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奴才遵命。”宋格格的下人们因为主子出了这种事,心下都是难免惶恐,听到讷敏的话,又有些凛然,赶紧行礼领命。

“御医,请。”讷敏嘱咐完了下人们,就把话语权让回给了御医。

“奴才遵四福金之命,这就开始说了,”御医也对讷敏行了一礼,这才开始对那些下人讲解起来,“今后在侍候宋格格的时候,有几方面要多加注意,首先是饮食,应以粥汤为主,因宋格格是在昏迷中,自己不会吞咽,喂食的人就要有方法…”

御医一边讲解着,一边也暗自佩服着四福金行事的谨慎,她什么话都让自己说,什么事儿也都按照自己说的去做,这样宋格格以后有什么不好,也猜疑不到她身上,当然,这宋格格的伤,本就与四福金没什么关系,只是,御医想着自己刚才为大格格的诊视,心下又不禁一紧,这大格格的夭折却是有些玄机的,就不知与四福金是否有关系了?

按说是不该的,四福金是有嫡子傍身的,实在是没必要跟个庶出的格格过不去,不过,这内宅之事,也真是说不好,这宋格格本是四阿哥的第一个侍妾,到东三所里比四福金还要早,却在四福金进宫之后,立时就遭了四阿哥的厌弃,正当大家都认为她会就此沉寂到底了,没想到她又怀上身子了,虽说生下的是个格格,也代表着她有了复宠的苗头,四福金面儿上是一直表现得很淳厚,但宫中为争宠而行出的种种情态,自己可是见得多了,还真就不太信当家的主母会有什么菩萨心肠,当然,妾室们也未见得就全是无辜可怜的。

讷敏并不知道、也没在意御医在想什么,她自己也有事儿要想,若宋氏真的就此不醒,少不得东三所里就会再有人被赐过来,而以德妃近来屡屡找自己麻烦、也对四阿哥内宅之事多有过问的情况来看,只怕这个人选,她很有可能是要参与意见的,甚至完全由她来指派也说一定,再看德妃现在居然连在康熙面前对四阿哥下舌头的事儿都能做出来了,她赐来的人就更不好说会是带着什么心思了,倒不是说自己就没办法应对,但有德妃在背后给她撑腰,总也是个麻烦。

讷敏并不怕这个女子会得四阿哥的欢心,只凭她是德妃赐来的,基本就已经杜绝了这个可能性,讷敏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在弘晖的身上打主意,虽然说虎毒不食子,但德妃对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如此了,对孙子,讷敏也不指望着她能有多少慈爱,更何况就算德妃没有这个心思,那个女子还说不准呢?内宅之事,可从来都不是和平的,武则天掐死自己女儿的事儿,虽不知道是真是假,却也可见其中的惨烈。

想到了武则天掐死女儿的事儿,讷敏就想起了宋氏在撞头昏倒前说的“我不再怨你了”的那句话,由此也对大格格的夭折起了些疑虑,就又问着御医道,“大格格是因何而卒的?”

“回四福金的话,”御医心里正暗自琢磨着这事儿呢,不想讷敏却直接问出来了,略做踌躇之后,还是决定不多事的好,“大格格的身子素来羸弱,变季之时难免会有所不适,也因为大格格的体虚,药食难以下咽,这才以致不幸。”

讷敏心里虽是起了疑虑,但这个问话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孩子夭折了,她做为嫡母,当然要知道原因,而她对御医的回话,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毕竟她所怀疑的宋氏对大格格照顾不周甚至是不好的事儿,也未见得是御医能诊断出来的,可是那御医在回自己的话时,目光下意识的向大格格望去,语气突然有所一滞,面色也跟着起了些变化,从而也引得讷敏的眼睛跟着看了过去。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有些不记人了

第八十五章 有些不记人了

大格格的尸身本来是被规规矩矩安放在那儿的,可在经过宋格格的一抱一撂之后,就没有之前那般的平整了,应该垫在头下的枕头,现时却成了在胸肩处,而这里被抬得有些高的结果,就显得她的头部垂得很是低,好象是颈处被折断了似的。

若是没有御医神色的改变,可能讷敏并不会太注意这个细节,而只是让人赶紧将大格格身子放正就是了,但现在她的心下存了怀疑再去看,就越看越觉得不对。

“御医,”讷敏神色郑重、声音郑重的问着御医,“你确认,大格格夭折,只是因为她平时的身子太过羸弱的缘故吗?”

“回四福金的话......”御医嘴里虽说着回话,语速却很慢,明显脑子里是在想着这话要怎么说。

御医在犹豫间,屋子里宋格格的下人们,凡是与宋格格接触比较近的,面色都或多或少的有些改变,而改变最大的,还当属大格格的两个乳嬷嬷,她们现在的脸上那就是惨白一片。

“你们是大格格的额涅嬷嬷,”讷敏也不急着听御医的话了,而是先问那两个乳嬷嬷道,“是怎么照顾的大格格,让她的身子羸弱至此?”

“回福金的话,”有一个乳嬷嬷反应较快,马上跪下来回话,语速和御医之前的速度一比,那快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奴才们能得以侍候在大格格身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哪里敢有丝毫怠慢,大格格在奴才们带着的时候,从来也都是好好的,可每当宋格格看过之后,大格格就常会惊哭,身子也会弱好些天。”

“是啊,”那个乳嬷嬷经过共事之人的提醒,也赶紧跟着跪下出言附和道,“这次大格格也是在宋格格看顾时出的事儿,奴才们听着不对冲进来的时候,大格格就已经......”

“你们胡说”宋格格身边的一个丫环突然轻喝出声,然后也跪下来对讷敏请罪道,“奴才无状,请福金恕罪,实在是奴才太过气愤了,她们两个即使想为自己脱罪,也不该把罪名攀污到昏迷不醒的宋格格身上。”

讷敏先时虽有疑惑,也疑心过宋格格对大格格照顾不力,可照这两个嬷嬷所说,宋氏不只是对大格格照顾不尽心,而且大格格的夭折也是她促成的,这就让讷敏不能相信了,武则天害死自己女儿,是为了陷害王皇后,宋氏害死自己女儿却是为了什么呢?陷害自己?那是不可能的,且不说大格格是她抚育的,自己根本就没沾过手,只说自己有弘晖这个嫡子,也根本没理由要与一个庶出的女儿过不去。

而就算宋氏失心疯了,又或是一时错手出了意外,讷敏也不想让这样的话传开去,毕竟这是属于谋害皇家血脉,宋氏又是四阿哥有着格格位份的女人,她行出了这样的事儿,对自己和四阿哥也算不得是什么好事,于是对宋氏身边的贴身丫环春儿的出声,讷敏不只没加以阻止,而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宋氏在遭到四阿哥厌弃之后,却还能别住李氏的苗头,在她之前怀上身子,除了有讷敏从中助了一臂之力以外,自己也是有些本事的,而春儿能被她用在身边,心思自然也是有些灵透的,之前见主子昏迷可能不醒,再听到讷敏要追究大格格的死因,想到主子之前对大格格并不待见,甚至有时候还会做出一些泄愤之举,心下自然有所惶惑,可是听到那两个嬷嬷将大格格身子弱和夭折之事全推到主子身上来,她就知道,自己必须得说话了,否则这事儿若是被认定了,那宋格格固然是落不得好,自己这个在她身边的人当然也是断无幸理的。

见讷敏并未因自己的突然出声而不满,并且还让自己继续说下去,春儿心里又更多出些希望,话也说得更加流利和顺畅了,“奴才不敢瞒福金,宋格格因为生下的不是阿哥,是有些失望,但对大格格也是精心爱护、常加关注的,又因为自身的经验不够,每次见大格格,都会让大格格的乳嬷嬷在侧,以防出现什么问题,也好马上解决,这次大格格出事儿,更是如此,现在两位嬷嬷却将自己摘了个干净,她们这是欺宋格格昏迷不醒,无法为自己辩白。”

宋格格的另一个贴身丫环秋儿这时候也明白了内里的乾坤,也忙跪下来叩头说道,“福金明鉴,宋格格平时对这两位嬷嬷很是倚重,也曾经对奴才们说过,两位嬷嬷都是有经验的,比咱们知道的多,有她们照顾着大格格,必定不会有失,所以,宋格格是绝对不会让她们离开大格格左右的,即使是宋格格自己见大格格的时候也是一样。”

“福金,”春儿见大格格的两个乳嬷嬷要开口,马上抢过去接上了秋儿的话,“可怜宋格格,见大格格的身子越来越弱,虽然也是着急万分,却也并未见疑到两个嬷嬷身上,反而责怪自己在怀大格格的时候,心思过重,这才让她生下来的身子就带着弱气,没想到,宋格格没怪责两个嬷嬷,两位嬷嬷倒要将罪名推到宋格格身上了,格格现在是昏迷着,可奴才们还在,当然不能让她们颠倒是非,奴才们所言句句属实,请福金明鉴。”

“福金,不是这样的,”两个乳嬷嬷虽然是有推脱责任之意,说的却也并不是假话,听春儿和秋儿不只将大格格的夭折推到自己身上,还给自己扣上了攀污主子的罪名,这她们哪里能受得住,忙对讷敏哭诉道,“她们这才是为了逃脱罪责,才这样说奴才的,奴才对福金,是绝不敢有半句假话的,不信,福金可以问这屋子里的人。”

“那好,你们就都说说吧。”讷敏用目光巡视着屋子里的人。

不出讷敏所料,这些人不是说自己不清楚,就是认同春儿和秋儿的话,这并不奇怪,如果大格格的夭折是人为所致,而这个人还是宋格格,那么他们这些侍候宋格格的人只怕都要跟着沾包,而若换成是大格格乳嬷嬷的所为,那其他人就没什么事儿了,这个账,他们算得清,见到他们表现的那两个乳嬷嬷,这时候也明白了,不由得委顿在地,觉得自己这下绝对是在劫难逃了。

事实却并没有她们想得那般严重,讷敏也没想要至她们于死地,到了这时候,她自然知道这事儿里面有着玄机,而大格格的夭折不管是不是真的由宋氏所造成,有这两个人在,就是宋氏的把柄,若宋氏没醒过来也就罢了,若是她醒了,以她与前世表现有所不同的情形,还不知道她又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手里有点儿能随时制衡她的东西在,总是好的。

拿定了这个主意的讷敏,眼光淡淡的在屋内一扫,“你们说法纷纭,我一时也弄不清楚谁说的是对,谁说的是错,只能谁也不信,只信御医,”将目光转向了御医,讷敏再次出言询问道,“大格格今日夭折,身为她的嫡母,我自当有责,还请御医实话告知,大格格身子的羸弱,是否是人为所致?她的夭折,又是否为人所害?我虽素来宽厚,却是绝不能容许爷的血脉被人谋害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是要上上下下、从里到外的全数清查,也绝不姑息。”

御医在听了宋格格下人的话之后,本来也是认为讷敏会将大格格的死因推到这两个嬷嬷身上的,可听到讷敏这么说,就又含糊了,宫里的话,都是听话听音儿的,讷敏说是要彻查,可是一个格格,而且还是一个未满周岁的庶出格格,哪里就至于大张旗鼓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全数清查了?这四福金话虽说的硬,只怕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也是的,家里居然出了这样的事儿,真要追究起来,四福金身为当家主母,也是有管理不当之责的。

到了现在,御医已经不再怀疑大格格的夭折可能是四福金所为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她要么在开始时就不会抖出来,抖出来了,就要将责任归结到宋格格身上,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事儿,她抖出来了,可现在却又要往回压了,可见得,她本来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神情不对,才起了怀疑,等到听事情越说越严重时,这才想着赶紧压下来,四阿哥前阵子接连被皇上说出不好的评语,若再出了这样的事儿,或许就更雪上加霜了。

觉得想明白了四福金心思的御医,自然也是顺着这个意思还回话,“回四福金的话,正如宋格格的这位丫环所说,宋格格在怀大格格的时候,心思过重,这才导致了大格格一出生就带着弱气,而之后的更形羸弱,原因也有许多,照顾不力或许也是有的,但现时却是并不能确定,至于今天之事,因奴才赶到时,已经发生不幸,故无法确认是否是人为所致,大格格的颈部虽被折伤,也很可能是宋格格心伤大格格之逝,用力摇动所致。”

“既是御医也无法确定,我也不好就此论断了,”讷敏沉吟了一会儿之后,对那两个乳嬷嬷发话道,“只是你们是照顾大格格的,现今她夭折,你们照顾不力总还是有的,传令下去,将她们打二十板子以示惩戒。”

两个乳嬷嬷本以为自己今天死定了,不想最终却只是如此轻罚,知道是四福金有意保全,感激涕淋的跪正了磕头谢恩,“奴才谢福金恩典。”

“今天这事儿,”讷敏又对在场的其他人道,“并不是到此就结束的,大格格是爷的血脉,我是断不会容她不明不白的就这么去了,两个嬷嬷已经先示薄惩,你们也要先暂时关起来,等事情有个定论再说。”

当然最终讷敏是没查出什么来的,而在她查验过程中,宋格格倒是醒过来了。

“她醒了?”讷敏有些意外,照之前的情形,这宋格格明明就已经是濒死之象,御医都已经告诉自己可以备后事了,可现在她却醒了。

“是啊,”李嬷嬷也觉得很是意外,“奴才先开始见是那边的人来报,还以为是说她去了呢,没想到却是醒了。”

“醒了是好事,告诉她,我一会儿就过去。也叫个人去请御医过来。”讷敏惊讶过了,也平静了,不管怎么说,不办丧事总是好的,大格格已经夭折了,她的生母再去了,而且还是在四阿哥不在京的时候发生的,就算错儿不在自己上,也是好说不好听的。

将手边的事儿处理完,讷敏带着李嬷嬷和倚云、双碧一同来到宋格格的养伤之处,春儿和秋儿赶忙迎出来。

“宋格格现在怎么样了?”讷敏等她们见完了礼,才开口问道。

“回福金的话,”春儿的回话有些犹豫,“宋格格她,可能是因为伤到了头,现在有些不记人了。”

“什么?”讷敏微皱了皱眉,“带我进去看看。”

走到宋氏的屋里,刚一往床那边望去,就迎上了一双好奇的眼睛。

“宋妹妹,你醒了?”讷敏心里一皱眉,看来这宋氏不只是不记人了,还把规矩都忘了,居然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面上却是泛起了关心,温言问道,“现在觉得怎么样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宋氏并不是不记人了,她只是已经不是宋氏了,而换成了宋玉。

在刚醒过来的时候,宋玉是极之郁闷的,自己好好的一个现代女青年,却不知走了什么背字,被弄到了这里来,在春儿拿来的镜子中看到自己面貌的更改之后,她已经排除了是被人开玩笑和恶作剧的可能,知道自己是象那些常看的小说里写的那样,穿越了!真是的,虽然自己在看书的时候,是想过若是自己穿过去会怎样怎样,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想着要真穿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在春儿和秋儿出去迎接讷敏的时候,宋玉已经在心里盘算过了,看着这些人的穿戴,摆明了是清朝,而清穿的书自己看过的那可是不少,有先机可占,想来行事总是会便宜些的,再看看自己还有人侍候着,家境应该也是不错,只不知道现今是什么年代,若是九龙夺嫡时期,就最好了,正可以见识见识那些阿哥们的风彩,可千万别是清末,自己可不想受那些外国佬的欺压。

而等讷敏走进来,宋玉的第一个反应是,这个女子长得不错呢,而再接下来,长相就不是主要的了,她更多感受到的,是气度,一种雍容和大气的气度,而有着这种气度的人,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家了,再看到她还来探望自己,想来自己与她的关系应该是很近的,果然,她称自己为妹妹,能有这样一位姐姐,自己的身份肯定也是低不了的。

宋玉刚要回叫一声“姐姐”,又想起之前自己对春儿和秋儿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加上也不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是不是就只有这一个姐姐,要是本该叫大姐、二姐、三姐什么的,自己却只叫了姐姐,倒显得不好,既然先前说不记得了,那就不记得到底好了,也有利于自己多了解些情况,所以,宋玉并没有回答讷敏的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春儿和秋儿。

“这是福金,”春儿小声的提示着宋氏,又对讷敏解释道,“福金,格格醒过来之后,谁都不认识了。”

谁都不认识了?讷敏想了想,记得好象是有记载过,一些人在头上受过伤之后,会记不起一些人和事,大夫们称其是“失魂症”,难不成,这宋氏也得了此症了,再见春儿都已经将自己的身份说出来了,宋氏却还是只管眼睛骨碌碌的看着自己不发言,讷敏觉得她这个失魂症只怕是并不轻了。

宋玉心里也是在想事儿的,先开始她是对福金这个称呼觉得有些怪,但随即就反应过来了,这应该是春儿的发音不标准,其实应该是福晋才对,而能被称为福晋,自己的这位姐姐当然是已经嫁人了,所嫁之人的地位应该也是不小,再听到之前称自己主子的春儿,现时又叫自己格格,可见自己家的地位自然也是十分不弱了。

而就在两人都没说话的空档儿,御医来了,这下也不用说了,先诊视吧,而诊视之后,御医得出的结论果然是失魂症,又说这样的病症也没什么具体的治疗方法,只能是自己慢慢的恢复,有的人可能会在很短的时候内就想起一切,也有的人会用时很长,但也有人一生都是想不起来的。

“那宋格格的身子如何了?”讷,敏又再问御医道。

“回四福晋的话,”御医回答道,“宋格格除因这段时候的卧床,以致身子有些虚弱以外,再没什么大碍,奴才一会儿开些温补的方子,服些时候就好了。”顿了一下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而宋格格虽有失魂之症,神思却是不混乱的。”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失败的代言人

第八十六章 失败的代言人

宋玉没注意御医这话是在拐着弯的说自己不是个疯子,她现在处于震惊之中,这御医进来后,与人的对话虽然不多,却也透露出一些信息,让自己对现时的身份也更加的有所了解,也让自己的心瞬间沉了下去,本来自己还觉得,能请动御医来看病,可见得自己家的地位如何,而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又如何,却不想,原来自己居然只是一个小妾,而眼前称自己为妹妹的,则是正妻,更主要的是,她是四阿哥的正妻

宋玉所知道的清朝中较为著名的四阿哥有两个,一个是雍正,一个是乾隆,乾隆的女人太多,她是不记得他有没有一个姓宋的格格了,但雍正却绝对是有的,如果说穿到了九龙夺嫡时期算是符合了自己之前的希望,能与未来的胜利者站到一处也是自己的愿望,可也别是他的小妾啊,就算是他的小妾,也要是生下了乾隆的未来皇太后钮祜禄氏啊,再不济,也可以是生下了弘昼的耿氏,那可是个长寿的人哪,却为什么偏偏是宋氏?她虽然跟着四阿哥最久,却也是最没成就的。

宋玉在前世看清穿小说时,最喜欢的就是四阿哥,对他身边的女人自然也知道一些,可对这个与自己同姓的宋氏却是真没怎么关注,在她看来,这个宋氏,那就是个失败的代言人,能成为四阿哥第一个女人,也能为他生下第一个孩子,到后来却是全无声息了,李氏好歹还有个弘时给雍正闹点心呢,她倒好,连点供人YY的事件都没留下,自己怎么就倒霉的穿成她了呢?

宋玉在这边郁闷懊恼着,讷敏却从她的神情上发现不对了,宋玉毕竟是从现代的自由社会穿越而来的,又是才自学校毕业,全无社会经验,且在家中也是娇娇女一枚,虽然觉得自己已经是在竭力掩饰情绪了,可在自小就开始受教育学规矩的人看来,尤其是在讷敏这样一个经历过前世重生回来的人看来,基本上就等同于没有掩饰,所以,她错愕,她的震惊,她的懊恼,她的烦闷,全让讷敏看在眼里,疑在心中,这个宋氏,为什么在听到四阿哥之后,会有那样的反应,看向自己的目光也与之前起了很大的变化,那里面有妒嫉,有羡慕,居然还有......同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讷敏并没有因为宋氏的眼光而恼怒,虽然她这样的看自己确实是既没规矩,又不成体统,且还不尊敬之极,但她现在最主要的却是要弄清楚,眼前的这个宋氏,还是宋氏吗?又或者说,还是以前的那个宋氏吗?从她的神色看来,只怕这失魂症里面也是另有蹊跷,而她对四阿哥不象是完全陌生的样子,让讷敏不由得不怀疑,她不会是象自己一样,也是重活一世的人吧?

讷敏本来是想着,等御医诊视完,自己也要回去了,可现在既有了疑虑,自然也就不会按之前的打算来进行了,而是先发出一些指令,“你们侍候着御医去开方子,并随着去抓药,你去吩咐厨下赶紧熬些米汤送过来,再告诉他们,这些日子,只要是宋格格想吃、而又不是御医说要忌口的,且只管做,不用依份例。”

那些人纷纷领命行事,讷敏则微笑着对宋氏说道,“这米汤虽平常,却最是养人,妹妹昏迷了这些日子,身子正虚,不宜大补,正可用它来调养元气。”

“多谢福金了。”宋玉看着讷敏分派下人,一派从容大气,心里越发郁闷,却还是勉强打起精神来,回了一个微笑。

见宋玉并不自称奴才,还扬面直视着自己,讷敏心中忖着,这么看来,她若真是被什么魂上了身,也应该不会是宋氏,前世自己纵是再不被雍正待见,却且轮不到宋氏在自己面前张扬不知礼的,而若说她以前是个高位的人,那么之前那些个懊恼烦闷的神色倒是有解了,可高位的人,又怎么可能如此的没有城府呢?

心里想着,讷敏脸上的面色却是愈见温和,“方才御医说,这失魂症,若是有人能常为其讲解,也是有助于想起前世的,就不知妹妹有没有什么想从我这里知道的?”

“没有,我刚醒来,什么都记不得了,”宋玉摇摇头,“头也昏昏的,想问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才好。”

想到那些小说中,穿过去的女主都是从自己贴身丫环那儿了解事情的,宋玉觉得还是有道理的,瞒一个丫环,总比瞒自己的顶头上司要容易的多,虽然很多书里都说四福晋是温婉贤惠的,除了儿子没保住以外,其他方面却是一个标准的完美福晋,但也有一些文中说四福晋是假贤惠,否则四阿哥的子嗣也不会那样少,自己还是小心些,多做点准备工作之后,再去直面应对为好。

“那妹妹就先歇息吧,我回去了。”讷敏见状,也不多问,吩咐春儿和秋儿侍候好宋格格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额涅嬷嬷,”等回到自己的屋里坐下,讷敏问李嬷嬷,“你觉得宋氏的病如何?”

“奴才是不知道这失魂症是怎么回事,”李嬷嬷察颜观色的能力也不差,宋玉掩饰的功底又实在是太浅,她自然也看出不对了了,见讷敏动问,就将心中的疑虑说了出来,“看宋格格的样子,好象是有许多事儿都不记得了,但女也并不全是,至少在御医提到爷的时候,她是有反应的,而后来对福金的态度也大是可疑,总之是怪得紧,但具体是怎么回事,奴才无能,现在还想不出来。”

“这哪里怪得额涅嬷嬷?我也是想不出来的,”讷敏对李嬷嬷笑笑,“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这事儿里,还真是有些怪。”

“不过,宋格格今天居然对福金全无恭敬之态,也实在是太没规矩了,”李嬷嬷话说到宋玉方才对讷敏的态度,也想起了她的种种不规矩不敬的行为,脸又绷了起来,“就算这宋格格真得了失魂症,也不能因此就失了上下之分。”

“算了,她现在病着,就别计较那许多了,”讷敏自然知道李嬷嬷只是发泄一下自己的不满,也是表示对自己的忠心,所以只微摇着头用话划过去,更主要的还是交待下面的事儿,“你待找个时机告诉春儿,让她对宋氏好生照料,她问什么,都只管说,但却要将她的反应记下,报给我知道。”

正文 第八十七章 孩子是娘的心头宝

第八十七章 孩子是娘的心头宝

在宋氏那里,讷敏有的可不只春儿这一个眼线,实际上,对春儿,讷敏还是有防备的,能被康熙选中,成为皇子的女人,哪怕只是侍妾格格,宋氏的家里都至少不会是很废物无能的,而被选中的宋氏,也并不是一个蠢人,应该不可能只因为春儿有几分小聪明,就将她放在身边,退一步说,就算是宋氏受了蒙敝,那春儿既然能出卖宋氏,当自己失势的时候,她也就一定能出卖自己,所以这样的人,用,可以,信,却是不行的。

不过,就眼下来看,春儿递过来的消息还是可靠的,与讷敏其他眼线的禀报也是相合的,由此,讷敏也就更加确定,现在这个宋氏,肯定不是以前的宋氏了,至于是被夺舍,还是借尸还魂,就不得而知了,可知的是,这个上了宋氏身的鬼魂原本的出身绝对不高,很可能连一般的富户都达不到,现在的大户人家,对女儿的教养也是很注重的,断无可能连饮食起坐都没个样子。

不过,她的家境应该也不是穷困的,而且对这个女儿应该是极为宠爱,只是见识不够,以为只一味的娇纵就能养出尊贵之气,孰不知却是背道而驰,养成了她现在这般没有自知之明、又毫无敬畏之心,在四阿哥的身上多打听也就罢了,她却是连包括太子在内的其他阿哥们也问起来,甚至还问到了皇上那儿,让讷敏实在是很有些无语。

不过,从她的这些问话中,可以看出,她对皇家之事,还真是知道一些,想来应该不是从她原本家庭中所得知的,而是做鬼之后,不知从哪个或是几个鬼那里知道了些散碎的东西,却并没有接触到实里,所知表面上的东西,也只是寥寥,对自己应该造不成什么威胁,也比以前的宋氏更好应对,有她占着一个位份,总是比德妃不知道会赐来的什么人要强,可以先暂时放放看看再说,在自己的掌控下,也不怕她会兴起什么风浪。

宋玉现在却没有讷敏这般沉稳的心情,通过这些日子对春儿和秋儿的恩威并施,她掌握了许多的情况,可是越听却越觉得与所知的对不上,四福金,对了,先就是这个称呼,开始的时候,自己还以为是春儿发音不标准呢,却没想到这里真就是叫福金,而不叫福晋,还有,这四福金居然还成了冲喜的童养媳,这在自己所看的小说中,也是绝对没有的情节,再有,四阿哥与十三阿哥交好,这是对的,可多了个十阿哥,就不对了,他本应该是与八阿哥、九阿哥一伙的啊。

虽然说,多了自己这只蝴蝶,但总不至于在自己穿来之前,就引起风暴了吧?自己的力量应该也不至于这般强悍啊?难不成,是在自己之前,就已经有了穿越者?可那会是谁呢?宋氏想着会因为这些改变而得益的人,逐个分析着,四阿哥是有可能的,在知道八阿哥会带给自己多少麻烦的时候,先拆散他的联盟,是很正常的;十阿哥也有可能,在知道八阿哥注定是个失败者之后,他自然要赶紧抽身出来,投入到胜利者的阵营之中。

至于四福金,也有些可能,但不大,虽然眼前的这些变化对她也是有好处的,四阿哥好,她当然跟着也好,而她还因此得了个孝懿皇后亲自教导的名声,但就自己所知的情况来看,这些变化她都是没出过什么力的,成为四阿哥的冲喜新娘,她身在宫外,不可能会使上什么力,十阿哥会与四阿哥交好,固然有她弟弟五格是其伴读的原因,但那却不是她促成的,而是十阿哥自己争取的,要从这件事上看,十阿哥是穿越者的可能性倒是更大一些。

况且,做为一个穿越女,即时隐藏得再深,也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而自己在这东三所里也走过看过不少地方了,却一件仿现代的东西都没有,也没听说她给康熙和皇太后的寿礼上有什么新奇独特的地方,即使要低调,低调成这样,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至少自己不能,想来,她也是不可能的。

其实自己也不是不能做到,只是自己的身份和现在的处境不容许自己太过低调,自己并不想挤下四福金的位置,取而代之,这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自己也不会在这上面白费功夫,徒然让其他人坐收渔翁之利,但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春儿和秋儿的话虽没说明,但其中的暗示自己却还是懂了,原来大格格的死,很有可能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前身造成的。

当时听得自己险些就岔过一口气去,自己就说这个宋氏蠢,没想到却蠢成这个样子,武则天的事儿,是那么好效仿的吗?这么看来,宋氏会在历史上最后没什么动静,也是她该着的,四福金没直接处置了她,四阿哥还留着她,那都是心地慈悲了,可现如今这个事儿的后果却是要由自己来承担了,宋玉却没心思觉得慈悲了,她只觉得自己实在是霉得不能再霉了。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平白无故,也没撞车,也没跳河,也没打雷,好好的啥事儿没有,突然就穿了,穿也没穿个好地方,而是女子地位低下的清朝,这也就罢了,总算是九龙时期,而不是清末,自己也是四阿哥的女人,而不是八阿哥的,虽然连个侧福晋都不是,只是个格格,好歹也是胜利者的,可偏偏这个前身却是个心狠手辣、却又愚蠢之极的,居然对自己的女儿下起手来,结果她一个撞头死去了,却把自己给招来了,幸好四福金怕事儿传出去名声不好听,让御医把话给圆过去了,可并不等于这事儿就完了,以自己对四阿哥的了解,他若是知道此事,就算自己有失魂症做掩护,只怕也难逃被处置的危险。

当今之计,只有先讨好四福金了,虽说女人都是善妒的,再大方的女人,也不可能对丈夫其他的女子没有芥蒂,但皇子是注定了要有许多女人的,四福金既弄出个淳厚的名声,就不可能一个都不容,想想宋氏与李氏的先后怀孕,再想想宋氏做下这等事,还能得到这般好的照顾,这四福金明显是在搞平衡,不让李氏一人专美嘛。

想通了这一节,宋玉觉得自己知道怎么做了,既然四福金要利用自己,那自己当然也可以利用她,她用自己来制衡李氏,自己就要利用她来保全自身,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她容其他的女人也是容,自然是容一个对她没有加害之心,反而有帮助之意的最好,若是有可能的话,自己还可以帮着她保全弘晖的性命,只要弘晖没事儿,李氏的儿子再多也是白搭,至于现在还没进府的钮祜禄氏就更是白扯,弘历那个败家子也不用上位了,自己也算是为中国后来免遭耻辱做出一份贡献了。

只是想讨好四福金,也不是光凭嘴说的,四阿哥又回归在即,要表示心意,就要趁早,只是表示心意的礼物却是难定,化妆品倒是可以,但自己在现代时全是买来用,看书时对此方面的描写也是一带而过,只知道有鲜花,还要有蒸馏,好象还得有酒精,再怎么着,自己就不清楚了,当然,凭着自己这个想法,让人多试试,最终应该是有可能成功的,只是现在差的就是时间,若是贸然弄出的东西不好,四福金用了再出什么问题,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抄佛经,也算可行,这个时候的人都迷信,若说自己虔诚为她祈福,四福金再怎么着,也是要笑脸收下的,这样就能为以后的和睦相处开个好头,只是这里面却又有问题,首先是,宋玉的字并不好,虽说以前宋氏的字也不怎么样,却也比她要强些,这也是没办法的,现代人还有几个是练毛笔字的?更何况这抄佛经,似乎还是要在佛前供奉一段时间的,而自己现在哪里还有时间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最终宋玉急了两天之后,还真想出了办法,既然暂时拿不出让四福金满意的礼物,那就给弘晖,孩子是娘的心头宝,让弘晖高兴了,四福金肯定比自己收礼物还要高兴,只是弘晖现在才是没到两岁的小屁孩,要给他做什么好呢?

最终宋玉决定做的是积木,这个玩具既做起来简单,又有益智的效用,小孩子应该会愿意玩,可当她打开盒子让讷敏看过,又简单介绍了一下,再准备走近弘晖,为他演示玩法的时候,一个丫环却上前来挡住了去路。

宋玉皱皱眉,又抬眼看向讷敏。

“将东西好生收起来,”讷敏淡淡的吩咐那个丫环道,“等大阿哥大一些的时候,再给他玩。”

这是怕我在积木上下毒啊,宋玉心下一转,想明白了此中的缘由,也就很大方的将手中的盒子递过去,并微笑着对那个丫环说道,“这个东西看着简单,做起来也简单,我所用的料并不很好,大阿哥可能未必喜欢,你们可以照着这个样子,用大阿哥喜欢的材料另做一套。”

讷敏在心里摇摇头,瞧宋氏这样子,只怕还觉得应对的挺灵活,挺得体呢,却不知在这种情形下,不说话才是对的,再往早一点说,她就不应该试图拿这个东西去靠近弘晖,若是在外面就直接将东西交给下人,并告诉其玩法,又更好一些,别说自己有可能会借此东西陷害于她,若自己真想陷害她,她是怎么也不可能躲过去的,相反的,这个东西经过的人手越多,她倒是还可以辩一辩。

可是她呢,不但直接拿进来了,还当着自己的面儿打开来,又还想往弘晖那里去,被拦住了,还说出这样一番“我很坦然,你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话来,这也就是自己知道她不聪明,所以想留着占个位份,换个别家的主母试试,即使没立时生恶念,至少不满之心是肯定会有的,而她的目的,其实却是想要示好的。

当然,这些事情,讷敏是不会对宋氏说的,她只是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前的矮凳,“妹妹过来坐吧,”又吩咐弘晖的乳嬷嬷道,“先将大阿哥抱下去吧,我跟宋格格说会儿话。”

“额涅,”弘晖却跑到讷敏的身边,用软软的小胳膊抱着她,又用软软的声音叫着她,“额涅,额涅。”

“乖,”讷敏心里也跟着化为一片柔软,用自己的脸颊贴了贴弘晖嫩嫩的小脸,“一会儿额涅再陪你玩。”

“大阿哥真乖。”宋玉看着弘晖被抱出去的身影,真心觉得他挺可爱的,若夭折了,也真是可惜。

“坐吧,”讷敏依旧微笑着,却并不接宋氏的话跟她讨论弘晖,只略带着关心问她道,“妹妹的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多谢福金。”宋玉看了看那个小矮凳,心里有些别扭,动作也跟着一滞,最后到底还是坐了下来。

宋氏的举动自然被讷敏看在眼里,但她却装成没看到一样,只继续带着关心的微笑问道,“怎么样?可想起什么来没有?”

“没有,”宋玉摇了摇头,“虽然春儿和秋儿说了许多,有些也似乎有点儿熟悉,却还是想不起什么。”

难道说她之前是个汉人?讷敏发现这个宋氏明显是在有意躲避着自称奴才,因此就有了这样的猜测,可如果是汉人,就会缠脚,看她日常走路的形态却又不象,又或者是她家里宠她,怕她疼,这才没给她缠?

不过这些并不重要,讷敏微笑着继续问道,“你会在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吗?”这奴才可不是你想不称就能不称的,宋氏的家人更不会愿意没有称奴才的资格。

“没有,”宋玉再次摇了摇头,稍微顿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出来,“奴才只是感念福金的照顾,故而特意前来拜谢。”

“这却是用不着,”讷敏摇头一笑,“我是爷的福金,将你们照顾好,是应当的。”

“福金说的是,”宋玉点了点头,“现在奴才的身子已经好转了,虽然前事还是想不起来,对福金的规矩却是不能失的,今天过来,一是拜谢,二也是为了侍候福金。”

“这就更用不着了,”讷敏又是一笑,“妹妹有这份心,我领了,只是我这里事务繁杂,怕没多少时候与妹妹叙谈,妹妹若身子真的没事儿了,只还象以往一般早晚各过来一回就好了。”

宋玉一听讷敏说事务繁杂,差一点儿跟着就要说为福金分忧了,只是话到嘴边,又让她咽回去了,自己的本意是想讨好福金,用一些现代的方法,让她管家能省事些,可在没与福金修好,没让她信任自己之前,这个话却是不能说的,否则会让她以为自己是想分权,会对自己起戒心。

再想想自己今天过来,虽然事情没完全按照心中所想的进行,但心意却应该已经表示清楚了,想来四福金也能感受得到,现在她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之前还对弘晖说一会儿要再跟他玩,自己若是再留下去,可就讨嫌了,再说,这称奴才、坐下坐,仰视别人的感觉,自己也并不觉得好受,也有待于回去再将心态进行一番调整。

“这宋格格,”在宋氏告退而去之后,李嬷嬷不禁大摇其头,“这前事忘了,性情改了,规矩也没了,瞅瞅她那个礼行的,连刚进宫的小丫头都不知比她强出几倍去。”

那是自然的,讷敏抿唇一笑,虽是刚进宫的小丫头,却也是在家里受过好几年教导的,若是连个礼都行不好,别说进宫了,家里人先一个就不知罚得她如何了,想当初自己学规矩还算是快且好的,也还有被罚的时候,都说大家作派,皇室风范,这些东西可也不是白来的,而四阿哥那些皇子们也是一样,文武双全的背后,也都是有泪有血的,只说这每天天不亮就起,就不是每家的孩子都能做到的。

而经过这一天前来报备之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宋氏每天都按时来请安,对讷敏的态度添了许多恭敬,对李氏,却是开始碰撞了。

李氏觉得很郁闷,让本来已经打宠的宋氏抢在前面怀了身子,就已经够让她懊恼的了,好在宋氏生下的格格,这让她窃喜了好一阵子,虽然自己后来生的也是格格,让她很是失望,但自己的女儿长得比大格格好,却让她有了些高兴,等听到大格格夭折,而宋氏又因为撞到了头以致昏迷不醒,李氏的高兴就更添了一层,可没想到,御医说有可能永远不醒,而情况也越来越向那方面发展的时候,宋氏却不知怎么的,就醒了。

醒了也罢了,反正她得了失魂症,什么都不记得了,连礼仪都忘了,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件好事,自家那位爷,对规矩礼法可是很重视的,宋氏这个样子,已经不可能再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了,但这宋氏前事虽忘,行事倒是乖觉起来,开始一门心思的讨好福金,时不时的都会弄些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在请安的时候带过去,给大阿哥的也不少,福金虽并不见得真看上那些东西,可她本就是在自己和宋氏之间搞平衡,现在自己正处于优势,她自然是要偏着宋氏了。

正文 第八十八章 雍正要回来了

第八十八章 雍正要回来了

李氏虽然郁闷,却也有一分窃喜,她并没有要取讷敏地位而代之的野心,她也知道这是绝无可能的,大清皇家没有将侧福金扶正的前例,更何况自己现在还连侧福金都不是,而包衣的出身,更是从根本上杜绝了这个可能,不过,地位名份夺不来,宠爱却是能夺的。

自从知道自己会成为四阿哥的女人,对东三所里的人和事,李氏就开始留心起来,尤其是对四阿哥的性情和喜好,更是着重加以了解,可等到她真的进到这里,才发现,那个一直被人称为淳厚的四福金并不是好欺的,她能在嫁给四阿哥的第二天,就让先期而入的宋氏遭了厌弃,那时候,她才只有八岁。

再后来,明明是自己和宋氏先期承宠,却一直等到她与四阿哥圆房、怀身子、生下弘晖,自己二人这才受孕,若说其中没有她做的手脚,那才叫见了鬼了呢,不过是她的手段太过隐密,自己没抓到凭据罢了,但也就是因为如此,自己才更加忌惮,说起来,自己的防备也算是够足了,却依然没能逃脱她的毒手。

而她的命也真就是好,居然一举得男,倒是宋氏和自己,双双生下的都是格格,好在的是,她并不敢直接废了自己和宋氏的生机,只要自己还能生,就不怕生不下阿哥来,只要四阿哥宠爱自己,有了四阿哥的宠爱,就算是嫡福金,也一样不敢轻易动自己,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嫡福金却又是一道必须逾越过去的坎儿。

李氏不得不承认,比起自己来,四福金与四阿哥多了好几年的相处时间,与四阿哥的相睦程度,也是自己现在不能及的,而她的所作所为,又实在是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儿,看着八福金进宫之后的作派,李氏从心底里发出叹息,若是四福金的表现也象八福金一样,那该多好啊八阿哥能容下八福金的张扬,四阿哥却是绝不会的,他可没有八阿哥的温和脾性,而被孝懿皇后抚养大的经历,更是不可能对一个安亲王的外孙女就看重到放纵的地步。

对八阿哥的侍妾来说,有八福金这样一个主母是悲哀的,可对自己来说,那却是运气,但四福金却是掌控了东三所多年,身上没有一丝霸气,被德妃有意为难了多年,身上也没有一丝的怯弱,虽有淳厚的名声,却从不逾越规矩礼法,这一切都是会被四阿哥欣赏的,而她还有嫡长子傍身,自己想要分薄四阿哥的宠爱,并最终超越,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现在却有了一个机会,若说以前四福金抬宋氏与自己作对,还可以说她是贤惠,但现在,宋氏却变了,一个失魂症得下来,不只是忘了人和事,以前学的规矩也全忘光了,性子也跟着变了,以前她虽与自己不对付,但那只是在心里,面儿上总还是要一团和气的,可是现在,她却直接对上了自己,就算是想急着讨好福金,却也太露骨了些,这样的人,是不会得四阿哥喜欢的,四福金依然用她来压自己,固然是她一时没有其他的人选,也不想再为四阿哥添新人,却也是个失策,自己正可以从中取利。

不只是李氏这么想,讷敏也知道宋氏这个样子,是不会得四阿哥喜欢的,或许能有个一时新鲜,但过了那个新鲜劲儿,失宠就是早晚的事儿了,她本来也只是想用她先占个位份,也省得建府出宫之前再出什么岔子,可这几天宋氏拿来的一些东西,和她说的一些话,却是引起了讷敏的兴趣,而李氏动的心思,自然瞒不过前世与她相处了几十年的讷敏,她既想动,讷敏就给她这个机会,她想用四阿哥来压自己,这个白日梦就让四阿哥亲自去粉碎吧。

“什么?爷要回来了?”宋玉瞪大了眼睛看着春儿。

“是,”春儿点点头,将方才所说的话又再重复了一遍,“福金派人来传话,让主子做好准备,爷明天就回来了。”

“你先出去吧。”宋玉镇定着面色,挥手让春儿退下,等她出门后,才舒出憋在胸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手也抚上了怦怦直跳的心。

四阿哥要回来了,雍正要回来了,在现代,自己第一本看的清穿小说,就是以他为男主角的,自己也一看就喜欢上了他,喜欢他的坚强,心疼他的隐忍,愤怒他的被错待、冤枉,而现在这个人,却是自己的男人了,而他,要回来了

宋玉再次长长的舒出一口气,默默的告诉自己要淡定,要镇定,眼下最主要的,是想好自己该做什么样的准备,微微沉静了心思之后,宋玉走到梳妆台前,将自己的首饰全都取了出来,准备从中挑选着四阿哥有可能会喜欢的样式,刚看了两样,想想不对,应该先挑衣服,正要去开柜子,刚迈出两步,就又觉出不对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宋玉轻拍着自己脑门,一听到四阿哥要回来了,这心就乱了,脑子也糊涂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妾啊,挑什么衣服?挑什么首饰?在福金面前,自己穿得那般打眼,岂不是找不待见吗?在没得到四阿哥注意之前,四福金可还是自己的大树呢,就算是以后得了四阿哥的注意,对四福金该尊重也得尊重,四阿哥可是个重规矩的人哪。

讷敏看看李氏,又看看宋氏,她们两个今天打扮的都没失了分寸,但又是各自带着各自的心思。

宋氏虽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衣服饰物却是沿续着之前风格,妆容上也是大致差不多,有所差别的地方,是在眼睛,看来她也知道这里才是最提神的地方,讷敏对描画妆容之事也是有心得的,只一看就知道,她这种描画确实能让眼睛看起来更加灵动,暗算记下之后,却又暗自摇头,这种妆容之法虽好,却不适于眼前的这个宋氏,自她醒来,眼睛本就有些灵动过分了,再在这上面下功夫,只能是过犹不及。

而李氏,当然也是施了脂粉的,与宋氏不同的是,她不是为了增色,却是为了凸显出掩于其中的憔悴,让人一看,会觉得她这些日子必定是过得不好,但却为了怕人看出,所以才用脂粉相盖,但因为憔悴太过,还是不免露了些痕迹。

对这两个人各自所动的心思,讷敏只是微微一笑,“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正文 第八十九章 静养

第八十九章 静养

四阿哥现时的心情不能说很差,但肯定是不好的,汗阿玛能点他扈从东巡,这当然是好事,也更加让他认定了,汗阿玛之前会那样对他,就是在磨砺,于是这一次的东巡,他的言语持续的减少,表情也越来越向没表情转化,倒让康熙看过来的眼神中带出了一丝无奈,四阿哥明白,这是汗阿玛觉得自己矫枉过正了,但过正也是一种态度,这才能表示出自己对汗阿玛评价的重视,而他在处置事物时的严谨和严肃,也得到了汗阿玛的赞许。

不想就在四阿哥着力表现的时候,京城却传来消息,他的大女儿夭折了,当时她生下来、尤其是后来李氏跟着生的也是女儿的时候,四阿哥是有些失望的,但想到自己已经有嫡长子了,弘晖长得又比和他同龄的其他孩子要强,看起来也是聪慧的,失望就没那么大了,倒因为这是自己的第一个女儿,而另有了一种感情,不想自己一趟东巡,这孩子就没了。

失去了女儿,又听说宋氏因激切过度以致撞伤头部昏迷不醒,四阿哥本来还暗自叹息了一下,觉得宋氏就算其他处有所不及,但这份母亲的情怀总还是可取的,也想着,若是她醒过来了,自己要如何给予安慰,以缓解她心中的伤痛,可现在这宋氏醒是醒过来了,却全然和自己想象的不同,倒是一旁的李氏还有几分样子,只是二格格却是好好的,那她这个形态,又是为了什么?

“你们下去吧。”四阿哥挥手打发着宋氏和李氏,现在他没心思理她们,本来还想安抚宋氏两句,此时也没心情了。

“是。”李氏垂着眼睛,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声,就向外退去。

“是。”宋氏也应了一声,却是抬起眼睛,目光迅速的在四阿哥身上打了个转,这才退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