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存疑,脸上却不显,而是冷笑道:“哼!你说的倒是轻巧,一句不知道就想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你莫不是仗着自己进了翰林院,所以就不将我放在眼里了吧?”

四老爷听这话音不好,忙表忠心道:“老太太,自打沈氏死了之后,您是如何待我的,我都记在心中。我虽然进了翰林院,可也知道这都是您在背后帮忙的缘故。有功名的人那么多,若不是有顾家在,谁知道我顾占茗是谁?大哥如今不在了,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如何撑起这个家。如果这时候我不仅不帮忙,反而拖您的后腿,别说是您了,就是我自己也容不得自己了。”

葛老夫人见了,眼中就闪过一丝轻蔑。

这个庶孽,不爱财,不爱色,竟然对功名熏心,为了高官显位,可真是无所不用极其,妻女都不过是他的垫脚石罢了。这样狼心狗肺之人,绝对不能留。一旦峥哥儿爵位到手,就立马就除掉他!

葛老夫人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而是继续逼问:“四丫头到底是你的女儿,谁知道你们父女背着我弄得什么鬼?”

“老太太明鉴,我将重阳送到安荣院里让您管教,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的面了。”

四老爷想着月底就要迎娶葛家的小姐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有个什么闪失,他立马道:“不过,重阳在长房的确不妥当,依我看,还是让大嫂去一趟长房,将重阳接回来吧。”

这个死丫头,尽给自己惹祸,从不让自己省心,真是个不孝女!

而长房老夫人得知大夫人郝氏来接顾重阳回次房的时候,立马对顾重阳道:“重阳,你做的很好,你救了蕤哥儿,就是救了长房。你之前跟我说的事情,我现在就可以回复你,我一定会护你周全,决不让别人动你一分一毫。”

“多谢伯祖母。”

二人见了大夫人,不待她开口,长房老夫人就斩钉截铁道:“重阳这孩子医术不错,多亏了她蕤哥儿才能醒过来。眼下蕤哥儿身子没有痊愈,重阳不能离开。谁要将重阳接走,那就是跟蕤哥儿作对,跟我作对!”

崔老夫人向来宽和,像今天这样强势还是头一回,而且她一开口就把话说死了,直把大夫人准备好的话全部堵住。

大夫人看着顾重阳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乌压压的青丝梳成了双丫髻,如玉一般的脸庞说出来的俏丽,心里就生出许多狐疑。

她怎么可能会治病!

就算她真的有医术,会治病,难道竟然会比太医院的那些老夫子还要有能耐?她才几岁,才见过几个人?怎么可能会治病?

大夫人把眼睛一转,就道:“我们家的几个女孩子里头,老太太最疼的就是重阳了,否则也不会越过其他孙女,独独要把重阳留在安荣院了。不过既然大伯母这样说了,那我就回去跟老太太说,就让她暂时先留在这里好了。”

大夫人一如既往地大方,温厚,没想到她话音突然一转道:“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就是怕重阳在这帮不上什么忙,反而耽误了蕤哥儿。”

她表现的再好,都无法蒙蔽崔老夫人了,崔老夫人放下茶盏道:“怎么会耽误,多亏了重阳,蕤哥儿才能从鬼门关全须全尾地回来,她可是我们长房的福星呢。”

大夫人见话头接上了,迫不及待地问道:“那这么说,蕤哥儿真的醒了?”

急切又带着几分不愿意相信。

“是的,昨天早上醒的。”崔老夫人盯着大夫人的眼睛道:“不怪你不敢相信,就连我也不敢相信呢。”

“那我能不能去看看?”

大夫人见自己这话说的有些突兀,忙解释道:“我心里一直记挂着蕤哥儿,就想着他能醒过来就好了,没想到如今真的好了,可真是佛祖保佑,也不枉我跟我们老太太天天念叨着。我去看看蕤哥儿,回去也让老太太高兴高兴。”

高兴是假,气得要死是真吧!

崔老夫人心里冷笑,脸上却一点都不曾表现出来:“蕤哥儿身子还弱,眼下不宜见人,等他好了,我让他亲自去给你们瞧瞧。这么多年,从没有给他婶祖母请过安呢。”

“是,是。”大夫人心里存了事,就有几分心不在焉。

匆匆离了长房,她就开始思索。

要说四丫头会医术,那绝对不可能的。该不会是长房请了有真本事的大夫给顾葳蕤治病,故意拿顾重阳糊弄人吧?

可长房老夫人为什么要瞒着她们呢?

除非…她已经知道顾葳蕤生病的真相!

心里这个念头一起,直吓得大夫人魂飞天外,她也顾不得细想,就朝安荣院飞奔而去。

葛老夫人也被她这个说法给吓蒙了,婆媳两个合计半天,最终决定先控制韦嬷嬷的家人,同时派人去信国公府打探消息。

消息传回来,她们喜忧参半,喜的是信国公老夫人态度跟从前一样,还承诺一定会让顾家重新拿到侯位。忧的是韦嬷嬷家里的人得了瘟病,全被送到庄子上去了。

“怎么会突然得瘟病?”大夫人慌了手脚:“该不会露出马脚了吧?”

“应该不会的。”送消息的人道:“若是露出马脚了,韦嬷嬷如何还能在长房做事?而且得瘟病的,不是韦嬷嬷一家,跟韦嬷嬷住的近的好几家,都得了病,被长房老夫人发配到底下庄子里去了。”

大夫人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

她们最终觉得长房恐怕真的请了医术高明的大夫给顾葳蕤治病,至于为什么要瞒着众人借顾重阳的名义却是不得而知。不过这些并不重要。

于是大夫人也好,葛老夫人也好,都觉得一个小小的顾重阳不必放在心上。

可四老爷却慌了神。

他心里是怕的,他怕顾重阳把沈氏死的真相告诉长房老夫人,毕竟长房老夫人做事情向来公正严明,他虽然问心无愧,可谁知道长房老夫人会不会受顾重阳的蒙蔽?

可转眼一想又觉得沈氏已经死了,就算长房老夫人知道了,也断断不会为了一个死人出头。发生这样的事情,只能捂着,绝对不能有一丁点的风声传出去,否则顾家的名声就会一败涂地。长房老夫人也是顾家的人,她一定会从大局考虑,绝对不会胡来的。

就这样怀着忐忑焦急的心情,四老爷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床,他觉得无论如何,顾重阳不在他的掌控里,始终是个危险。他要去长房,把顾重阳接回来,让邱嬷嬷好好教训她!等葛氏进了门,再让葛氏亲自教养顾重阳,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

第113章 。第 113 章

四老爷思索了一夜,好不容易等到了天亮,他匆匆洗漱了,连早饭都没有吃,就急匆匆地赶到上房。没想到却扑了个空,顾重阳昨天下午就被吕夫人接到吕家去给吕大人看病去了。

四老爷听了,越发觉得心里生气。

她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医术?竟然比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忙?一天到晚不沾家,借着给人治病的名义天天在外头胡作非为,简直岂有此理。

丁嬷嬷道:“四老爷找四小姐有什么事情?等四小姐回来了,我一定转告。”

四老爷满肚子的气,也顾不得维护自己谦谦君子的儒雅形象,毫不客气地拒绝道:“那怎么行?我必须要亲自问她。”

话脱口而出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于僵硬,他忙补救道:“我也数日没见重阳这孩子了,着实惦记她。有些事情,我也要亲自问问她才是,就不劳烦丁嬷嬷了。”

丁嬷嬷好似没有看到他前后态度转变一样,声音平稳,笑容不变:“既然如此,那四老爷先回吧,等四小姐回来了,我立马派人去通知您。”

四老爷气了个仰倒!

那是他的女儿,他要见她一面居然还要别人通知他过来!究竟谁是父亲,谁是女儿?简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可长房不是他撒野的地方。

他气咻咻地回到荣冬院,见荣冬院里墙壁粉刷一新,院子里原本种的海棠芙蓉牡丹花全被拔光,院子里光秃秃的十分陌生,远不似从前温馨和乐的样子,他的火气就蹭蹭蹭直朝上冒,一脚踢翻了上前来请安的小厮。

青波无端端受了这一脚,趔趔趄趄地爬起来,忍着痛震惊道:“老爷,您为何无故对小人拳脚相向啊?”

四老爷在长房受了气,回到家中看什么都不顺眼,他在安荣院要忍,在长房要忍,难道回到他自己的院子还不能舒心随意要受这些奴才的气吗?

四老爷对青波横眉冷对道:“作死的奴才,这院子里种的花木呢?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不打我的招呼就把东西都拔了!”

青波赶紧扯开嗓子哭号道:“老爷,冤枉啊,小人哪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花木都拔了,是葛家派来的嬷嬷这样指挥的,并不小人自作主张啊。老爷这样打骂小人,让小人如何能承受得起啊?”

自己不过是踢了他一脚,问了他一句,他就这般鬼哭狼嚎地,还将自己也编排上了,四老爷气急败坏道:“反了反了,你竟然连老爷我也指责上了?葛家派来的人这样指挥,你难道不会去问问我?”

“不是小人不问,小人哪天不问?是老爷您自己说让我诸事都听葛嬷嬷的,务必要葛嬷嬷满意。”

“好啊,好啊!我说一句,你倒有十句来对。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知道尊卑的东西。”

四老爷随手抓起一根竹竿,没头没脸地就朝青波身上打去,还没打几下,就听到有人来报:“四老爷,四小姐回来了!”

“好啊,她还敢回来!这个不孝女,终于回来了。”四老爷丢下竹竿就朝外走:“她人呢,现在何处?”

“回老爷,四小姐在长房,您现在要过去吗?”

“你…”四老爷气得睚眦目裂,一巴掌打在那个小厮身上:“既然在长房,那你怎么说她回来了?”

小厮捂着脸哀呼着跪到一边:“是小人的错,是小人没有说清楚,老爷息怒。”

四老爷最近是吃了炮仗了,见人不是打就是骂,好几个人都遭殃了,自己可得躲远点,以后千万不要朝四老爷身边凑了。

小厮正在腹诽,没地方四老爷顾占茗竟然走回来怒喝道:“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跟我一起去长房!”

“是,是。”小厮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唯唯诺诺地跟在四老爷身后。

长房的丫鬟引了四老爷直接去了顾重阳的新居关雎院。

院中种的杨柳树婆娑妩媚,四季海棠开得如火如荼,大红色的帘拢上绣着折枝芙蓉,上面蝴蝶纷纷好似要从帘拢上飞下来一样。

四老爷不由就拉了脸,他为了她受老太太的责骂,吃不好,睡不下,她倒好,住在这样的地方,比海棠院一点也不差。

虽然是新收拾出来的,关雎院却布置的十分清雅,特别是顾葳蕤醒了之后,崔老夫人与英大夫人更是陆陆续续给顾重阳的屋里添了好些东西。

四老爷一进门就看到了紫檀嵌玉堂富贵图挂屏,这让他更是生气。

见顾重阳走出来迎他,他二话不说就怒喝道:“你这几天跑到哪里去了?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样子,你还知不知道你是顾家的人?”

自打那天他给了顾重阳一把掌之后,顾重阳就彻底寒了心。但她却也没有想到他为了高官厚禄竟然将她交给老太太,要不是她聪明,仗着吕夫人跑了出来,如今不知道被磋磨成个什么样子呢。

但是由此顾重阳也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只会仗势而已。母亲活着的时候,他仗的是母亲的嫁妆钱财,疏通打点,才谋得职位。母亲不在了,他就投靠了老太太。

这种人实在不值得她花精力去周旋,可眼下她却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这个人点头。

“四老爷这话好生奇怪,我自然是顾家的人了。我从海棠院搬到了安荣院,现在又在关雎院,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顾家,何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之说?”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搬到哪里就搬到哪里,来去自由,从不打招呼,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我这个父亲?”

他还有脸问!

他有什么资格做她的父亲,有什么资格以父亲的身份教训她?

顾重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我眼有没有父亲,四老爷难道察觉不到吗?”

她嘴角含着笑,眼中却尽是浓浓的讥讽。

说也奇怪,在与她眼神对视的那一瞬间,四老爷突然把眼睛移开,好像被烫了一下似的,再不敢与顾重阳直视。

顾重阳见了,不由一声冷笑。

而这一声冷笑,不知道戳到了四老爷的那根神经,他一下子就暴跳如雷:“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怨恨我把你交给老太太吗?我为何会那样做,还不是被你逼的?你若是乖乖听话,我岂会舍得把你交出去?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纠结这些还有什么意思?顾重阳突然失去了耐心:“四老爷,你来找我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你跟我回去!”四老爷阴沉着脸道:“你是次房的人,这样住在长房成个什么样子。”

顾重阳想也不想就直接道:“我不回去,我若是回去了,谁知道你又会把我交给谁。”

“你!”四老爷气得咬牙切齿,愤然地瞪着顾重阳。

顾重阳却一点也不怕:“怎么?你还想打我?”

“我…”

四老爷正要说话,突然,外面传来丁嬷嬷的声音:“四小姐,四老爷中午要留在这里用饭吗?老夫人说了,若是四老爷要留下来,你提前说一声,厨上也好多做几个菜。”

四老爷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长房,刚才跟顾重阳说的话,极有可能被下人听到了。若是传到长房老夫人耳朵里,或者被那些下人疯传,实在是于他的名声有妨碍。

四老爷对古重阳使眼色:“你跟丁嬷嬷说,中午不在这里,我们等会就走。”

顾重阳像没有听到一样朝外走,四老爷在后面急的直跺脚:“你到底听到没有!”

“四老爷公务繁忙,等会就走,中午不在这里用饭,让厨房不用麻烦了。”

顾重阳走了进来,直接道:“四老爷,我是不会回海棠院的,你死了这条心吧。不仅我今天不会回去,以后我也不会回去,我还要在长房长住。”

“胡说八道!”

经过了丁嬷嬷来问话的小插曲,四老爷也意识到顾重阳在长房的确颇有地位了,四老爷的声音到底低了下去,不敢像刚才那样摆父亲的谱了。

他拉着脸道:“父女两个哪里有隔夜仇?你还不快跟我回海棠院去!”

顾重阳却猝然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怕我把母亲的被逼死的真相告诉长房老夫人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四老爷大惊失色,上前来就捂住顾重阳的嘴。

看了看左右,见屋里的确没有人,他才松了一口气,把手松下来,却正对上顾重阳嘲讽的眼神。

四老爷心头一顿,忙把脸撇开。

顾重阳却冷笑道:“你放心,我并没有告诉长房老夫人,如今长房事情多,老夫人担心蕤大堂哥还来不及,哪有精力管我的事。”

“此话当真?”四老爷立马回头,眼中隐隐有喜色:“我就知道你是明事理的好孩子,不枉我疼了你这十几年。”

他果然是为了这件事情来找自己的,对他而言,妻子女儿都抵不过功名利禄,这个人渣!

“如今你母亲已经死了,这世上你只有我这一个父亲,我也只有你一个女儿,焉有不疼你的道理?往后我们父女好好的,再不吵架,就跟从前一样。父慈女孝,岂不好吗?”

“四老爷真会说笑,你难道真以为我们能回到从前吗?母亲已经死了,我们怎么能回到过去?”顾重阳并未配合四老爷做出父慈女孝的样子,而是冷然道:“我说了,我要留在长房,再不回那龌龊肮脏的地方。”

四老爷的一番陈情没有得到回应,脸色立马又变得不悦:“这不可能!就算你想留下,我是不会答应的。没有我的首肯,就算是长房老夫人也没有资格留你。”

“你会答应的!”顾重阳眯起眼睛望着四老爷道:“除非你愿意承受卖良为娼的罪名。”

“什么卖良为娼,简直一派胡言。”得知顾重阳还没有把事情告诉长房老夫人,四老爷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一甩袖子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顾重阳漫不经心道:“不知道四老爷是否听说过姚滴珠这个人?”

四老爷闻言如遭雷击,他不敢置信地瞪着顾重阳,那神情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自己明明让人贩子把那对母女卖的远远的,重阳怎么会知道?

不、她一定是在诈自己。这个死丫头,惯会吓唬他,他一定不能被她给吓到了。

下定了主意,四老爷正色道:“什么姚滴珠,我并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原来四老爷不知。那就是那妇人胡乱攀亲了,既然如此,我也就不用客气了。”顾重阳看了四老爷一眼道:“待会我就让人将那姚娘子跟小娘子送到顺天府去,让顺天府伊去判好了。”

那还得了!四老爷惊得寒毛直竖,一时间分辨不清顾重阳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可若是假的,她如何会得知姚氏的母女的存在,竟然连姚氏姓名都一清二楚,难道姚氏母女真的找上门来了?

这些人贩子果然靠不住,竟然让她们两个给跑了。早知道自己就应该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们给弄死或者卖到烟花柳巷去,看她们还如何能逃得出来!

若是这事情闹出来,先不说他德行有亏名声有损,葛家与老太太知道了,认为他心思不良,有意欺瞒就不好了。眼看着葛家姑娘就要进门,这个时候,怎么能节外生枝?

都怪他一时心慈手软,想着一个跟他有十几年的情分,一个身上淌着他的血。这可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要是当初结果了姚氏母女,何曾今日会被这个死丫头威胁!

罢了,罢了。少不得好好哄着这死丫头,先将姚氏母女的下落骗出来再说。

“重阳,这种事情别人捂都来不及,怎么能闹到顺天府去?”

顾重阳一挑眉:“四老爷你在怕什么?”

“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外面人多口杂,有些好事者就喜欢捕风捉影煽风点火,本来没有的事情都能被他们传的满城风雨,更何况是这种事情?”四老爷循循善诱道:“姚氏母女真的找来了吗?她们为何不来找我?必然是看你年幼,所以才找你的。重阳,你到底年纪小,见的人少,分不清好歹,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可就不好了。”

一面义正言辞说不认识姚滴珠母女,一面又心里害怕想哄她说出姚滴珠母女的下落。他真当自己是无知的孩童吗?

顾重阳心里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把姚氏母女交给我了,她们既然是来攀咬我的,还是我出面处理好了。”四老爷道:“你到底是个姑娘家,怎么能跟那种人混在一起。”

哼!姚氏母女被他给买了,他竟然还用如此轻蔑地语气说她们,可怜姚氏临死前还口口声声叫嚷着让四老爷救她。顾重阳固然恨她做了外室,但此刻心中却升起一股怜悯。他能在母亲面前做出深情款款的样子,焉知他在姚氏面前就不会?母亲也好,姚氏也罢,都被他这道貌岸然的谦谦君子样子给骗了。

可顾重阳却不是她们,她绝不会再相信眼前这个人的花言巧语。

“我若是将她们交出来了,岂不是就落了四老爷的套了吗?”顾重阳不齿道:“四老爷,请你以后不要再将我当傻子哄了,好吗?那些相信你的人,都没有什么好下场,我既不想被逼死,也不想被发卖。”

“你…”

听着顾重阳的嘲讽,四老爷顾占茗气得满脸通红,却一句话都不说出来。

欺软怕硬,利欲熏心,她的身上竟然会流着这种人的血。

顾重阳再不掩饰对他的恨意,说出来的话也锋芒毕露:“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已经下定了决心要留在长房了,我再不会回去任由老太太摆布了。我知道老太太不见得会同意,所以这才要四老爷帮忙。我想,看在姚滴珠母女的面子上,四老爷一定会答应我这个请求的,对不对?”

四老爷气了个仰倒!

没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女儿竟然会对自己恶语相向,为了达到留在长房的目的甚至还威胁自己,他气得咬牙切齿,两手发抖:“逆女,逆女!真不知道我顾某人哪辈子造的孽,竟然会生下你这种逆女。你要闹就闹好了,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沈氏真是好啊,死了都不让我安心,弄出你这么个不孝女要活活气死我!”

他有什么资格骂自己是“逆女”?他竟然还有脸提母亲!

顾重阳的脸色登时就拉了下来,声音更是冷的像冰雹:“四老爷还有事,我就不耽误四老爷了。”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管四老爷是如何的怒火滔天,只顾走出去对丹心道:“蕤大堂哥该吃药了,我们去看看。”

二人扬长而去,毫不理会室内瞪着眼睛咬牙切齿的四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