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的事儿其实并不用担心,就算要帮他多带些东西,也不用他们来搬搬扛扛,讷敏现在想着的是十三阿哥,敏妃就是在这年薨的,三阿哥在丧期不满百日就剃了头,才到手没多久的郡王因此被降成贝勒,从而也导致了他以后和十三阿哥之间关系的不融洽,虽然没有证据,但前世十三阿哥在一废太子事件中突然被康熙厌弃,应该就是三阿哥从中做了手脚,他在那时候可是连与自己没多少恩怨的大阿哥都告发了。

不是没动过试着救救敏妃的念头,但讷敏并不记得前世她有什么遭人暗害的迹象,若只是因病而亡,她纵是想出力也使不上劲儿,真要有这个本事,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孝懿皇后离世了,而对敏妃,她所能做的,也只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些养生方法告知于她,至于会不会有作用,讷敏的心里是一点底儿也没有的。

不过,就当下看来,敏妃倒是没显出有什么病容,所以十三阿哥也依旧很是兴致勃勃的准备着南巡的相关事宜,十四阿哥不耐烦听四阿哥说的那些注意事项,十三阿哥却是认认真真的记着,并不时的与四阿哥探讨着,但却从不在十阿哥面前谈及这些,没被点入扈从之列,已经够让他郁闷的了,不过对讷敏拜托他在此期间对弘晖多加照顾的话,却是拍着胸口应下了,而德妃那里,虽然缺乏信任度,讷敏也还是提前去谢了恩。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了,此次南巡也在二月初三日这天开始启行了,自大通桥登舟一路南下,虽然临行之前,康熙就颁下旨意,“凡一切往返供应已皆俾办于京师,即途次日用所需,亦令各衙门照本地时值采买,总于民间一无所累”,但这毕竟是圣驾出巡,又奉有皇太后,不是说俭省就能俭省的,也不是说不扰民就不扰民的。

而“地方大小文武官员不许与扈从官员藉称亲旧擅相馈遗,违者与受人员并以军法从事”,更是上有旨意,下有应变之法,如四阿哥这样处事严正的也难免有从权之时,其他人员自是更不用说了,等到了苏州,康熙品过“吓煞人香”,倍加赞赏,并将其命名为“碧螺春”之后,此茶更是成了随行人员行囊中不可或缺的一项,而在扬州,讷敏却是又听到了一位她前世没听说过的人物,巡盐御史林海。

正文 第九十三章 灵异之事

第九十三章 灵异之事

实际上讷敏初听到林海这个名字的时候,并没引起多少注意,她是女子,主要负责的也是内宅以至后宫之事,政事上虽然也知道些,但多听说的还是京城中的人物,南方的也不能说没有,但基本都是或有些出身、或本人驳出些名气的,就这些里,讷敏也不过是些许知道一些,其余的就更不知凡已了。

但讷敏既跟着出来了,身为皇子福晋,也要与这些官宦人家的内眷见见面,对她们的情况,事先也要做些了解,这一了解,林海就显出来了。

林海,表字如海,祖先曾袭过侯爵,到他这一辈,已经是第五世,原本是只该封袭三世的,到林海父亲这儿,正赶上康熙登基,被额外加恩,又袭了一代,林海虽未能继续袭爵,却从科第出身,考中了探花,才刚被点到扬州做巡盐御史不久。

扬州盐商之富是天下闻名的,能被派到这里来做巡盐御史,这林海除了有出身有才能之外,必然也有康熙的信任,对这些讷敏当然也是关注的,但她会将林海置之于其他官员之上额外注意,却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林海的妻子贾氏。

对封候之家,讷敏还有可能知道得不很全,但对公爵却是绝对有印象的,在前世,她就从来没听说有什么宁国公、荣国公,可送上来的资料,却明明白白的说着,这林海的妻子贾氏的祖父贾源是荣国公,贾源的兄长贾演则是宁国公,虽说承袭到现在,这两个公爵已经分别是一等将军和三等将军了,可起根上连这两个公都不存在,这两个将军,讷敏就更没听说过了,可这两家,却偏偏还都是住在京城里的。

因为出现了这等出乎意料的情况,讷敏对林海之妻贾氏自然是要着意加以关注的,这一关注,又关注些事儿出来,原来和前段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新月格格的阿玛端亲王一样,宁国公和荣国公也是因战功被封爵,贾氏的父亲贾代善已经去世,母亲史氏也是候爵之女,现在荣府中做太夫人,贾氏的长兄贾赦,袭了荣国公降等之后的一等将军之爵,二兄贾政,因其父临终时上了遗本,被赏了个主事的官位,现在则已经升为工部员外郎。

听到这里,讷敏的面色虽保持平常,心下却是一晒,有着这样的家世,这么多年的时候下来,官位居然就只升了半品,这贾政的才能也是可见一斑了,可就这样的,在贾氏两府却还算是好的,其余子孙更是不争气,只靠着祖宗的功业吃老本,却还是一派张扬之态,这些事儿,康熙不可能不知道,就不知他是体恤功臣不忍下手,还是想让他们积累过错,以备秋后算账了,只是贾府之人却是一点没有危机之念,反而又弄出个灵异之事来。

贾政的妻子王氏,共生有两子一女,头胎为男,名唤贾珠,倒还是个好学的,只可惜病逝了,二胎是个女儿,生在大年初一,而那灵异之事却是第三胎,也就是贾政的二儿子身上,据说是一下胞胎,嘴里就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的字迹,此事一出,京城之中人人以为稀罕,只是当时讷敏正为孝懿皇后守孝,并没有听说。

而当她与四阿哥闲聊的时候,得知他也听说过此事,就出言问道,“这玉有多大?”

“说是有如雀卵一般,”四阿哥也不用讷敏再问,直接往下说道,“上面的字,虽也有人说了,我却不记得许多,好象一面是些吉利话,再一面是除邪知福什么的。”

“雀卵一般?”讷敏却还是再问了一句,“那上面总共有多少个字,爷可还记得?”

“一面也就十个左右吧,”四阿哥想了想说道,又问讷敏,“你问这么仔细做什么?”

“我在想,”讷敏笑着说道,“这雀有大有小,卵也是一样,只是上面还要有十个左右的字,字还得让人能看清楚了,怎么着也应该差不多有这般吧?”又用手圈出一个大小给四阿哥看,“大自然是不大,但若是说能由刚出生的孩儿衔出来,我却是不信的,我也不信这话传到现在,就没人提出过疑问,别人我不知道,爷的眼里却是不揉沙子的。”

“理他们呢,”四阿哥冷哼着说道,“是那家人故意放出来的风声,以此来显示自己的不平,很明显这就是个假招子,且让他们闹吧,等闹到一定份儿上,有倒霉的时候。”

“他们在京城,现在我就是想理,也是理不着的,”讷敏倒了一碗茶递给四阿哥,“不过林海的妻子贾氏,我却是马上就要见了,爷可有什么要交待的吗?”

“林海这个人,我见过了,”四阿哥接过茶来,却没马上喝,而是沉吟着说道,“他倒是个人才,为人也够谨慎,对他的妻子你言谈间可以亲切些,却不用太近。”

“好,我明白了。”讷敏点了点头,看来这个前世不知道有没有的林海,是康熙的人了,只不知前世肯定没有的宁荣两家又是谁的人。

但不管是谁的人,宁荣两府若还是以这样的形态发展下去,那除非登基的不是四阿哥,或许这样才能让他们有些喘息的机会。讷敏是不知道这两府的男人是什么样,只看荣国出来的女儿贾敏,必定是出生以来就钟鸣鼎食,才能养出这样的作派,姿容又是绝佳,虽只是五品宜人,却比一般的一二品夫人还更有气度些,只是身子却显孱弱了些。

“听说你女儿是在花朝节出生的?”讷敏微笑着看着贾氏问道。

“她这个生辰确实是好,”还没等贾氏答话,三福金却笑着开了口,因大阿哥尚还没有续弦,此次出来的福金中就以她为长,在接见地方官员内眷的时候,也是她坐在首位,“再看你这个母亲,她长大了必也是不凡的,正好我才得了一样物事,正合小女儿之用,且权当做迟送的生日之礼吧。”

“奴才不敢,”贾氏忙行礼道,“小女也受不起。”

“有什么受不起的,”三福金笑着说道,“我们家到现在还没女儿福,能给别人家女儿一些东西,我心里也觉得高兴的。”

三阿哥到现在确实是没有女儿,生下的四个全是儿子,只是第二子和第四子还没得名呢,就已经夭折了,倒是三福金所生的两个嫡子弘晴和弘晟俱都健在,所以她这个话,说是遗憾,却也有炫耀之嫌,讷敏有弘晖倒也罢了,七福金也因为刚查出有孕被送回京了,五福金和八福金这两个没生过孩子的,听着可就觉得很刺心了,尤其是八福金生性好强,立时就忍不住的出言说道,“三嫂这一个高兴,我们免不得也要跟着出些生日之礼了,只是你既对贾宜人的女儿这般看重,不如直接收了她做女儿吧,正好也免除了你没女儿福的遗憾。”

“我倒是想呢,”三福金也是得了三阿哥的意思,才对贾氏有几分另眼相看的,但同时也知道过近则可能生害,“只是咱们的身份,却是容不得太过随意行事的,更何况最先问起贾宜人女儿的,可是四弟妹呢。”

讷敏见三福金把话头扯到自己身上,遂轻轻一叹,“我却是有女儿的,只可惜就剩下一个了,”随即又提起精神,看向贾氏微笑道,“适才三福金给了你女儿一样刚得的物事,我正好也才得了一样,虽没有三福金所送之物可供赏玩,用来盛水喝,据说倒还有些健脑醒神之效,权当是我对你女儿的一分祝福吧。”

讷敏送出的是一个墨玉的杯子,不只是暗合了林海女儿黛玉的名字,这墨玉又是泰山墨玉,贾氏和林海都不是见识浅的人,此等礼物当然不可能让他们心生所向,留下个善念却还是没问题的。而对林海,当前做到这些也就足够了,他虽可能得了康熙的信任,但要论及心腹,还得说是江宁织造曹寅,此次康熙就是在他的署中驻跸。

而越是康熙的心腹,接触起来就越是要谨慎,他们虽是包衣之家,却绝不能将其等闲视之,康熙对他们家的恩遇可绝不是一般,再过些时候,他们家还要出一个铁帽子王妃呢,只是这事儿,现在估计是连他们自己都不敢想的,但有康熙称呼曹寅的母亲为“此吾家老人也”,并御书“萱瑞堂”三字以赐,也已经让其他臣子羡慕不已了。

此次南巡,一共历时一百零三天,康熙在南巡中见到百姓的生计大不如前,也查到了一些弊端,于是在五月十八日,也就是返回京城的第二天,就宣谕大学士九卿等人,着其议定出永革横派、严禁贿赂、察吏安民之法。并决定今后各督抚要正己率属,查参贪污害民官员,尽革积弊,不得仍前因循,如被纠参,督抚一并治罪,等到了七月十八日,朝廷开始裁减官员,包括宗人府、内阁、六部、理藩院、都察院、大理寺等处中央机构共计裁减了一百二十七名官员。

朝廷的这番动荡,当然是不小的,但讷敏以及四阿哥却另有他事要担心,那就是敏妃的病越来越重了。

敏妃这个时候还不是敏妃,她虽然已经开始享受妃的待遇,却并没有正式册封,所以称呼上还是应该叫章佳氏,章佳氏是在康熙还在南巡的期间生病的,因为宜妃正随同伴驾,宫中的事物是由小佟佳氏负责的,当然对这方面的事儿,她先是要听御医的说法,御医先开始也没说什么要紧,但随着章佳氏久治不愈,小佟佳氏也觉事情有此不大妙了,好在章佳氏的病情虽然没见好转,倒是也没多恶化,也一再对小佟佳氏说,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事,千万不要打扰了皇上。

小佟佳氏心里明白,章佳氏这哪里是怕打扰了皇上,明明是怕打扰了儿子,不是所有的儿子都有机会被康熙点去扈从的,而康熙去南巡的次数也不会很多,章佳氏自然不愿意让儿子错失这次机会,小佟佳氏虽然没有儿子,却也能体谅章佳氏的心情,但体谅归体谅,事情她却是不会瞒的,反正御医也说,短期内不会有大事,她只照实回禀给康熙也就是了。

康熙不只光见到了小佟佳氏,还有御医的奏报以及章佳氏的脉案,在他看来,应该也没什么大事,于是就没告诉十三阿哥,而等到他们即将回到京城的前几天,章佳氏的病情也有了明显的好转,让小佟佳氏在松下一口气之余,也觉得章佳氏的这次病应该就是牵挂思念儿子所致,可是再等过些时候,小佟佳氏就不这么认为了,因为章佳氏又发病了,而这一次的发病比上次可是来势汹汹,没多少日子,就已经恶化的很严重了。

十三阿哥被额涅的病弄得心神不宁,在课读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安不下来,最后索性直接去求康熙,康熙为章佳氏的病也是忧忡不已,见儿子有孝心,又觉安慰,遂准了他暂停课业,侍候在章佳氏身边,只是他一个男子,哪里会侍什么疾?讷敏虽然有心,到底没有名目,更何况还要避免德妃心中会生不满,好在四阿哥有个教习十三阿哥算学的名头,可以借由他身为成年男子,不好单独去妃母宫中,故而与讷敏同行以避嫌,在他教习十三阿哥的时候,讷敏就可以照顾章佳氏了。

章佳氏开始时一力谢绝的,就连十三阿哥,她也坚持着让他不能耽误了课业,后来还是讷敏劝说她,身为皇子,才学固然重要,却不是最重要的,身边有人关心、有人照顾、有人真心希望他好、一心只为他着想,这才是主要的,而这,只有她这个亲生的额涅才能做到。

“远的且不说,”讷敏接着低声对章佳氏说道,“您看十阿哥,他是十三弟的兄长,他的额涅是贵妃,可自她薨逝后,十阿哥才有几次随驾出巡的机会?所以,只要您好好的,十三弟就一定能好好的,课业什么的,以十三阿哥的聪慧,用不了多久就会追上去的,现在关健的是,您得让他尽这份孝心,也要因他的这份孝心而振作,我不是说您会为十三弟争取什么,只说有您在,十三弟的心里就有依靠,这没有额涅的滋味,不好受,我和我们爷尝过,不想让十三弟再尝,至少不要是在他还这么小的时候。”

章佳氏听过讷敏这一番相劝之后,握着她的手感叹了一句,“十三阿哥能得你们这样的兄嫂相护,是他的福份啊。”自此之后,再不撵着十三阿哥离去了,也尽力的配合着御医治疗,只可惜,她的病情却还是一路恶化下去,讷敏也曾经怀疑过,可是她各方都注意观察了,也发现了几个有所懈怠的奴才,却并没有发现人为加害的痕迹。

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日,十三阿哥的生身之母章佳氏,因病不治溘然薨逝,闰七月初二,康熙谕礼部,“妃章佳氏性行温良,克娴内则,久侍宫闱,敬慎素著,今以疾逝,深为轸悼,其谥为敏妃。应行礼仪,尔部察例而行。”

从章佳氏薨逝,到康熙将其谥为敏妃,其间所差有七天之久,而为什么会差上这么多天,其中缘由不太可考,礼部终于得到了具体的指示,只赶紧依例行事,不去想那么多,十三阿哥一心只为母逝而悲痛,其余诸事也无心去理,四阿哥与十阿哥安慰他都安慰不过来,见事情能继续往下进行了,也是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康熙的谕旨始终没下来,敏妃的丧仪就没有标准,只能停在那里,十三阿哥固然是熬得身子生生的瘦了好几圈,其余人等也都累得够呛。

有了标准之后,丧仪也很快的告一段落,然后,康熙又要出巡塞外了,这次他依旧点了十三阿哥随行,但以往每次听到这个消息都兴奋不已的十三阿哥,这次却是连眼皮都没抬,直接说道,“我不去,我要在我额涅停灵之处结庐,给她守孝。”

正文 第九十四章 你慢慢想

第九十四章 你慢慢想

康熙当然不会同意十三阿哥为敏妃结庐守孝,四阿哥也不可能让十三阿哥去提这个请求,在皇宫之中,除了皇帝,也没别的人可以结庐守孝,这一点,其实十三阿哥也明白,他只是因为额涅的离世太过伤心了,十阿哥失去温僖贵妃之后的情形,还有德妃对四阿哥的态度,都让十三阿哥更加珍惜自己的母亲,也一直在努力充实着自己,以期让母亲可以为自己而骄傲,却不想母亲就这么突然的、匆匆的离去了,从此以后,他也是一个没娘的孩子了。

还好,他还有四哥和十哥,即使四哥的话不多,十哥的安慰方法也常让他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但足够了,十三阿哥已经觉得心里的痛楚在慢慢消退,而四嫂提醒的他还有两个妹妹要照顾,也让他开始振作起精神,结庐守孝的申请当然是不可能提的,而是改成了要身着素服。

对十三阿哥有这番孝心,康熙很觉安慰,也予以了许可,他也是真喜欢这个儿子,否则也不会走到哪儿带到哪儿,这次出巡塞外依然携他同去,为的也是让他能散散心,以免有所哀毁,因此还将与他关系比较亲近的十阿哥也一并带上了,四阿哥也同样被列在名单之中。讷敏这一次却没跟着,她被查出有身孕了,算日子,应该是在五月间,也就是南巡回銮的期间怀上的,但因为敏妃的病,而后又要办丧事,让她没留意自身的状况,对月事的不稳,也只以为是累着了,不想却是差点小产的先兆,好在发现得比较及时,只安养一段时候就好了。

送走了四阿哥之后,讷敏却时有怔忡,她是想过前世自己只生了弘晖一个、就再没消息,其中应该有所缘故,这一世对此也着意加了准备和防范,也想过除弘晖之外,或者自己还会再有其他的儿女,但等这一天真的来到的时候,讷敏的心里却并不仅仅是喜,还有怒,还有悲,为前世算计自己的人而怒,为前世自己被人算计而悲,但最终这些都化成了决心,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来一次的机会,那么自己不只要改变弘晖早夭的命运,也要竭尽所能的去保护和爱护腹中的这个孩子。

而除了讷敏的再行怀孕,东三所里还有另一个前世不存在的现象,那就是得了失魂症的宋氏。南巡回来之后,讷敏去看过她,几个月的静养下来,她的规矩长进了不少,举手投足间虽还达不到行云流水一般的程度,却也算能看得过眼了,同时,她身上的浮性也减去了不少,亦不再出尽百宝,只为见四阿哥一面了,即使在恢复了来自己这里请安,并偶有遇到四阿哥的时候,也是除了行礼以外,就退过一旁,绝不做任何会引起他注意的动作,可也就是她这样的行为,才显得太过刻意了。

宋氏是四阿哥的女人,又是承过宠为四阿哥生育过孩子的女人,在见到四阿哥的时候,有动作才是正常的,当然现在这个宋氏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但她对四阿哥却是明显带着兴趣的,即使她竭力的去掩饰,也一样逃不过讷敏的观察,当有四阿哥在场的时候,她的呼吸会有变化,身子会不自禁的紧绷,虽然幅度都不大,但却都被讷敏抓到了,只是却并不很在意,四阿哥是皇子,现在是贝勒,将来是亲王,再然后,会是皇帝,他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在没觉得宋氏能造成什么威胁之前,讷敏并不会出手对付她,而另有一些情况的发生,也让讷敏更觉得该留一留这个人。

那天李氏和宋氏一同来请安,正好讷敏吩咐人给正为敏妃守孝的八公主和十公主送东西,李氏在对两个公主的孝心表示赞叹的时候,顺势又把端王府的格格批判了一番,她是知道四阿哥对这个格格绝无好感的,说起来自然也没什么好话,而她话语中提到的那个“有这么个姐姐,实在是倒了八辈子霉的克善”,让宋氏立时有些错愕。

“宋妹妹可是想起什么了吗?”讷敏发现了宋氏的情形,不由得心中一动,出声问道,“当时这件事在宫内宫外均传得沸沸扬扬,看你这般神色,可是记起什么了?”

“隐约好象有点儿熟悉的感觉,”宋氏回答的很含糊,却又开口问道,“那个因姐姐的事而受累降为贝勒的是叫克善吗?那他的姐姐叫什么?”

“叫新月,”讷敏很清楚的回答她,并还进一步的做了引申,“让她逃出宫去奔往战场的那个人,叫努达海。”

新月?努达海?宋玉抚了抚头,忍出了即将出口的叹息和呻吟,自己只以为是清穿,没想到还是同人,这新月格格本是被写在顺治时期的,倒也有人将它挪到乾隆朝,却不想这里却是被移到了康熙朝,也难怪他们会落得现在这个局面了。

对这种身份、地位、规矩、礼法全都可以不顾的爱情,爱江山不爱美人的顺治以及脑残的乾隆或许还有可能抽风的予以宽大,康熙和雍正却是绝无可能的,事实上,康熙会让新月最终跟了努达海,而不是直接赐死,已经很让宋玉觉得惊讶了,而雁姬,雁姬非但没有与新月较劲儿,反而是带着儿子和女儿与努达海和离了,这也是一件奇怪的事儿,总不会这个雁姬也是穿来的吧?

讷敏观察着宋氏的神色,又温声对她说道,“不急,你慢慢想,哪怕只是一点儿,也是有所进益,”然后又开始跟李氏聊着二格格的事儿,聊了几句之后,讷敏又说道,“说起二格格,倒让我想起了扬州巡盐御史林海的女儿,名字应该是叫黛玉,我虽没见过,但听说是个灵透的,虽比咱们二格格大上几岁,但或可玩到一处也不一定。”

宋玉还处于新月格格的惊愕中没缓过来呢,就又有一个天雷砸了上来,居然还有红楼?

说出这话本就是为了试探的讷敏,对宋氏的样子自然也看得分明,果然,她对这两样事情都是知道的。

正文 第九十五章 不想去沾

第九十五章 不想去沾

从莫名出现了一个新月格格之后,讷敏就开始觉得奇怪,明明自己应该是重生的,各方面的人物以及事件的发展,除被自己从中起了作用的以外,也与前世没什么不同,却为什么偏偏多出了一些事?

海月事件已经造成一些影响了,至少是将一些事件重新导回到前世发展的历程,象是四阿哥依旧得了“喜怒不定”的评语,象是大福金依旧被赐死,象是五福金与五阿哥的感情,也依旧开始有所不和睦,好在随着克善被降成了贝勒,这件事至此也应该算是有所终结,可这波平了,下波又起,这宁国公和荣国公又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了。

也不只是宁国公和荣国公,实际上是莫名其妙的蹦出来的有四家。

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

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

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

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这是讷敏在听说多出这两个国公之后,让人打听出来的情况,宁荣两府就是“贾不假”的贾家,荣府的太夫人则是出身于三百里阿房宫也住不下的史家,贾政的妻子是龙王也要请其帮忙的王家女,而这位二太太还有一个妹妹却是嫁到了“珍珠如土金如铁”薛家,这贾史王薛四家互相同气连枝,倒是弄出许多声势来,但真要比起皇室宗亲,又或者皇亲国戚来,又是远有不及了。

不过讷敏也不会小看他们,想想端亲王府的那个格格,开始的时候,谁会想到她能折腾出那么大的风波来?这四家,现在虽然除了王家还有个王子胜在官场上有些作为以外,其余人等基本上都可能说是在靠吃祖宗所建功业的遗荫过活,可也就是因为这样,康熙反倒会比较能宽贷容忍,而他们再不成气,总也有那么多年的积累,已经形成了一定的气候,家族人员也是庞大,谁知道会有什么人、从什么地方、弄出什么事儿来?又会对四阿哥和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而讷敏不知道的这些,宋氏看着却象是知道的,虽然现在她还是坚持什么也想不起来,但不要紧,讷敏觉得自己既然能看出她知道这些,以后就还会看出来更多,而以宋氏的性子,估计也会主动透露出什么来的,至于说,她多知道这些先机,会不会对自己造成什么威胁,讷敏倒不是很担心,且不说四阿哥不可能会对她生情,就说自己若是连个小妾都掌控不住,那也就真枉费活了这两辈子的人生了。

宋玉感觉到了四福金对自己的态度开始慢慢有所亲切了,这本来也是她的初衷,只是之前做得太急了,却忘了事缓则圆的道理,现在才是康熙三十八年,离许多要紧的事儿还早着呢,自己已经与四阿哥住在一个地方了,还怕没机会提醒他吗?而所学的那些规矩礼法虽然让她觉得繁琐,有些也很无稽,但却也让她了解到,四阿哥和四福金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

本来宋玉还以为,是四福金挡在其中,不让自己与四阿哥见面的,后来听了四阿哥的传话,才知道自己被现代那些小说带得思想简单了,居然还想借由激起他的好奇心引他过来相见,结果却是让他对自己的印象更差了,不过,没关系,他总不可能让自己静养一辈子的,只要自己先沉下心来,把那些他看重的规矩学好了,也打消掉四福金对自己的忌惮,总会有让自己一展所长的时候。

只是在拿定这个主意的期间,宋玉也动摇过,就是当她知道十三阿哥的额涅生病了的时候,那时候她真是有些意动,想着或许自己能帮些忙,不过,也就仅只于想想而已,以她现在的身份,可是没资格去探病的,更何况就是有机会去了,她也不会救人,只能不时的听着敏妃病情持续恶化的消息,一直到最后的薨逝,而那个被她怀疑可能是穿越者的十阿哥也同样没有出手,想来应该也是不会,否则温僖贵妃也不会离世了。

除了动摇,也有遗憾,在听到这里除了有新月格格,还有红楼的时候,宋玉惊讶过后,随即而来的就是遗憾,贾敏啊,那是林妹妹的妈啊,自己居然没见着,而以后,估计也没机会了,算算日子,她也快该病逝了吧?再跟着的,就是林妹妹要来了吧?只不知到时候四福金会不会将她接来见见?

宋玉记得不错,贾敏果然就是在这一年“一疾而终”,但林黛玉进京却是冬天的事儿,这时候康熙已经从塞外回銮了,而三阿哥也如前世一般因“敏妃丧未满百日,即行剃头”,被从郡王降到贝勒,办理王府事务官和王府长史等人也因“不行规谏”被革职并鞭一百,讷敏也没将林黛玉接来见见,不管是四阿哥和林海,还是她跟贾氏,都没那份儿交情,更何况有新月格格的事件在前,对这些又突然出现的人物,讷敏也不想去沾。

不过,四阿哥在扈从康熙去巡视永定河堤回来之后,倒是去见了宋氏,只是并没有在那里过夜,而是转而又回到了讷敏这里。

讷敏并没有睡下,正和弘晖在炕上一处玩着,听说四阿哥过来了,先将弘晖玩得不整的衣服理好,再将自己的衣服整平,然后四阿哥就一脚踏了进来。

讷敏快速的抚了抚头发,面带笑容的牵着弘晖迎了上去,“爷不是去宋妹妹那里了吗?”

“去过了,就回来了。”四阿哥回答的很随意,又伸手抚了抚弘晖的头顶,“怎么把他弄过来了?你现在身子也沉,别让他冲撞了。”

“元寿的性子乖巧之极,哪里是会冲撞人的?”讷敏跟着抚了抚弘晖的小脸, “我也是看时候还早,怕睡到后来失了觉,这才带着他一处玩玩,”再用眼睛看向炕上的积木,“而且爷不是说这东西对孩子有好处嘛,我也觉得这和算学有些共通之处。”

“现在他又知道什么算学了?”四阿哥摇摇头,“等明年吧,明年他生日过了,我就给他开蒙。”

“那可好,”讷敏忙笑着说道,“我原就觉得爷能教元寿最好,只是又怕爷事儿多忙不过来,就没敢开口,”又把着弘晖的小手对四阿哥行礼,“来,元寿,快给你阿玛行拜师礼。”

“我教自己儿子,行什么拜师礼?”四阿哥横了一眼讷敏,又吩咐弘晖的乳嬷嬷道,“行了,把大阿哥带回屋去吧。”

弘晖看看讷敏,再看看四阿哥,虽然有些不舍,却还是听话的任由乳嬷嬷带他出去了。

“你们也都出去吧。”讷敏知道四阿哥这是有话要说,就将屋里的其他人也打发了出去,却也并不马上发问,而是将点心往四阿哥那边送了送。

四阿哥没用点心,稍微沉吟了一会儿,问讷敏道,“宋氏近来表现的如何?”

“还好吧,规矩很有些样子了。”讷敏想了想说道,又问四阿哥,“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她最近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吗?”四阿哥没回答讷敏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又或者是打听什么其他的事儿?”

“这倒是有的,”讷敏点了点头,“她好象对扬州巡盐御史林海家的事儿比较感兴趣,听说贾宜人生病去了,还很有惋惜之态,又很关心那家的女儿,只是我以为是自己提起南巡的事儿所引起,难道不是吗?”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四阿哥微皱起眉,“反正她今天也跟我问起这事了。”

“我虽提过南巡的事儿,也只是一带而过,并不应该让她如此上心啊?”讷敏也跟着皱起了眉,“林家在扬州,她不可能跟那边有什么关系,难道说,她认识的是贾家的人?”

宋氏到底认不认识贾家的人,讷敏是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宋氏会这么关心林海的女儿,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这个小女儿就象那个新月格格一样,就是多出这四大家里的变数,于是也更加坚定了不去沾她,不将她接过府来的决心。

“林家的女儿怎样,跟咱们没关系,”四阿哥的决定跟讷敏也差不多,“而这宋氏,看着是安分些了,心却还是不稳,今天跟我说的那些话,也很有些不知所谓,且继续晾一段时候吧。”

讷敏不知道宋氏跟四阿哥说了什么不知所谓的话,当然也犯不着为她争取什么,四阿哥既说要晾着,那就晾着吧,而这一晾,就晾到了康熙三十九年,讷敏也于这一年的三月十日生下了她的第二个儿子,弘昐。

如果有可能的话,讷敏是真不想让儿子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前世是李氏所生第一个儿子的名字,却是生下来没到两年就夭折了,连排行都没进入。可这个名字却是康熙赐的,讷敏当然不可能去改,只好在乳名上下功夫,有元寿这个名打底,倒是比较方便,讷敏直接建议四阿哥,既然第一个儿子做元寿,那第二个儿子就叫双寿好了。

双寿的出生,是对四阿哥和讷敏很是重要的,而这一年还要一件对所有人都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皇太后的六十圣寿,从宫内到宫外,从子妇到朝臣,大家都在提早就开始准备,康熙却不自己去办的,直接交给四阿哥整备,当然,以四阿哥的谨慎仔细劲儿,这样的事儿由他办倒也正合适,就是让他的时间更紧了些而已。

可时间再已,四阿哥也还是抽出来一天来,带讷敏出去看他们的府邸了,本来去年就该来看的,却因为南巡之后巡塞外,塞外之后又去永定河,再加上敏妃又薨逝了,让大家也都没了心情,不过图纸却是都弄好了,现在虽然还没完全修造好,也已经有些样子了,四阿哥和讷敏又就一些小的细节之处提出了要求,然后就出门闲逛去了。

吸取了上一次出门被十四阿哥搅了局的教训,这次四阿哥出门只在私下里请准了康熙,其他人包括五格在内谁都没告诉,也按照上次的打算,轻车简从的走出来,慢悠悠的在街上逛着,当然目的地还是乌喇那拉家。可走在半路上碰到了一纵车轿,浩浩荡荡开着路前进着,一个趾高气昂的少年骑在马上,十足的一副纨绔相,后面跟着几个轿子,应该是女眷,再后面是拉着行李的几辆大车,再加上跟随的仆从们,队伍很有几分长度,也引得周围人人侧目。

四阿哥也停下来,自有随侍之人知机的赶忙前去打探,回来禀报道,“是皇商薛家,带女儿来进京待选,正要到亲戚荣国府那么去。”

薛家?讷敏皱了皱眉,这多出的四大家,原本只有薛家不在京城,现在居然也来了,这是不是意味着接下来就要有事情发生了呢?而一个皇商就能这般张扬,其余三张会是什么样就可想而知了。

“薛家?”四阿哥虽没皱眉,却冷哼一声。

“他们那几家出来时,都是这样的。”到了乌喇那拉家,星辉听讷敏学了路上见到的情形之后说道,“倒是林家的小姐来时,并不很张扬。”

“他是不张扬了,”富昌却说道,“只怕却是要叫人瞧不起的,贾家那帮人,可惯是趋炎附势的。”

“四爷面前,”星辉瞪过去一眼,“你混说什么?”

“没事儿,”四阿哥摇了摇头,“自家人,说话不用那么讲究。”

“是。”星辉虽然答应着,到底把话岔开去了,四阿哥也不会为这种事而一追到底,也改问了些其他的事情,星辉和富昌在外面接触的实务比较多,四阿哥很是感兴趣,几个男人聊得很是投机。

女人们则在另一处进行着女人的话题,自家的事儿差不多说完了之后,星辉的妻子对讷敏说道,“对了,那个努达海的额涅前些时候去世了。在临去世之前,她曾经来见过我,跟我赔了不是,又说雁姬做的是对的,骥远和珞琳当初若还是在这个家里,那只会跟着一道被毁了,雁姬将他们带走,也算是为他塔喇家留下了一条根。”

“怎么新月一直没怀身子吗?”讷敏问道。

“没有。”星辉的妻子摇了摇头。

想起雁姬在生过骥远和珞琳之后,也再没有动静,讷敏觉得只怕是努达海的身子出了问题,不过这个话就不说了。

“虽然当初她往雁姬身上泼脏水的事儿,做得很不地道,”星辉的妻子则轻叹继续说道,“不过看她来时苍老不堪的样子,我又觉得她挺可怜的,本来有雁姬在,她是只管享福的,现在被儿子弄了这么一出,只得再重新出来管家,原本她还想给努达海再续弦,努达海却坚持不同意,其实就是他同意了,也没人愿意嫁,他不只是失了官身,还得罪了皇室宗亲,这样的人家,谁愿意去沾,倒是落井下石、趁乱取利的多,家业也很快就败得差不多了,她的岁数毕竟大了,这些事情一加,到底也是支撑不住了。”

“那现在那家呢?是谁在管着?”讷敏又问道。

“听说是新月,”星辉的妻子不是很确定,“因为这事儿已经结束了,雁姬也不在那儿,我们就没太去关注。”

“本来也不用去关注,”讷敏笑着说道,“这条路是他们自己选的,只要不连累到咱们,愿意走成什么样,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虽然因为遇到了薛家而稍有些不大愉快,但总的来说,此次出门还是很顺利的,更顺利的是,四阿哥给皇太后整办的寿礼,得到了康熙的认同,到了正日子那天,康熙也尤为的高兴,甚至还亲身跳舞给皇太后祝寿,以示彩衣娱亲,把皇太后感动得不行。

讷敏也在心中发出感叹,要说康熙对这个嫡母,也真是没什么话可说了,今年出嫁的四阿哥的同母妹妹五公主,也是因为被太后抚养的缘故,这才得已不用嫁到蒙古,而是指婚给佟佳氏的舜安颜,只是福祸总是相伴的,在前世的两年之后,当五公主随同太后一并去避暑的时候,因中暑而薨在半路上,至于这一世,讷敏有没有机会和能力出手改变她的命运,却是要等到时候再看了。

除了五公主出嫁、太后圣寿之外,康熙三十九年还有一件现在看来与四阿哥和讷敏无关,以后却是很有关系的人出现了,年羹尧就是在这一年中了进士,其实他最初是与八阿哥比较近的,直到四十八年康熙将年氏全家都转到四阿哥门下,还将他的妹妹赐给四阿哥做侧福金,但就是这样,年羹尧的立场也还是不够坚定,不过康熙对他很重视,也让他身兼着要职,四阿哥自然也就牢牢的抓着这条线,不过在登基之后,随着年羹尧的越来越骄横,这条线最终还是被扯断了。

而康熙三十九年的最后一个月,小佟佳氏终于有了正式的名份,被册封为贵妃,同时还有瓜尔佳氏被册为和嫔,以及八阿哥的生母被册为良嫔,这个位份于她的出身来说,还是不错的,但对八阿哥来讲,却又嫌不够,而结婚到现在,还是一子半女也没有,他心里自然也是着急的,这时候一些对八福金比较不利的看法,也在私下里开始流传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禛贝勒府

第九十六章 禛贝勒府

其实成了亲却至今尚无一子半女的,不只八阿哥一个,与他同年成婚的九阿哥也是如此,但八福金从订亲开始就展现出来的强势,以及将八阿哥小妾打压得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的姿态,让人不由得会多想一些。

而在八阿哥的生母被封嫔之前,八福金已经故世的外祖父安亲王岳乐正因在管理宗人府时“听信毕喇什之妻县主之言,徇情将贝勒诺尼母子枉法拟罪”被议处,等良嫔的册文下来之后,岳乐的处理结果也随后跟着下来了,被追革亲王为郡王,其子岳希被革去郡王、吴尔占被革去贝子,俱降为镇国公,这让人又会再加上一层多想。

说起来,八福金自己本身的娘家是没多少势的,母亲早逝,父亲又被判了斩监候,能被指给皇子当福金,全仗着外祖家是安亲王的缘故,现在康熙封了八阿哥之母,却对安王家做以处罚,虽然应该多是政事上的决定,也是对八阿哥身份的一种抬高,但同时,也难保没有对八福金发出警告之意。

讷敏很满意这件事依旧如前世一般的发展,八阿哥可是四阿哥夺嫡的主要敌人,他前世主要的弊端依旧,对四阿哥来说,当然是好事,不过,在当下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而新分下来的府邸也同前世一样,依旧是邻居。

是的,到了康熙四十年,四阿哥终于搬出了皇宫,讷敏也再次住进了前世住了有二十多年的雍亲王府,当然,现在人们管这里还是叫“禛贝勒府”的。

住到宫外了,是真正意义上自己的地方了,许多事儿可以比在宫中时多放开些做了,一切都安定下来之后,讷敏最先做的,就是将府中上下着实疏理了一遍,一些不是很安分、很能信得过的,全都打发出去或是扔到庄子里去,因某些特殊原因不能立时打发的,也安排到一些不很重要的地方去,府里的规矩也定得更加细致严明,虽没直接上来就弄得如铁桶一般,平常说话却是可以放心的,当然一些特别机密要紧的,还是要加些小心的。

除加强安全保密措施以外,讷敏还在四阿哥会客和与兄弟相叙时,分情况营造出或温馨或和睦或严正或冷肃等不同的氛围,又让厨下学习研究各地方的膳食,以便在需要的时候,可以让人有宾至如归之感,对这样的情形,四阿哥当然是极为满意的,跟讷敏说事儿也越见详尽,让她越发能做出最好的安排。

不过在康熙四十年,四阿哥呆在京里的时候并不多,除十三阿哥之外,他是这年里随驾出巡最多的皇子,幸畿甸、巡永定河工和出巡塞外,他全都在扈从名单之列,讷敏因要疏理府务,并没有随同前去,而就在四阿哥到塞外的时候,造成四十七年太子第一次被废引子的十八阿哥就已经出世了。

象对十六阿哥和十七阿哥一样,讷敏备了差不多的礼送过去,并没有对他做太多关注,毕竟离到那时候且还有几年呢,更何况即使没有十八阿哥的夭折做引,以太子现在的样子,以康熙对皇权的执着,废储也是早晚的事儿。

倒是宋氏,在又被晾了些时候之后,性情本来已经又稳些了,但当搬出宫之后,却又开始有动作了,倒不是要见四阿哥或是再与他说什么话,也不再去问及林家女儿的事儿了,而是在自己的院子里也开出了一块地,种起菜来了,说是种菜,其实她最多做的也只是浇浇水,其余活计,基本都是下人们做的,当然讷敏这边也差不多,毕竟这农活上的事儿,她真是不懂什么的,但当四阿哥有闲暇时,她倒是会与其一道除除草什么的,既放松了精神,又锻练了身体,也增近了夫妻间的情趣。

宋氏也种菜的事儿,讷敏也跟四阿哥提起过,四阿哥并没有多理会,也没去与她共同劳作,不过,她之前弄出来的一些新奇图样,倒是被四阿哥交给门下,按照讷敏的方法,经过相应的修改做出摆件之后,搁到铺子里与其他物品一起出售了,据说效果还算不错,而那些面脂和香露的方法,讷敏也交给府里供奉的大夫去做研究了。

除了种菜之外,在搬到宫外之后,宋氏还在给讷敏请安的时候,要再送弘晖一样东西, “奴才学字那会儿,有时候心急想要预习,却因字的读音必得先生来教而不能够,后来听说洋人在学咱们字时,都是以字母来标记读音的,也曾懊恼若是自己学字那会儿,也能这样就方便多了,听说大阿哥开始启蒙了,奴才不禁就又想起了这事儿,也一直在琢磨着,到现在总算是弄出了一些东西,请福金看看,对大阿哥是否有用?”

讷敏接过宋氏递上来的东西,是两套硬纸片,一套上面分别写着一些字母,另一套上面不只有字母,还有图有字,只是字母多少不等,字也只是汉字,内容当然是与纸片上的图案相对应的。

讷敏听说过洋人学习汉字的方法,也跟四阿哥学过些洋文,所以不用太听宋氏的讲解,就能明白这两套纸片的作用,想想自古以来学字的注音方法,或是用同音字注明的直音,或是用两个汉字来给另一个汉字注音的反切,确实是不及用这字母交叉组合来得方便,假如在幼童的书上全做了这种注释,那么不用先生教,他们也能正确的读出每一个字了。

虽然觉得这个东西不错,但讷敏并没有立时就表现得很感兴趣,却也不会加以否定,只是随手将这两套纸片放到一旁的桌上,对宋氏微微一笑道,“我看着倒还不错,但弘晖的启蒙是爷来做的,有用没用的,还得他说了算。”

宋氏拿出这个东西,只怕为的也就是让四阿哥看到,讷敏从来也没想拦着她表现,别说这是对弘晖有好处的,就算是没有,讷敏也会交给四阿哥的,只是往不往康熙那里交,却是要与四阿哥再商议的。

正文 第九十七章 塞外与泰山

第九十七章 塞外与泰山

讷敏觉得,既然自己都能听说过洋人的这种学习方法,康熙就不可能没听说,也不可能不知道这样会有助于加快认字的速度,只不清楚他为什么没想着进行推广应用,但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哪怕只是局限于以往的学习路子而一时没想到,四阿哥都不宜去做这个出头鸟。

前世的经历让讷敏很明白的知道,四阿哥之所以会得到最后的胜利,虽然有他自身能力的因素,但很大一部分也是缘于他的“不争”,风头出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用不着掩下来不告诉四阿哥,坦坦荡荡的说出来,再正大光明的与他一同探讨利弊,这才是一个当家主母的气度和作派。

此时候四阿哥的沉稳虽然还没达到前世被封为雍亲王之后的程度,骨子里的急烈脾性也还不能完全压制住,却也并不会逮着个事儿就沉不住气,尤其这事儿还是宋氏弄出来的,而他对宋氏的感觉实在是不那么好。

只是,四阿哥看着手中的两套纸片,又不得不承认,这东西对认字来说,确实是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说起来也真是惭愧,”讷敏也发出慨叹,“亏得我还是弘晖的额涅呢,洋人用这种方法来认字,我以前也不是没听说过,却从来没想起要借用。”

“这事儿先放一放,也先不要叫弘晖用,”四阿哥沉吟过后,做出决定,“等过些时候再说。”

“好。”讷敏先是马上答应着四阿哥的话,然后目光中才带着些疑惑的看过去,“爷这么说,可是这里面有什么弊端吗?”随即疑惑的眼色又转成了恍然,“是了,纵是我脑子愚笨想不到,那些个大学士们,大儒们却不会想不到,更何况汗阿玛对洋人之术也多有了解,爷和兄弟们也知道不少,却都想要对此加以应用,想来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

是啊,四阿哥也让讷敏的话提醒了,自己没想到,为什么汗阿玛也没想到?还有那些朝臣们,他们是真没想到,还是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弊端?只是想来想去,除了会影响一些教书先生的收入之外,四阿哥并没有发现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再想到这事儿若是真的能做起来,会造成的影响也让他不愿意就这么放下不加理会。

“你们都去吧,老四留一下。”康熙这些天就感觉四阿哥似乎是有话想对自己说,可是等到现在,他却还是不开口,于是在议政之后,就将他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