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误会了。”顾泰来忙道:“我是没想到小姐跟丹心还有联系,我还以为…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到底在我身边服侍了一场,她平时也会到我这边走动,只是最近来的少了。”

顾泰来点点头:“我这就去。”

下午顾泰来回来了,说郝少阳今天在宫里当值,要明天一大早才能回来。

等到第二天上午,顾泰来再次来回禀,说郝少阳约了顾重阳下午到琉璃厂大街后面的一间茶馆见面。

顾重阳午后就出门了。

那家茶馆就在顾重阳名下的茶叶铺子不远处,店里用的茶叶都是顾重阳茶叶铺子里供的,这个地方,之前顾重阳与郝少阳也来过。

她熟门熟路地进了门,去了提前约好的包间。

郝少阳本来坐着,见门开了,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露出微微的笑容:“你来了。”

大半个月不见,郝少阳瘦的像一把刀子。

眼窝深陷,颧骨高高,面色灰黄,气色很差,浑然没有富家子弟的意气风发。

顾重阳的心就微微顿了一下。

这段时间,他一定很不好受。

她很想开口安慰他几句,却觉得什么都不说或许会更好。

她轻轻点了点头,走进来坐下。

气氛压抑,感觉空气都凝滞不动了。

郝少阳亲手给她倒了一本茶水:“听说你进宫给明山公主治病去了,过程顺利吗?宫里没有人为难你吧?”

顾重阳接了,心里有些唏嘘。

郝少阳变了,变得冷静自持,眼睛落在她身上会很快移开,不像从前一直痴迷痛苦地盯着她。

人都是会成熟的。

“很是顺利,明山公主很可爱,虽然身为公主却并没有天之骄女盛气凌人的坏脾气,因我诊治有效,皇后待我也十分客气。”

顾重阳喝了一口茶,抬眼看他:“你最近怎么样?好像瘦了很多。听说你们家老夫人身体有疾,现在可好些了吗?若是治疗不顺利,你让人告诉我,我上门给老夫人瞧瞧。”

她眼神清澈,语气真诚,既没有对从前的眷恋,也没有对他的恨与厌恶。

上一次他去王家别院找她,她态度冷淡强硬疏离,透着浓浓的失望,他以为自己再也不能跟她坐下来好好说话了,他以为她与他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会理他了。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她还会找他,会主动跟他说话,会关心他。

郝少阳的心一下子变得很酸。

是不是只要他不再胡搅蛮缠,她就不会厌恶他,他就能像今天这样跟她心平气和地坐下喝茶聊天。

重阳表妹一直都没有变,是他变了,变的偏执不可理喻。

郝少阳低下头,掩饰自己湿润的眼眸,低声道:“是打算去找你的,可后来太医的诊治有了起色,就没有去了。现在已经大好了,多谢你惦记着。”

他突然抬了头,语气轻松道:“你现在可是神医,怎么能什么小病都找你,好歹也要让太医院的人试试,实在不行再找你救火,要不然什么头疼脑热都找你,你哪能忙得过来。再说了,也要给人家太医院留条活路啊。”

他神态轻松,双眸清亮,好像原来的那个郝少阳又回来了。

“你说的是,最好你们都不要生病,永远都用不上我。”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愉悦起来,顾重阳拿出玉环放到桌子上:“是渔老送我的那枚,现在该物归原主了。”

郝少阳的眼中有不可忽视的失落,但他很快调整过来,笑着将那枚玉环收到手中:“多谢表妹帮我保管了,等以后泽哥儿娶了媳妇,我就把这玉环当成传承之物交给我的长媳。”

另外一枚玉环就挂在他的胸前,他说话的时候,感觉胸前那枚烫的他心口疼。这是重阳表妹戴过的东西,他谁也不给,要一辈子戴在身上。

“果然是有子万事足啊,上次看到赵姑娘抱着白白胖胖的娃子,应该就是泽哥儿了吧,真是讨人喜欢。”顾重阳笑眯眯道:“你昨天在宫里当值,整整一天一夜没回家,估计泽哥儿该想念你这个爹爹了,你快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还真有点想那个臭小子了。”郝少阳放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站起来若无其事道:“我送你下去。”

郝少阳看开了,不再苦恋她了,顾重阳也觉得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放下了。

顾重阳戴上帷帽,走在了前头。

琉璃厂大街上,一辆马车缓缓驶过。

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夫人与一个年华正好的小媳妇坐在马车里,那小媳妇怀里还抱着一个胖墩墩,肉呼呼的男娃。

“侄媳妇这段时间辛苦了,老太太病倒以来,你是目不交睫、衣不解带地近身服侍,二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实在是佩服的紧。”

说话的不是旁人,正是临江侯府二夫人,郝少阳的二婶婶田氏。

“你又要服侍老老太太,又要带泽哥儿,实在是辛苦。少阳事情多,十天有八天住在宫里,好在老太太如今大好了,你可以好好跟少阳团聚了。”她摸了摸赵梦兰怀中男娃的头道:“可要争取给泽哥儿添个弟弟妹妹才是。”

赵梦兰以孤女身份在百日热孝之内嫁入临江侯府令众人瞠目结舌,虽然当时的皇后现今的太后赐了一个郡主的名头,可依然挡不住好事者的闲言碎语。她一个沧州府小地方武馆的孤女,竟然一跃嫁入临江侯府,嫉妒她的人的确不少。

她为人心高气傲,又不屑与高门权贵来往,后来虽然为了临江侯府的颜面不得不与那些人虚与委蛇,可到底生疏,得罪了不少人。

旁人瞧不起她,排挤她,话里话外讽刺她以不入流的手段嫁进临江侯府。

这两年来,内宅的生活磨平了她昔日的傲气,可她到底城府不深,听了田氏这句话,想到自己生活的不如意处,脸上就带出几分惆怅。

田氏见了,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掀了帘子朝外看。

“咦,车夫停一下。侄媳妇,你看看那是不是少阳的马?”田氏不确定道:“不是说少阳在宫里吗?莫不是我看错了?”

第189章 。第 189 章

事关郝少阳,赵梦兰自然上心,她顺着窗户朝外看,果然看到那茶楼门前拴着一匹毛色黑亮的骏马。

的确是名叫墨风的马,是郝邵阳的心头宝,郝邵阳不出门就算了,一出门必骑墨风。

他今天不是进宫去了吗?怎么墨风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此时,从酒楼里走出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身材高挑,一袭粉衣,虽然戴了帷帽看不清五官,那出尘的气质,优雅的身姿却格外令人注目。

男子身穿黑色箭袖服,身材高大,眉目英俊,走在女子旁边做出保护的姿态,一双眼睛里都是眷恋与柔情。

他甚至亲自撩了马车的帘子,让那女子蹬车。

等载着女子的马车走了很远,男子方翻身上马,远远地跟在那马车后面,不敢太近也舍不得太远。

赵梦兰突然就感觉到一阵万箭攒心般的疼痛。

那是她的夫君,用八抬大轿娶她进门的少阳师弟,他对她十分冷漠,对他们的儿子也稀松平常的很,他将他的柔情,悉数给了另外一个女子。

顾重阳有手有脚,不过是出个门而已,他就这般小心翼翼地护着,亲自服侍她上马车,给她掀帘子。

她躺在病床上,病得快死了,他也不过是站在门口问了两声而已。

赵梦兰眼睛发酸,不顾田氏还在车里,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

“侄媳妇,别哭,别哭。”田氏貌似慌张,心里却很高兴:“都是我的不是,我若是不说从这条路回去就不会遇到这种情况了,你别难过,男人都是这样的,见一个爱一个,咱们女人命苦,只有受着的份。你还有泽哥儿呢,争取多生几个孩子,就能站得住脚了。”

她不说则已,越说赵梦兰哭得越是厉害。

田氏冷冷一笑,心里得意,她早就知道那丹心不对劲,现在看来,果然没错。赵梦兰蠢的像个猪一样,根本拢不住郝少阳的心。只要撵走了赵梦兰,她娘家侄女就能顺顺利利嫁进来。

她没有儿子,以后分家了就什么都不是,不能不为自己多打算打算。

赵梦兰在哭,她怀里的男娃吓坏了,也哇哇大哭起来。

田氏接了孩子抱在怀里逗弄,又拿了帕子给赵梦兰擦眼泪,见她情绪不像刚才那般激动了,方语重心长道:“男人呐就跟猫一样,哪能不偷腥呢。从前你二叔父也这样,我也跟你一样,觉得天都塌了,哭呀闹呀,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与其这样,便宜了外面的那个,不如在家里提拔几个漂亮的丫鬟,将人留在身边。只要给丫鬟服了避子的汤药,卖身契紧紧捏在手里,还不是任你施为。”

田氏道:“要不,咱们跟着刚才那马车,看看少阳将那外室置办在什么地方,将人接到家里去,少阳感激你大度,自然对你又重又爱,等过段时间对那小蹄子没了新鲜劲,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好不好?”

赵梦兰连连摇头,哽咽道:“多谢二婶婶,这事情我自己处理,我若是真做不来,再跟二婶婶请教。”

若真是外室,她就听了二婶婶的话照做就是,可那人不是外室,是顾重阳,她该怎么做?

田氏知道那人是顾重阳,也知道赵梦兰绝不愿意她知道郝少阳娶了她,却对前未婚妻念念不忘。

她今天这样做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给赵梦兰与郝少阳制造矛盾,然后她娘家侄女才有机可趁而已。

说来也是巧了,她三哥的女儿从小看着不怎么样,现在竟然出落的格外漂亮,那模样跟顾重阳还有三四分的相似。三四分的相似已经足够了,到时候穿了相同的衣裳,梳了一样的头发,再弄点药,不愁大事不成。

只要她侄女进门,老太太一死,她便是临江侯府的当家人了。

田氏光想想就能笑出声来。

“侄媳妇,你心里难受,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为着少阳生下嫡长子,又服侍老太太,这般辛苦,少阳这样对你,实在不公平。”

田氏明着劝解,暗地里火上浇油道:“男人都是没有良心的,外面的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勾勾手,他就丢了魂,浑然忘了妻子在家中任劳任怨,做牛做马的辛苦。少阳也真是的,从前年年都是骑射比赛的第一名,今年竟然处处落后王九郎一头。这便罢了,御驾去尧山,王九郎去了,名次不如少阳的人去了,少阳竟然不去,这般露脸的机会他白白拱手让人,真让人想不通。”

愤怒的火焰就浮现在赵梦兰的脸上,说什么放不下老太太,其实这都是借口吧。他就是想趁着王九郎不在,好夺回顾重阳的心吧。

还有顾重阳,原以为她是个懂礼之人,可现在看来她也是个不知廉耻的。她已经与王九郎订婚了,那就是王九郎的妻子了,竟然不守妇道背着王九郎勾。引别人的丈夫。

她不是名门闺秀吗?怎么能干出这种下作的事情。

当初自己跪在她面前时,她的冷漠高傲轻蔑不可一世,她赵梦兰可记得清清楚楚的,现在她干出这样的事,还有什么资格摆那张冷艳不可侵犯的脸?

愤怒与仇恨铺天盖地地漫过了赵梦兰的心房,她越想越恼,恨得咬牙切齿。

田氏看着,心里畅快,一面哄了泽哥儿玩耍,一面继续火上浇油。这个赵梦兰真是蠢到极点了,有这样的一个正妻,她侄女进门了何愁拢不住郝少阳的心?

临江侯府老夫人病了两个月终于好了,太医院的太医们正为这件事情而高兴,没想到才过了两天,临江侯府的下人又来请,将给给老夫人治病的王太医吓了一大跳。

在得知生病不是老夫人,而是孙少爷的时候,王太医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赶紧举荐了治疗小儿非常经验心得的李太医。

李太医到临江侯府看了患儿的情况,说是风邪入侵肺部,气机不畅导致肺气上逆所以咳嗽不止,开了宣肺通气的方子,还说当天即可见效。

没想到服了药之后病情反而加重了。

赵梦兰心疼孩子,关心则乱,指责李太医诊断不明,乱开方子,治坏了泽哥儿。李太医再三看了情况,确定就是外感风邪,说自己开的方子没错。

赵梦兰不信李太医,不愿意再让泽哥儿服用李太医开的方子。李太医也十分生气,背了医药箱走了。

郝少阳只好让小厮拿了帖子去太医院另请高明,小厮去了半天才回来,一脸的为难:“少爷,宋院使说了,太医院里面就数李太医治疗小儿最拿手,连宫里的公主皇子们贵体有恙都是李太医主治。如今少奶奶说李太医治的不好,其他的太医们也不敢贸然来治。”

小厮犹豫了一会,吭吭哧哧道:“宋院使说,要不然请了顾小姐来试试看。”

郝少阳尚在犹豫,赵梦兰就抱着孩子泪眼汪汪地看着郝少阳。

郝少阳沉吟了一会道:“我亲自去一趟太医院,请宋院使来看看吧。”

“少阳。”赵梦兰唤住了他道:“还是去请顾小姐来给泽哥儿看看吧,他这个样子我实在是揪心。我知道你不好跟顾小姐见面,干脆我去请顾小姐吧。只要她愿意来给泽哥儿治病,她就是打我、骂我、唾到我脸上,我也认了。”

说完,她看着怀中因为咳嗽而小脸通红的孩子,一脸的心痛。

郝邵阳听着,就皱起了眉头:“师姐,你胡说什么,她不是这样的人。”

“罢了。”他见儿子咳嗽不止,睡不着吃不下,喝口水都能咳出来,也甚是心疼。郝邵阳叹气道:“我去一趟庆阳侯府,很快就回来。”

郝邵阳去的急,到了顾家自然先拜见崔老夫人。

他一口一个“伯祖母”,崔老夫人却像没有听见一样,客客气气的叫他郝公子。

郝邵阳无奈,只得站在一旁等下人去请顾重阳。

得知郝邵阳是为了孩子生病而来,顾重阳也没说其他,让阿敏阿纳将关雎院里的诊箱取来,就去了临江侯府。

英大夫人就撇了撇嘴:“亏他还有脸来,当初死皮烂脸地朝我们家跑,天天围着重阳打转,重阳刚出孝期还没有及笄就来求婚,结果竟然娶了那个赵姑娘,真是负心汉。我要是重阳,必定唾到他脸上,将他赶出门去,绝不给他儿子治病。这个负心汉生出来的,也必定是小负心汉了。”

崔老夫人道:“到底是疼爱儿子,能这般低头已经实属不已了,难得的是重阳这孩子不计前嫌,比你我心胸都宽,怪不得能悬壶济世。”

英大夫人受教了,心里对顾重阳又多了几分佩服。

第190章 。第 190 章

临江侯府正门大开,顾重阳乘坐的马车一路从大门驶到垂花门口。

平时郝家的大门是关着的,寻常人进出只从侧门,这是京城所有侯门的规矩。

大门打开让客人的马车直接进,这是极重要的客人才会有的待遇。

郝少阳领着顾重阳进了垂花门,一路到赵梦兰住的院子。

赵梦兰把孩子抱在怀里,走来走去哄个不止,一岁的男娃啥都不懂,只知道自己身子不舒服哇哇地哭。

明堂里收拾的简洁明快,起居室里有些闹哄哄的,有药味也有孩子身上的奶香味。

“顾小姐,你终于来了。”赵梦兰嘴角翕翕,眸中有星星点点地泪水,脸上似有愧疚之色:“从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对,你都原谅了我吧。”

没想到她竟然会愧疚道歉,不管是为了想让自己给她的儿子治病还是其他,顾重阳都愿意接受她的愧意。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她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幸福。特别是跟王九郎在一起之后,她觉得从前所有的苦难都是上天的考验,而现在,老天爷已经给了她最好的回报。

“这就是泽哥儿吧,长得可真好。”顾重阳上前摸了摸男娃的脸,然后道:“把孩子放到床上,我来看看。”

在杏林界,一直有宁治十男子不治一妇人,宁治十妇人不治一小儿的说法,这话并不夸张。一则小儿心智不成熟,口不能言,只会哇哇的哭,诊脉也不能像给大人诊脉那样,只能诊喉结两边的人迎脉与脚背上的冲阳脉,很多大夫因为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往往不敢接诊。

第二个原因,则是幼儿脏腑娇弱,用药的时候要拿捏的十分准,否则就会伤害幼儿的身体。而给小儿喂药也是一个极头疼的事情,很多父母心疼孩子,见孩子不愿意服药就由着孩子,导致用药不见效。

顾重阳让乳母解了衣裳躺在床上安抚住孩子,等孩子嘴里吃了奶情绪平复了些,再给他诊人迎、冲阳两处的脉,最后又问了孩子与乳母平时的作息、吃饭情况,方结束诊断,走了出来。

“怎么样?”郝少阳见顾重阳眉头轻轻皱了,就道:“先坐下来吧。”

“泽哥儿的确是外感风邪导致的咳嗽,李太医的思路没有问题,方子也没有问题。”顾重阳沉吟道:“是不是喂药的时候没有按时按量服用?”

郝少阳一愣,不由自主地朝赵梦兰望去。

“我按时按量给泽哥儿服药了。”赵梦兰心痛道:“每次服药泽哥儿都大哭不止,可我并不敢因为他哭就停止喂药,毕竟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药服下去就是没用。”

“顾小姐,泽哥儿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会不会是你诊错了,要不然你再诊诊?”

她的话一落音,郝少阳就立马皱了眉头:“师姐,我知道你关心则乱,可也不能乱说话,重阳表妹的医术你又不是没见过,这么多年她给人治病,不管大病小病,从未失过手。”

赵梦兰脸一红,露出几分尴尬,赶紧跟顾重阳道谢:“顾小姐,我不是故意怀疑你,实在是见李太医的方子无效,所以才不解的。”

“我知道你心疼孩子。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的呢?你放心,泽哥儿这不是什么大毛病,我这就开方子,今天服了,夜里他就能睡安稳。这两日天变了,早晚寒凉风又大,早晚尽量不要抱他出门,如果必须出门,找东西包了,避着风,不会有事的。”

她细细叮嘱了赵梦兰,才对郝少阳道:“我先开方子。”

笔墨纸砚早就备下了,顾重阳开了方子,郝少阳吹了吹待字迹干了,就收入袖中。

顾重阳起身告辞,郝少阳道:“我正好出去抓药,送你一程。”

看着他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赵梦兰的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将手心都抓破了。

那顾重阳到底有什么好?

她不过稍稍质疑,他就那般护着,不惜当着丫鬟与顾重阳的面给她没脸;顾重阳要走,他就巴巴地追了出去,还说什么要去抓药。老太太病了这两个月,可不见他亲自去抓过药,泽哥儿病了这两天,他也不过是头一天抱一抱、哄一哄而已,等泽哥儿一直哭个不止,怎么也哄不好,他就失了耐心了。当泽哥儿尿在他身上了,他干脆就将孩子交给乳母,好像泽哥儿是个累赘似的。

那是她的宝贝,他们两个的孩子,流着他的血脉,他怎么能这般没耐心?那顾重阳不过是毫不相干的人,他竟然那般对她,不过是念着小时候几年的情分而已,不过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而已。

赵梦兰走进屋里,一边哆哆嗦嗦把睡着的男娃抱在怀里,一边心痛道:“乖乖泽哥儿,娘亲的心肝宝贝,等娘亲把你爹爹心里的那个坏女人赶跑,爹爹就会疼你疼娘亲了,你暂且忍耐几天,等娘亲事成了,就立马给你服药,让你快快地好起来。”

第二天下午,顾重阳按照约定来复诊,郝少阳进宫当值还没有回来。

赵梦兰请了顾重阳坐下,然后自己坐在了主位上:“多谢顾小姐昨天出手诊治,泽哥儿今天已经大好了。顾小姐医术果然高超,比太医院的李太医厉害多了。”

她说着客气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淡淡的,落在顾重阳脸上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漫不经心。

郝少阳不在,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

顾重阳尽量让自己忽略这种不自在的感觉:“其实李太医的思路并没有错,我沿用了李太医的思路,不过是方子里改了几味药而已。”

“原来是这样。不管怎么说,都要感谢顾小姐。”赵梦兰笑笑道:“听说顾小姐跟王九郎订婚了,这可是天降良缘,可喜可贺。”

顾重阳自问与赵梦兰并未熟悉到可以讨论亲事的地步,她低下头去喝茶,装作没有听到。

赵梦兰脸上就浮现出一丝冷笑:“当初顾小姐为情所伤避走南京,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呢。没想到你我还有见面的这一天,更没有想到,你一婚还比一婚高,嫁给了王九郎。我虽然进京不久,却也知道王九郎一直守身如玉不近女色的,真不愧是顾小姐,这手段的确不一般。”

她是在嘲讽顾重阳用了不正当的手段引。诱了王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