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馨的双腿被固定住,只觉得被简飞扬研磨得十分恼人。一股钻心的痒从蜜处散发到全身,集中到两脚的脚尖之处,像要喷薄而出,却又被什么阻碍了一样迟迟不得出路,不由得将一双小脚伸得笔直,连脚趾头都崩得紧紧的。

简飞扬所有的感觉似乎都集中在那和贺宁馨接触的地方。除了那里,他感觉不到任何别的东西。只有那里,是活的。只有那里,有着跳动的生命。他深入,她退缩。他拔出,她追击。抵住那处膏腴之地,他只想往里,往里再往里……

里面的柔软似乎无穷无尽,每次他以为抵到尽头了,再用一用力,却能再深入一层。

他的尘柄似铁,一伸进去便将那里的皱褶一处处熨平。等他抽出来的时候,那里的皱褶又顽皮地恢复了原状,似乎他从来就不曾去过,一切的美好不过是一场梦一样。

简飞扬有些恼了。这个世上,还没有他攻不破的城池!

将躺椅的机关阖上,又将那凹槽的铁环松开贺宁馨的双腿被解了下来。还没等她松一口气,简飞扬已经抱.着她的双腿,往她的胸前死死压了过去,将她的人对折了起来,只露出了底下嫣红的蜜处。

男人的两眼发红,双手绕过女人白嫩的双腿,紧紧握住她动荡不休的鸽乳,将自己的坚硬用力地捅进女人最隐秘的溪谷里面,直上直下地.大力挞伐起来。

女人牢牢地被禁锢在男人身下,柔软地如一池春水,顺着他的长提猛送,研磨捣弄,只得腰肢款摆,颤栗不休。

他生,她就生。他死,她也死。

这一番战况着实持久,女人支持不住了,不知求了几次,男人才抱住女人,顶住里面最深处的花心,发作了出来。

躺椅很是宽大,男人便顺势躺在了女人身旁,将她侧身抱.起来,一边抚慰着浑身颤抖的女人,一边亲吻着她的额头、发尖、眉毛、眼敛,最后顺着鼻子,一直亲到她的小嘴上。

贺宁馨懒洋洋地.躺着,微微撅着唇,任简飞扬亲吻。

每吻一下,都觉得身上的颤栗跟着平复一分。

一柱香的时间-后,贺宁馨已经恢复过来,两眼又灵动地满屋里看着。

屋子的正中央,有一个秋千从屋梁上挂了下来。秋千上用上好的红丝绒包得里三层,外三层,十分厚实舒服的样子。

下面的坐板很是长大宽厚,似乎能同时坐两个人。

屋子的南墙下面,有一张小小的填漆床,上面搭着一床秋香色的被子。仔细一看,床上的栏板上都画着各式图形的春|宫。

更奇特的是整个屋顶,是一大面镜子。

贺宁馨躺在椅子上,抬头便能将屋里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说,你是不是蓄谋已久?!”贺宁馨狠狠地.拧了简飞扬一把。这一次,她挑了他胳肢窝下面的那块嫩肉,毫不留情地拧了下去。

就算简飞扬铜筋铁骨,也是有着软肋的。

贺宁馨这一拧,就将他拧得呲牙咧嘴,却怎么也不肯说。

贺宁馨闹了半天,见简飞扬只是笑眯眯地,并不还嘴,也气馁了,怏怏地道:“你拿我当什么呢?”

简飞扬方才有些不好意思,把头看向屋顶上的镜子,道:“……你是我妻子,也是我的女人。”

贺宁馨半晌没有说话。

两人闹了半夜,都有些乏了。

简飞扬将贺宁馨抱了起来,笑着道:“过几天我们再来。”

贺宁馨瞪了眼,恨恨地.道:“下一次,轮到你躺在那个椅子上!”

简飞扬大笑,道:“一言为定!”

两人出了暗室,又去净房拿水洗了洗,便回内室的床上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贺宁馨还在睡梦中,便觉得一只手伸了过来,在她胸前揉捏。

贺宁馨嘟哝一声,转过身,背对着简飞扬,继续睡,不让他肆虐,嘴里道:“别闹,人家要睡觉。”

简飞扬笑道:“你睡你的,我动我的。”说着,两臂绕过去,握住两边的绵乳,底下跟着磨蹭起来。

贺宁馨知道不能惯着他,便做熟睡状,一动不动。

简飞扬见贺宁馨睡得死死地,一时兴起,掀开她的睡袍,脱的如婴孩一般,将她抱起,在床上摆成俯身下摆的姿势,自己伏在她背上,自后而入,尽情深挑狠勾。

贺宁馨被捣弄许久,虽是半梦半醒之间,也得了些趣,慢慢随着本能,开始迎合身上的男人。

简飞扬低头只见身下的女人黑发崴,骨肉亭匀,忍不住低头慢慢舐咬那肉肉的耳垂,缓缓向下,重重的在那滑腻洁白的脖颈处摩索来去。双手也合过贺宁馨胸前,抓住正如玉笋一样前后晃动的脱兔不住揉弄。

身下的人似再也承受不住,呜咽两声,已是泄了身子。身上的人越发兴起,进出的速度愈来愈快,就在身下人儿长一声短一声急促的呻吟里,兴尽如狂。

没等贺宁馨完全清醒过来,简飞扬已经了事,将她面朝下按着,都注了进去。

贺宁馨已经累得趴在床上,又昏睡过去。

一时事毕,简飞扬悄悄起身,去净房端了水盆过来,帮贺宁馨擦拭了,自己也洗了洗,便穿好衣裳,出到外间,对等在外间的扶柳吩咐道:“让厨房的人温着早饭。等夫人醒了,服侍夫人沐浴,再去传饭。我出去一会儿。”说着,取了一旁墙壁上挂得长剑,到外面的山林里练剑去了。

贺宁馨一觉睡醒,觉得神清气爽,整个人娇褶.似乎能滴出水来。

扶柳看了夫人的模样,笑着道:“夫人不用上胭脂水粉了。”

贺宁馨不知扶柳是什么意思,低着头在梳妆台上看,道:“我的玫瑰粉帝来了吗?”

扶柳拿了镜.子过来,递到贺宁馨面前,道:“夫人自己看。”

贺宁馨往镜子里瞥了一眼,顿时愣住了。

只见镜子里面的自己,双唇红艳似火,眉黛烟青,肤色白里透粉,真是再好的胭脂也描画不出的颜色。

“怎么这样了?”贺宁馨有些心慌意乱地.将镜子反扣在梳妆台上,起身又去净房洗了把脸,出来之后再照镜.子,竟比先前还要鲜明。

“夫人别担心。这是好事,素面朝天自嫣然。”扶柳居然笑嘻嘻地调了一句书袋。

贺宁馨满脸通红地啐了扶柳一口,赶紧换了一声竹叶青的对襟长褂,头上戴了素色的首饰,才将满脸的艳色压了下来。

吃过早饭,贺宁馨问扶柳:“国公爷去哪里了?”

正问着话,简飞扬已经从外面进来了,满头大汗,看见贺宁馨坐在桌前吃早饭,忙笑着问她:“起来了?身上可好些没有?”

贺宁馨微笑着点头,对简飞扬道:“国公爷可用过早饭了?”

简飞扬将长剑挂回壁上,回身坐到贺宁馨身旁,道:“吃过了,不过我可以再吃一次。”说着,拿过一个肉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贺宁馨将一杯刚热过的羊奶推到简飞扬面前,道:“把这喝了吧。”

简飞扬一饮而尽,问贺宁馨:“你喝了没有?”

贺宁馨点头道:“我早喝过了。”

吃完早饭,两人去暖阁里面饮茶消食。下人们自去吃早饭,只留了两个小丫鬟,在外面的大门口看着门。

简飞扬见没有外人了,便想起昨日贺宁馨对他说得话,决定要对贺宁馨将此事说清楚。便从头到尾,将他这次受宏宣帝派遣,去东南道承安府暗杀谢运的前前后后,都对贺宁馨详细说了。

当说到柳梦寒派蒋姑姑给谢运他们送玉玺的时候,贺宁馨再也忍不住,惊叫了一声,心里大叫:“原来真的玉玺,居然在柳梦寒手里!”

简飞扬没有注意贺宁馨神情的变化,盯着自己面前的茶杯继续道:“……我想着,这玉玺无论真假,都是惹祸的根苗。所以,我就拿锤子将玉玺砸成了碎末,撒入了台州府附近的青江河道里。”

对不住大家。又晚了一会儿。大家先看,俺慢慢捉虫。

第五十八章 山居病笃

贺宁馨还没有从发现玉玺踪迹的震撼里恢复过来,紧接着就被简飞扬的话又重重地敲-了一锤,颤声问他:“你说什么?你砸了玉玺?!”

简飞扬赶紧伸手捂住贺宁馨的嘴,低声道:“我的小祖宗,你能不能小声点儿?”

贺宁馨定了定神,将简飞扬的手从自己嘴上拨开,跟着压低声音问他:“你跟我说清楚,你为何要砸了……那东西?”

简飞扬从自己这边的炕上起身,走到贺宁馨那边坐下,伸手搂了她的肩膀,贴在她耳朵边上道:“你说那东西留着有什么用?若是真的,圣上知道它经过我的手,咱们全家都别想活命。我自己死不要紧,可是我不想拖累你们。更不想简家一门,因我一个人而遭灭门。”

贺宁馨似笑非笑地看着简飞扬,道:“我道你不管我们的死活,只知道忠君报国去了。”想到了毁尸灭迹,简飞扬还没有愚忠到昏了头的地步,还有救。

简飞扬呵呵笑了两声,在贺宁馨脸上吧得亲了一口,得了贺宁馨的称赞,十分得意,又道:“若它是个假的,只会徒然给圣上惹麻烦而已。所以我不管它真还是假,砸了它,一了百了。你想,如果它是真的,我砸了它,那这个世上就没有真的,只有圣上手里拿的那个才是真的。有些人就算是知道,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已。”如果无人能拿得出真的玉玺,那么假的便是真的。

贺宁馨沉吟了半晌,缓缓地道:“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你砸得那个东西,其实是个假的。”

简飞扬想了想,脸上的神色慢慢阴沉下来,低声道:“糟了。若是柳梦寒有一天知道是我带了人去做掉了谢运,她一定会想到无声无息消失了的假玉玺,跟我有关。”

贺宁馨点点头,又摇摇头,眼睛盯着炕边上被细棱条.分割成各种形状的玻璃窗,深思道:“她不一定想得到是你做的。不过若是我在她的那个位置上,为了宁远侯府着想,又想除掉镇国公府,就算跟你无关,也要扯到你头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自老宁远侯楚伯赞死后,这些年来,简飞扬俨然已经成了军中第一人。

不说西北十万军户本来自开国之初就跟着简家,虽然简飞扬暗地里归军给圣上,但是镇国公府余威犹在。简飞扬的令牌在西北军中,比西北将军的令牌还要管用。

而西南军,本是简飞扬的发迹之地,更是号令一出,莫敢争锋的地位。

如今圣上组了东南海防边军,辖有最新式的舰船和火器,暂时由新封的东南将军宋良玉把持。

宋良玉,可是简飞扬妻子贺宁馨的闺蜜。两人的关系,和亲姐妹差不离。

另外,贺宁馨自己的父亲贺思平,乃是翰林出身,左督察御史,在大齐朝的文人清流中享有盛誉。当年庞太后乱政的时候,贺思平以一家之力,保下了镇国公府所有人的性命。

这种号召力,没有帝王可以忽视。

就连父子相继任首辅的裴家,跟贺宁馨的关系来往也很密切。贺宁馨本人是楚谦益和楚谦谦的谊母。楚谦益和楚谦谦如今梭-楚家除了族,入了裴家的族谱,改姓了裴,应该叫裴谦益和裴谦谦了。

这样一来,整个大齐朝,从武将到文官,从军中到清流,镇国公府看似左右逢源,意气风发,其实已经坐到了快要爆发的火山口上。

若是宁远侯府想对付镇国公府,只要有人将这些关系串联起来,在圣上,或是大皇子跟前露个口风,镇国公府就会落了下风,取代宁远侯府,成为圣上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这样一想,贺宁馨不由得汗流浃背。自己枉为贺宁馨,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镇国公府面临的恶劣局面,已经超越了宁远侯府!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躲过有心人的明枪暗箭,护住一家大小平平安安?!

简飞扬听了贺宁馨的分析,也有些不安,起身在屋里走来走去,道:“我们简家世代忠良,为圣上赴死的人不计其数。就连我爹,也是为了如今……的圣上而死”

贺宁馨看着简飞扬在屋里走来走去,有些眼晕,低头喝了一口茶,垂眸道:“宁远侯府何曾不是世代忠良,怎么到了老宁远侯手里,就变成这个样子?其实很简单,此一时,彼一时也。”

人心都是会变的。特别是在那样无上荣光的权势诱惑之下,不是每个人都如简飞扬一样,拥有百折不挠,贫而不改其志,苦而不折其腰的赤子之心的。

简飞扬回头,看着贺宁馨的侧影,有些不确定地问她:“我对圣上也从无二意。圣上不会不晓得吧?”

贺宁馨仍然低着头,轻声道:“当然晓得。不然不会差你去做这些机密的事。只是从圣上让你做得事来看,也是既用你,也防你。从来都是两手准备。”

简飞扬有些头疼,抓了抓头上的发髻,苦恼地道:“那怎么办?早知道我装病好了……”

贺宁馨灵光一闪,抬头看着简飞扬,抿着嘴笑,夸赞他:“说得好!还是你比我聪明,怎么想出这样好的法子,真要好好.奖赏奖赏你!”

简飞扬没有反应过来,问她:“……我说了什么法子?我什么法子都-有想出来啊!”

贺宁馨起身走到简飞扬身边,拉了他的手,往内室走去,道:“从现在开始,你给我装病。”

简飞扬嘴角忍不住的上翘,道:“……也好,这样我可以名正言顺、正大光明地.大白天都待在内院……”

大齐朝的男子,一般白日里不进内院以免被人诟病。

贺宁馨觉得自己额头上又挂上了两条黑线,回身敲了简飞扬一下,道:“别打岔,我说正事呢!”

自此以后,简飞扬便开始逐步“生病”。

许是山居着了凉听说先是有些头疼然后胃口不好,紧接着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发热。

贺宁馨和简飞扬在西山半山腰的别庄住了一个半月,请了好几个太医过去给简飞扬诊脉,甚至惊动了宏宣帝,亲自传了太医院最好的太医宋医正,去给简飞扬诊脉。

宋医正的到来,算是给简飞扬的病正式定了诊,据说是积劳成疾,早年军中的旧患复发整个人憔悴了许多,连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贺宁馨抹着眼泪过来跟宋医正叙话,担心地问宋医正,简飞扬的病会不会影响子嗣,说自己忝为简家的宗妇,却没有给简家传宗接代云云。

宋医正便安慰了贺宁馨半天,又分别给她和简飞扬诊脉,想开一些有利子嗣的方子,给两人补一补。

谁知这一诊,便诊出贺宁馨已经有了喜脉的消息。此时简老夫人的三年孝期刚过对身染“沉疴”的简飞扬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安慰。

贺宁馨有了身孕,就不能继续住在山上了。

两人便赶紧收拾东西,同宋医正一起回了京城镇国公府。

回到京城里面,宋医正跟简飞扬和贺宁馨分道扬镳,自去宫里给宏宣帝复命。

宏宣帝听说简飞扬病得确实很沉,若不好好保养日后说不定连马都不能骑,十分惊讶,很是伤心感慨。

宋医正走后宏宣帝心里翻腾不已,看不进去折子,便摆驾回到内宫。

宏宣帝先去皇贵妃那里坐了坐,跟她说起简飞扬的病。

皇贵妃听了宏宣帝话,心里也不好受。

上一世,简飞扬被流放之后,没几年就过世了,据说就是当年军中留下的旧疾复发。难道这一世,他还是逃不过这种夙命?

“好在他的夫人已经有了身孕,希望她能一举得男,给镇国公府传宗接代。”宏宣帝跟着叹息了一声,告诉皇贵妃从宋医正那里听来的消息。

皇贵妃听了,喜出望外,忙道:“镇国公为陛下出生入死。老镇国公更是宁愿舍弃性命,也不让陛下有半点损伤。这样的人家,陛下该好好照应才是。-----善始善终,君臣相得,日后史书上记载下来,也是一段佳话。”

宏宣帝看了皇贵妃一眼,笑道:“朕看你比朕还要高兴。”

皇贵妃笑道:“陛下说哪里话?臣妾是为陛下高兴,有这样的臣子,有这样的机缘,陛下一定能创大齐朝不世出的盛景旺世!”

这话说到宏宣帝心坎里去了。他心心念念-的,也不过就是大齐朝的江山社稷,国富民强,百姓能安居乐业,大齐朝的臣民能不受外侮,过得扬眉吐气。当然,若是能开疆拓土,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宏宣帝便想起了刚封为东南将军的宋良玉,对皇贵妃问道:“宋将军回京了没有?”

皇贵妃摇摇头,道:“宋将军虽是女流之辈,可也是朝堂中人。臣妾是后宫妃嫔,哪里知道这些朝堂之事?”

宏宣帝失笑,温言抚慰皇贵妃道:“是朕问错了。”说着,起身去了岚昭仪的岚清宫歇息去了。

第二日,宏宣帝给镇国公府赐下烫金的牌匾,黄金千两,又封了贺宁馨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忠元”的封号,言道若是儿子,便是世子。若是女儿,便是乡君。若不是镇国公简飞扬传出生病的消息,镇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恭喜的亲朋好友们踏烂了。

相比镇国公府连日来的喜气洋洋,宁远侯府里就沉闷得多。

宁远侯楚华谨这一个多月来一直歇在外院,拒绝去内院看宁远侯夫人裴舒芬刚生的嫡子。

第五十九章 绿帽疑云 上

宁远侯府里的事,大概要从宁远侯夫人裴舒芬刚刚早产丕宁远侯太夫人便撒手尘寰的时候说起。

宁远侯太夫人的丧礼刚开始没多久,不知为何,宁远侯楚华谨就歇在了外院,再也没有回过内院。从礼上说,宁远侯此举其实是无可厚非的,且被人都赞孝顺,名声很不错。只是宁远侯楚华谨除了操持太夫人的丧事之外,经常日日酩酊大醉,倒是有些让人侧目。听说身子又不好,时时出去瞧大夫,真是让人捏了一把汗,不知宁远侯的身子到底是怎么啦。

宁远侯府的下人们也议论纷纷,不知道侯爷是不是因为太夫人过世,还有先前被除族的两个嫡子、嫡女的不孝,又加上自己的夫人被裴家除族,三件事绞在一起,让他心力交瘁,才郁郁寡欢、一蹶不振

宁远侯夫人裴舒芬对被裴家除族一事倒是无动于衷,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她知道大齐朝的女人都要有个强有力的娘家才能在婆家直起腰来,可是裴家对她来说,完全没有帮过她什么,反而为了她大姐裴舒凡,处处打压她,拉她的后腿。对于这个娘家,她早就死心了。如今被娘家除了族,她反而觉得有无事一身轻的感觉。反正她又不是真正的裴家人,甚至她都不是土生土长的大齐朝人。别的大齐朝女人可能会因被娘家除族一事如丧考妣,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可是她裴舒芬不会。

说实话,裴舒芬觉得自己已经是出嫁女,本来就跟裴家没有什么关系了,不懂裴家为何还要除她的族,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想到她现在,儿子生了,太夫人死了,大姐生得两个原配嫡子、嫡女也被除了族赶出了宁远侯府的大门。这个府里头的世子之位,除了自己的儿子,还有谁能肖想?!

所以裴舒芬的这一个月,过得十分开心畅意就算晚上起来好几次,亲自给儿子喂奶都高高兴兴,心甘情愿。

因她刚生了儿子,所以太夫人的丧礼她没有参加,只是成日里躺在中澜院里她提前布置的一间暖阁做月子。

虽然她是早产,可是事先的准备工作都做得好,侯府里面大夫、乳娘、丫鬟、婆子还有各种滋补的汤药和食物,一个都不缺,所以很快她的身子就恢复了过来。

只是早产生的那个儿子,身子有些弱,每天吐出去的奶简直比吃下去的奶还要多,一天十几次要给他换洗被吐脏了的衣裳。好在宁远侯府人手足,东西也不缺,就算一天换洗二十次也不在话下。

裴舒芬有心想用她琅缳洞天里面的粮食给儿子补补身,可惜他现在还小,等能吃固体食物的时候再说吧。因有琅缳洞天这样一个厉害东西在手里裴舒芬对儿子的身体也没有特别担忧的,只等长大些了,慢慢调养就是了。

这一天是裴舒芬出月子的时候,她一大早起来,让桐云过来帮她收拾东西,对她吩咐道:“让小厨房里炊热水,我要去洗头沐浴。——这一个月,可是全身都馊了。这股味儿,自己闻着都难受。”幸亏侯爷从来不回内院,不然闻到她身上那股味儿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再碰她一下。她才生了一个儿子,还远远不够呢。

桐云一边卷了床上的铺盖,让人抱着去洗衣房,一边对裴舒芬道:“夫人回去了,侯爷肯定也会回内院了。”

裴舒芬皱了皱眉头,抱着儿子坐在一旁炕上问桐云:“侯爷这阵子就没有回过内院?”

桐云顺手拿了块抹布过来,在暖阁里面的填漆床架子上擦了擦,对裴舒芬有些不安地问道:“夫人,侯爷还是小少爷刚生的时候,过来看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来过了。”特别是夫人被裴家除族之后。

桐云以前是裴家的家生子,知道厉害,可是看夫人乐呵呵的样子,她拿不准夫人到底是将痛苦深藏起来,还是……

裴舒芬看了看自己怀里熟睡的儿子,虽然有些瘦小,可是生得白皙可爱,眉目跟楚华谨一模一样,比大姐的那个儿子生得俊俏多了。

听见桐云的话,裴舒芬顿了顿,轻轻拍了拍儿子大红缂丝绣着百子图的襁褓,对桐云吩咐道:“要不,你去外院传个话,让侯爷晚上回来吃顿饭吧。”

今儿是她出月子的日子,于情于理,侯爷都应该过来亲自接她的。到现在都还没来,裴舒芬的脸色已经有些挂不住了。

桐云收拾好屋里的东西,使了小丫鬟过来拿拖布拖地,自己扶着裴舒芬,往正房里去了。

裴舒芬回到自己正房的内室,长长地松了口气,将儿子轻轻放到床边的一个摇床里面,问桐云:“乳娘来了吗?”

裴舒芬前世怀过孩子,知道母亲的初乳对孩子的重要性,所以儿子生下来的头一个月,坚持自己喂奶。现在出了开子,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要管家,还要恢复身段,不能再哺乳了,所以急着要乳娘过来。

桐云扶着裴舒芬坐到垫了几层狼皮褥子的楠木镂空卷云纹扶手官椅上,又使人上了一碗桂花阿胶雪蛤羹,道:“夫人请用。”

裴舒芬拿小调羹吃了一口,便催桐云:“去外院请侯爷进来。”

桐云笑着屈膝行礼,往二门上去了。

来到外院的书房,桐云跟守门的小厮央求道:“求小哥去通报一声,就说夫人今天出月子,请侯爷回内院看看小少爷。”

那小厮赶紧进去通传。

楚华谨正拿了一瓶梅子酒自斟自饮,听了小厮的传话,顺手将酒瓶砸到地上,怒喝道:“让她滚!”

那小厮吓得一哆嗦,赶紧躲到一旁,避开了四面开花的酒瓶碎片,回到院门旁对桐云轻蔑地道:“侯爷忙着呢,一时脱不开身,姐姐先回去,等晚些时候再来请吧。”

桐云脸上变了变,继续央求那小厮,道:“小哥,我们少爷的满月礼不‘办,可是侯爷怎么也得回去看一看吧……”

那小厮见桐云可怜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软,拉了她到一旁轻声道:“你怎么这么糊涂?”又转头向左右看了看,接着道:“夫人虽然生了儿子,可是被她娘家除了族,你以为她还能在我们侯府做她的正房夫人?!”

这正是桐云日夜悬心的。

她现在已经摆明了是夫人的人,若是夫人下了堂,她一个奴婢,还不知是什么下场。——她要怎么办,才能保全自己?!

桐云的脸色苦涩不堪,对着那守门的小厮福了一福,道:“多谢小哥提点。只是我是夫人的陪嫁丫鬟,生死都操在夫人手上。若是夫人不好,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生得不好,侯爷那里,肯定是不愿收用自己的。

那小厮也无法,便安慰她道:“好歹想开些,趁侯爷还没有下定决心,你去求夫人赶紧给你指门亲事吧。”

若是成了亲,就是侯府的人,不算是夫人的人。

桐云点点头。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比跟着夫人一起赶出侯府要好。

回到内院上房中澜院,裴舒芬坐在摇床旁边,一脸欣喜地看着摇床里睡觉的小少爷,嘴里哼着一支听起来怪怪的小曲。

桐云进到屋里来,对裴舒芬行礼道:“夫人,侯爷正忙着,说晚些时候看有没有空过来。”

裴舒芬有些不高兴,撇了撇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连回来看儿子都不成?”

桐云踌躇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对裴舒芬道:“夫人,要不您还是回娘家一趟,求求老爷和夫人,收回成命吧。”

裴舒芬的脸立刻沉了下来,从摇床旁边站起来,气冲冲地走到内室通向外屋的隔间里面,对桐云道:“你给我出来!”

桐云低着头跟在裴舒芬身后出了内室的门,又顺手将厚厚的皮质门帘放下来,隔断了内室的声音。

“我问你,你几次三番让我回娘家求他们,是什么意思?”裴舒芬坐到隔间的炕上,将手拍着炕桌,厉声质问桐云。

桐云吓得马上跪下了,对裴舒芬低声问道:“夫人难道不知道除族的厉害?”

裴舒芬眉尖微挑,嘴硬道:“我怎会不知道?只是我已是出嫁女,他们也就是做个样子,怎能伤我一分一毫?!”

在裴舒芬看来,出嫁女就跟娘家毫无关联了。

桐云瞪大了眼睛,赶紧纠正裴舒芬的错误看法,道:“请恕奴婢多嘴,夫人这话,确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