄打头阵!”

说罢对众匪喊道“二天王高义,我等血性男儿,难道还不如一个十来岁的娃娃吗?别管是商是官,给我杀将过去!杀!杀狗官!”

林中众匪群情激昂:“杀狗官!杀狗官!”一边高喊着一边冲杀出来,从离地数尺的山石上一跃而下,霎时便聚集了上百人众。

贾七打眼一瞧,只见这些匪徒大多穿着短褐粗衣,头上包红巾,腰上皆系红带,算是统一了着装,兵刃却是五花八门。

为首一个虬髯大汉双手各持一柄豁口大斧,显是用来劈柴的,余下人众有的拎着锄头、有的扛着钉耙,镰刀、猎弓、棍棒应有尽有……

一个穿着褐布袍子,手持柴刀的少年不慌不忙跟在众人后头,吊儿郎当地提着把柴刀,嘴里叼着根草。

贾七默默看了一眼五皇子手中的柴刀,在一众农具之间,这豁口大刀鹤立鸡群,已称得上神兵利刃。

再定睛一看,众人皆是衣衫褴褛,他穿那身半新不旧的褐布袍子堪称体面,方才那匪首称他为“二弟”,可见他在匪帮中混得相当不错,心中不由感慨,不愧是人中龙凤,落草为寇还涨了行市,从皇子升为“天王”。

五皇子下到半坡,趁着群匪不注意,悄然往树丛间一闪。

贾七不知五皇子与这伙人有何恩怨,回头对众侍卫道:“收了弓箭,生擒活捉,尽量别杀伤人。”

侍卫们便即收了弓箭,拔出腰间陌刀,只以刀背迎击。

贾七贾八下了马,轻舒猿臂攀上石壁,几个兔起鹘落,便到了五皇子的藏身处。

尉迟渊背靠着一棵大树,柴刀插在土中。

他抱着臂,将嘴里的草茎一吐,笑道:“来将通名,小王宝刀不斩无名小卒。”

两人下拜行礼:“属下救驾来迟,请五殿下降罪。”

“好说好说,”尉迟渊笑道,瞅了一眼下方站成一团的人群,“这些都是我帮中兄弟,还请两位看我薄面手下留情。”

贾七道:“属下明白,已经下令生擒,绝不杀伤这些……英雄的性命,殿下不必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