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寒点点头,揽了楚华朱的肩膀到怀里,对她推心置腹地道:“这档子事,对大部分女人来说,都是为了生儿育女,从中并没有得到多少趣味。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为何男子会乐此不疲?不说家里的三妻四妾,就连外面的秦楼楚馆,也经常人满为患?——你道那些所谓的名伶名妓,真的是靠什么才华笔墨红极一时的吗?都是骗人的!但凡名妓,若是没有几手过人的房中术,她就是才比宰辅,文比诗仙,也是无人问津的。”

“抓住男人,就要抓住男人最喜好的两样东西:女人和吃食。你天生对厨艺极为精通,人生得又好,又聪慧,身子更不用说,姨娘从小就用各种补品给你补身,你十三岁的时候,身形就很傲人了。如今十五岁,更是含苞待放的年纪。——你不入宫,就是暴殄天物!”

听了柳梦寒的话,楚华朱也升起几分信心,只是想起死去的楚中玉,又有几丝感慨,道:“我生得比不过三姐。只有三姐才当得京中第一美人的称呼。”

想起楚中玉的样貌,柳梦寒心里有些酸溜溜的。本来她还以为在老宁远侯身边的女人中,她的容貌身姿,是最出众的,才让魈侯爷将重码压在她身上。谁知见了楚中玉,才知道老侯爷还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容貌真正绝色的通房丫鬟,还是宁远侯太夫人亲自给老侯爷预备的,才能生下楚中玉这样一个容貌难描难画的女儿。

不过绝色又怎样?到底是出身不好,比不得自己既有容貌,又有家世。虽说家人都不在了,可是自己的出身老侯爷是尽知的。

想起当年的事,柳梦寒有一丝怔忡。曾经对她千依百顺,如珠似宝的老侯爷也不在了。当年她被老侯爷拐了来,曾经也是哭着不依的,可是老侯爷在她身上下足了功夫,就连后来她心甘情愿地委身老侯爷的时候,也没有经历过一般女子都要经历的破瓜之痛,老侯爷的手段,真正高明……

柳梦寒突然觉得身上有些燥热,推了楚华朱道:“你下去学规矩去。我有些闷了,要出去走一走。”

说着,柳梦寒带了丫鬟婆子,顺着抄手游廊出了慈宁院,往齐姨娘的院子里去了。

齐姨娘如今不得回娘家寻爹娘哥嫂商议,女儿楚文琳的婚事就耽搁了下来。儿子楚文琛也要入楚家的家学念书,正烦闷不堪。

听说柳梦寒要来拜访,齐姨娘有些诧异。她跟柳太姨娘一向不熟的。而且也知道柳太姨娘一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一定有要事。

齐姨娘便吩咐了下去,使人准备了香茶静室和点心,在一旁亲自烹茶,等着柳太姨娘大驾光临了。

柳梦寒被下人领到静室,笑着对端坐在那边的齐姨娘点了点头,道:“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

说着,柳梦寒在齐姨娘面前坐下,看着齐姨娘提了小紫砂壶,给自己注了一杯大红袍。

柳梦寒略尝了尝,笑道:“齐姨娘虽然娘家失了势,可是到底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门缝里随便扫扫,都比一般的暴发户要强些。”

这话说得极失礼。

齐姨娘却只微微一笑,道:“柳太姨娘有话就说。——以为贬低了我娘家,就能让我没了主意,投到柳太姨娘麾下,就打错了算盘。门在那边,请恕齐萱不奉陪了。”

柳梦寒微微窒了窒,才放低了身段,笑着说软乎话:“齐姨娘真不愧是侯府嫡女出身,说话行事的气派就是不一般。是我失礼了。”说着,站起身给齐姨娘福了一福。

齐姨娘知道柳梦寒这般作态,是有求于她,端坐着不动受了柳梦寒的大礼,才指着自己对面的位置道:“柳太姨娘当知晓,求人办事呢,是不能继续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

柳梦寒笑着问:“齐姨娘怎知我是有求而来?怎知我不是惦记着齐姨娘,有心过来结交结交?”

齐姨娘笑着不说话,看着柳梦寒。

柳梦寒讪了一会儿,道:“齐姨娘聪明,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齐姨娘帮我一个忙,**后定会还齐姨娘一个大人情。”

齐姨娘偏着头想了想,道:“如果能两利,自然可以试一试。”

柳梦寒听懂了齐姨娘的意思,便先试探着道:“过了太夫人的周年忌日,侯爷就要立新妇了。齐姨娘本是定南侯府嫡长女,当年是跟侯爷有过婚约的,又为侯爷生儿育女,娘家也是勋贵,这样的资历,在这满府里,齐姨娘要说是第二,就无人称第一了。

这话说得齐姨娘怦然心动。她打着扶正的主意,不是一天两天了,却因为楚华谨跟方姨娘越发亲近,而不能成事。

柳梦寒的话,让齐姨娘升起一丝曙光,问她:“宁远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这妾室扶正,似乎不太行得通?”

柳梦寒掩袖笑道:“刚刚还觉得齐姨娘聪明,如今怎么糊涂了?——宁远侯府再大,大得过圣上?只要圣上发话,齐姨娘有什么不能了的心事?”

齐姨娘听不懂柳梦寒的话,摇了摇头,道:“柳太姨娘说话太云山雾罩了。我听不明白。”

柳梦寒进一步点醒她:“……楚中玉不在了,可是我们宁远侯府,还是要送人入宫伴驾的。齐姨娘也知道,我们华朱,也是太夫人的记名嫡女,说起来,跟楚中玉是一个牌名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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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雷霆一击 中

听见柳太姨娘说起她自己的女儿,齐姨娘有些泛酸。——不过是个外室女,也肖想入宫承宠……

“柳太姨娘,人贵自知。这些不着边际的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齐姨娘微笑着给自己也续了一杯茶,再将紫砂壶放回一旁的茶龛里面坐好。

柳梦寒放下手上的茶杯,起身告辞:“齐姨娘既然不信,我也无话可说。——不过齐姨娘等着瞧吧。”说着,告辞离去。

齐姨娘一个人坐在静室了想了半天,最后决定去方姨娘那里坐一坐。

方姨娘如今管家事忙,齐姨娘还是在方姨娘院子里的正房堂屋里等了一顿饭的时间,才看见方姨娘姗姗来迟。

“妹妹如今真是贵人事忙,姐姐我是拍马也追不上了。”齐姨娘笑意盈盈地道。

方姨娘嫣然一笑,坐在了齐姨娘对面的镂空扶手官椅上,客气起来:“齐姐姐说哪里话。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如今我不过是帮着侯爷,暂时管管内院。等以后新夫人进府了,就要全盘交出去的。——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裳罢了。”

齐姨娘心里一动,试探着问道:“侯爷这样看重妹妹,难道不是要抬举妹妹?”

方姨娘笑着摇摇头,对齐姨娘道:“齐姐姐这话说偏了。宁远侯府是什么人家,怎么会有妾室扶正这回事?再说了,侯爷已经说过,等过了太夫人的孝期,就要从外面再娶一房新夫人进来。——这种话,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无论齐姨娘怎样威逼利诱,方姨娘就是不松开。

不知是她笃定侯爷的心不会变,还是真的对这宁远侯夫人的位置没有想法,总之方姨娘的态度。让齐姨娘心神恍惚起来。

努力了这么久,已经快到了最后一击的时候,难道真的要放弃?

柳梦寒回到慈宁院。叫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婆子进去,低声吩咐了一番话,便让他们各自筹备起来。

眼看年节将至。各府上都如同往年一样,忙碌不堪。

镇国公府里。镇国公夫人经过镇国公屡次去她的娘家贺家作小伏低,终于跟镇国公和好如初,回到镇国公府待产。所以同样是过年,镇国公府里又多了一层紧张期待的热切气氛。

宫里面今年也不一样。

岚昭仪几个月前晋封为淑妃,封号依然是“岚”字,宫里头上上下下都称她岚淑妃。

宏宣帝又有旨,让皇贵妃分一半协理六宫的权力给岚淑妃。

岚淑妃本来以为皇贵妃还要推脱拖延一阵子。结果皇贵妃很爽快地就将除祭祀以外的所有其他事务都分给了岚淑妃,自己乐得在凤栩宫整日同四皇子为伴,过得很开心。

岚淑妃手忙脚乱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在红绸的协助下,将宫里面的事务终于理上了轨道,又听了红绸的话,从下面提拔了几个新人上来。这几个人十分能干,岚淑妃用着很是顺手,对她们的信赖也与日俱增。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正是过小年的时候。

岚淑妃带了红绸和几个宫女内侍。去皇贵妃的凤栩宫商议过年祭祀的事情,还有大年初一,臣子命妇进宫领宴的宴席布置。

已经快要过年了,宫里头的御书房已经放了年假。

岚淑妃自从升了位份之后。越发地着紧五皇子。除了让他平日里不间断地念书习字之外,也将他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岚淑妃这次去皇贵妃的凤栩宫,五皇子也要跟着去。

岚淑妃却不想带着五皇子去凤栩宫。

红绸便悄悄地劝岚淑妃:“五皇子跟淑妃日渐亲密,何必为这点子小事影响了母子情谊。”

岚淑妃看着五皇子渴望的双眼,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便点点头,笑着问五皇子:“你去皇贵妃娘娘的宫里做什么?”

五皇子羞涩地笑了笑,道:“四哥那里有南瓜糯米糍……”

自从四皇子偶尔跟五皇子分吃了一次南瓜糯米糍之后,五皇子就心心念念起来。可惜岚淑妃认为那玩意儿是四皇子爱吃的食物,五皇子也要跟着吃,就是拾人牙慧,会让人觉得五皇子就是低四皇子一等的样子,所以一直不肯给他单做南瓜糯米糍。

听了五皇子的话,红绸心里一动,笑着对岚淑妃道:“他们到底是兄弟。兄弟间情谊深厚,圣上看了也欢喜。”

一句话便让岚淑妃改了主意,笑着对五皇子的乳娘道:“收拾东西,带着五皇子跟本宫一起过去吧。”

五皇子的乳娘赶紧叫了宫女内侍过来,拿了出门的物事,跟着岚淑妃一起去了皇贵妃的凤栩宫。

刚一走进凤栩宫的院子里,就听见前面的宫室里传来一阵孩童嬉闹的声音,似乎不止四皇子一个人。

岚淑妃顿了顿,回头看了红绸一眼。

红绸笑着点点头,示意岚淑妃先行一步。

岚淑妃便牵着五皇子的手,一起进了凤栩宫的正殿。

正殿外伺候的宫女已经去一边的暖阁里传话去了。

过了一会儿,皇贵妃匆匆走了出来,带着歉意对岚淑妃道:“三皇子和裴谦益都在这里,小四在陪着他们说话呢。”

说话间,里面的暖阁里又传来一阵哄笑声,十分热闹。

岚淑妃瞥了一眼脸露渴望的五皇子,心里也有一丝怜悯,笑着低头问他:“想不想进去同哥哥们一起玩?”

五皇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皇贵妃忙吩咐道:“带五皇子进去吧,让他们哥儿几个好好乐呵乐呵。”

红绸便对五皇子的乳娘使了眼色,让她带着五皇子进去了。

岚淑妃便对皇贵妃说了来意。

皇贵妃点头道:“本宫以前都是按照宫里头的旧例办得。淑妃如果想要增减也行,就不用来问本宫了。”

岚淑妃笑着应了,又说了几句闲话,便使人进去叫五皇子出来,打算一起告辞离去。

结果暖阁里面的人都跟着出来了。

三皇子抢先一步上前给岚淑妃行了礼。

裴谦益随后跟着行了礼。

四皇子只是大声叫了一声“见过淑妃娘跟!”便跑到皇贵妃身边。拉了拉皇贵妃的袖子,低声问:“……母妃,我们的南瓜糯米糍呢?我答应了五弟。要请他吃的。”

皇贵妃笑着道:“这得问问你陈母妃。”指着岚昭仪的方向说道。

四皇子又上前求道:“陈母妃,让五弟吃一块南瓜糯米糍再走吧!”

岚淑妃想拒绝,红绸却悄悄扯了扯岚淑妃的衣裳。用眼神制止了她。

岚淑妃只好不情不愿答应了,带着五皇子又等了一会儿。

皇贵妃便让人端了一盘子刚做好的南瓜糯米糍出来。正好四块,屋里的四个孩子一人一块。

红绸上前一步,笑着给皇贵妃福了一福,道:“红绸僭越了,想验一验南瓜糯米糍再给我们五皇子吃。我们五皇子肠胃弱,担心吃多了难克化。”

皇贵妃知道她们将五皇子看得金贵,便笑着点点头。挥手让人将盘子捧到红绸面前,道:“请验。”

红绸先拿着银针在每一块南瓜糯米糍上都插了插,再提起来看了看,银针没有变黑,便点点头,从那捧着盘子的宫女手上接过装着糕点的盘子,转身对着岚淑妃笑道:“这些南瓜糯米糍都是好的。”

岚淑妃笑着对皇贵妃道:“让皇贵妃娘娘见笑了。本宫这奴婢,十分尽心。其实她是多虑了。皇贵妃这里的小厨房做出的糕点,怎么会有问题呢?”

皇贵妃脸色不虞,却没有说话。

红绸也笑着端了盘子来到四个孩子身边。亲自从盘子里取了南瓜糯米糍,一个孩子给了一个,道:“皇贵妃娘娘的一片盛情,你们可不能不领哦!”

三皇子和裴谦益相视一笑。伸手从红绸手里接过南瓜糯米糍,不过轻轻咬了一口,便放回了托盘上。——实在太过甜腻粘牙,他们都不爱吃这个味道。

五皇子接过红绸手里的南瓜糯米糍,却是如同狼吞虎咽一样,两口就吃完了自己手里的南瓜糯米糍,眼睁睁地看着四皇子。

四皇子正捧了自己分到的南瓜糯米糍,一脸满足地眯了眼睛,要往嘴里送,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五皇子渴望的样子,还有三皇子和裴谦益在旁边挤眉弄眼,似乎在嘲笑五皇子。

四皇子咬咬牙,将手里还没有动过的南瓜糯米糍递到五皇子手里,道:“五弟,给你吃。我以前吃得多了,今儿不想吃。”

五皇子实在抗拒不了这样美食的诱惑,不等红绸出言制止,五皇子已经从四皇子手里接过了南瓜糯米糍,立时就放进嘴里,马上咽了下去。——似乎连咀嚼都省了。

岚淑妃看了五皇子的样子,觉得十分丢人,沉下脸道:“你今日实在是很失礼。回去写一百个大字,再抄五页书。”

五皇子的脸色黯淡了下来,低声应了声“是”,便低着头往外走去。

皇贵妃也有些不忍,替五皇子求情道:“小孩子嘴馋是常事,再说五皇子平日里够懂事了,还是不要罚了吧?”

岚淑妃正色道:“玉不琢,不成器。罚是一定要罚的。”

话音未落,正往外走的五皇子突然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红绸白了脸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却发现他已经全身软绵绵的失去了知觉,脸上的脸色发青,从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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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雷霆一击 下

红绸的脸色也白得吓人。——主子让那人给药的时候,明明说是泻药,怎会如此?

岚淑妃也大吃一惊,飞跑过抱起了人事不醒的五皇子叫了两声,便回头对皇贵妃大叫:“你给五皇子吃了什么?!”

皇贵妃心里一沉,看着五皇子的样子征了半天,手里死死地拉住了四皇子的手,一时说不出话来。——那个样子,便是上一世,十六岁的四皇子,奄奄一息地躺在她臂弯里的样子……

岚淑妃身边的宫女内侍赶紧围了上去。

凤翔宫里面乱糟糟的。

四皇子看见五皇子的样子,很有些害怕,回身抱住了皇贵妃,将头埋在皇贵妃的四喜如意纹撒花裙里,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

皇贵妃弯腰将四皇子抱了起来,正要安抚他两句,突然听见身后有人惊叫道:“三皇子,裴公子,你们怎么了?”

皇贵妃回头一看,却见三皇子和裴谦益正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身前各有一个内侍,端着小铜盆在他们面前跪下。两人对着小铜盆狂吐不止。

看见这两个人的样子,皇贵妃陡然一惊,从前世的噩梦里惊醒,冷静下来,扫了一眼凤翔宫里乱糟糟的样子,沉静地吩咐道:“红丹,赶紧拿了腰牌去传太医院的宋医正进来。红池,去圣上那里回报,就说凤翔宫里,几位皇子出事了。”

红丹和红池苍白着脸应了,匆匆转身出了大殿的门。

“余下的人留在原地,一个人都不许动!——给本宫关上厦门,除非宋医正和圣上亲临,一个人都不准放进来,也一个人也不许出去!”皇贵妃抱着四皇子,厉声在上首一一吩咐下来。

岚淑妃放下五皇子,冲到皇贵妃面前大叫:“你要干什么?——你害了五皇子,难道还要让我们这些人给你陪葬?!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让我们出去!我要带五皇子面圣去!”

皇贵妃被岚淑妃的架式吓得退了两步,苍白着脸,低声斥道:“岚淑妃,你僭越了!”

岚淑妃窒了窒,到底不敢再施展下去,回头看了一眼红绸抱着的五皇子,只见五皇子的脸色已经由青变黑,脸上五官都已经开始出血……

岚淑妃扑了回去,从红绸手里抢过来五皇子,嚎啕大哭起来。

皇贵妃紧紧抱着四皇子,走到三皇子和裴谦益身边看了一会儿,吩咐身边的宫女道:“拿两支银箸过来。”

宫女赶紧去一旁放食物的偏殿里,取了两支银箸过来。

“扶住三皇子和裴公子,将银箸伸进他们的喉咙里面,顶住最里面的地方往下压。”皇贵妃冷静地吩咐道。

两个宫女面面相觑了一瞬,便咬牙照着皇贵妃吩咐的话,将银箸伸进了三皇子和裴谦益的嘴里。

三皇子和裴谦益更是吐得狠了,似乎连黄疸都要吐出来了。

岚淑妃抱着五皇子哭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身边的人都向自己身后看过来,忙扭头看去,却见皇贵妃正指挥两个宫女拿着银箸拼命往三皇子和裴公子嘴里塞。

“皇贵妃,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疯了?!”岚淑妃又惊又怒,十分忐忑不安。若是皇贵妃真的破釜沉舟,起了心要这些孩子的命,自己怎么逃得过?!

岚淑妃将五皇子放到地上,冲过来阻止两个正在把银箸往三皇子和裴谦益嘴里塞的宫女,将他们推是一个趔趄。

皇贵妃脸色一沉,道:“来人!将淑妃拖瞳!”

两个内侍走过来一左一右挽住了岚淑妃的胳膊,将她拖了开去。

“继续!”皇贵妃对着刚才那两个拿着银箸的宫女摆了摆头。

两个宫女赶紧过来,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三皇子和裴谦益又吐了起来。

岚淑妃被两个内侍拽住,动弹不得,尖声叫道:“周仪贞,你敢……”

后面话没有说完,凤翔宫的大门被人轰得一声推开,将岚淑妃的话吓了回去。

岚淑妃抬头看去,只见宏宣帝穿着黑底红边胸前绣金色蟠龙的朝服,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怒喝一声道:“暗门守卫!所有人等,但有移动,格杀勿论!”说完,急步跨进了门槛,住地上躺着的五皇子那边走了过去。

五皇子此时脸色已经褪尽了青黑的颜色,只留下了一片沉寂的死灰。安静的小脸上,还有五官里面流出来的鲜血残余,显得有些斑驳不堪。

宏宣帝慢慢蹲上身去,颤抖着伸出手,将五皇子小小的身子包了起来。

皇贵妃看着宏宣帝的动作,眼泪 下子涌了出来,赶紧将四皇子的小脸拥在怀里,不让他看见五皇子的惨状。

“太医!宣太医!——宋医正来了没有?!”宏宣帝拖丰五皇子的身子,回身大叫。

宋医正背着药箱,满头大汗地闯进来,对着宏宣帝要行礼,被宏宣帝怒喝一声阻止道:“快诊脉!”

宋医正赶紧上前几步,往宏宣帝怀里的五皇子看过去。

五皇子的脸色,已经让宋医正心里漏跳了一拍,想想不死心,又托住五皇子软绵绵的手腕,哆嗦着诊起脉来。

可是哪里还有脉象?!

宋医正白着脸给宏宣帝跪了下来,道:”请陛下节哀。

五皇子已经去了。”

岚淑妃在一旁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哭喊,挣脱了内侍的手,往宏宣帝这边扑了过来:“陛下……”

还未到宏宣帝身边,宏宣帝已经飞起一脚,踹在岚淑妃的腰间。

“**!我范家子嗣,岂容你这等狼心狗肺的**践踏?!——朕真是瞎了眼,才将小五交给你看照看!”

宏宣帝怒不可遏,将五皇子紧紧地抱在怀里,对趴在地上的岚淑妃狠狠的骂道。

他真是高估了这个女人,也低估了那些人的能耐,更想到他们竟然敢拿皇嗣下手!真是将这些人千刀万剐,株连九族都不足以宣泄宏宣帝心里的愤恨!

岚淑妃被宏宣帝一脚踢到魂飞天外,腰间疼痛不说,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神智都有些模糊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养育的五皇子明明是中了皇贵妃的圈套,圣上怎么将全幅责任都推到她头上?!

“陛下!陛下!臣妾冤枉!此事不关臣妾的事!——是她!是周仪贞这个**设的毒计,害了臣妾的五皇子啊!”岚淑妃哭得声嘶力竭。

宏宣帝听岚淑妃将此事都推到皇贵妃头上。冷笑一声,道:“你当朕是傻子呢!——红绸给朕出来!”

缩在一旁,已经全身酸软的红绸,此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咄咄嗦嗦地爬了过来,低头跪在宏宣帝面前。

宏宣帝正要问话,皇贵妃抱着四皇子上前几步,急切的阻止宏宣帝:“陛下,快让宋医正给三皇子和裴谦益瞧瞧。他们似乎也有些不妥。”

宏宣帝吃了一惊,将五皇子交给一旁的暗卫,拉着宋医正快步走到三皇子和裴谦益身边,道:“宋医正快瞧瞧他们二人!”

宋医正拎了药箱过来,觑着眼飞快地扫了三皇子和裴谦益一眼,见他们两人虽然神情委靡,可是脸色并无青气,五官也未出血,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先拉过三皇子的手,凝神诊起脉来。

宋医正从太医院带来的另一名值班太医也快步上前,给裴谦益诊了诊脉。

“他们两人怎样?”宏宣帝急切的问道。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是他的儿子,裴谦益更是重臣之后,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就这样丧命他人之手!

宋医正放下三皇子的手,从药箱里面取出银针,往三皇子的胸前扎了几针。

三皇子又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口黑血出来。

“启禀陛下,三皇子中毒甚轻,刚才又经过催吐之法,已经吐出了大部分的毒药。臣的针灸之后,三皇子的余毒已清,又从药箱里取了一小瓶药丸出来,亲手交到三皇子手里,交待道:“这里有十五粒药丸,以后一日一粒,黄昏时分用黄酒研碎服下。十五日后,臣再给殿下复诊。”

宋医正看见两个宫女手里的银箸,就知道她们刚才是用催吐之法,将大部分毒都及时吐了出来。不然三皇子和裴谦益还有一番苦头吃。

三皇子有些虚弱地看了宏宣帝一眼。

宏宣帝看着他点点头。

三皇子便握紧了手里的药瓶,轻声道了谢,又拉着裴谦毅力的手过来,对宋医正问道:“宋医正,谦益同我一样,宋医正还有没有药?”

旁边的太医陪笑道:“臣刚才也给裴公子施过针,裴公子和三皇子一样,刚刚二了余毒出来。”

宋医正跟着点点头,从药箱里拿出另外一瓶药,亲手交到裴谦益手里,道:“和三殿下一样,一日一粒,用黄酒研碎服下,十五日后,我去裴道辅府上复诊就是了。”

裴谦益接过药瓶,先谢过宏宣帝,又向宋医正和刚才给他诊脉的太医道谢,还彬彬有礼地问那位太医:“先生贵姓?——谦益回府之后,当禀明祖父和大伯父,向先生道谢。”

裴谦益便是以前宁远候府的世子楚谦益,被宁远候府楚华谨除了族,又被外祖裴立省收归裴家族谱,算作裴家大房的人,对裴立省改称“祖父”,原来的舅舅裴书仁,改称“大伯父”。

裴家书香世家,裴立省乃三朝首辅。其子裴书仁如今也是贵为首辅,一门四进士,父子两状元,首辅前后任,文武惠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