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的地面砖,以前见也没见过啊,一溜子新家俱,那漆的蹭亮蹭亮的,墙也白的晃人眼。

“这里要挂个中堂…”

“那边摆梳妆台…”

“对了,这窗户咋来空着,窗帘呢?没窗帘晚上岂不要漏光。”哥儿们嘿嘿笑道。

“说什么说什么呢,这窗帘还不得打扫好卫生再挂呀,到时候扯窗帘布,钉两个钉子一根铁丝一拉,多大事儿。”黑皮没好气。

叶梧桐也算看出来了,小舅这帮哥儿们在一起,那节操直逼下限。

“哟,这雪白的墙,漆的光高的窗框子,钉两钉子真可惜了…”有人咋舌。

“可惜又咋滴,还不都这样。”黑皮挥挥手。

这边哥儿又开起玩笑了。

“这门上可以挂明星挂历,要一色儿美女的…邓丽君不错…”

“嘿,还挂邓丽君呢,那不是让燕子吃味吗?”有人打趣了起来。燕子正是黑皮的准新娘。

“我吃什么味啊,他要有本事把邓丽君娶来,我叫她姐…”燕子是个爽利性子,跟大家伙开起玩笑来那是一点也不怵。

“黑皮,听到没有,齐人之福啊。”江寄海哈哈笑。

“去去去,你们这帮混球,咱大外甥女在呢,别带坏了咱大外甥女。”黑皮气乐了,冲着众人一熊,抬起了叶梧桐来说话。

说完黑皮凑到叶梧桐跟前:“大外甥女儿,你这段时间可没少蹭黑皮叔的免费录像看啊,黑皮叔结婚,有啥表示没?”黑皮这时又开起叶梧桐的玩笑。

“喂喂,黑皮,你好意思啊?”小舅这边不干了。

“黑皮叔放心,一准儿送你个满意的礼物。”叶梧桐保证道。

“哟,咱大外甥女硬上得台面。”几个哥儿们善意的一哄,谁也没当真。

玩了一会儿,今天大家伙儿主要是来认门的,有事的便开始散了,江寄海想着下午要出摊也带着叶梧桐告辞。

回到家里,大舅妈和江宇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江宇在院外玩泥巴,大舅妈同母亲还有姥姥三人正在包饺子。

大舅妈正跟姥姥说着母亲换岗的事情。

……

过渡章。

感谢书友150309134049105,小麦lcl的平安符。谢谢支持!!!

 

第十八章 蝼蚁,习题,闲言

 “妈,大姐这回是算错了,照顾桐桐家里人谁不能帮把手啊,倒是桐桐以后要读书,那钱不能少啊,下乡收菜多好的机会,说换岗就换岗了,太可惜了。”大舅妈说着。

姥姥有些诧异的看了母亲一眼,这下乡收菜的机会可是当初寄红努力争取来的,如今寄红也正是需要攒钱的时候,怎么没声没息的说换就换了?

母亲没说话。

“那已经换了就换了呗,这世上钱也是赚不完的。”姥姥倒是无所谓。

听着姥姥这么说大舅妈也不好说什么了,换岗这事情终是江寄红的私事。

“大姐,那一个事儿求你帮个忙呗,你虽然不收菜了,但每回跟你一起下乡的宋大民还在收菜吧,你跟宋大民熟的很,帮我说说,我乡下一亲戚,是生产队长,他们队今年种了许多蔬菜,个顶个的水灵,价还便宜,就是农村人没什么销路,你帮着搭个线,那收谁的不是收啊。”大舅妈冲着母亲道。

“我都已经换岗了,再说这个不太好吧。”母亲沉吟了一下拒绝。

“有什么不好,也就递个话,成不成也不赖你。”大舅妈有些不高兴。

“那…”话说都这份上,母亲也不好拒绝。

“妈,不要去找宋明月爸爸,夏阿姨说你是离婚的,要宋叔叔避着一点。”叶梧桐站在门口,一脸不忿。

身后,光当一声,小舅将自行车的踢的光当响,一脸气的铁青。

姥姥脸色一变:“别去找了,这岗换的好,小宇他妈,你这事儿别找寄红,寄红现在多大的难处啊,还给她添不痛快。”姥姥跳脚了。

“那就不提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大舅妈一脸悻悻。

“没事。”母亲站起身笑笑,端起篾盘里的饺子:“快中午了,我去开煤炉,三儿下午要出摊,一会儿早点煮。”

本来是晚上包的饺子,因着母亲的休息,变成了中午吃饺子了。

叶梧桐心里舒了一口气,这一岔应该算是过去了。

“姐,来陪我玩蚂蚁。”梧桐树下,江宇咧着缺了门牙的嘴,蠢荫的不能直视。

“蚂蚁有什么好玩的。”叶梧桐撇嘴。

“快去。”母亲在边上瞪眼,叶梧桐手插兜里闲闲的走了过去。看着梧桐树下倒了八辈子霉的蚂蚁窝。

江宁先是用扇子使劲的吹,小蚂蚁被吹的东倒西歪四散开去,之后便是土埋,江宁拿着簸箕装了土在蚂蚁们的身上浅浅的盖了一层土,蚂蚁们好不容易七晕八素的从土里钻了出来,面对的又是水淹,一身水一身土的被冲到院中各处,这还没完,还有火这一关。

江宇拿着姥爷抽烟的火纸煤去烧地上的蚂蚁。

人生如蝼蚁,眼前的蚂蚁就象在世上沉浮的人,一道道风土水火之关让人脱去一层又一层的皮,最后搓巴搓巴成酸甜苦辣的人生。

“这不好玩,我们玩别的。”叶梧桐瞧不过眼了,手一扬“啪”的一声拍了江宇一记后脑。

“玩什么?”江宁给了叶梧桐一个眼白,气叶梧桐打他。

“玩什么不重要啊,有奖励。”叶梧桐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

“好,去玩。”江宇两眼发光,这时候估计让他演叛徒都乐意。

有一种游戏任何年代都流行,扮演游戏,而在这类扮演游戏中,坏人,叛徒是最不乐意演的。

叶梧桐带着江宇进了屋里,从抽屉里抽出一叠习题册,从一年级起各科都有,学霸们有一个特点,不但自己爱学习,更还要把这种爱学习的特性发扬光大,广施周边的人。

姑姑就是这么一位,从叶梧桐小学一年级起,但凡于学习有关的资料全是姑姑一人包了,曾经有一段时间,叶梧桐特别不想见姑姑,因为一见到姑姑就意味着会有无数做不完的题。但好在姑姑虽然乐衷于给她买各种学习资料,却从不检查成果,也不硬性要求,相反在某些时候还喜欢带叶梧桐出去玩,比如某个男生邀请实在不好推托的时候…

自然的,叶梧桐就存下来许多空白未做的习题册。

“我暑假做业都做不完,还要让我做题!!”江宇出离愤怒了。

“你暑假做业没做完吗,我怎么记得放假当天你就请了人把作业做完了。”对于江宇,叶梧桐太了解了,这小子不爱学习到极点,但又被他妈逼的没办法,于是放假第一件事就是叫他妈妈那边的两个表兄弟帮他做作业,为此常许下许多不平等条约。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表哥二表哥跟你说的?叛徒!蒲志高!”江宇气坏了。最近这小子迷上了姥爷说的故事《红岩》。

回过神来,江宇又气哼哼的道:“就算我暑假作业做完了,也不等于我非要做习题啊,你又不是我老师。”

“你不做可以,我跟你妈说你罚抄的时候偷懒,都是又两支笔三支笔同时写的。”叶梧桐道。

“你太坏了,你是戚鹏飞…那还是你教我的呢…”小家伙愣了一下,委屈无比,抽抽答答的。叶梧桐被替换成了红岩里戚鹏飞的恶人模式。

“快写…”叶梧桐心如铁石。

“我要吃了饺子再写…”江宇讨价还价。

“还没轮到你吃,写些再吃,吃完了还要继续写。”叶梧桐道。

“那你把糖放在桌上我再写…”

最终,江宇对着桌上两颗大白兔奶糖委屈无比的做起了习题。窗外大舅妈看着做习题的江宇冲着姥姥道:“妈,这段时间小宇就跟你们呗,寄河这个月老出差,我这个月隔天就是一个晚班…让桐桐带他。”

“妈,我不要姐带我…”江宇听了急的大叫。

“做你的作业。”大舅妈一瞪眼,江宇身子一抖,怂了。

这家伙从小到大就是欺善怕恶的性子。

吃过饺子,小舅就出去摆摊了,大舅妈吃完也是一甩手就走了,叶梧桐帮着母亲一起洗碗。

大院门口,王菊一出门就撞上了虞东南他妈姚桂芬。

“喂,王菊,江寄红怎么好好的要换岗呢?”姚桂芬一脸八卦。

“哟,你是顺风耳吧,这才发生的事你就知道了?”王菊一脸惊讶。

“我表妹就是蔬菜公司的夏丽,江寄红前脚一换岗,我表妹就申请下乡收菜了,我刚从我表妹那边过来,我能不知道吗?”姚桂芬道。

“哦,这不一个人带着孩子,哪里顾得上再下乡了。”大舅妈道,之后两眼发光:“对了,你表妹的申请通过了吗?”

“这哪有这么容易啊,单位里还考虑的。”姚桂芬道。

“那要是通过了跟我说一声,有好事跟你商量一下。”王菊道。

“什么事啊?”姚桂芬问。

“到时再说,我这边有事我走了。”王菊匆匆的走了。

“江寄红怎么了?”门口,邓倩倩的妈妈正好倒垃圾回来,听到姚桂芬跟王菊说话,只听得江寄红三字,便好奇的问道。

“江寄红换岗了,她原来还是采购队里收菜的小组长呢,这会儿换到门市部卖菜了。”姚桂芬道。

“这岂不亏大了?为什么要换?”邓倩倩妈妈道。

“可不是,说是为了照顾桐桐,其实是离婚的女人得避避嫌,你说她一个单身的女人若是再跟着队里的男同事下乡,那男同事家里的爱人能放心吗?”姚桂芬道。

“话不能这么说的,江寄红什么样的人咱们谁不清楚,那最是堂堂正正的人,这种话不能乱说的啊。”邓倩倩妈妈一脸正色的道,她在街道上上班,最晓得这样的话不能乱传,传到最后就容易变味了。

“这我知道,我哪有乱传。”姚桂芬一脸不高兴,抬脚进了大院。

叶梧桐正好出来倒垃圾,姚阿姨前面跟大舅妈说的话她没听到,但姚阿姨跟邓倩妈妈的对话她却听个正着,脸就沉了下来,同姚桂芬擦身而过理也没理她。

姚桂芬其实人挺热心,但就是一张嘴不好,最喜道人长短,前世母亲离婚,她背后没少传母亲闲言,可这世上有些事情是真说不好的。

大院里,母亲同父亲是第一对离婚的,而第二对就是姚阿姨同虞叔叔。

第十九章 围城内外

 前世,虞叔叔是大院里最早下海的,趁着海南大开发时狠赚了一笔,发财了。

或许是逃不出古话‘富易妻贵易友’的怪圈,又或者是别的原因,总之没多久虞叔叔就同姚阿姨离婚了。姚阿姨是跟母亲是完全不同的性子,她拿着刀追着虞叔叔砍了八条街,将虞叔叔砍成重伤,她自己被判入狱三年。

这件事在当年闹的相当的大。有人说不值,也有人说痛快。

但不管说不值还是痛快的都是局外之人,个中滋味只有局中人默默品尝。

下午,母亲在家陪着姥姥聊天的时候,江宇被逼着做习题,叶梧桐钻进了家里的柴火棚。

她要找一根料子,答应黑皮叔送礼物的,叶梧桐就想送个挂窗帘的挂杆。

前世,随着房地产业的发展,于房地产同时兴地的便是家装行业,窗帘在这里面是比重不小的一块,而窗帘的轨道和挂杆则是很重要的一部份。

这东西叶梧桐做不出来,但只要说个大概,小舅能做出来,小舅自知青返乡以后,一直没解决工作,私下里,他就跟姥爷学砖木匠,随着姥爷打小工。一手砖木工手艺也挺不错。

前世,小舅从牢中出来,正赶上房产大开发时期,小舅就是靠着这手艺在工地上作苦力,最后经过几年的努力才一步步拉起属于他的建筑队。

只是那时候小舅苍老的厉害,牢中和工地都是极耗人生命潜能的地方,小舅死时四十八,可看上去却象是五十八岁,叶梧桐每每回想起小舅死时的场景,那鼻子就发酸。

这一世,她希望小舅有所为,但更要有生活质量。

午后的阳光透过柴火棚的缝隙透射进柴火棚里,映着柴火棚里被叶梧桐飞扬起来的灰尘,那些灰尘在阳光下翻飞,如时光在流淌。

叶梧桐从木料堆里翻出一块有趣的东西,应该是太师椅背上的一块装饰木雕,颜色是紫褐色,四周刻着云纹,云纹中间是几个图形,葫芦,宝剑,铁拐等。

中国的古文化里面有一种吉祥文化,这八个图形正是八仙所用的兵器,预意跟八仙一样,俗称暗八仙。挺有意思。叶梧桐将它同的到的木料放在一起拿出了柴火棚。

“白桦什么意思啊,不回来就别回来了,这出差回来连家都没进又出差了,他是不想见我还是怎么的,不想见就别见了,一会儿让白慧把他的东西收拾一下丢他办公室去。”

叶梧桐刚出柴火棚,隔着前后院中间的门洞,便听到后院奶奶有些尖锐的话语。

抱着东西穿过门洞,叶梧桐就看到爷爷扶着奶奶后院绕着圈溜弯,下午四点多钟,又是个七月,太阳还远未下山,这决不是溜弯的好时间。

爷爷和奶奶两人的额上都有了汗。阳光映着两人斑白的头发,以及有些微弓的身影,显得格外沧桑。

今天虽然太阳大,但空气沉闷,地面也泛着潮,这样的天气估计晚上会有一场雷阵雨。在这样的天气里奶奶的伤腿会酸痛麻木,必须走动活血才舒服一点。

每每这时候,奶奶的脾气也格外暴燥,爱骂人。

“你发这么大火干什么,白桦只怕心里不好受。这回离婚,他终是亏欠了寄红的,这住前院后院进进出出,难免要撞个当头,白桦怕是有些没脸见寄红,避开一些也不足为奇。”爷爷叹息着道。

“哼。”奶奶哼了一声,终是不再说话,只是边走边槌着腿,眉头深深的锁着。好一会儿却道:“我也没逼他离婚哪…”

“我知道你没逼着他离婚,只是一家人那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待寄红跟仇人似的,白桦能装作不见?白桦心里只怕苦闷的很,白桦这些年也吃了不少的苦,磨的这心思都深沉了,有时连我这个做父亲的都看不透他…”爷爷说着叹了口气。

“算了,这些不要再提了,对了,市里现在提擅精神文明,你们戏剧团排了几出戏在电影院上演,团工会也给你送来了几张票。”爷爷声音带着一丝担心。

“丢了吧…”奶奶声音低沉。

爷爷叹了一口气。

两个老人边走边说,身影在在树叶的光斑中摇摇摆摆,看着叶梧桐竟有些鼻酸。

前世,她跟爷爷奶奶是不亲近,甚至是陌生的。

当年,小姑姑是在情急之下报的案,又或者说是争吵中有些负气,并没有想到会造成的那样的后果。

小舅舅入牢后,姑姑来给姥姥姥爷和母亲陪礼道歉,只是事情已无法换回,姥姥没让姑姑进门,还泼了一盆洗碗水在姑姑身上。

两家闹成这样,这前后院的住着也不舒坦,只几天后,爷爷奶奶和姑姑就搬出去了。

至此,爷爷奶奶和父亲便完全淡出的叶梧桐的生活,也就是姑姑会趁着她放学的时候等着她,关心她的学习和生活。

只是叶梧桐因着小舅舅和母亲的事情并不太领小姑姑的情。

世事沧桑,再回头想着小姑姑那时定然心伤的很。

而今,小舅舅并未入狱,两家的仇怨还未结死,爷爷奶奶依然住在后院。

叶梧桐此时听着爷爷奶奶的话,这才突然的醒起,自父母离婚,除了那日小舅去找父亲算账外,这些日子,叶梧桐竟未再见过父亲一面。却原来父亲一直在出差,又或者正好爷爷说的,父亲是要避开母亲…

不由的又想起那夜见到的张镇长同曾医生,父亲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

儿时些微的记忆中,父亲从不多话的,而父亲的神情也总是有些忧郁。

想也知道,一个大学生,风华正茂意气纷发之即,突然就被下放以石灰场做苦力,其中那心路历程必是倍感煎熬。

看着爷爷衬衫背后汗湿了的印子,叶梧桐在门洞处踌躇了几步,将找到的东西放在一边靠墙,在一边洗了一下手,摸了一把脸,便快步上前。“爷爷,我来扶奶奶走。”

“你在这儿干什么,弄的灰头土脸的,还不回家凉着。”奶奶沉着脸。还不乐意的扭了几下身子,但那眼眉并没有什么不欢喜。

她一直在发火,这会儿叫叶梧桐扶着,却不吱一声,只是迈着步子,一颠一簸走到门洞里,由着叶梧桐扶着在门洞里转着圈。

门洞是阴凉的,但正因为阴凉便有一丝寒气,这丝寒气于奶奶的腿并没有什么好处。只是叶梧桐几次要扶着奶奶沿着原来爷爷扶的路走,奶奶虽不吱一声,却执意的只在门洞里转悠。

奶奶是怕她热?叶梧桐心思翻飞也不能肯定,父亲的心思深沉,奶奶的心思更是让人难以琢磨。

爷爷很高兴,看着桐桐扶着老伴儿在前后院的门洞里走来走去,一老一小的身影看着人心格外慰贴,女儿肖父,所以桐桐是像她父亲的,但在爷爷眼里,桐桐更象她奶奶。

爷爷撑了撑眼镜框,看了桐桐堆在墙边的几块木料,拿起一块笑道:“哟,这可是好料子,鸡翅木的,桐桐可找着宝贝了,好好收着。”

“爷爷懂木料?”叶梧桐看着爷爷手上的东西,是她捡到那块椅背木雕。

虽然姥爷和小舅舅都是砖木匠,懂些木料,但叶梧桐并不太懂,只是得益于后世收藏业的发展,叶梧桐便有些捡漏的心思,收着以后说不定能值点钱。

但到底是什么木料,叶梧桐是看不出来的。鸡翅木?似乎是挺稀有的一种材料。

“没事看些闲书,这鸡翅木啊就是红豆木,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爷爷说着,转身进了屋。

红豆又名相思,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叶梧桐不由想着父亲母亲,想着姚阿姨和虞叔叔以及前世所见许许多多在围城里转进转出的人们…

“这本书拿去看看,只当增长些见闻。”爷爷从屋里出来,递给叶梧桐一本书《明清家具图考》。

“好了,我走累了。”奶奶甩开叶梧桐的手,一瘸一拐的回了屋,背着身又丢下一句:“老叶,你把戏票给桐桐吧…”

叶梧桐拿着书,戏票,还有几块木料走出门洞,就看到母亲正站在门洞一侧的梧桐树下。

 

第二十章 小舅的任督二脉

 这世上的感情,有多爱就有多恨。

对于叶白桦,江寄红曾经爱的有多深,如今便是怨的有多深。但爱恨之余,就在刚才,她站在这梧桐树下,看着叶家两老,江寄红突然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自寄海当年那事儿暴发之后,一直以来对上叶家人,她都觉得有所亏欠似的,面对叶家人,说话做事总觉得低气不足,时间一久,这种感觉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现在她坦坦然然,背也挺的笔直,她不欠他叶家的了。

“妈…”叶梧桐一蹦一跳的上前。

“这哪里钻出来,一身的灰。”江寄红举着巴掌拍着叶梧桐裤腿上的灰尘,斜阳下,尘土飞扬。

“妈,我们搬外面去住吧。”叶梧桐被母亲拍的咧着嘴,又突然语出惊人。

“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外面去住?”母亲一脸疑问。

“不想跟小宇挤一起,再说了,小舅二十六岁了,没房子处不着对象。”叶梧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