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不说,只小周夫人,虽然她出身不好又与周夫人一心,但是相貌却是极美的,真是杏眼桃腮,袅娜娉婷,也没见卢铁石对她有一分喜爱,他的心就是石头,不,比石头还硬,正如他的名字铁石,心如铁石。

想到这里,宁婉的心境平复下来了,自己真不必多心,不说卢铁石不会有旁的心思,就是自己其实也是明白的,卢铁石是个英雄,是个好人都不错,但是他不适合当一个丈夫。在夷人南下时,一个连自己的妻妾都能忘记的人,他心里有的只是家国和军旅。

如此一来,待爹娘、大姑等带着一群孩子们与卢铁石回来时,宁婉早神情自如地将羊汤给大家盛上,“外面很冷吧,赶紧喝羊汤暖一暖。”特别在卢铁石的碗里多加了些羊肝,“听说吃羊肝明目,夜里看东西清楚。”

金山与几个孩子同在女人这桌,听了她的话远远地就喊,“小姨,我也要,我也要!”

宁婉心里叹了一声,这孩子真是他爹娘的亲儿子,什么都要多吃多占,明明还没有狐保和石头大,却一个劲儿地要这要那,也不管能不能吃得下。只是大节下的,家里又不缺这点东西,她也懒得说,就将煮好的羊排、羊肉、羊杂用盆子盛了上来,“这次买了一扇羊排、两只羊腿、一套羊杂、一个羊尾,尽够的。”

宁梁倒是面上一红,赶紧遮掩着向卢铁石笑问:“多伦那边的羊肉很多吧?”

“是,我们时常吃羊肉,架起火来烤,或者将一整只羊都扔到锅里煮,还有按夷人的法子做的肉干,”卢铁石就说:“还有牛肉,夷人的牛不是耕牛,而是肉牛,养大了就吃,肉一点也不柴;不过狍子肉和鹿肉比牛羊肉还要好吃;我们还打鱼,那里的江鱼长得特别大,有半人多长,要站在水里用棒子打,瞧准了一下子打晕就能捞上来吃…”

宁婉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奇事,在卢铁石的讲述中,似乎多伦并不是多么苦寒的地方,他们在那里过着很是欢乐的日子,也许他心里果然也是这样想的?

好像过去的卢铁石不是这样的他的脸上总带着沉重的苦难,也从不提多伦的事…

过了城隍巡游,冬日里一连串的节日就都完事了,宁婉早有了新的打算,她要开两个新作坊,正是要在春天之前谋划好办起来。

一个是腌渍猫爪儿菜的作坊,这还是从高齐两位客商那儿来的消息,原来辽东卖到京城的猫爪儿菜自不可能有鲜菜的,但是有人用盐腌渍起来运送过去,吃时洗去盐粒再泡上几个时辰,竟与鲜菜一般模样,不止味道一点也不变,就是颜色也依旧碧绿可爱。

腌渍菜其实不难,也不必请师傅,只要试上几次弄清盐量多少最适合就好了。但是问题也很明显,毕竟要用许多盐,价就高了许多倍,只恐怕不好卖。因此宁婉打算今年少做上一些,除了高、齐两位京城客商预定的,只少量摆在铺子里卖,看看销路究竟如何。将来若是生意好,就多腌渍一批,若是差,也只为京城供货就好了。至于作坊的选址嘛,就开在柳枝镇,给小柳加个副手,让他一并管着。

另一个作坊更是简单——晒干菜。其实三家村人这几年一直都在做,晒好了罗双儿和春玲嫂子收了送到德聚丰来。但是宁婉过年时看到大小形状不一的干菜与整齐好看的粉条炖在一处就突然悟到晒干菜也应该开一个作坊,将各种干菜也晒成一个样子的,这样不只卖相更好,也容易让人接受。

两个作坊说起来都很简单,但真正办起来各种杂事亦是不少,而宁婉做起事来又一向要做得最好,亦费了不少思量。

偏偏娘来给她捣乱。自过了年娘对她的亲事的急切再掩不住了,“在南边女儿家十六岁就嫁了,你现在已经十七了!”

宁婉就说:“辽东人成亲比南边晚着呢!”

“就算是晚一点,可是也不能超过十八呀!”娘搬着手指头说:“就算现在开始说亲,指不定要到明年才能成亲,那时你就十八了!”

所以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宁婉的亲事必须赶紧张罗了!

这一次爹也站在娘的一边,特别背着石头向宁婉说:“生意虽然要紧,可是你的亲事却更要紧。女儿家不比男子,过了十七八就不容易嫁到好人了。”

“你爹说的不错!”娘赶紧又补上几句,“先前你说要忙生意,我们也等了;你又说亲事要自己做主,我们也应了。但是现在只要有来说媒的你都推掉,我们可不能再任你胡闹下去了!”

爹和娘平日里遇事想法就十分相似,今天更是到了极致,娘的话音一落,爹就立即说了一句,“你娘说的对呀!”然后又道:“我和你娘早说过,家里的铺子都是你的,给你做陪嫁。现在你只说你想嫁什么样的人,爹娘找媒婆打探打探。”

从梦境中醒过来的宁婉早决定要过正常人的日子,她也说过亲事要自己做主,但其实她真不知道应该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她平日里忙,也分不出多少心思去想,而且就是想了,也未必能想出来,因为她一点也不懂。她在梦中学会了许多东西,但是唯独没有怎么找个好人家。

甚至赵太太还告诉她,男人就没有好的,嫁了人就是受苦。赵太太最常叹的一句话就是,“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又总告诉宁婉,“我们这一世好好修一修,来生再投胎托个男身就好了。”她本是富家之女,嫁给了有权有势的赵典史,尚且有许多的不如意之处,更何况别人,因此劝宁婉时亦常说:“国茂虽然是痴儿,可是他却听话,又不会惹你生气,只这一点已经比世上九成的男人都要好了。”

就算赵太太有意为赵国茂开脱,但是宁婉比比赵家的大少奶奶、三少奶奶,还有身边许许多多的人,并不觉得赵太太说得错。赵国藩赌博、没本事,家里略平头整脸的丫头媳妇子差不多勾搭遍了,就是这样还要隔三差五在外面弄出些绯闻,大少奶奶今天与这个斗明天与那个斗,人都不大正常了;至于三少奶奶更是可怜,带了丰厚的嫁妆进了门,却被赵国葆一点点地用光了,想吃些燕窝花胶等补品都吃不起,一无所有时正好一病死了,宁婉还曾疑心过她是被赵国葆害死的;而自己的爹是大好人,娘嫁了他也不过能吃饱饭而已,平日并没有少受长辈的气;大伯人不坏,大伯娘一年忙到头也穿不上一件新衣裳;至于护不住罗双儿的郭夏柱、抛弃宁雪的郭秋柱;言而无信的郭冬柱、偷娶二房的刘五郎更是验证了赵太太的话一点也不错…

所以宁婉想过正常日子的同时,对男人也有一种莫名的担心,毕竟没有人能像赵国茂一样完全听她的话,小狗一般地依恋她,绝不会到惹上风流债,也不会赌博输钱、闯祸犯事儿,真要算上一个极好的男子了,只除了他不是真正的男人以外。

重新有了机会,再成亲总要嫁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吧,事事有担当,不似与赵国茂在一起时样样都要自己操心,忙过了家里的事还要哄他好好吃饭睡觉。

可是有些本事的男人却又因为他们的这一点本事而生了许多毛病:老赵典史做典史是极油滑的,将赵家的势力家财都提上了一大截,但他多纳几个妾也就罢了,非弄出一个庶子赵国葆来,让赵太太半辈子心里都不痛快;卢铁石的亲爹卢指挥佥事从军后一路高升,可却在外面重娶了妻子;还有钱县令、丁掌柜等等许多人做过的许多事,这些皆非宁婉所不愿意接受的了。因此她越是想越是觉得没有合她心意的人,不知不觉宁婉倒是宁愿就这样留在家里,至少眼下的日子过得很好。

宁婉固然不大情愿,但是这一次爹娘可是拿定了主意,每天都要在她耳边不停地嘀咕嫁人的事,势必要在十八岁前将她嫁出去。

按说爹娘的性子都是很和软的,否则先前他们也不会受到村里人的欺负,宁家的铺子也不会由着宁婉一直掌着。但是宁婉现在才知道原来他们认准一件事也能如此坚持,大有宁婉不答应就誓不罢休的决心。

唯一令宁婉安心的事,爹娘到底不是十分强势,因此他们只逼着自己答应,并没有不管不顾地请媒婆说亲。但是,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越发为难的。

毕竟以爹娘的见识想法,自己好好地成一门亲比将生意做好还要重要,他们只怕女儿过了十八再嫁不到好人凄惨一生。而世情也是如此,女子到了花期不嫁人,不只自己,就是家人也都会为人指指点点,议论不已。

宁婉在爹娘两人一日复一日的唠叨劝说下,终于再也顶不住了,“再有来说亲的,我就相一相。”

宁梁和于氏当即就笑开了颜,“那好,那好!我们找媒婆打听打听去!”

宁婉就一皱眉,“爹娘就在家里等着不许去打听!总要是男方有心求娶的才好!”

“婉儿说得对,说得对!”于氏马上赞成,“就凭我家婉儿的人品相貌,上门来说的亲不是一大把?”

宁梁把头点得就像鸡啄米一般,“不是成心来求的我们不看!”又笑道:“先前来打听婉儿的就不少,现在只要放出风声,我们家一定被媒婆踏破门槛!”

于氏立即接喜洋洋地道:“开春说亲,到了冬天成亲,一点也不耽误!”

原来爹娘早算计好了,宁婉哼一声表示不满,“你们如今也有心机了,而且还用在我身上!”

第152章 捕快

过年铺子关板闲了的几天,宁梁和于氏每到晚上就在被窝里悄悄商量的就是怎么让幺女答应开始相看亲事,不管是劝说还是生气逼催,正月里总要女儿答应,然后到了二月就开始物色,用上三五个月的时间订亲,年底成亲绰绰有余,就是推迟一些也不过是明年,如今第一步就很成功,正在得意,却被女儿一下子叫破,却也不难为情,“我们都是为了你好呀!”

听了这话,宁婉就无话可说了。再者,她心里也明白得很,自己也确实应该议亲了,要知道,两个姐姐议亲成亲的年纪都比自己小呢,而虎台县里大户人家女儿往往在十三四岁就开始订亲了,自己着实不应该再推下去,既然要嫁,还是在正当年华时嫁了好。

虽然爹娘一直说自己什么都好,但是宁婉只当他们爱女心切,家里才搬到虎台县,与左邻右舍还不大熟呢,哪里会有许多人来求娶?因此事情也没有那样快就能成。

不想自从过了正月,媒婆竟成了家里的常客。

梦中的自己亲事可一直不顺,先是招赘不成;及离了三家村没了房子和地,也就无法招赘,她只要求带着爹出嫁,还要男方对爹有如亲生的爹娘一样好。那时大姑和大姐为自己的亲事操碎了心,但几乎没有人愿意自己带着爹嫁过去,有几家答应的也都是极差的,宁婉反而不能同意,只怕爹跟着她如此嫁了境况会更糟。

自己还是那个人,家境变了,许多事也就变了。宁婉并没有什么不平的,她早认识到钱的重要。如果家里有钱,梦中的爹不会得了痨病,娘不会中年过世,她也不会答应给赵国茂做妾…因此她从梦中惊醒之后,一直把挣钱当成头等大事。

现在有了钱,爹娘身体康泰,家里添了石头,就是自己其实也不同了:吃得好与吃不饱人的肌肤是完全不同的;整日奔波劳累与在铺子里风吹不到雨打不着的神情就会有很大差距;而穿上美丽的衣裳与破衣烂衫更是天差地别…现在看上自己的人多了,其实一点也不奇怪。

由此可见自己的努力一点也没有白费。

于氏近来最喜欢暗中端详幺女,对幺女能结一门好亲更是满怀信心。

婉儿是姐仨儿中最小的,可两年前她就已经是长得最高的了,细挑挑的身材穿衣裳十分好看。而且别人未必看得出,但什么也瞒不过当娘的眼睛,幺女身上该长肉的地方也都长了起来,每次做新的肚兜都要在胸前放上几分,因此无论家常的袄裙还是专门在铺子里穿的外褂罩在她身上都俏得很,其实就是正好将衣裳撑起来了。

至于一张脸,更是会长,即随了她爹的高鼻梁大眼睛有辽东人的精气神儿,又随了自己的瓜子脸有江南人的秀气。这几年家里吃得好,且于氏又有意不再让幺女再做粗活儿,越发将女儿养得水灵灵、嫩生生的,白里透着粉,粉里透着白,衬着一头乌油油的头发,比画上的美人儿还好看呢!

先前两个女儿嫁得都不错,这本是于氏最得意的事,眼下她坚信幺女无论长相能干都比大女儿二女儿还要出色,一定会嫁得更好。

大姑大姐对宁婉的亲事也十分关切,只是她们认识的人有限,都觉得配不上宁婉,因此先前拍着胸脯保证要给宁婉寻一门好亲的大姑如今提也不提梨树村那些家境不错的小伙子,反而与娘在一处悄悄打听媒人提亲的几个,力主都回绝了,背地里又说:“虎台县人怎么了,也要家世好人才好配得上我们婉儿才行!”

别看宁家是外来户,但也不能被媒人骗了嫁给虎台县里寻常人不是?

媒人不大可靠,倒是喜姐儿听了消息竟帮忙提了一门亲——付捕头的二儿子付英,如今正在县衙里当捕快。

娘和大姑几个人听了先有了几分愿意,“毕竟是县衙里的公人,每月都有官家发银子呢。”

“其实付家哪里靠官家发的那几两过活呢?就像赵家,若是只靠每月典史的俸禄,恐怕连饭也吃不饱了。”喜姐儿身在赵家毕竟对县衙里的事情会知道几分,“付英的爹付捕头管着整个县里拘捕犯人的事儿,手下有二十个捕快,除了县衙里几个当官的,哪家不让他几分?逢年过节各种孝敬都是少不了的。就是付英,手下也有好几个帮手,出门在外还不是威风凛凛!”

“这门亲还是我婆婆帮忙看的呢。”喜姐儿对娘家人自然什么也不瞒着,合盘托出,“那日我说了舅家要给婉儿妹妹相看亲事了,婆婆就替我留了心,冷眼选了一回就选中了付英。”

“付英眼下捕快做得不错,钱县令还夸过他能干呢。他的大哥早夭,付捕头的差使迟早传给他,将来就是一县的捕头,婉儿嫁了过去自然好吃好穿又有面子,就是德聚丰的生意,看还有谁敢来捣乱?另外还有一点好处,付家与赵家都在县衙旁住,到时候我和婉儿就是邻居,有什么事相互照应也容易。”

于氏听了喜姐儿的话不住点头,晚上悄悄告诉女儿,“喜姐儿说的这门亲还真不差,那付家虽然比不了赵家,但在虎台县里也是有名的了,况且付二捕快又比赵国茂要强得多,因此我说这门亲竟比喜姐儿的都好呢。”

宁婉前两日无意间听了媒婆来家里天花乱坠地吹牛,说的也不过是些看上了德聚丰产业的人家,又见爹娘对这些人并不大满意,倒将原来的几丝担心放下了,不想突然间就出来了个付英,而且还是赵太太帮忙提的。

捕快是吏,专门管缉捕犯人,付家世代操此役使,在虎台县里也颇有些威势。有了前世的梦境宁婉自然是认得付英的,也知道他做事很勤勉,正是捕快中的一把好手——过几年他爹见他比自己能干得好就将捕头的职位让给了他,自己回家当老太爷养着了,此时他二十上下岁,因为付太太眼光高还没定下亲事,名声也还没有坏掉。

赵太太之所以帮忙提这门亲,肯定是有她的算计。以宁婉对她的了解,赵太太不会无缘无故地去管旁人的闲事,她肯出手,一定有她自己的好处。

那么想将自己嫁到付家对赵太太或者赵家有什么好处呢?从赵家与付家的关系来看,典史虽然不是捕头的顶头上司,但是却也因为是官而非吏又管着牢狱而压了付家一头;而付家呢,毕竟是县令直接所属的吏目,对赵家也有牵制。且两家同为虎台县里的坐地户,又有共同的利益,一面要服从自外而来的县令,一面也要一起与县令抗衡保住两家在虎台县的权势。

先前赵太太就给宁婉细细地讲解过,“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县令虽大,但在一地能任几年?怎么也比不了我们这些世代在这里的有底气。可是县令毕竟有权,所以要想保住我们家的典史职位,总要拉拢付家的,若是我们窝里斗起来,县令正是渔翁得利,正好借机罢免了我们两家都换了自己的人,那赵付两家岂不都失了根基?”

“当然一味拉拢也不成,付家该以为我们怕他们呢——捕快的铁链子一套,拉到官府里就要掉一层皮,县里许多人怕他们比我们要甚得多,这就容易让付家自以为是。但其实我们不但不怕付家,还要压住付家。”

“眼下的付捕头没什么头脑,付太太更是个蠢的,倒不需费太多的力气,”随着赵太太对宁婉越来越信任,就打算将赵家交到她手中,指点也更用心,“将来付家落到付英手中,恐怕要比他爹娘要难对付了,我瞧着他是个有主意的人,是以你将来与付家来往时恐怕会更难了。”

赵太太还曾经想把自己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女说给付英,那样两家就有了亲,将来也会更和睦,只可惜这门亲事没成,付太太性子满拧,硬是为二儿子做主娶了虎台县一个身家丰厚的商户女,后来付家家无宁日,赵太太还感叹过几次呢。

那么赵太太知道喜姐儿与自己亲密,便想让自己嫁到付家,一定是为了将来自己能帮着喜姐掌控赵家吧。如此说来,赵太太对仅有一面之缘的自己评价还蛮高的,毕竟当时她在亲戚家给付英挑人时特别说过要挑明事理能担起事儿的女子。

可是宁婉却不愿意嫁到付家。其实倒不关付英的事,毕竟接触不多,在一处也不过说些公事,宁婉对他说不上欢喜还是讨厌,而且此时他也没有变坏,但付太太却不是个省心的老太太。

辽东这里有一句俗语叫“买猪要看圈”。几头猪拉出来涮洗干净是看不大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可是再去看看它平日住的圈就能知道这猪究竟怎么样了。猪圈干净整洁,正说明猪喂养得精心,肉也会好吃,而猪圈肮脏不堪,猪还容易得些看不出来的痘病,甚至严重到猪肉都不能吃了。

由猪及人,也是一样的道理。说亲时不能只看小伙子小姑娘怎么样,要看他们的家。一家人本分勤劳和睦,孩子品行多半不会太差;那些人品不好或者性子不好的人家,孩子也有样学样,很难改的。

因着赵太太与付太太来往不少,宁婉对付太太了解颇多,对她的评价并不高。按说付家比起赵家虽然差了些,但本不应该相差太多的。赵太太嫁到赵家几十年给赵家增加了多少产业,付太太差不多就败掉了多少。她好虚荣,性子又差,宁婉完全可以想见自己与她成了婆媳日子一定会难过,就像她所知道的,付英的媳妇嫁过去,先是受了许多气,生了儿子之后有了些底气又与婆婆势成水火,在付家一场场的争斗后,付英与媳妇也成了仇人,然后他就在外面有了姘头,长年不回家了。

这样的人家,宁婉当然不会嫁过去了。她与喜姐儿是亲亲的表姐妹,可是也不能为了帮喜姐儿就自己跳火坑啊!

当然娘、大姑、大姐还有喜姐儿都看不到这些,就是赵太太虽然知道付英的媳妇不好做,也未必此时便能猜到未来的事,而宁婉更不会用这个借口来回绝,但是理由还是很好找的,“娘,我不愿意,那天我去县衙办契书时见过他一回,十分怕人。”

付英的长相多随了付太太,高大而壮硕,脸上带了些凶相,女孩子看了他有些怕是很正常的。

于氏却没见过付英,见女儿十分不情愿倒是奇怪,“你平日里胆子不是很大吗?怎么会害怕付捕快呢?男子不比女子,家业本事是主要的,相貌倒是其次。”

宁婉就坚持,“我不是嫌他长得不好看,我是害怕。”

过日子总是一辈子的事,于氏十分慎重,“明天我悄悄去看看付英长得什么样。”

第153章 无关

宁梁和于氏找了机会就去县衙门前的街上逛,很容易就看到了付英,回到家里立即回绝了这门亲,付英正如女儿所说很有几分凶相,万一将来打婉儿可怎么办?当爹娘的想到这里哪里还受得了?

喜姐听了回话又来劝宁婉,“我婆婆说付英长得是有点凶,但那也是因为他做捕快的不得不有几分凶气,否则怎么能镇得住那些坏人?不过付英倒不是浑不讲理的,在县衙里很是和善,人缘还不错,想来怎么也不至于打老婆。”

付英打不打老婆宁婉不知道,但是他偏心他娘,无论媳妇受了婆婆多少委屈,他都当是应该的,而他媳妇只要一反抗,他就觉得不对,讲不过理就到外面姘居不回家。

宁婉只是摇头,“不必他打人我就怕了,怎么也不成的。”

喜姐儿十分地遗憾,“那还真是可惜了,我想着我们要是能住邻居该多好。”

宁婉就笑,“如今我们都在县城里,想来往还不容易?你们家有车,赵太太又许你出门,想来就来,若是不不爱动,就遣个丫头过来传话儿,我走过去看你!”

喜姐儿便也笑了,“倒也是这个理儿,只是我一时没有绕过这个弯儿来。”又道:“你既然不愿意,我回家再问问婆婆,县里可还有斯文一些的好人家?”

“不必麻烦赵太太了。”宁婉赶紧摆手回绝,而且她可以肯定,赵太太对自己拒了亲不会很高兴,又因为别的亲事就算再合适对她亦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不会帮忙的。但是赵太太也不是恶毒的人,并不会因为自己的回绝会对自己使坏下绊子,因此自己倒不必担心。

只是喜姐儿,看起来倒还是懵懂的,根本没弄明白她帮忙提的这门亲里面的原由,也不知赵太太为什么还不教她,当年赵太太可是在教导自己上面不遗余力的呀!

宁婉就替喜姐儿着急起来。喜姐儿想在赵家过得好,不可能靠痴傻的赵国茂,必须自己立起来,接过赵家管家的大权,在赵家确立说一不二的地位。

当年自己就是如此的,而且也并不难,因为那样的局面正是赵太太极力促成的,也是对赵家最有利的,而赵国藩和赵国葆虽然不大情愿,但是他们根本反对不得。

宁婉就提醒喜姐儿,“赵家家大业大,你婆婆年纪也不小了,整日忙忙碌碌的,你总应该帮她分担些管家的事吧?”然后再等合适的机会过继一个孩子,喜姐儿这辈子就有依靠了,当然眼下还不是合适提过继孩子的事,宁婉就暂等一等。

“当然要分担了,”喜姐儿就笑答:“我们二房的事现在全交给我了,婆婆只是隔三差五地指点几句而已。”

二房的事自然应该喜姐儿管呀!她毕竟正是二少奶奶呀!当年自己到了赵家,还只是一个妾呢,就先担起二房所有的事情,再没让赵太太操过心,如今喜姐儿管二房时竟还要赵太太指点,那么她什么时候才能接得下整个赵家?

于是宁婉就脱口而出,“可是你大嫂不是能管事的人,小叔子还没娶,你现在不是应该学着管整个赵家吗?”

“大嫂是不怎么精明,你竟也看出来了,”喜姐儿点着头说:“可是她毕竟是大房的,家里的典史职位也在大伯身上,婆婆自然会把整个赵家交给她。而我只是二房的媳妇,我自不必多操心,只管享福就是了。”

见宁婉目瞪口呆,喜姐儿反来安慰她,“国茂这个样子是怎么也不能做典史的,但是赵家的家财并不会少他一份,而婆婆的私房还要多分我们些,我们俩只在家里坐着就一辈子衣食无忧。”

但,但是,明明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宁婉压住自己想到赵太太面前问一问的心思,劝说喜姐儿,“就凭赵国藩不学无术哪里能保得住典史的职位?而你那位大嫂也是个极糊涂的,将来若是赵家典吏的职位丢了,你们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赵家最重要的是保住典史之职,而只凭着赵国藩夫妻俩个是不成的!

“婉儿,我知道你担心我,但其实真不用。赵家一直任典史差不多一百年了,别人哪里能抢得去?大伯虽然不是很成材,但毕竟从小读着圣贤书长大的,做一个典吏有什么难的?”喜姐儿笑眯眯地一摆手,腕上两只玉镯子轻脆地响了一声,她便用手指示意了一下,“这两对镯子一对是玉的,一对是金的,随便一样拿到外面就能换几十上百两银子,而我屋里还有更多值钱的东西,有了这么多的钱财,日子还会不好过?”

宁婉就知道劝不动喜姐儿了。明明喜姐儿也是很懂事精明的,但是她怎么就看不透赵家的局面呢?宁婉更是不明白赵太太了,别人不懂,赵太太应该是懂的,她做主将喜姐儿娶进门,难道不是支撑赵家门户的吗?

若是喜姐儿一直如此下去,那赵家可怎么办呢?

宁婉一时急切之后就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怎么忘记了?赵家早与自己无关,再不必惮精竭虑地想着赵家将来会怎么样了。

喜姐儿见她摇头,就又嗔她,“你倒是多在自己的亲事上用些心吧!我也嫁得晚,最是明白这时的心境了,急又不好说急,可又不能随意地嫁了…要么付英的事你再合计合计?毕竟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我们两家认识的人都不过是村子里的庄稼汉,要么就是做小生意的,哪里比得了县衙里的捕快?”

宁婉终究不肯听劝,宁梁和于氏就也不动摇了,付家的事再没有人提,家里颇清静了些日子。宁婉暗笑,毕竟成一门亲事并不很容易,尤其是爹娘,很把自己高看一眼,这样就更难了。

如此,宁婉便一心做生意。

在县城里做生意与在马驿镇不大一样,宁家就是后搬到马驿镇上的,但也很快与所有人家都熟了,毕竟一个小镇能有多少人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虽然不至于像三家村一样谁家里有点什么事当天就能传得整个村里都知道,但是所有人家的大致情况都是清楚的,而时常来铺子里送货的人也会渐渐熟悉了,见了面总能说上几句家常,因此平日里能做多少生意都是有数的。

虎台县却不同了,这里要大得多,人也都不尽相识。只说德聚丰这处原来的铺子,县里便没有多少人知道是徐家卖出的,就是宁婉有梦中的见识亦是对很多人很多事从没听过的。

况且她那时毕竟是赵家的少奶奶,虽然对铺子用心不少,但与现在整日与顾客打交道还是不一样。但是宁婉不怕,她肯用心,自然就能成事,就像德聚丰在马驿镇上做得不错,眼下怎么在虎台县里做好生意,她也琢磨出一些门道儿。

因此二月里,家里又做成了一笔不小的生意。要知道眼下并不是大客商成批到来的时节,也算是难得,而且更令宁婉开心的是这个客商又下了定金,待到夏日里还会来德聚丰收货!

虎台县里铺子贵、税金高,日常用度以及打点等等各项费用也都不少,铺子要想挣钱,只靠日常铺面上的小生意是不够的,大宗货物的买卖才是宁婉最重视的。现在她有虎台县里最好的铺面,又有马驿、柳枝、瓜坡三镇的分店,做起成批货物的买卖还真是底气十足!可以预计,春过刚过,德聚丰的生意会红火成什么样!

当然,与左邻右舍的掌柜们说话儿,宁婉也是要谦虚的,“我们小门小户的,哪里比得了瑞泓丰?”瑞泓丰可是传了三代的老铺子了,家底子厚,与江南那边的织户有几十年的交情,虎台县里数得上名的大户人家一年四季衣裳并帐幄维幔全来自瑞泓丰,远非德聚丰只做了几年小生意能比得了的。

又转身道:“我最羡慕宋老板云淡风清,不卑不亢的风度,来书铺子的人毕竟都文雅得紧啊!”书铺的客人从来不似瑞泓丰和德聚丰一般多,里面也从来都不会热热闹闹的,但是来的人几乎没有问过价又挑挑拣拣后什么也不买就走了的。整个县里只这一家真正的书铺子,不必说县里的,就是镇上的读书人到了县城里也必然到这里转上一圈,拿上几本书或者一刀纸几管笔。

小王掌柜和宋老板就都笑道:“话都让宁姑娘说了,难不成我们就不羡慕德聚丰了?如今三家紧挨着,每天进德聚丰大门的人比我们两家加起来都多。”

大家此时正在宋家书铺,原来宁婉最喜欢到宋家铺子里转转,她不是真正的读书人,对那些四书五经看不进去,却喜欢读些戏文话本,有了新书就买一套闲时看看,有时还要讲给爹娘他们听,她又喜欢宋家铺子里的味道,那种纸墨混杂在一起的气味竟比熏香还好闻呢,因此时常会应了宋老板和老板娘的邀请在他们家铺子后面放书的屋子里喝上一杯茶,说说闲话儿。

小王掌柜连话本也不买,他只买帐薄笔墨——宁婉明白,瑞泓丰的生意做得大,县城里还有周围镇上许多大户人家都是到年底结钱的,因此记帐就十分地重要。而瑞泓丰的铺子又多,小王掌柜一次买许多就不奇怪,大家虽然邻居住着,但平日见面的机会也不多,遇到了就在一处聊聊。

大家在商言商,三话不离本行,小王掌柜就说:“我们家从江南新运来的料子明天就到,正适合做春装,宁姑娘和宋老板空了带家人去看看,喜欢的就先留下。”

第154章 挑拣

与瑞泓丰邻居住着有这个好处,只要进了衣料他们就能随意先挑,比瑞泓丰送给县里大户人家的还早呢。且小王掌柜给的折扣又低,这样的好事儿谁也不想错过,宁婉和宋老板都赶紧点头。不管是哪里,人总是先看罗衫再看人的,做生意的人穿得不能差。特别是宋太太听了,急忙向宁婉笑道:“那明天我们一起去,宁姑娘眼光好,正能帮我挑几块面料做春装。”

宁家一家人加上伙计都穿得整齐体面,宋太太尤其羡慕于氏的衣裙搭配,又富态又好看,听说都是宁婉选的,因此早打好主意再做春装时拉着宁姑娘了。

大家又说些闲话,亦不过是街面的混混们又打了一架,过了正月来县城的买东西的人又少了之类的,宁婉喝了一杯茶就要走,“这一会儿铺子里人就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宋太太就在后面道:“一会儿包子蒸好了让伙计给我家送十个来,我中午就不做饭了。”宋家人口少,又因铺子省心,也不雇伙计,只宋老板夫妻带着儿子儿媳经营,因此十个包子就够午饭的了。小王掌柜也道:“给我拿三十个,中午给大家加餐。”瑞泓丰人多,每人分一个也要三十个。

宁婉答应了,回了家先告诉大姑。大姑正在包包子,忙得一头汗,点头说:“我记得了,包子一出屉就送去!”

大姐在一旁揉面,娘也在一旁帮忙,宁婉就向她们说了衣料的事,“明天瑞泓丰关板后给铺子上货,我们就那时去,比钱县令夫人选得都早。”

大家都笑了,大姑就说:“这两家邻居都这样照应咱们,中午的包子我就不要钱了吧。”

宁婉就摇头说:“那样倒不好,做生意都是有本钱的,瑞泓丰虽然给我们低价但也是收钱的,且他们家的衣料本就贵。我们小本生意挣的本就少,而且白送了以后他们反不好再买了,大姑不如十个包子里多送一个就行了。”

大姑正放下一个包子,一拍巴掌,“婉儿说得不错,就这样吧!”

大姐就笑,“也不知婉儿怎么能有这么些好主意!”

“只有好主意也没用,还是要你们的面食做得好!”宁婉倒不是恭维大姑和大姐,她们做的面食面发得好,料也足,因此卖得十分好。且经过了些时日,又加了包子、蒸饺、炸糕好几样吃食,每日三餐饭时摆在铺子门外卖,总要三四个人才能忙得过来。平时柜台上放的馒头烧饼麻花也不愁卖不出去。

而且卖面食有时还能顺便给铺子里带来些别的生意,大家一起挣了钱,个个都高兴。

大姑又是大方的,此时她一面将一屉包子放进了蒸锅一面说:“今天买衣料的钱我出,谁也不许与我争!”

于氏就反对,“哪能总让大姐请客,今天我拿钱。”

大姐赶紧说:“娘,大姑,也该轮到我了,上次我就想…”

“你是小辈,哪里用你!”大姑和娘一齐将大姐的话打断了,然后两个人又争了起来。宁婉只得上前将她们都弹压下去,“别争了,让我爹请。”

“我请我请,当然应该我请。”宁梁每到午时都要来帮忙卖面食,此时正好进门,还没听清要请什么就赶紧答应。铺子里生意不错,娘的小生意收益归他们夫妻,又有大卖面食的分成,幺女给家里人的红利也多,宁梁没有别处要花钱的地方,给家里这几个女人买些东西让她们高兴一向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大家见他大包大揽的样子不觉都笑了。

买了衣料制了春装,乍暖还寒时候宋太太就先穿了出来,也无怪她急切,只因她的这套春装实在好看。湖水蓝的绫布做成了百褶裙样式,行动间似乎春水便在其间流动,月白色的袄袖子宽宽的,上面印着的蓝色花草纹对得一丝不差,十分好看,虽然都费了些布,但是正将过于瘦削的太太显得圆融了。她先前又怕这两个浅色穿了太嫩,宁婉却又帮她挑了一块浅灰色的罗纱做无袖的半长褙子,罩在衣裙外面,非但没有将里面的衣衫完全掩住,反而透出了一种灰蓝色,与露出来的裙摆和大袖十分再配不过了,且增添了十分合她年龄的稳重。

“我刚去周家的裁缝铺子,听说钱县令夫人也做了一件纱衣的褙子!”宋太太兴头极了,“他家太太还十分吃惊我竟然与县令夫人一样用罗纱做褙子呢!”

用罗纱做褙子果然很快就会在县城里时兴起来,宁婉点点头,“这样穿果然好看呀!”又转过头向娘说:“我挑的那块烟色罗纱,娘也赶紧做了褙子穿吧!”

于氏原来不肯的,只怕太过新奇让人笑话,眼下见了宋太太就像年轻了十岁似的,心里羡慕不已,赶紧答应了,“我今晚就做。”

宋太太就帮着宁婉说于氏,“你家幺女眼光多好呀,你怎么不听她的呢。赶紧做好了,明日我们一起在县城里走走。”说着拉着娘进了屋子里面,“我告诉你这罗纱做褙子要怎么弄,若是你忙,我就帮你做。”

邻居做得久了,关系就十分亲密,也无怪人说远亲不如近邻。如今宋老老板隔三差五地过来与娘和大姑她们说话,而娘和大姑她们也会常过宋家去。

过了些时日宁婉才明白缘由,未免深深地感慨,无怪说女人心海底针,自己再自诩聪明,但竟然还是会被性子简单的娘、豪爽粗放的大姑、温和寡言的大姐几个蒙骗了,当然还要加上看着总是老老实实的爹。

宁婉就抱起了石头,“我们家里只有傻石头最可爱了!”

石头今年五岁了,什么都懂了,立即不高兴了,挣扎着要下来,“我不傻,一点也不傻!”

宁婉哭笑不得,因他挣的力气不小只怕一时抱不住,只得将人放在炕上,又点头他的头说:“说你傻是因为你没跟着大家骗姐姐。”

“其实我也知道,”石头眼睛骨碌一转,声音里还带着奶气,毕竟其实他还没过四岁的整生日呢,这时又赶紧捂了嘴,“不说!爹和娘都不让我说幺姐的亲事!”

宁婉就一跺脚,“原来全家都骗我一个!”转身要走。

可是她哪里走得了,于氏抱住她抚着头,大姑拖住她的手,大姐挡在前面,爹笑嘻嘻地拦在门前,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没骗你呀!”

大姑性子最急,“还是两三年前吧,你到梨树村我们家里住,大家说起了小王掌柜,你可一直是赞不绝口的。”

宁婉无奈地说:“那是多久的事了,亏你们还记得!”

“怎么不记得?”大姑笑道:“我记得一清二楚的!”

娘也跟着说:“前两天我不问了你?你亲口说的小王掌柜人不错,有请有谊的,哪家的女子嫁给了都会过得好吗?”

当然还有爹,“婉儿,你是说过瑞泓丰的小王掌柜做生意有办法,十分佩服他,还说要向他学呢。”

“那你们跟我说起他时也没说他来提亲了呀!”

“要是说了提亲,你自然有理由反对了,不是说人家长得怕人,就是说个子太矮不好看,再就是不喜欢读书人,甚至还会挑家里只有地没有铺子,说你一定要留在虎台县里做生意,不想嫁到庄子里…现在小王掌柜你还有什么可挑捡的?”

宁婉当然没有什么可挑捡的了,因为就连石头也说“小王哥哥好,每次见到我都给我好吃的!”

不提小王掌柜的家业人品相貌样样出众,只说他对先前的未婚妻情深义重就令她一直十分感动,她所认识的人不论是乡下的农妇还是虎台县里的贵小姐也都没有不赞赏的,为此大家也都愿意照顾瑞泓丰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