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外面的大路上,此时却飞奔着四五匹快马,正是镇国公简飞扬一行人,飞速向京城的南门疾行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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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往事重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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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城门口,简飞扬命手下拿着自己的腰牌叫开了城门。

守城的兵卒听说是镇国公的牌子,赶紧过来见礼,道:“见过国公爷!幸亏国公爷赶回来了。圣上昨日派了人留话,说是国公爷若是回来了,宣国公爷直接去京郊的木兰猎场面圣。”

说着,从城门后面转出个穿灰色圆领袍子的内监,拿出了圣上的手谕给简飞扬看了看,尖着嗓子笑呵呵地道:“圣上派了四个内侍,到四面的城门里等着国公爷。就洒家运气好,等着了。”

简飞扬看了看手谕,脸上十分难看。他连夜赶回来,就是想在进宫之前,回去见贺宁馨一面,再去入宫面圣的。岂知圣上又不在宫里,又算着他的行程,在城门口堵住了他。——看来他想回家都回不成了。

有内侍眼睁睁地在一旁看着,简飞扬当然说不出要先回家看老婆那种话,只好踌躇了一阵子,对着小厮东元吩咐道:“你带着包袱和随从先回去吧。回去跟夫人说,我们一切安好。我带着春生和栋子,跟着这位内侍先去木兰猎场面圣去了。”

东元应诺,从简飞扬手里接过包袱,负在自己背上,对简飞扬行了礼,跨上马,带着粗使的随从进城去了。

简飞扬便回身对那内侍抱拳问道:“大人贵姓?”

那内侍白胖的脸上,两眼笑成一条线,抱拳回礼道:“免贵姓王。”

“原来是王内侍。——王内侍可要跟下官一起进木兰猎场?”简飞扬笑着问道,十分谦逊和蔼。

王内侍对简飞扬的态度十分满意,笑着点点头,道:“自然是要跟国公爷一起走一遭的。”说着,让自己人从城门那边牵了匹马过来。

简飞扬看了看那匹白白胖胖,长得像驴子一样的马,再看看自己黑红高大的乌锥马,默然半晌,道:“……天不早了,快些走,还能在天亮前赶过去。”

王内侍忙跟着上了马,在后面一溜小跑,追上了前面的简飞扬一行人,对着简飞扬上气不接下去地叫道:“国公爷,可不可以骑慢点啊!洒家不常骑马,有些头晕啊……”

简飞扬回头看见王内侍惨白着一张脸,比刚才红润白皙的样子,多了些死气沉沉的灰气,只好抖了抖缰绳,将马速放慢下来,配合着王内侍小白马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往京城西郊的木兰猎场跑去。

这样的速度,几个人一直走到天光大亮,才来到木兰猎场,寻到圣上驻营的地方。

木兰猎场里面有给圣上以及后宫妃嫔住的行宫,还有给文武百官住的各个小院落。

猎场里面,围着两座高山,两山之间,有一个方圆十里的湖泊,人称小镜湖。因为湖水常年清澈如镜,因此得名。

山上树林密集,都是生长了数百年的大树。还有各种奇花异草,珍禽异兽,都在猎场里面圈着。因为猎场极大,猛虎豺狼什么的凶悍型野兽也不少见,但是每次帝王围猎,都是声势浩大,除了那些专门被驱赶进来,给众人杀猎游玩的小型野兽以外,别的猛兽,见了这样的架式,都往对面的山上逃过去了。

这一次宏宣帝过来围猎,还是他登位以来的第一次。各位内监宫人使出了十足的本事,和禁军的将领兵士配合,将这次围猎准备的十分妥当。

宏宣帝还是当年做太子的时候,跟着先皇隆庆帝过来玩过一两次。后来被废为庶民,偏居西南一隅,就再也没有机会欣赏到这皇家猎场的无上风光。

如今宏宣帝再次来到这木兰猎场,兴致勃发,好好的行宫不住,扔下皇后和妃嫔在行宫里,自己带了人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扎起大帐篷,露起营来。

圣上既然身先士卒,勋贵武将和阁臣们只好随行,也搭了帐篷在左右。

于是这块空地上,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金顶帐篷,大小宛若一座移动的行宫,里面的地衣极为厚实,桌椅床铺一皆齐全。大大的紫檀木龙床前面,还有一座黄花梨木做框,天水碧做屏,岭南刺绣奇人方鹧鸪亲手刺绣的凸面绣江山万里图。若是真正的游牧民族夷人过来看见这种帐篷,肯定会捶胸顿足,慨叹自己生错了地方。——有这样的帐篷,谁还辛苦盖房子,贪图南朝的花花江山啊?!

圣上金顶帐篷的四周,便是圣上暗卫所扮的侍从的小帐篷,都是四人一顶,比不得圣上的宽敞。

再外面,乃是阁臣和勋贵们的帐篷。最外面,才是禁军们的帐篷,专门保护在圈子中间的圣上和朝廷重臣的。

女眷们,无论是宫妃皇后,还是勋贵阁臣的夫人们,都是住在行宫和自己的院子里的。毕竟若是都出来露营的话,实在有失体统。

简飞扬一行人来到木兰猎场的时候,正好赶上里面的人要吃早食的时候。

圣上听说镇国公回来了,十分高兴,让人赶紧带了他过来。

简飞扬跟着内侍来到圣上的金顶帐篷里,三跪九叩行了大礼。

圣上看见简飞扬风尘仆仆的样子,有些内疚地道:“飞扬,委屈你了。让你过家门而不入,就来这边了。”

简飞扬忙道:“圣上言重,飞扬不敢受。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乃是做臣子的本分,不敢当‘委屈’二字。”

圣上抬手对简飞扬做了个“起身”的手势,笑道:“起来吧,别跪了。——你用过早食没有?”

简飞扬有些赧然地道:“昨天连夜赶路,未曾用饭。”

圣上看见简飞扬不好意思的样子,莞尔道:“正好。朕也未曾用膳。”说着,已经对外面叫道:“来人,传膳!——多传一份给镇国公。”

外面候着的内侍尖着嗓子应了声“是”,便去传膳去了。

行宫里面的皇后娘娘一大早起来,正差人去看看圣上那里怎么样了,在外面睡得可好。又让人去将她的娘家大嫂,宁远侯夫人裴舒芬叫过来,打算跟她一起用早膳,顺便说说话。

皇后娘娘的三个儿子一早过来请过安,已经吃过早膳,回去为今日的围猎做准备去了。

他们是前天到的,在行宫住了一天,适应适应了环境。昨天才跟着大队人马出去打了一天的猎,却没有猎到什么大玩意,不过是兔子山鸡和梅花鹿,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放进来的。

圣上也不高兴,发了话之后,今日据说会有大的东西出现。这几个皇子都跃跃试试,打算亲手捉个大的,献给父皇和母后。

皇后娘娘知道这三个皇子都有四五个教习师傅跟在身边,还有专门保护皇子的暗卫和禁军侍卫,自己也没有担心太过,只是叮嘱他们一定要跟着大队行事,不可擅自出行。又跟皇子身边的人也都下了严令,如果让皇子一个人跑了,无论有没有出事,跟着皇子的侍卫都要被处死。

在这样的死命令下,当然没有侍卫和教习师傅敢玩忽职守。况且他们也知道,在荒山野岭里围猎,安全最重要。而这三个皇子,就是他们以后飞黄腾达的本钱,当然不能让别人给暗算了,便都打起了十分的精神,看护三位皇子。

皇后所出的大公主年方八岁,跟着皇后一起住在行宫里。早上见三个哥哥又出去打猎去了,眼馋得很,吵着要去。

皇后被烦的没有办法,只好敷衍她道:“熙儿,若是你能让你父皇点头,母后就让你去。”大公主封号和熙公主,以闺名为号,倒也趣致。

听了皇后的话,大公主起身就要出去寻父皇说话去。

这时候,皇后派出去看望圣上的内侍急匆匆地进来了,对皇后道:“圣上一切安好,只是镇国公刚刚回来了,正在面圣。——圣上那里,不让人打扰。”

皇后便拉住了大公主,不让她去圣上那里碰壁。

大公主当然不依,闹了起来。

宁远侯夫人裴舒芬领了皇后的懿旨,过来陪皇后用早膳。

看见大公主倔强的样子,裴舒芬抿嘴笑道:“大舅母给和熙公主准备了一身雪花洋红金丝缎子的骑马装,公主要不要去大舅母的院子里试一试?——另外还有一匹雪白的西域马驹,是你大舅舅亲自寻来的,公主可以换了骑马装,再去试试小马驹,在院子里跑一跑。等公主练熟了骑术,咱们再去找公主的皇子哥哥们比试一下可好?”

这话成功得转移了大公主的注意力,她忙放开皇后,跑到裴舒芬跟前,睁着大眼睛,好奇地问道:“大舅母怎么想着给和熙准备骑马装?”大公主想要一身金丝缎子的骑马装很久了,皇后娘娘不想让她学骑马,所以一直拖着不给她做。

裴舒芬笑着抚了抚大公主可爱的丫髻,道:“大舅母和大舅舅心里时刻想着和熙公主,当然会给公主最想要的东西。”

大公主笑吟吟地谢了裴舒芬,跟着裴舒芬的侍女桐月去她们的院子换衣裳,学骑马去了。

皇后娘娘不想拂了大哥、大嫂的一片美意,只好让大公主的嬷嬷和宫女都跟着过去,小心伺候。

裴舒芬忙安慰皇后道:“娘娘别担心,那小马驹只到大公主腰间那里,性子又温顺,在我们那小院子里,不会有事的。”

皇后这才罢了,让人摆了早膳,要同裴舒芬一起用膳。

两人还没有开吃,从外面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正是夷陵长公主的声音。

第二十五章往事重演下

“皇嫂和自己的大嫂吃好的,就单单漏了婵儿。——婵儿可是要到皇兄那里告状去了!”夷陵长公主闺名世婵,人未到,声先闻,十分开朗大方。

裴舒芬忙笑着站起来,等夷陵长公主进来了,毕恭毕敬地给她行了大礼。——夷陵长公主因为生母份位不高,后来又因缘际会,得了嫡公主才能封的夷陵之号,生怕人看不起她,更是对身份礼仪非常看重。

裴舒芬的大礼,果然让夷陵长公主极为满意。她等裴舒芬礼数做完了,才亲自上前扶了裴舒芬起来,笑道:“宁远侯夫人乃朝廷一品侯夫人,怎能行如此大礼?!——真是折杀世婵了。”

裴舒芬顺着夷陵长公主的手站了起来,又屈膝行了一礼,才道:“长公主谦逊和气,是大齐朝万民之福。”

夷陵长公主越发高兴,熟不拘礼地同皇后并肩而跪,跪坐在长几后面。又对裴舒芬扬扬手,招呼道:“宁远侯夫人坐下吧。本宫正好没有用早膳,今日就跟皇嫂和宁远侯夫人一起用了吧。——皇嫂不介意蝉儿不请自来吧?”对着皇后俏皮一笑,又示意裴舒芬跪坐到长几对面去。

裴舒芬笑意微凝,飞快地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虽然左面眉头微不可见地轻微跳了一下,脸色却未变,对着裴舒芬微微点了点头。

裴舒芬这才笑着坐下。

一旁伺候的宫女赶紧上前,给夷陵长公主也摆了一套碗碟,都是靓蓝底金色向日葵的图样,撞色十分奇突。

裴舒芬看见这幅餐具上的图画,心里一跳:这幅图样,跟她前世见过的大画家梵高的《星空》和《向日葵》的配色几乎一模一样!

“皇后娘娘,这幅餐具上的图样倒也别致。”裴舒芬意有所指地指了指那幅碗碟,轻声问道。

皇后瞥了一眼,还未说话,夷陵长公主已经笑吟吟地道:“宁远侯夫人好眼光。这幅餐具的日子可长了,比咱们大齐朝的日头还长。——这可是当年旧朝流云朝的太宗皇帝亲手所做。如今这个世上所存也不多,大部分,都搬到这个围场里来了。”

裴舒芬不再问了,谢过夷陵长公主,低头用了一口细粥。

三个人默默地用完早膳,除了杯盘碟碗偶尔磕碰的声音,一点别的声音都听不到。

夷陵长公主将宫女捧过来的茶一饮而尽,扔了杯子,乜斜着眼睛看着裴舒芬道:“宁远侯夫人,今日圣上要到西面山脚围猎,宁远侯夫人可要跟去?”

裴舒芬微笑道:“多谢长公主邀约。妾身不善骑术,就不去献丑了。”又举了手里的杯子,对夷陵长公主道:“妾身以茶代酒,今日先祝夷陵长公主旗开得胜!”

夷陵长公主骑术甚佳,今日也有意多猎些猎物,要在皇兄面前呈献一番。再说,今日来的勋贵子弟不少,圣上答应让夷陵长公主自行择婿,夷陵长公主当然要经常骑着马出去,多听听,多看看。——她一个庶出的公主,能有自行择婿的机会,比她之前数代的公主都要好运多了。

皇后也不善骑术。皇贵妃倒是好手,可惜她在坐月子,不能赶过来。皇后娘娘想起来就一阵快意,只觉得近来事事顺心,件件如意,对夷陵长公主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夷陵长公主见皇后和宁远侯夫人又有长篇大套拉家常的架式,十分头疼,赶紧起身告辞了出来。

回到自己宫里,夷陵长公主换了一身火红色金丝绒骑马装,跨上自己的红棕色大宛马,背了一壶黑羽箭,手拿一张乌木弯弓,带了几个会骑马的宫女,跟着侍卫们,一起往西山脚下去了。

那里果然有了大一些的猛兽出没。夷陵长公主不过一个时辰里,已经猎了一只黑狼、一只獾猪,还有一只灰色的大狐狸。

长公主越来越兴奋,一个人骑着马快速向密林里冲去。这一次,她一眼就看见一只小野猪在前面不远的地方拱着一个土堆,不知在刨什么。

长公主勒住马,在小野猪身后弯弓搭箭,只见弓似满月,箭似流星,已经嗖地一声,扎在了小野猪的脖子上。

小野猪的獠牙还没有完全长出来,身上的皮也还没有变得粗糙坚硬。夷陵长公主一箭射去,居然正好射中了它的要害。

那小野猪发出一声凄厉绵长的叫声,便倒地不起了。

夷陵长公主大喜,赶紧策马上前,来到小野猪倒地的地方。

这小野猪虽然小,可是也是相对于成年野猪而言,其个头已经比她刚才猎的大灰狐狸大多了。

夷陵长公主费了一番力气,也搬不动这小野猪。她只好在小野猪旁插了根羽箭,又将自己的帕子系在上面,当作是记号。想着等一会儿,让侍卫过来抬了过去,晚上好给皇兄做一顿炙烤野猪肉。

策马走出密林,夷陵长公主发现自己好似迷了路。她慌不择路地跑了一阵子,才找到一条小路,往前方出去。

小路的尽头,似乎是一片开阔的地带。

夷陵长公主再往前走,路旁突然窜出来几个侍卫,挡住了夷陵长公主的路,拱手行礼道:“请长公主留步,圣上在前方行猎,不让闲杂人等进去。”

夷陵长公主心生不虞,想着自己怎么能叫“闲杂人等”?当下阴着脸,让拦住她去路的侍卫报上名来。

那侍卫心知不妙,又不敢违拗,只好报了名字,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会有何种祸事降临到自己身上。

长公主问清了那几个侍卫的名字,正想着等回宫之后,要想个法子好好出出这口气,身后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又有一阵腥臭的气味顺风飘了过来。

长公主皱了眉头,正要发问,身后又传来一声狂吼,正是野猪的叫声!

长公主心里一紧,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她胯下的大宛马已经被大野猪的叫声所惊,长啸一声,前蹄立起,又向下砸去。

长公主赶紧弯下腰,抱住马脖子,以防被掀下马去。

后面的野猪风驰电掣一样往夷陵长公主这面扑过来,那大宛马感觉到身后的危险逼进,不顾一切地往前面狂奔而去。

那几个守着通道的侍卫呆呆地看着一头黑色大野猪追着一匹红棕色大宛马往前方跑去,突然大叫起来:“救驾!救驾——圣上在前面!”说着,几个人连滚带爬地跑到他们系马的地方,先燃起狼烟,又解了缰绳,骑上马,也往野猪消失的地方追去。

旁边的侍卫看见狼烟,知道不妙,也赶紧集合了兵士,往这边追过来。

夷陵长公主在马上暗暗叫苦,可是又不敢停下马来。

听见后面的侍卫大声喊“救驾!”,夷陵长公主灵机一动,顺了小路往刚才那几个侍卫指的方向跑过去。想着有圣上在的地方,一定有暗卫,到时候,随便一只暗器就能解决了自己身后的那只野猪。

圣上此时正好同简飞扬两人站在这块空旷的地方,手里牵着自己的马,让侍卫守在外围,自己在里面向简飞扬问起西北总兵之事。

简飞扬出示了西北总兵跟夷人大将私通的信件,证实西北总兵确实跟夷人偷偷摸摸勾搭。前次所谓的“大捷”,不过是两人计划里一个试探朝廷的前奏而已。

圣上怒不可遏,他生平最恨为了一己私利,引外敌入侵的国贼们。

“既然有证有据,这个西北总兵,倒是留不得了。”圣上冷哼一声,已是心生杀机。

简飞扬忙劝阻道:“圣上要不要将西北总兵押回京城,让兵部和缇骑同时审理?”毕竟是一方封疆大吏,总不能说杀就杀,总得给人一个辩解的机会吧?

圣上却摇了摇头,沉声道:“西北那里,他根基深厚,此事不可挑明。你别管了,朕会让安郡王派缇骑出面,将此事打理妥当。——朕会让他‘寿终正寝’,还会给他‘封妻荫子’,‘厚葬示恩’!”说到“厚葬示恩”四个字,圣上的脸色都有些狰狞了。

简飞扬默然,将证据亲手交到圣上手里,算是完了这次的差事。

圣上看了看远处的天边,平息了一下心头的怒气,转身对简飞扬道:“这一次……”

话音未落,突然听见右后方传来夷陵长公主大叫的声音:“圣上快逃!有野猪追过来了!”

圣上回头,正好看见夷陵长公主骑着马从远处跑过来,停在自己面前,对圣上急促地道:“圣上快躲起来!”

紧接着,一阵腥臭的气息扑鼻而来,一只大野猪,张着大嘴,支着獠牙往这边扑了过来。

圣上和简飞扬手里牵着的马都乱嘶乱踢起来。

简飞扬立时从圣上身后窜出来,一手握住两匹马的缰绳,另一手举起马鞭,眼疾手快地往长公主的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长公主的马再次受惊,只得长啸一声,惊惶失措地继续往前冲去。大野猪追着马往前跑去。

长公主心里叫苦,只好一边大叫“圣上快逃!蝉儿帮圣上将野猪引开!”,一边身不由己被受了惊的大宛马带着像一阵风一样往前跑。

第二十六章大同小异上

那野猪打个趔趄,往前一扑,发觉那股在小野猪尸身旁闻到的香味儿越来越浓郁,更是疯了一样向前方追过去。

宏宣帝的禁军侍卫和暗卫远远看见一只硕大的野猪往圣上那里扑了过去,吓得魂飞魄散,又不敢乱放箭,只好齐声呼喝,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长公主临走时候的呼喊声,这些人都听见了,让这些来不及救主的侍卫都有些脸红。——至于简飞扬那一鞭子,由于动作太快,隔得又远,众人的目光又都被那大野猪吸引过去,居然除了圣上以外,就没有旁人看见。

刚才事发突然,宏宣帝虽然心有疑虑,却不愿在这些人面前显得凉薄,只好转身拉着简飞扬的手道:“飞扬,你去帮朕救救长公主吧。”竟是求恳的语气。

简飞扬忙道:“不敢,不敢。臣下立时就去救长公主。”迟疑一下,想起这一去,不知会发生什么事,简飞扬又道:“不知圣上可否借几个侍卫给飞扬?”

宏宣帝点点头,便随手指了几个侍卫,道:“你们跟着镇国公一起去救长公主。——要记得保护镇国公的安全。”居然没有提长公主。

底下的人不由咋舌,这镇国公真是圣眷正浓,连金枝玉叶,舍身救主的长公主都比不上……

简飞扬领了人,翻身上了马,往那野猪消失的地方追过去。

宏宣帝的禁军头领这才跪下请罪,声称自己救护圣上和长公主不力,请求责罚。后面的禁军和暗卫也黑压压跪了一地。

宏宣帝抬手让他们起身,温言道:“不怪你们。是朕让你们守在远处,要有错,也是朕的错。”一边说,一边回身上了马。

往简飞扬他们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长公主和大野猪过来的方向,宏宣帝突然问道:“那边不是有人守着路口,怎么让长公主过来了?”

底下的人心头微动:圣上这是在问那大野猪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说来也怪,因为圣上要和镇国公说话,便让他们守在四围。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在方圆一里以内都仔细搜寻过的。大一些的猛兽其实不在这一边,而是在东面的猎场,此时那些勋贵武将围猎正欢呢。——圣上是抛了那些人专程带着镇国公过来的。

想到此,那头领便叫过来守着路口的那几个侍卫,问道:“你们可知罪?”

那几个侍卫在心底里暗叫“倒霉”,口里却没法说,只好低头谢罪,又道:“小的本来拦住了长公主的马,可是那大野猪来得突然,惊了马……”

宏宣帝皱了眉头,想了想,对那几个侍卫问道:“那大野猪过来的方向,你们可还记得?”

侍卫们点点头,忙道“记得”。

“你们过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若是真的误闯进来的野兽也就罢了,若是……你们可要好好查探一番!”若是有心人指使,应该会留下蛛丝马迹。宏宣帝不惧这些无知无识的野兽,却担心是有人打着别的主意。

那几个侍卫领命,骑了马往那边的密林里过去了。

这几个人先被长公主记了名字,这边又担了“玩忽职守”的罪名,害怕得很,贸足了劲儿要查个水落石出。

来到密林里,他们正好碰到了长公主的一群宫女侍卫,正在那里四处转悠。

那侍卫里面领头的人犹豫了一下,过去问道:“你们可是在寻长公主?”

那些人看见是圣上身边禁军的服饰,忙点点头,问道:“几位大哥,可看见我们长公主往哪边去了?”他们跟丢了长公主,正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却不敢往前,生怕长公主就在附近。

那领头的侍卫正要说话,后面一个眼尖的侍卫看见对面的侍卫里面,有一人的马上似是驮了一只小野猪,那股腥臭的味道他们记忆犹新,便推了推前面领头的人,示意他往后面看过去。

“你马上的是什么?”那禁军领头侍卫突然问道。

长公主的侍卫吃了一惊,下意识道:“这是长公主猎获的一头小野猪,属下刚刚才在这里的林子里拾到的。——长公主应该就在这附近。”

小野猪?

那领头的侍卫策马过去,围着那头小野猪的尸身看了看,问道:“你如何知道是长公主猎的?”不是说刚刚拾到的?也许别有玄机?

那长公主的侍卫却指了指小野猪身上的箭杆,还有箭杆上绑得帕子,老老实实地道:“这是长公主的箭,还有长公主的帕子。”

那领头的侍卫怪笑一声,拔出腰刀,出手将那捆着小野猪的绳子斩断,又将小野猪夺了过来,道:“这就是证据!”

长公主的侍卫吓了一大跳,立时怒目而视,道:“你要做什么?——连长公主的猎物都敢抢,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领头的侍卫哈哈大笑,道:“谁抢她的东西?——我们要拿去向圣上禀明,这正是长公主的猎物!各位跟着我们走一趟,做个见证吧!”

长公主的侍卫、宫女面面相觑,不知这些禁军侍卫大哥在发什么疯。

可是对面的侍卫们是圣上身边的人,他们既然说了奉圣上的命出来办差,他们这些长公主的人就不得不听。

圣上身边的三个侍卫都喜气洋洋:找着了“罪魁祸首”,可不能再定他们的罪了吧?!

这几个人出了林子,回到刚才的地方,发现圣上和众人已回返行宫,只留了个侍卫在那里给他们传话,让他们去行宫回话。

于是这几个侍卫又带着小野猪,和长公主的侍卫、宫女,一起去了宏宣帝下榻的行宫。

行宫的偏殿书房里,宏宣帝脸色阴沉的看着地上的小野猪尸身,还有尸身上插着的一支箭,以及绑着的帕子,目光闪烁不定。

刚才自己的侍卫,和长公主的侍卫、宫女的回话,宏宣帝都一一听了,正好对得上。

想来大野猪的突然闯入,确实是个意外。只是这个意外,到了某些人那里,却是毫不犹豫地往自己这边引了过来。——枉费自己如此抬举她!

只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觉得,虽然是长公主射杀小野猪,才引得大野猪追过来。可是既然出来围猎,总不能不让人家打猎吧?所以被大野猪追逐,完全是一场意外。真正可敬的是,长公主不顾个人安危,舍身救圣上,将大野猪引走。

宏宣帝是当事人,却没有这样想。他只认为,虽然射杀小野猪没有错,但是被大野猪追逐的时候,不说往旁边跑,还要专门往自己这边跑过来,甚至不忘让自己承她一个人情,就实在有些其心可诛了!——今日若不是有简飞扬在,自己都不知会是何种下场!

更让人郁闷的是,大部分人都听见了长公主领走时的那一声大喊,又看见的的确确是长公主的马将那大野猪引走了,才让圣上脱险的,还都知道圣上一向对长公主恩宠有加,便都贸足了劲儿对长公主的义举赞赏不已。

想起这些,宏宣帝就像吞了一只苍蝇一样难受。可是他还没法说出来,只好咽下这个哑巴亏,承诺会下旨褒奖长公主,又派了更多的人去搜寻长公主的下落。

到了晚间,皇后听说圣上回来了,忙遣人来问,才知道圣上被野猪惊马,长公主“勇救圣上”,镇国公已经带着人去救长公主去了。

皇后忙亲自过来向圣上请安。

行宫里的内侍却出来说,圣上已经召了岚贵人侍寝,已经歇下了。

皇后无法,只好折返自己宫里,等三位皇子过来请了安,便也各自歇下了。

此时京城的皇宫大内里,皇贵妃也得到了消息,知道圣上被大野猪惊马,长公主舍身救圣上,此时生死未卜,而镇国公简飞扬正带了人去救长公主。

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皇贵妃正在喝入睡前的安神汤。

一听完这个消息,皇贵妃跟呆了一样,手里捧着的安神汤碗啪地一声掉到地上。她唰地一下起身,往四皇子的摇篮边去了,从摇篮里抱出正在熟睡的四皇子,皇贵妃全身抖得如筛糠一样。

“怎么我做了这么多?还是躲不过去!?——那简飞扬不是出了京吗?怎么又回来了?还直接去了猎场……”皇贵妃越想越害怕,紧紧抱着四皇子的襁褓不放手。

旁边的大宫女红丹看见皇贵妃脸色大变,忙示意报信的小内侍下去,自己走到皇贵妃身边,轻声道:“娘娘勿惊,圣上无事的。娘娘要是不舒服,宣个御医进来瞧瞧吧。”以为皇贵妃是在为圣上担心。

皇贵妃脸色煞白,全身抖了半天,才慢慢平静下来,抱紧了手里的襁褓,对红丹道:“本宫无事。你先下去吧,本宫要歇息了。”

红丹担忧地看了皇贵妃一眼,屈膝行了礼,自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