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上一章:第 56 章
  • 重生后太子妃咸鱼了下一章:第 58 章

尉迟渊点点头,这才站直身子,理了理衣襟,叹了口气:“带我去见阿兄吧。”

待得他们下了山崖,“鏖战”也分出了胜负。

这些匪徒烧杀抢掠的技艺显然不怎么精熟,在训练有素的侍卫面前不堪一击,一阵叮叮当当的乱响之后,那一百多条汉子便叫侍卫们尽数擒住,有三五个汉子受了点轻伤,还都是乱斗之中被自己人的农具弄伤的。

匪首被侍卫用马鞭反绑了双手,正见他的便宜二弟与两个官兵首领谈笑风生,方才发觉自己上了当,气得跳脚大骂,骂的都是庆州一带的土话,侍卫们也听不懂,但知道不是好话,便有人一刀鞘抽在他嘴上,抽得他一张嘴立时肿起。

不想那匪首硬气得很好,吐出一口血带两颗牙,继续大骂。

贾七道:“倒是条汉子。”

尉迟渊对匪首拱拱手:“牛兄,得罪了。”

又对押着他的侍卫道:“牛兄是客,不可失礼。”

侍卫忙行礼道:“遵命,五殿下。”

那山匪骂到一半,忽然住口,瞪着一双牛似的大眼:“你……你……”

就在这时,贾七已经牵了马来,尉迟渊向匪首道了声“失陪”,便即策马而去。

尉迟越在车中等着侍卫们回来禀报,一边忧心失踪的弟弟。

听见马蹄声响,他撩开车帷往外一看,却见山道上几人策马奔来,几名黑衣侍卫中间夹着个穿短褐的,不禁心生疑惑,待他们行至近前,看清那人的形貌,他先是喜出望外,悬着的心落回肚子里,擂鼓般地狂跳起来。

不过欣喜只有一瞬,随即怒火便窜起三丈高:“孤今日定要打断他的腿!”便即下了马车。

沈宜秋见他面若寒霜,恐怕那句话不是虚言。她暗暗觉得尉迟渊被打断腿也是活该,不过到底不能眼看着事情不可收拾,也跟着下了车。

少顷,尉迟渊行至车前,勒住缰绳,翻身下马,正要行礼,尉迟越忽然从一旁侍卫手中夺过马鞭,劈头盖脸地朝弟弟身上抽过去。

马鞭带着呼呼的风声,显然是真的下了力道。

尉迟五郎大吃一惊,不自觉地抬起胳膊一挡,鞭子抽在他前臂上,只觉剧痛煞时传遍整条胳膊,半边身子都是一麻,他痛嘶了一声,脸色变得煞白,豆大的冷汗滚落下来。

不过他不求饶,也不呼痛,只是咬牙忍着。

两兄弟的性子虽大相径庭,倔起来倒是一个德性。

沈宜秋在一旁看着,有些于心不忍。

尉迟越一鞭子抽下去,仍旧怒焰高涨,可看着弟弟这副模样,第二鞭却是无论如何抽不下去,把鞭子往地上一扔:“你很好。”

尉迟渊见状,知道他已经心软,便即顺着杆子往上爬:“阿兄,五郎知错了。阿兄若是不解恨,再多抽几鞭,都是五郎该受的。”

尉迟越面沉似水:“以为孤不忍心打死你?”

尉迟渊方才叫他重重抽了一鞭子也没有哼一声,这会儿狭长的眼梢却沁出薄红,看着十分可怜:“五郎该死,阿兄打死五郎,省得五郎总惹阿兄生气。”

尉迟越怒极反笑:“孤是该打死你,省得你成日找死。”

话是这么说,语气分明已经软了下来。

尉迟渊目光一动,乘胜追击:“阿兄,你车里有没有吃食?五郎已经好几日未曾吃过饱饭了……”

尉迟越一看弟弟,果然比分别时消瘦了许多,冷哼了一声:“饿死最好。”

顿了顿道:“自己上车去。”

沈宜秋小声对一旁的小黄门道:“去找个医官来替五皇子看看胳膊上的伤势。”

尉迟越离她不过一步之遥,耳朵又敏锐,听见她吩咐黄门之语,只是轻哼了一声,到底什么都没说,背着手去问贾七山匪的情况。

尉迟渊挨的那一鞭很重,半条胳膊都红肿起来,血光隐隐,万幸不曾伤筋动骨。

医官替他敷伤药包扎的时候,他故意将那伤臂在太子面前晃悠。

尉迟越这时气已消了大半,看着这条触目惊心的胳膊,暗暗心疼不已。

他已从贾七那里得知尉迟渊是叫那伙山匪绑了去,但详细情形却不清楚,想开口问,又拉不下这个脸。

沈宜秋看在眼里,不觉暗哂,她自己也对尉迟五郎的经历十分好奇,便即问道:“五弟怎会在这里?”

尉迟渊道:“说来话长,阿嫂行行好,先给五郎一口吃食可好?吃饱了才有力气说。”

话音未落,尉迟越手中的茶杯便向他脑门上砸了过来。

不过那杯子上没带什么劲力,五皇子一抬手便接在了手里。

沈宜秋笑着吩咐黄门去取菓子,又从自己箧笥里拿出一包晋枣:“车上没有别的吃食,五弟先吃点枣子垫垫饥。”

尉迟渊道了谢,正要去接,太子劈手夺了去:“饿死他了事。”自顾自吃起来。

五皇子也不与他计较,无奈地看看沈宜秋,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一会儿菓子取来了,尉迟渊似乎是真的饿狠了,吃了两笼金乳酥两碟水晶龙凤膏,又饮了半杯茶,这才讲起他离京以来的经历。

“我要跟去凉州,阿兄定然不会应允,只得出此下策,”他边说边从尉迟越手里挖了个枣子送进嘴里,“你们人多,脚程自然不会太快,我便快马加鞭走在你们前头,想着先到庆州城等着,这时离京已有六百里,说不得你们也只好带上我。”

尉迟越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尉迟渊接着道;“一路上倒是顺风顺水,谁知六七日前从宁州出来,一到这马岭峡谷便被牛兄一伙擒住了。”

尉迟越听他与山匪称兄道弟,又觉手痒难耐。

尉迟渊道:“也是赶巧,牛兄他们落草为寇不足一月,一直不曾开张,好在遇上我,才算吃上一顿饱饭。”

他顿了顿道:“他们劫了我的钱财,买了三头羊五坛酒,吃了一顿炙羊,却犯起难来。杀了我吧,下不去手,放了我吧,又怕前脚放我后脚就去告官,牛兄见我能写会算,是个大才,思来想去,决定拉我入伙当军师。”

沈宜秋扑哧笑出声来,尉迟越乜了她一眼。

尉迟渊道:“我看他们也挺难的,好容易落草为寇,还挑肥拣瘦的,妇孺不劫,穷的不劫,读书人不劫,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劫,好容易遇到我这肥羊,劫到的钱财大半散给了贫苦人家,吃了一顿羊酒,第二日便接着喝稀粥。

“做贼做到这个份上,真真天可怜见。阿兄你知道我的,最是悲天悯人、急人之急,路见不平,怎能袖手旁观?我看着他们这没出息的样子,心里不由着急,这么下去迟早得散伙回去种田,可是他们又无田可种……”

尉迟越听他胡说一气,本想教训他,听到最后一句,却忘了计较,蹙眉道:“无田可种?”

尉迟渊揉了揉脖子,懒懒道:“比如那位牛兄,田地被富户强买了去,自己成了佃农,交的租粮足有官租的七倍,不过他倒也能忍,这么重的租也咬牙交着。

“直到前两个月,他小女儿被曹刺史抢进府里,没几天草席包了扔出来,尸身上少了一只眼睛四根手指。牛兄气不过,打伤了刺史府里一个管事,连夜带着老妻逃进山里为寇。”

他顿了顿道:“哦,对了,牛兄劫了我的道,也算救了我一回,功过足以相抵。”

瞥了沈宜秋一眼:“听闻这几日曹刺史在城中到处搜罗漂亮少年,要进献给太子殿下当男宠。”

尉迟越闻言脸便是一黑。

第97章 权衡

沈宜秋微微一怔,随即明白“男宠”二字从何而来,不由耳根发烫。

这两个字算是尉迟氏的忌讳,因为尉迟氏祖上曾出过一位分桃断袖的郡王,闹得满城风雨、物议纷然,好几十年后还有人津津乐道,连沈宜秋都有所耳闻。

权贵有点龙阳之癖算不得什么稀罕事,床帏间的消遣不耽误他们娶妻生子、升官发财。

这位郡王之所以木秀于林,乃是因为他一生未娶,要与那男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偏偏那男子还是罪官之子,自小充作奴籍。

自那以后,尉迟家的子孙便对“南风”视若洪水猛兽,今上再怎么胡天胡地,宫闱间男宠却是一个也无。

何况是尉迟越这样板正的一个人。

沈宜秋自是清楚他无此癖好,有何表妹在,他的两条袖子便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想也知道他必定火冒三丈了。

沈宜秋瞅了眼太子的脸色,果然见他一张脸黑成了锅底。

尉迟越确实愤慨,还十分酸楚。

他一路上忍着孤衾独枕、辗转反侧之苦,竟还是传出这样的流言,早知要担此虚名,何苦受这些委屈!

不过此时不是计较此事的时候——待沈宜秋调理好身子,生他几个孩儿自证清白便是,届时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眼下最棘手的是如何处置庆州刺史曹彬。

尉迟越眉头微蹙,用指尖轻敲膝盖,这是他沉思时的小习惯,沈宜秋和尉迟渊一见便知他在踌躇。

尉迟渊半晌没等到下文,忍不住问道:“阿兄打算如何处置牛兄他们?”

尉迟越睨了他一眼:“尚书大传曰:‘丕天之大律’,此人伤人犯法,劫掠财货,自是依罪量刑,有何可议?叫你熟读刑典,你读到哪里去了?还来问孤?”

五皇子不曾料到兄长听了曹彬如此暴行,竟然无动于衷,一挑眉道:“五郎亦与他们同流合污,殿下要罚,便连我一起罚吧。”

尉迟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以为孤不敢罚你?”

尉迟渊道:“五郎甘愿受罚,不过五郎不才,不通刑典,敢问阿兄,那戕害百姓、欺男霸女、恶贯满盈的曹刺史依律该当如何处置?”

沈宜秋暗暗叹了口气,尉迟渊再怎机敏,到底还是个十多岁的孩子,又生长在兄长的羽翼下,乍见如此不平事,冲动是自然的。

可她明白,曹彬在朝中牵连甚广。乃是中书侍郎薛鹤年党羽,而薛鹤年是天子信臣。

背靠着皇帝这棵大树,虽尸位素餐、大肆聚敛,却无人可以撼动他的相位——因为通过其党羽爪牙聚敛来的钱财一部分中饱私囊,另有一大部分入了当今皇帝的私库。

说来好笑,富有四海的天子竟然设了两座私库,用来贮藏臣子进献的财物。

上辈子朝中内忧外患,尉迟越至死未能动薛鹤年一党,便是因为这些人轻易动不得。

如今外患平定在望,可皇帝还在位,太子动曹彬,非但打了皇帝的脸,而且难免打草惊蛇。

然而听闻此人的暴行,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不免义愤填膺,恨不能杀之而后快。沈宜秋设身处地想了想,若换作是她,恐怕也会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抉择。

尉迟越沉着脸道:“若是孤不处置曹刺史,你该当如何?”

尉迟渊的目光在兄长脸上逡巡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无所谓地一笑:“牛兄伤了人,其余兄弟却不曾犯法,我是自愿与之为伍的,财帛也是我自愿奉上的,如今牛兄要下狱,帮中群雄无首,我自当义不容辞代管帮中事务,不见得看着他们饿死。”

他说罢,自己也有些泄气,兄长只需派一队侍卫将他押回京城,时时盯着他,他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飞来庆州当山匪。何况他如何不知兄长有自己的难处?那番话不过是赌气罢了。

正思忖着,太子却道:“这些百姓拦车请命,手段虽不足取,然情有可原,其情可悯,孤自当查明是非曲直,若曹彬真的贪赃枉法、戕害百姓,自要依律押解回京,着有司严查,依律惩处。”

此言一出,尉迟渊睁大了眼睛,随即露出欣喜:“阿兄此言当真?”

沈宜秋也有些难以置信,尉迟渊未必明白他阿兄此举便如行在刀锋之上,她却是一清二楚。

尉迟越乜了两人一眼:“孤在你们眼中这般不堪?”

五皇子难得露出惭色,郑重其事地下拜:“五郎惭愧。”

太子没好气道:“你偷偷离京这笔帐孤还没与你算完。”

尉迟渊道:“五郎听凭阿兄处置。”

太子道:“明年你给孤考个进士回来,便算你功过相抵。”

尉迟五郎一怔,他生性爱玩好动,叫他潜下心来读书,真不如打断他的腿,然而他既已答应兄长听凭他处置,此时便不能翻悔,便道:“遵命。”

尉迟越又道:“可不能用你端王的名号,用寒门士子的身份考上才算真本事。”

五皇子道:“那是自然,五郎定不叫阿兄失望。”

尉迟越当即拿起手边一卷周易正义,往弟弟怀里一塞:“那便滚去念书,洗洗干净换身衣裳,多少天没沐浴了?臭不可闻。”

尉迟渊瞟了眼小林待诏,露出了然的神色,作个揖道:“谨遵阿兄教诲,五郎即刻就滚,阿兄与林待诏请自便……”

话音未落,尉迟越已经解下腰间佩刀,要用刀鞘抽他,尉迟五郎口中嚷着“林待诏救我”,麻溜地下了马车。

车中只剩下两人,尉迟越脸上的笑意渐渐隐去,捏了捏眉心,露出疲惫之色。

沈宜秋斟了杯清茶,默默递过去。

尉迟越抬眼望她,苦笑了一下:“若非五郎碰巧有此际遇,此等蠹政害民之辈便安然无恙,孤明知他恶行,却姑息养奸,任由他为害一方。”

他一向行止端重,便是闲坐时亦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可沈宜秋此刻看着他,却莫名觉得他肩背上压着一座看不见的山。

她目光微微一动,也顾不上后宫不得议政的规矩,开解道:“殿下有自己的难处,不得不权衡利弊,自然如履薄冰。五弟年幼,有些事未必清楚……”

尉迟越摇摇头:“权衡算计得太多,便如误入迷障,倒不如五郎赤子之心见事分明。孤总想着等一等,孤在东宫里锦衣玉食自然等得,可这些求告无门的百姓如何等?”

沈宜秋暗暗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胳膊上:“殿下已做得很好,不必待自己太苛刻。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殿下有爱民之心,是社稷之福。”

尉迟越抬起眼皮凝睇她:“原来在小林待诏眼里,孤有这么好?”

沈宜秋一听他口吻,便知他又没正经,正待挪远些,男人已经舒臂揽住了她的肩头:“既如此,今晚小林待诏与孤将流言坐实了可好?”

这男人为何能在一本正经与轻佻浮浪之间神行万里、来去自如,太子妃至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无可奈何道:“那种……流言甚嚣尘上,有损殿下清誉,殿下还是……”

尉迟越薄唇在她绯红的脸颊上轻触了一下:“我生怕传得不够荒唐。”

沈宜秋听出他弦外之音:“殿下另有筹谋?”

尉迟越道:“不愧是我的小丸,聪敏得紧,该赏。”说着在她唇瓣上啄了一下。

沈宜秋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赏。

尉迟越接着道:“曹彬此人罪大恶行还不在欺男霸女。关中连年水旱欠收,朝廷颁令,让流民就地附籍,授予田地,给复三年,休养生息。这本是利民惠民之策,曹彬之流却趁机将治下户口假充附籍户,吞并田地,借此中饱私囊。”

他冷笑了一声道:“吞没朝廷租税他还嫌不够,又纵容豪富强买、兼并良民田地,从中牟利。”

沈宜秋听得背上发寒。那些真正需要附籍的流民自然无田可种,与失去田地的当地农户一样,只能依附于豪家富户,交着比官税重十数倍的租税。

她很快发现其中的问题:“可是清查户籍,搜括隐户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若无确凿证据,如何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尉迟越听她一阵见血点出其中的关窍,不由刮目相看——以残杀良民的罪名将曹彬押解回京审判不难,但若是根本症结不解,庆州百姓仍旧无一日安宁。

何况曹彬与薛鹤年多年来沆瀣一气,手中必然握着许多薛鹤年的把柄,此次将他押解回京,薛鹤年定然要力保他。

皇帝受了那么多贿赂,自然也想息事宁人。

到时候曹彬大可将残杀牛家小娘子的罪名推到妾室或下人身上,全身而退亦不无可能。

因此他们必须找到曹彬为祸一方,隐没户口的切实证据,让他无可狡辩。

可是如何搜集证据呢?太子大张旗鼓地驾临,曹彬自然有防备,定然已将形迹遮掩好。

太子总不能因他向自己送美貌少年问他罪吧?

沈宜秋正思忖着,便听太子道:“小丸,你想不想乔装打扮去城中玩玩?”

当日黄昏,太子一行抵达驿馆歇宿。

尉迟越安顿下来,与太子妃、五皇子一同用罢晚膳,吩咐侍卫道:“将那牛姓匪首带过来。”

不一会儿,那牛天王便被带到太子跟前。

他往堂中扫了一眼,只见一穿金戴银的俊俏年轻人高踞榻上,看面貌不过十八九岁,想必便是传说中的太子。

太子两侧各坐着一少年,一个是他那好二弟,另一个身穿白袍,白面红唇,生得娇滴滴的,跟朵桃花似的,简直像个美娇娘,想必就是太子的男宠之一了。

两人没说话,但眉来眼去,一看就是有奸情。

牛天王心里冷笑,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些有权有势的人都一个德性,不拿穷苦人的命当命。

他见了太子也不下跪,侍卫在他膝窝里踹了一脚:“大胆贼囚,还不拜见太子殿下!”

牛天王吃痛,不觉跪倒在地,但仍然梗着脖子不吭声。

尉迟渊向牛天王拱拱手:“牛兄,多有得罪。”

牛天王最恨的当属此人,虬髯一抖,瞪起牛眼:“要你假惺惺!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我牛二郎哼一声就是猪狗!”

尉迟越对侍卫挥挥手,侍卫行了个礼便即退下。

太子这才道:“你不想替女儿报仇?”

第98章 推测

牛二郎闻言一愣,狠话卡在喉咙里,化作一声哽咽,半晌才往地上啐了一口,用庆州土话道:“少耍花枪骗你耶耶,要杀就杀!”

尉迟越听不懂庆州话,但看他神情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受了冒犯也不以为忤,淡淡道:“你不想替女儿报仇便罢了。”

尉迟渊道:“牛兄,若是我阿兄要杀你,你这时还有命么?我们骗你图什么?”

牛二郎觑着眼,浓眉紧紧皱起,狐疑地来回打量眼前的三个人,终于还是道:“你们真的……”

尉迟越点点头:“所以你要把女儿被害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们。”

牛二郎便将他小女儿如何被曹刺史抢进府中,如何被残害至死的事从头至尾说了一遍,他的官话说得不太利索,夹杂着一些庆州土话,但三人勉强能听懂。

三个月前,他小女儿去寺庙里拜佛,偏巧遇上曹刺史,叫他一眼看上。

第二日便有曹家人逼上门来,道要她进府“享福”,牛家是佃农,家中一贫如洗,便是不愿意,哪里拗得过刺史府?牛二郎与老妻只能泪汪汪地望着女儿被一辆犊车拉走。

牛二郎用袖子抹抹泪花:“曹家给了一两银十匹绢,我说我们哪能用卖女儿钱?吃进肚里烂肠,穿在身上长疮,就给三娘带进门去,算她嫁妆了……早知道,早知道……全怪她阿耶没本事,只盼她下世投个好人家,别再受这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