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月诧异其电光火石间那一闪而逝的凶狠,竟生几分不安。

“那天了不起的护花使者不在?”外族少年却是邪狞地扯唇笑了,更近一步。

“外邦觐见之期乃明日。”他言辞间歹意毕露,林素月却不见惧怕之色,出语反似提点一般,道:“按理按制今日,外邦使节皆该留于围场北侧使馆,不得随意走动。”这是防备外邦布置图谋不轨而定,北侧使馆更有守卫重重。“阁下,如何却在此处?”

“哎,知道得不少么?”少年故作老成地摸摸下巴,却是道:“不过经你一提醒,倒叫我想起‘灭口’的必要性了不是么?”

林素月不答,一双凤眸如井水般清而沉,直视面前少年。

“纵然我不计较你们上回全家当众使我难堪…”

话中明显的磨牙声令林素月不由抽抽嘴角,这分明是记仇非常。

“可,这回我若不灭了你的口怕是不成了吧?”少年瞧着林素月唇角微动,以为她终于怕了,倒觉几分满足,得意一笑道:“毕竟你如今尚不知我是谁,还算无碍。可若是放过你,来日不巧又见了,到那时…”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趁她今日糊涂先灭口,否则明日觐见知晓身份后,没好果子吃的便不知是谁了。

“王子何出此言?”林素月却是淡笑道。

“什么何出此…”少年初始尚未明白,醒过味来,一怔,“你叫我什么?”

“王子啊?不是么?”林素月双眸迎向他警惕的目光,犹如九天冰湖澄澈清泠,脸上荡着淡然的浅笑,一字一句道:“北狄三王子,赫漠殿下。”

赫漠闻言大惊,睁大碧蓝的猫眸:“你,你…你知道我是谁?!”

林素月微微一笑,其实上回相见,她便猜出此人身份,不过凤遥夕与赫漠不过一面之缘,五年岁月足够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长成迥然不同的少年。那日观来也只能肯定他是南蛮或北狄的王族之人,直到今日才确定,他一身裘衣皆是少有的银狐,南蛮多夏少冬,气候温热为主,银狐生性喜寒,是以常居酷寒之地,连中原也只有雪山等地见过,而多产之地便是北狄。

再据他的年龄外貌等推断,便料八九不离十,面前这位盛气凌人的少年,就是前来求亲的北狄王三子。

“王子逾礼到此,所谓何事?”林素月不答反问。

那赫漠也不傻,自然也猜出了眼前人身份恐怕不低,只是一时还想不到是谁,见她不过妙龄少女,想了想却是痞痞道:“实不相瞒,只因在下倾慕大公主,一时按捺不住…”

“住口!”林素月却是故作厉色道:“王子纵是外族,也是出身贵族,竟连半点礼仪也不知晓么?如此不知廉耻…”顿了顿,加了一句,“何况世人皆知大公主…不过五岁。”

前头那些礼义廉耻的话听得赫漠额头不断抽动,听到这最后一句,一口气猛地提上来,却是呼也呼不出,咽也咽不下。

“好,好,我不知礼仪廉耻,我厚颜无耻,反正本王子已然被你说得如此不堪,也不在乎多加一条心胸狭窄,锱铢计较,心狠手辣了!”

林素月沉默,这不止一条吧,何况这些…都是事实。

许是那份鄙夷没能全藏好,赫漠瞧了个真切蓝色的猫眸愈发冒火,聚气于掌竟是真要在此动起手来。

林素月一瞧暗道不好,北狄人生性火爆易怒,容易挑事,她原以为面前这三王子该是有些心机本事的,谁知还当真是蛮行硬来,只顾一时之气,不计长短之人,却是失策了。

她暗道失策,却是连意思一下的愧疚也无,左手拇指微微一动,将中指形如豆蔻的指甲中暗藏的‘冰魄’之毒的外壳掐碎了,只等他上前欲行发难,便给点‘小’教训。

便在那人左边的马靴前行一步时,忽而却是停住了步子,自然不是自愿停下的,这是第二次被同一个人阻挡了脚步。

赫漠转过身只见后头的男子分明便是当日当众羞辱自己的人,那句‘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说我的妻儿低贱!’仍清晰在耳,可紫金宝冠熠熠生辉,蟒袍玉带烁烁闪耀,他…他莫非就是…

“亲王…祁恒逍?”赫漠怔愣着喃喃道。

祁恒逍却只是冷笑一声,连答都懒得答一句,一双琥珀的眸子只去望对面的女子,见她并无半点委屈吃亏的模样,才放下心来。

“你…”赫漠只觉手臂一痛,紧接着一麻,竟是祁恒逍一刹那间便将他的胳膊卸了下来,赫漠也是自幼习武,功力不低,却只勉强瞧清了他的动作,半点来不及反应。

“这算是本王给王子的一个小小的见面礼。”祁恒逍冷笑一声,瞧着赫漠怒火冲天的样子道:“王子何以脸色如此难看,莫非有什么不妥?可要叫了人过来瞧瞧?”

赫漠明白这是实打实的威胁了,以他的身份私自来此本来有错,何况逍亲王肆无忌惮的残虐之名可谓威名远扬,都道‘与逍王论理,不如与阎王说情’,自己是来朝贺的,岂能生此事端?

只得打落牙齿和血吞,赫漠扯出个笑来,只是瞧着有几分阴森,“多谢亲王,赫漠必然铭记于心,告辞!”

好的手臂横于胸前,行了北狄之礼,而后转身离去。

“你怎知我在此?”

良久,这空旷之地只剩二人时,林素月轻轻开口。

“我如何不知?”祁恒逍却是一笑以应。

心莫名的一跳,一种温热甘甜的感觉从心里散了开去,林素月忍不住微笑,玩笑道:“你不怕,他日后反咬你一口?”

“反正本王的名声也已经坏到极限了。”祁恒逍眨眨眼,调侃道:“何况,日后他若知本王其实是救了他,该三跪九拜大榭才对。”

“你何时救得?”他竟是瞧出来了?

“方才。”祁恒逍笑着上前一把将那只玉手握在手中,却小心避开了丹寇,低下头,在她耳边,将热气呼在白嫩的耳畔上,低声道:“那玩意儿既已经破了,回去处理下的好,免得你有半分损伤,到那时本王一怒挥兵,只怕他纵有十个北狄王子也赔不起。”

混账至极,这话简直混账!用兵开战这等大事,也能拿来说这话么?

可是…

可是那暖暖的感觉,为何却越来越浓,竟叫人懒洋洋起来…无端晕眩。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元旦快乐…^_^ happy new year

朝贺

他知道她会在那儿…因为那里是禁封之外能望见…云台,最近最清晰之处。

青石铺就的台阶约共有三十余阶,最底十阶宽约两尺,中间宽三尺,再往上宽五尺,最上宽七尺,随行的文武官员按级别立着,一眼望去气势恢弘。

祁恒逍的座位仅差了最高那一阶一层,忍不住瞥眼向上望去,纯金雕漆的宝座光华烁烁,两颗足有拳大的红宝石镶嵌于舞掌腾飞的天龙爪下,威仪赫赫。宝座上的人头戴软金丝制成皇冠,乌墨的发全被束于皇冠之内,只有两丝额发垂落,平添一分慵懒,可却难掩那九分睥睨天下之态。

皇兄他…是最合适成为帝王的人。

祁恒逍略带几分苦涩地勾起唇角,从很早以前,在遇上她之前,在皇兄登上祁王王位之前,甚至在他们兄弟二人手上无半点实权时,他就知道,自己的兄长是最合适成为帝王的人。

“东夷大司觐见。”

“南蛮耀王觐见。”

一声落尽,一声方响,音分明宏亮地从第一人起便听得一清二楚,却足足按礼仪传了十人之口,才由近侍上禀天耀帝,等其首肯方宣之入内。

东夷南蛮这些年交往甚密,前些年南蛮嫁了自己的长公主,更有了层姻亲的关系,祁恒逍思量着,如今出使的这二人皆是其显贵,竟毫不避嫌相携而来,是胸中无愧,还是有恃无恐?

想着,却见天耀帝闻之,无丝哪怕极小的神色变化,面上仍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多一分,不减一丝,赫赫帝王之威,却又显出了仁德之意,不容半点冒犯,却又不残忍嗜杀。

呵,当今谁不传天子乃神明转世,礼贤下士,知人善用,杀伐果决,当狠则狠,待万民却施德政,与自己这恶名在外的亲王,简直是天差地别。

只是…

这‘明君’二字,他也却当之无愧。

想到此,却是无端发酸,原来某亲王昨日回去后与‘爱妃’说了日间诸事,却听林素月轻声一叹,似乎带着莫名的情绪,及不易察觉的一丝欣慰道:‘凤遥夕当日虽选错了…可幸好这帝王霸主,却不曾挑错…细想来,从他登基伊始,便不曾歌舞升平,不曾耽于享乐,不曾沉迷后宫,不曾因私废公,不曾穷兵黩武,甚至不曾为他自个儿动用过国库一丝一毫,总算大幸…’

祁恒逍难免心里发酸,可瞧着她略带几分迷蒙,似哀悼似释然的神情,却是不好开口,只能憋着自个儿难受,心里却知她所言不假。她还未清楚明了的知晓这五年来那人如何勤政的,除了…凤遥夕薨世那回,他便是染病抱恙只要起得了身,离得了床都不曾罢过早朝,且不管是三九寒冬还是酷暑热夏,该做的,该看的,他都亲力亲为,不假手于人…

朝中官员反玩忽职守而累及百姓生计的,不论祖上何其荣耀一律重处,纵有不满,可帝王事必亲躬,那些权贵世家倒也不敢过于放肆,便如昨日一到围场,他甚至顾不得风尘仆仆,一路颠簸,不稍作歇息便先理政务,这‘明君’二字还真是当之无愧。

“北狄三王子携使臣康维觐见。”

祁恒逍放眼望去,今日的赫漠着北狄王子服,雪白的马褂上以金丝绣着凶猛异常的百兽之王,虎啸之态栩栩如生,衬上那一对湖蓝的猫眸到显出王室华贵威武之态。

只不过…

以百兽之王为辉腾的北狄王室的这位王子,前两番见面,如何瞧都像是炸毛的小猫吧?

在他不动声色地打量那个年少气盛的三王子时,赫漠也同时在衡量着大祁的亲王。理花石铺就的台阶约三尺,九龙宝座高高在上,其下,文官立于左侧,武官居于右方,而这亲王竟有一席座椅,这是何其荣宠?

来中原之前,他熟读了中原礼仪,与北狄崇敬强者相比,这里的皇权几乎是至高无上的。倘若在北狄若是君主懦弱无能,则很难逃过被挑衅已至取代的可能,而在这里,虽然懦弱无能的帝王也可能同样难以保住自己的王位,可只一个‘弑君’的名头,就可能取而代之者难以坐稳皇位。

上位者的名声至关重要。

赫漠心里暗笑一声,真是虚伪,分明是一样的,弱肉强食,偏偏要做这么些表面功夫。可是,还真是有用呢,多亏自己那个越来越年迈昏庸的父王敬仰中原的文化,这些年,北狄也渐渐潜移默化地受这些所谓礼义廉耻影响了。

正自思量,不妨上头天耀帝忽而启唇,道:“三王子几年前似是见过的。”

赫漠依北狄礼握拳于胸,躬身道:“确实见过,陛下威仪赫漠至今犹记。”

“哦?”天耀帝闻言悦然而笑,道:“王子当年虽然年幼,可英雄年少英气勃勃的样子,朕也是映像颇深呢?逍弟,你说可是?”

帝王忽然询问自己,却令祁恒逍微讶,望向天耀帝,只觉那一双弯着的褐眸深不可测,不由暗自思量,莫非他已知自己与那三王子的‘意外相逢’?

对自己这位兄王的能力,祁恒逍从没有一时半刻的怀疑,他的高深莫测,心思诡秘,绝非常人能揣摩一二,除了…她。

“臣弟不如皇兄慧眼,当年的事所记不全,不过皇兄看人想是不错的。”开口似谨慎,又似顽劣,祁恒逍偏过头,对此刻瞧来文质彬彬的赫漠笑道:“王子英气勃发,自是少年英雄了,想必将来成就也必定非凡。”

赫漠几乎都可以猜到,一旁看来无半点情绪波动的使臣心中的惊骇猜疑,他可以自己的好二哥特意选出,‘陪同保护’自己的人啊!

好你个逍亲王,这分明是陷自己与窘地!

“亲王谬赞。”赫漠波澜不惊,似乎真诚十分道:“赫漠浅薄之姿岂能与王爷人中龙凤,赫赫威仪相比?”

这话平日说来倒也不错,只是此刻宝座上正坐着真正的人中之龙,皇权龙威下赞他‘赫赫威仪’?

逍亲王一双琥珀的双眸眯了起来。

“西戎国五公主觐见。”

极高的一声通禀,打断了和谐美好的会晤气氛。

“西戎派…五公主前来?”

“五公主不是那个…”

当下大祁文武官员不由面面相觑,他国来使也低声议论,毕竟西戎虽是男女皆有继承之权,可除了百年前出过一个女王,这些年来,也与他国无异,很少有公主抛头露面的。

但提及这五公主,却叫东夷来使皱紧了眉头,原因无他,东夷西戎本有意联姻,谁料西戎王将自己嫡出的五公主当做掌上明珠,这五公主又是有主意的,到了十五及笄之年公然要退婚,这自然惹怒东夷,挥军动兵刃,欲挽回颜面,不料却是羞辱更深。

这五公主竟是披甲上阵,将东夷大军打个落花流水,幸得南蛮相助才得保全,也因此东夷南蛮最终却成了姻亲。

如今这五公主竟是浩浩出使而来,莫怪东夷南蛮使臣互望着传递眼神。

“宣。”天耀帝扫了下头一眼,却似觉有趣微勾了唇角。

“娘娘,娘娘。”

“什么事?!”青若宁凝眉冷冷道,倒失了以往仪态,叫她心腹宫女巧梅一愣,实在是今日她从清晨伊始,便有些心烦意乱。

秋狩,朝贺。

她始终记得五年前,那人在帝王侧秀绝笑颜,凤眸慵觑,风华无双,叫天下豪杰折腰的模样。也是在那时,自己不甘心到了极点!

凤国在她是无双公主,凤国已亡,她却仍是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而自己呢?始终卑微,无一人会注意到在那灼灼其华,明灿华姿的身后站立着的自己。

她的光芒太过耀眼,而自己始终只能活在她背后的阴影中。

‘帝王将相,宁有种乎?’

这话她也曾说过的,不是么?

既如此自己去争取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去为自己的未来开拓光明大道又有什么错?

只是…

五年了,那日贵妃华服加身,她以为自己已经赢了,可…这五年来这个贵妃,自己做的是何其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她知帝王疑心深重,又唯恐当年之事被揭晓,因此不敢有半点行差踏错。人道她贵妃尊荣,可即使是寿宴华诞她又何曾敢逾礼违制?

犹记当年帝王为那人的寿辰大肆铺张,竟还引得那人不快,当众命人将那些山珍海味撤了下去,帝王虽不见动怒,可自己却也眼尖瞧出那隐着的不快,可第二日,不过一夜之隔,帝王竟与那人复又恩爱情深起来,甚至明喻皇后贤德要众人效仿…

简直可笑!

可自己呢?

这些年来的小心谨慎得不到半点赞赏,这一回秋狩,她期盼已久,前些日子,小心暗示了朝贺时自己是否需做准备,得到的回答却是——

‘后宫不许涉前朝政事,贵妃一向做得甚好,此番朝贺与你无关,不必出席了。’

只轻轻一句,便将自己做了五年的美梦击得粉碎!

莫非出了她,自己便如此不配站在他身旁,受人跪拜么?

“娘娘。”炎炎口水,巧梅自然瞧出青若宁此刻情绪不佳,可实在是不得不开口,“禀娘娘,大公主她…”

“大公主怎了?”

“大公主她…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收到长评 无限感动中 大家新年快乐…O(∩_∩)O~

闯祸

“赫连齐雅拜见大祁皇帝陛下。”

仪帐外,一个小小的身影躲着,丹凤眼眨啊眨,好漂亮的公主啊,当然自己也是很漂亮的,可是…可是…那乌黑的眉不似中原女子般细弯却是英气十足的,一双杏目算不得妩媚,淡灰色的眸却似乎格外有神,一身艳红的羽缎披风上一圈银白的狐狸毛,彷如冬梅拥雪一般。

小女孩专注地瞧着,半点未曾察觉后头怨念的眼神。

泰儿很郁闷,好容易躲过林素月的看护,混了出来瞧个热闹,偏有人捷足先登占了好位子。不过郁闷归郁闷,他自幼机敏,虽是童心未泯难免顽皮一些,却绝不至如普通无知顽童一般分不清轻重。

见有人在此,虽然只是个不比自己大的小女童,泰儿还是觉得不妥,自然他绝不会承认这里头有想到某人来围场前再三叮嘱样子的缘由,撇了撇嘴,便预备离去。

可惜天不如人愿…

“你…你是谁?!”

小女孩好巧不巧的此时回过头去,一双丹凤眼将正欲撤离的人逮个正着。

我都要走了,你晚一会转头会怎样?泰儿暗自吐糟,一双黑碌碌的眼睛却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孩子。

嫩白的脸,高挑的鼻,一双微微勾起的丹凤眼,实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可惜,泰儿并不欣赏,在他眼中美女就该像母妃那样婉约间却露出十足英气来,又或者…或者像某人那样,虽然五官间出众的只有一双凤目,却往往一个眼神,便显出钟灵毓秀清丽绝俗来。

“喂!”那目光明显带着挑剔,叫她不舒服,小女孩双手叉腰,霸王的样子,“问你话呢。”

微泛碧色的眼眸?

泰儿回忆了下那人‘虐待’自己,要自个儿记下的许多莫名其妙人的特征,还有诸多要注意事项等等,母妃以前就没要自己背过!

不过,碧眸,四五岁左右的样子,小女孩,她八成是…

“啊呀一时忘了自己的名字了。”泰儿做无奈状,“你等着,我回去问了告诉你。”

“好…”才要点头,忽然明白过来,小女孩恶狠狠道:“你以为我傻子么?”一把揪住要开溜的人,“说你是谁家的?竟敢在此偷看,这可是抄九族的重罪!”

其实,她也只知来此偷窥大大的不好,至于什么株连九族全是胡诌了,只是想吓唬下这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小鬼’。

可惜泰儿一点也不怕,反倒露出一个与祁恒逍至少相似了六分的痞笑道:“那你在这偷看,又该当何罪呢?”一字一顿,“大公主殿下。”

“你…你…”大公主祁若兰伸出一只食指,颤抖着,指向一脸‘我倒霉,你也不好过’表情极为得瑟的泰儿,“你放肆!”

“我真是罪大恶极。”泰儿捂脸做惊恐状,小嘴却恶劣的翘了起来:“所以,怎样呢?”

“你…你,你…哇!!”

他的卑鄙无耻终于令眼前的祁若兰拿出了女孩子最常用的法宝,即使她是公主也一样,嚎啕大哭。

这下泰儿傻眼了。

极少有同龄的玩伴,女孩更是少见,何况他自幼被呵护长大,身份也高,也是被众星捧月的,哪里料得到这个状况。

“你…你别哭。”

他说了一般男孩子把女孩子欺负的落泪后,都会说的,也是最错的一句,果然,话音刚落,祁若兰哭声愈发大了。

“轻点,轻点,不然要被发现了。”泰儿手忙脚乱间也没失了理智,可惜,祁若兰不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