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陈颐安很吃这一套,越是躲躲闪闪瞒着他,他越是看不上,如郑明珠这样,事事说清楚,什么事让我不高兴了,我要怎么办,你得让我怎么办,或者你得替我办,陈颐安反而听得进去,也乐意听她安排。

就如同外书房这件事,陈颐安原本并没有心这样快交到郑明珠手上,他想再看看郑明珠的行事再下决定,可是今日郑明珠这样一来,他反而就不再考察,立刻把外书房交给郑明珠了。

郑明珠当然不知道陈颐安的种种心理,只不过她察言观色的本事却向来是高手,多少已经有点察觉了,见陈颐安这样有兴致,她也高兴,两人涮着热锅子,一会儿竟把一壶酒都喝完了。

郑明珠玉一般的脸颊上飞上了红云,连陈颐安也微微有了酒意,俊美容颜更比往日松弛,带一分慵懒,歪在大靠枕上,郑明珠给他递茶,他就握住郑明珠的手不放。

郑明珠只得坐到他身边,笑道:“大爷有酒了,喝杯茶歇一歇吧。”

陈颐安笑道:“这一点算什么,上回在东宫,太子赐酒,我们四个人喝了一坛子呢,太子还起身舞剑!”

说话倒还清明,只是眼睛极亮,如天上星辰。

这样的眼睛看着郑明珠,她有点难以自制的脸上发烫,一边想着这是喝了酒的缘故,一边不得不匆匆的说起话来:“那这就把宣纹叫来吩咐了,明儿一早我好带着她回母亲去。”

“也罢,使个人去叫她。”陈颐安漫不经心的说,放开郑明珠的手。

郑明珠忙站起来,吩咐人去叫宣纹进来说话,又让丫头服侍着洗了脸,拧了热手巾给陈颐安擦脸,陈颐安笑道:“好歹我们也是快两年的夫妻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郑明珠啐一口,心中却想,谁跟你两年夫妻呢!

两人调笑了一番才坐下来,规规矩矩的说了几句闲话,宣纹就进来了,给郑明珠和陈颐安磕了头,就静静的站在地下,低着头一声不吭,郑明珠特意打量她一眼,见她家常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素面浅黄色的褙子,白挑线裙子,头上插着两根金簪子,面色平静的很。

倒是好定力,这样还真看不出才跟主母打完擂台当晚就被叫进正房说话的样子,她是笃定她在陈颐安心中的地位十分稳固,还是真的十分看不起这个主母,并不担忧?

郑明珠在心中想了半天,也确定不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关系。

郑明珠看了陈颐安一眼,陈颐安便说:“今日叫你进来,是因少夫人恩典,抬你做姨娘,明日你就随少夫人去给夫人磕头,搬到后头西跨院住。”

宣纹如遭雷击,猛的抬起头来,难掩一脸错愕。

而郑明珠还看得到一些更激烈的情绪,仿佛有愤恨,有不甘,有痛楚,甚至还有丝怨毒,郑明珠静静的看着,见她呆了一呆,又默默的垂下头去。

终宣纹一生,郑明珠只看见过她这一次这样的情绪爆发,似乎这就已经耗尽了一生。

她无从挣扎,无从恳求,甚至连开恩这两个字都被堵在嘴里,这是一件喜事,这是体面,这是主母赏的恩典。

宣纹动作有些迟缓的跪了下来,给陈颐安和郑明珠各磕了三个头:“多谢大爷、少夫人恩典。”

陈颐安又吩咐了几句话,关于外书房事务,郑明珠从始至终没有说话。

在宣纹走出去之后,郑明珠听到外头的丫头纷纷恭喜宣纹,却始终没有听到宣纹回应一句。

看来真是很不甘心啊,郑明珠觉得自己已经够忍让她了,不仅没打没骂,反而还抬了她姨娘,怎么也该知足了才是,可是现在看来,对这个丫头,她今后还得多警惕才行。

54陈颐安的交际

什么人在什么地位该做什么事,这是被这世间的种种规则所约束的,宣纹就算心比天高,也不过覆掌之间就归于无声。

郑明珠就释然了,她多少次暗暗的抱怨着这个身份的束缚,商家女突然成为高门贵女,她觉得自己其实一直没有真正的适应过来,她只是小心翼翼的模仿着成为一个贵女,而她所思所想其实依然是一个商家女。

只有一点,郑明珠觉得不管谁都是一样,人要先自爱才能爱人,牺牲自己去讨好别人,这种事,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她都做不到。

所以才有她这段时间的强硬,才有今日对宣纹的处置。

宣纹自有她的可怜之处,可是想要的太多,却没有相应的身份地位,又没有所能相配的手段,自然只是黯然收场。

郑明珠却从这件事上,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渐渐融入到这个身份里来了,她的所思所想更像一个贵女,而不是一个商家女。

换成以前的她,这样子暗中给主子下绊子的奴才,轻则打重则卖,一向是雷霆手段,而如今,面子竟然成了她优先考虑的东西了。

自己的面子,陈颐安的面子,陈家的面子…

郑明珠笑了,在这种顶级的豪门圈,脸面才是第一要紧的!

郑明珠深深的觉得自己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或许她很快就能毫无障碍的过现在这种生活了,这是一个好现象,她深觉满意。

慎王世子的宴请在三月二十二日,一大早,郑明珠正在梳妆,青果就来伺候了,这是一个秀气的小姑娘,眉目清秀,十分灵动,真不愧是在外头走动的丫头,郑明珠原本觉得墨烟的嘴就很甜了,没想到这个丫头更会说话,而且话还多,她便觉得看陈颐安外头书房用的人,不管丫头还是小子,一个个都精灵的很,哪像郑明珠的丫头,就一个玲珑略好些,其他三个都实在不大聪明。

青果走进来,蹲身行了礼,就笑道:“奴婢来伺候少夫人出门,大爷上朝去了,吩咐请少夫人先去,大爷下了朝才得来呢。”

说着就过来帮着翡翠给她梳妆,一边笑道:“少夫人这副头面选的真好,又雅致又尊贵,真把少夫人衬的天仙一般,我看镯子戴这一对珊瑚的吧,红的鲜亮,越发显得手白了。”

郑明珠笑道:“你这丫头,说起来没有这些,我就不能看了?”

青果抿嘴笑道:“这些只是锦上添花,若不是少夫人,别的人戴了也不像啊。”

翡翠也在一边笑道:“说起平日里跟着少夫人出门,凭是各家各户的太太小姐们也见了不少,说起来,咱们少夫人还真是头一份呢。”

青果笑道:“可不是,今日少夫人去了就知道了,原是圣上万寿节,难得人都到的齐整,昨儿大爷就跟我说了大约有多少人,可就是该来的都来了,也没一个比的了少夫人的。”

郑明珠笑道:“一大早,你们倒拿我打趣儿,快点儿,还要去回了夫人,才出的门。”

大家有说有笑,心情倒好,细细的收拾打扮了,镜中的容颜也的确是容光焕发,面若芙蓉,郑明珠这才扶着两个丫头的手去荣安堂。

郑明珠给陈夫人请了安,本也是报备过今日要出门去的,陈夫人就不要她伺候早饭,只笑道:“瞧你这一身这样鲜亮,万一溅了点什么上去,倒要再换一次,折腾晚了就不好了。你只管去你的,这边有的是丫鬟服侍,倒是你出去,没有长辈,虽说轻省些,自在乐一天,但也别失了分寸才是。”

郑明珠笑着应了,又坐着说了一会儿闲话,才告辞出门。

跟车的只有青果和翡翠是大丫鬟,另外还有两个小丫鬟并两个妈妈,这是因为玛瑙病着,玲珑和珊瑚还在跟着墨烟办事,出不来。

郑明珠看了那两个小丫头一眼,是甘兰院的二等丫鬟,一个□杏一个叫夏莲,年纪都是十三四岁的样子,因平时极少出门,脸上很有几分兴奋。

其实郑明珠自己也很少出门,她也挺兴奋的。

以往她掌家的时候,常与外头打交道,又要巡铺,还因为生意上的事儿出过三五次远门,最远到过四川,各处风光景物见了不少,如今她却是典型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慎王府离的也不远,今日中门大开,挂着灯笼,十分喜庆,越是勋贵之家,立世子越是件要紧事。

因是女眷,郑明珠所坐的侯府规制的马车由慎王府的一个小太监引着从角门进来,驶入二门后的西边一个极大的院子,下了车就有个穿着大红色遍地锦通袖袄儿的年轻貌美的女子上前来笑道:“外甥女来了,快进来。”

郑明珠认得,这是慎王已经出嫁的大女儿长安郡主,世子的同胞姐姐,这样大的喜事,自然是要回府来给兄弟捧场的。

真是抑郁,这位慎王是先帝幼弟,年纪比当今圣上还小一岁,他的女儿也不过比郑明珠大两岁,却是长辈,母亲的堂妹,她得叫姨妈。

郑明珠见了礼,道了恭喜,长安郡主就挽着她的手笑道:“你来的倒早,去后面坐吧,昨日父王已经请了诸位长辈并哥哥们,今日单请了小辈儿,倒是轻省,正好乐一天。”

这是郑明珠早知道的,慎王府出动了长安郡主亲自迎客,实在很给面子,郑明珠就笑道:“姨妈虽这样说,到底要去拜见王妃才是。”

长安郡主就笑道:“偏是不巧了,母妃如今卧病在床,太医嘱咐了,要静静儿的养着,就是我们侍疾,也不敢在内室呆久了,就怕扰着母妃。”

有内情!这里头没有猫腻谁也不信。

晋封世子的大喜日子,母妃卧病在床,一个人不见?这是撕破了脸吧。

脸面都不要了,这慎王府闹的是有多厉害?

郑明珠便笑道:“既如此,自然不敢去惊动,那今后王妃好了,再去给王妃磕头罢了。”

两人又一路说笑些闲话,便走到了慎王府的馨香花厅,这在帝都都算是一处儿名景了。当年的慎王因是先帝爱子,帝王幼弟,从小无人管束,格外跳脱放诞些,最爱到处游玩,有一次不知是去了个什么岛,别的也罢了,倒是带回来些花草异种。

其中有一种便叫馨香花。

虽然叫花,却是一种树,且生的极其高大奇异,最爱盘根扭结,那岛上的人便爱将这花树种成一个圈儿,待生的高大了,顶端就慢慢合拢,俨然便是一间花厅,便是下雨里头也无碍,且这馨香花树每年春季开花能开数十日,开出一朵朵拳头大的雪白的花儿,花瓣如同丝绒,沉甸甸的,异香扑鼻,实在是异种。

只是帝都气候土壤实在是与岛国不同,慎王当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派人去岛上运了几船泥土回来,专门培植,才总算长成。

如今,数十棵馨香花树结成一座宽敞花厅,又正是花季,远远就闻到淡雅香气,花厅里坐了些穿红着绿的妇人,慎王府是用这著名的馨香花厅招待女眷了。

长安郡主陪着郑明珠进了花厅,只略坐了坐,就起身出去,自有别的人要接待,花厅里人还不多,趁这个时候,郑明珠便问青果这慎王府的情形。

果然她猜的不错,慎王府世子和长安郡主也是亲母早逝,与继母斗法成功的典范,而且慎王府中早撕破了脸,才有今日王妃称病的事儿。

人家都赢了,就自己还没赢!

郑明珠颇有点郁闷,是朱氏太聪明,还是这慎王妃太笨?还有,陈太夫人也不聪明?

郑明珠摇摇头,看来还是郑明珠太笨才对。

青果悄悄说:“似乎不是称病,慎王妃听说是送到一个别院去了。”

郑明珠说:“为什么?”

青果见她寻根问底的,只好说:“似乎是王妃手下有个奴才给世子妃的药里下了红花,查出来后虽说没有供出王妃来,可是王妃还是被送走了。”

还有这样的秘辛!

这可比他们家来得热闹多了。

正欲再打听,青果已经眼尖的看见进来的一个少妇,便对郑明珠说:“这是宋少阳将军的夫人,娘家姓张,比少夫人大一年,是大舅爷军中同僚。上个月才从闽南回来。”

郑明珠明白了,没有提陈颐安,那就不是很亲近,哥哥的同僚,则不可怠慢。

宋少夫人张氏跟附近的几位夫人少奶奶打了招呼之后就走到了郑明珠跟前,笑道:“好久没见了,上回见的时候,妹妹还没出阁呢,如今我瞧着,竟是越发有福了。”

郑明珠觉得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不伦不类呢,也只得笑道:“姐姐近来可好,这老远的回来,可还习惯?”

张氏笑道:“回来才习惯呢,在福建那地方,话也听不懂,东西也吃不惯,可吃了不少苦了,好容易回来了。”

又抱怨了许多外头的苦处,直到另外瞧见来了人,又走开了去。

郑明珠有点不解的看青果一眼,青果悄悄的说:“这位宋少夫人并不是帝都长大的。”

郑明珠有点失笑,原来是这样。

越是没有的自然越是想要,过于强烈,多少就会流露出这种自卑的心态来。

客人渐渐的越来越多,馨香花厅里一片莺声燕语,因没有长辈,都是年轻女子,都说笑随意,郑明珠在青果的指点下,也认识了许多人。

其中三位公爷世子夫人,两位侯爷世子夫人,五位将军夫人,三位总督的儿媳妇,两个阁老的儿媳妇,几位翰林、御史台家的女眷。

郑明珠笑的腮帮子发酸,套话说了无数,她发现,她的身边也渐渐形成了一个圈子。

经过青果的介绍,郑明珠也知道这些人的夫家都是些什么家族,又代表了什么势力,她在心中过了一遍,便发现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有一条线隐隐约约的指向同一个地方。

东宫!

陈颐安是太子党!

而且根据这些人有意无意围绕在她周围的举动来看,陈颐安还是太子党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郑明珠回忆起那一日见到的太子,他并没有所谓的王者之气,望之温和,气质温润如玉,只是双目中偶尔闪现的锐利之感让郑明珠记忆犹新。

55局势

陈颐安是太子党,那么郑明玉呢?

姻亲之重郑明珠是很明白的,陈颐安是侯府嫡长子,几乎无意外的世子,今后的侯爷,陈颐安的态度绝对不可能和现在的侯爷陈熙华的态度相悖,那么陈家为世子求娶郑明珠,郑瑾和郑明玉不能不考虑到这个问题,那么说明,他们也是同样的态度?

郑瑾身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兵权之重不言而喻,郑明玉也在军中,军方若肯支持太子,太子的胜算必然要提高几成了。

郑明珠并不明白局势,太子地位现在如何?几位皇子有没有机会?后宫是贵妃娘娘掌权,能从一个家世微薄的小小庶女一跃而掌六宫,这样的本事谁敢小觑?

郑明珠以前只是商家女,眼里只有她的生意,至多不过是国内商机罢了,听到朝廷开放边境贸易,比谁能当下一位皇帝更为关注,所以现在,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郑明珠只得提醒自己,别乱说话。

是以她只是笑吟吟的和人讨论起今年流行什么衣服款式,有什么新首饰,哎呀,听说云贵那边流进来许多极好的翡翠和玉石,正好打一副头面之类。

馨香花厅里济济一堂,渐渐有人听得郑明珠说的有板有眼,不禁站拢来听,女人不管什么阶层,天生就爱衣服首饰,郑明珠虽原是商家女,却是家境富贵,穿用上不逞多让,且手下人在各地都有,孝敬来的东西都是当地特色的,眼界上比起这些常年在帝都深闺中的女子自然更开阔,说起来头头是道,颇为有趣。

有人就笑道:“陈少夫人这簪子可是新款式?我瞧着有点不同。”

郑明珠笑道:“这倒真不是帝都出的款式,今年江南那边不大喜欢做累丝攒珠了,送了两次簪子都是拉丝嵌珠的,我觉着虽看着大,带着倒轻巧,就用了,我往日里总发愁,簪子太重,扯的头皮疼。”

那簪子的工艺十分精巧,赤金拉丝细如发丝,陈颐安说也是开了边境贸易后传进来的手艺,郑明珠喜欢,就要了一盒子。

果然,各人的目光都看着郑明珠头上那支赤金拉丝嵌珠蝴蝶簪,蝴蝶的翅膀便是细如发丝的金丝编成,尤其是那触须,战战巍巍的伸出来,真是巧夺天工。

于是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在那簪子上了。

讨论的十分热烈。

正热闹间,外面报进来:“太子妃到。”

众人忙都站起来,三月初的那一场盛事,平宁长公主的五十寿辰,恰巧太子妃生女,还在月子里,不能出来,这个时候,应该是出了月子了。

郑明珠还没见过这位太子妃,很快便见长安郡主和慎王世子妃梁氏陪着一个穿着宫装的丽人走进来,大约是刚出月子的缘故,太子妃略见丰腴,但气色极好,容颜如花,肤如凝脂,眉目间一股明丽之意,十分端贵。

众女眷齐齐行礼,郑明珠却在心中嘀咕,她怎么觉着太子妃有点面善呢?

自己以前并没有见过她呀。

太子妃十分和气,言语也很委婉,郑明珠便觉得,果然身份地位到了一定程度,并不用特意标榜也自现雍容。

长安郡主在一边陪坐着,太子妃说了一会儿话,转身见了郑明珠,便笑问郑明珠:“舅舅舅母可好?”

郑明珠眨眨眼,摸不着头脑,又不好问,只得笑答道:“不敢劳太子妃垂询,都好。”

心中却迅速的转着念头,既然问她,不是她的父母就是她的公婆,可是她是出嫁女,等闲也见不着娘家父母,那么…

难道她是陈颐安的表妹或者表姐?

是了,怪不得陈颐安是太子党呢,原来有这样近的姻亲关系。

虽是猜的,但郑明珠知道自己想必不会弄错。

这样想到了,再一看太子妃的容貌,倒真有一点陈家人的影子,怪不得觉得面善。

太子妃笑道:“那日姑母寿辰,偏我出不来,没见着,表妹回去替我与舅舅、舅母问个安吧,请舅母闲了也来看看我。”

郑明珠忙笑道:“母亲也十分惦记太子妃。”

太子妃笑着携了郑明珠的手,问了些陈家的琐事,宽姐儿出嫁的事啊,家里其他的妹妹兄弟,十分亲热。

说了半日,才放开郑明珠,与别人说话。

郑明珠满心的疑惑,看了青果一眼,却觉得不好问的,这样近的姻亲关系,自己不应该不清楚才是。

偏偏青果是个聪明的丫头,见她看了自己一眼,忙走上前悄悄说:“虽是人前,少夫人与太子妃亲热些也无妨,不管从哪边论都是极亲近的。”

郑明珠点点头,只要表面应对正确,就放心了。

不过到底还是瞅了个空儿问了问翡翠,原来太子妃是陈熙华的胞姐之女,已故的静和大长公主府唯一的嫡出孙女儿,她是母亲独女,并无同胞兄弟,是以更亲近舅家。

帝都这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啊,郑明珠觉得麻烦的要命。

尤其是她还有许多事不清楚,不明白,尤其是陈颐安的态度,这让她不敢轻举妄动,不敢轻易示好,也不敢轻易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