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梧桐提着塑料桶才上桥头,就看到母亲菜摊的邻居,也就是前世的后父蒋学峰坐在桥头的桥墩上,耷拉着头打着呼,边上围了五六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嘻闹。

“喂喂,我说同志啊,怎么坐这地儿睡觉啊?”路过一个大爷上前拍了拍。

“滚滚滚,别烦我,还要喝。”蒋学峰用劲挥开大爷的手,推的那个大爷一个踉跄,然后歪个身子继续睡着,身后白马河水波光粼粼。

“狗屎的,是个酒鬼,还要喝,喝死去吧。”那大爷站定,一脸没好气的走开,这年月的人再热心,碰上不识好夕的酒鬼那也是懒得理会的。

“嘿,又睡着了,你说我们要是在他身上撒尿他能知道不?”一个特焉坏的孩子打着鬼主意,伸脚踢了踢。

蒋学峰睡梦中身子又往后移了一下,半边身子已悬在桥外。

叶梧桐拎着塑料桶是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离开。

这个男人打过她母亲打过她,让她每每想起恨的牙咬咬,可也是这个男人在母亲最困难的时候给了母亲栖身之所。而相处两年,除去喝醉后就渣外,其实也算得尽到一个继父的责任了。

眼前这情形,她终是停了脚步,上前拉开那踢人的孩子,将冰冷的水泼在蒋学峰的脸上,腊月的天,这味道绝对酸爽。

“谁啊,找死啊!”蒋学峰睡意全无,坐直着身体赤红着眼喝问。

别看他恶狠狠的瞪着眼,叶梧桐不怕他,这男人就是个窝里横的,前世在外面受了气,回家里只会冲着她和她母亲吼。对着外人,最多骂咧咧几句从不敢真动手。

“叔叔,看看你身后!!!”叶梧桐冷着脸说着,然后提着小塑料桶走了。前世,这条河便是这个男人的魂归之所。

蒋学峰这才看清人,是隔壁卖菜江寄红的女儿,江寄红性子随和,她这女儿性格却不太好,每回见到他跟见仇人似的,蒋学峰悻悻的咧了咧嘴,不跟小孩子计较。

蒋学峰回过头,就看到波光粼粼的河水,想着他方才就歪在这里睡觉,不由打了一个寒噤,有些后怕,裹紧衣服摇摇晃晃的回家。

叶梧桐提着塑料桶进了梧桐大院。

刚一进大院就听到一阵爽郎的大笑声,然后看到一个潮的没边的男青年,上身穿着枣红色的男式休闲羽绒服,下身穿着六个兜的牛仔裤,大腿上两兜,屁股上两兜,小腿外侧还有两兜,脚上是军靴,脸上戴着大大的蛤蟆镜儿,头发卷卷,不是小舅又是哪个。

小舅回家来过年了,叶梧桐不由的想起后世汹涌的春运。

“小舅…”叶梧桐大叫,手上提着桶就往前一扑,小舅很是配合的蹲了下来,叶梧桐正好扑在小舅的背上,手里一阵晃当,鱼儿嘣达,水花四溅,溅的小舅一头一脸。

“哟哟,瞧这甥舅亲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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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过年了

 “你这一身,什么个东西?”姥爷最看不惯小舅这打扮,还没进门就嫌弃。

“一水儿的外贸货。”小舅伸着手比了一下从头到脚的手势,得瑟的不行,这年月外贸货就相当于潮的同意词。

“假洋鬼子似的。”姥爷横眉毛竖眼睛。

一大院人都乐了,叶梧桐也咧了嘴,从小舅的背上跳了下来,小舅这身装扮相对于这个时代,就好象民国时的买办打扮。

姥姥可不管这些,看着小舅直嘀咕着:“黑了,瘦了。”

叶梧桐看着小舅,黑是黑了,但可一点儿没瘦,而且整个人精神了,虽然小舅的打扮还是不着五六,但奇异的却并不给人浮澡感觉,反而相当的塌实,叶梧桐知道,这跟小舅的打扮没关系,是小舅自身的气质发生了变化。

这人哪,经历的多了,总会在那神色眉目中留下痕迹。

“寄海,我家建国呢,他过年怎么不回来?”隔壁的姚桂芬挤到小舅身边问。

“建国哥忙呢,他从乡下叫了一帮子人,跟他那同学一起包了一个工程,这一个过年都得盯着,年后要交货的。”江寄海道。

虞建国的朋友有些门道,虞建国这边乡下又能叫到人,于是里两下里一拍即合,包起了工程来,本来虞建国叫江寄海跟着一起干的,只是江寄海工地上的老板对江寄海相当不错,再加上江寄海一直在读夜校。

肯干,又努力而且也还有点文化,这样的人老板不重用都不可能,如此,短短的几个月,江寄海已经是一工地的小组长了。

用对比的话来说,短短的几个月,江寄海就完全了江老头几十年的路,从工人到小工头。

江寄海觉得,他老板身上有很值得他学习的东西,所以最终他没有跟着虞建国一起干,他想多看多学些再说。

“哟,建国这是自己当老板了呀,那桂芬岂不就是老板娘了。”边上人听了江寄海的话就打着趣。

“呸,什么老板娘,少埋汰人。”姚桂芬没好气的说着,又喜滋滋的道:“难怪建国一下子给我寄来三百块过年,还寄了那么多东西,之前我心里直打鼓呢。”这就显摆上了。

“嫂子啊,依然看,干脆着你也辞了职一起去深圳算了,建国大哥那边也要人手帮忙,别的不说就管钱那一块没知心人不行啊。”江寄海突然的道。

“我懒得管他,他自己的事情自己捣腾清楚。”姚桂芬懒懒的挥着手,转身回屋里忙活了。

小舅的表情有些无奈。

因着前世的事情,叶梧桐听得出小舅话中有话,这年月就算是外面再好,一般的人也不可能劝人辞职出去的,尤其小舅在说到知心人时,在“知心”两个字上面还加重了语气,只怕是虞建国在外面有些状况了,只是这种事情小舅不可能明说。

“行了行了,热水给你烧好了,你赶紧洗了休息休息。”姥姥催着小舅。

这梅市到蛇口,这一路坐火车得几天几夜,能折腾的人命去半条。

小舅洗澡休息去,叶梧桐回了后院。塑料桶里的鱼还扑腾的欢。爷爷正在称面粉,数鸡蛋,还有白糖。

梧桐大院不远的菜市口就是食品厂,每年过年,许多人家用米,面粉,鸡蛋,白糖等去跟食品场换冻米糖,米糕,鸡蛋卷儿,土饼干。

叶梧桐至今还记得土饼干的味道,这种土饼干,样子粗糙,但入口既化,口味很淳,比起后世一些精制的饼干好吃多了。

“哟,这你爸钓到的鱼啊,不错。”爷爷拿下老花镜,接过塑料桶,将里面的鱼连着剩下的水一起倒进鱼缸里。

白瓷的鱼缸,艳红的鱼,几株水草在水面上荡漾,水草的根埋在几块雨花石下面,刚入水的鱼扑腾了几下恢复了一些元气,便在那水草间来往穿行。

世人如鱼,在这世间来来往往。

大年三十儿,过去的一年,不管是对于江家,还是对于叶家,都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但在这一刻算是圆满了。

从中午起那鞭炮声就再也没停过,此起彼伏的,空气中便有着一股硫磺的味道,微微有些呛人,但过年就得这味儿。

大院门口,大红灯笼一挂,各家各户,春联财神上门,到了下午四点,大院的鞭炮声也响起来了,到得五点多钟,家家都吃起团圆饭的时候,整个大院已经笼在一片烟雾蒙蒙之中。

“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小姑,我祝大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建康,心想事成。”叶梧桐站起来举着米酒敬大家。

“好好…”爷爷眯着眼跟叶梧桐重重的碰了碰杯,奶奶没说话,但也同大家一起喝干了杯中酒。

父亲和母亲相视一眼,相濡以沫的感情涓涓流淌。

“六个六啊,五魁首啊,八匹马呀。”隔壁前院,这闹腾的最响的就是小舅,小舅又灌二舅的酒。

小舅是个海量,象姥爷,二舅酒量却不成,可偏偏平日里两人不太对付,二舅嫌小舅没出息整个跟个二流子似的,小舅罢嫌二舅假正经,私心重。平日里小舅完全被二舅压着,可一到酒桌上,二舅就不是小舅的对手了,往往被灌的五迷三道,几次下来,二舅不跟小舅喝酒了,只这过年这一遭去是逃不掉。小舅也逮着这一回死命的出气。

“姐姐,放烟花。”江宇溜了过来,扯了叶梧桐出去。

两人顺着木梯爬上平台,将烟花筒放在平台上,叶梧桐点着,扯着江宇走到一边,抬头看着天空,嘣一声,烟花如流星一般直升天际,然后如天女散花一样散开,再又层层叠叠的收放,象那怒放的鲜花,端一个良辰美景。

“桐桐,听说你学唱戏了,给小舅来一段。”小舅不知什么时候爬上了屋顶。

“好咧,我去叫邓倩倩。”叶梧桐爬下平台,一溜跑进邓家,过年嘛,多个人一唱多份热闹。

找到邓倩倩时这姑娘跟个财迷似的在数压岁钱。邓倩倩亲戚多,有几家吃了年夜饭要回去,所以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就把红包包好了。

看邓倩倩那笑眯的眼儿,今年收获不用说了。不过,这年月,她也就高兴一天,过了初一那一堆红包一准儿被邓妈妈收起来。

“这江寄海出去几个月回来那真是都不一样了啊?刚才他从屋里出来,我差点没认出他来。”隔壁屋几个在说话。

“那是,外面见识多了,人自然就不同了,比如那京城地面儿的人和咱们梧桐里地面的人一起拉出来,那一个是土鳖,一个是洋鳖…”这话说的众人一乐呵。

“对了,江寄海还没对象吧,我家有个外甥女今年二十,你给说说。”一个妇女的声音道。

“别了,你那外甥女江寄海看不中,别瞅着江寄海现在这样,那心气儿不低,当年追着他的姑娘不少,江寄海刚返城那会儿尽天的姑娘找他,夜里跟着姑娘拉小手儿,亏的倩倩奶奶拿着个手电筒抓人,要不然他准得犯错误…”邓妈妈道。

“别提这个,一提这个,寄海他妈还跟我怨呢,说要不是我棒打鸳鸯,这年头说不定寄海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邓奶奶笑哈哈的打着趣,摇着头感慨着岁月流逝。

叶梧桐没想到小舅还有这一段啊,跟邓倩倩相视一眼吃吃的笑。

小舅朋友多,他那一堆人男男女女,有几个女孩子是真对小舅有心思,只不过在小舅眼里,那一堆人都是哥儿们,不管男女。

“走走,到外面吃点茶点,一会儿春晚就要开始了。”邓奶奶招呼着人,到院中聊天看电视去。

邓妈妈和一个妇女落在后面,两人正路过邓倩倩的房间,那妇女却停了脚步。

“唉,后院叶家的叶白慧还没处对象吧,我叔家儿子,虽不是大学生,但也是大专生,分在税务局,小伙子不错的。”这年月,好姑娘总是有人掂记着的。

“白慧是个好姑娘,不过啊…这事还得先放放,这白慧啊真是时运不济啊…”静了好一会儿,邓妈妈吧了口气道。

“怎么了?”那妇女问。

“这不是镇并区吗?张镇长是区长的候选人之一,他身后那样的政绩摆着,又是京城人,不出意外的话新区长的人选就是他了。可有人不乐意啊,最近镇里区里什么样的风声都有,说的最多的就是张镇长乱搞男女关系,说的就是他跟叶白慧不清不楚…”邓妈妈压低着声音道。

“张镇长不是没结婚吗?”那妇女问道。

“是没办酒,可已经扯了证了,人家只是怕办酒惹来麻烦,低调处理了。”邓妈妈道。

“哟,那叶白慧…”

“所以我说她时运不济,本来凭着她的文凭,再加上她办的事情。说实话,那真是前途无限哪,却偏偏夹进了这种纷争,成了炮灰。”邓妈妈气愤的道。

叶白慧那是多正派的一个姑娘,从不拈三搭四的,传这种话的人也是缺了大德了。

叶梧桐皱着眉。

……

第四十四章 梁祝

 “旧酒没,新醅泼,老瓦盆边笑呵呵,共山僧野叟闲吟和。他出一对鸡,我出一个鹅,闲快活。”叶梧桐和邓倩倩齐声唱。

这不是哪部戏剧里面的,就是一段清唱,是元曲里面的,前世叶梧桐听人唱过,挺喜欢这曲儿的穷乐劲儿,就拉着邓倩倩跟她对过。

缓缓的水磨腔调勾勒出一丝山野闲趣在这烟花绽放夜晚沁入人心。

接着又是一段:“南亩耕,东山卧,世态人情经历多,闲将往事思量过,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

“好,好一个贤的是他,愚的是我,争甚么。”院中人鼓起掌来。

夜深沉,叶梧桐手里拿着报纸爬在屋顶上看着时不时绽放烟花,江宇那小了拿了红包后就睡觉了。

身边,小舅半躺在屋顶上,手里夹在烟,看着烟蒙蒙的天空。踏出了梧桐里才知天有多高,看过了那海才知地有多阔。

隔壁姚桂芬因为虞建国不回来过年,就带着虞东南回娘家过年了。所以一院子里,就虞家最冷清。

“大外甥女儿,这黑灯瞎火的瞅什么呢?看得清吗?”江寄海懒洋洋的道。

“灯亮着呢,看得清。”叶梧桐扬了扬手上的报纸,心思不在小舅身上,也不在这大年三十儿绚烂的夜空里。小舅凑过脸来看了一会儿,啧了一声:“你姑大学时这么牛的啊,都上京城日报了。”

报纸上报道的正叶白慧放弃京城优厚的待遇一心回乡建设家乡的事情。是上回叶梧桐让姑姑从京城弄来的报纸。

“那是…”叶梧桐得瑟,小舅对于小姑的成就是颇有些酸溜溜的。

说着叶梧桐将报纸卷成筒,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顺着木梯下了屋顶。

“三儿,还待上面干什么,快下来,一会儿要放鞭炮了。”快午夜了。姥姥在下面叫着小舅放鞭炮。

“亲爱的小妹妹,请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会带你带你回去…哦,不要不要悲伤,哦,不要不要哭泣…”电视里传来《路灯下的小姑娘》的曲调。

午夜了,鞭炮声再一次此起彼复。

“桐桐,祝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学霸的祝福语永远是这么的励志。叶白慧塞了个红包在自家大侄女手里。

“谢谢姑姑,也祝姑姑来年工作顺利,心想事成。”叶梧桐说完又补了一句:“那些骂姑姑的人全都倒霉。”

“桐桐,谁骂你姑姑?”一边母亲开始还笑咪咪的,听到叶梧桐这话连忙问道,一边爷爷奶奶和父亲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叶白慧。。

“没的事儿,桐桐瞎说的。”单位里传她谣言的事情叶白慧自个儿也清楚,家里大哥的事情就够让父母伤心的了,她不想她的事情再让父母操心了。只没想却让桐桐说破了,说着,便冲着桐桐眨了眨眼。

叶梧桐好似没看见:“我没胡说,刚才我去邓倩倩家,就听到邓妈妈说有人传你的谣言,邓妈妈还为你打抱不平。”叶梧桐说着,姑姑的意思她自然明白,是让她帮着瞒着。

只是这是姑姑的一道坎,需要大家一起努力帮姑姑度过。

叶梧桐说着,拿起放在桌边的报纸:“这上面说了,姑姑回乡就是要为家乡建设奋斗的,凭什么如今做出了成绩却说是姑姑讨好张镇长的…”

叶梧桐这话虽说有些不清不楚,但信息量就大了。

“白慧,跟我们说清楚。”爷爷难得板了个脸儿。

叶白慧这下躲不过了,才把最近单位里的一些有关她同张镇长的谣言说了说,其实谣言主要是张镇长,而她是池鱼。

父亲这时却在看着叶梧桐拿出来的报纸,做为报社的编辑,叶白桦自然知道这种风言风语是很难解释清楚,解释就是掩饰,但舆论是可能压制的。

“白慧,做这报道的记者你还有联系吗?”叶白桦问妹妹。

“有单位的联系电话。”叶白慧道,当初叶梧桐问她要报纸的时候,她就是打电话让他们帮着寄的。

“把联系方式给我,接下来的事你别管了,安心上班。”父亲说着。

“怎么处理?”爷爷问。

“京城日报既然登了白慧的事儿,那么如今一年后,白慧在工作上也算取得了一些成绩,我想京城日报的记者会很乐意做个跟踪报道的。”父亲道。

叶梧桐听了眼睛一亮,她要来这份报纸只是本着有备无患的心思,对于具体的运用并不晓得,而父亲这做法即简单又高明。

京城日报做个跟踪报道,这样就是一个完整的新闻稿,而一但京城日报真有人下来采访自家姑姑,那对于梅市来说可不就是姑姑一个人的事了,代表的是整个梅市的形象,这对梅市来说都是好事,又岂能再让谣言污蔑。

而张镇长那里,若是这样的好机会都不运用的话只怕就不是张开山了。

若是真能促成京城日报记者成行,叶梧桐突然觉得,姑姑说不定因祸得福也未可说。

正月十五,凤凰祠竣工剪彩,这是梅市经济开放以来第一次引进捐资的项目竣工,这对于整个梅市来说都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城关镇,梅城区,以及梅市的领导都来了。

姚老先生也早在两天前抵达了梅市。

一大早,凤凰祠前就搭起了戏台,姚老先生对上回的《桃花扇》记忆深刻,所以这回担任演出任务的依然是梅市昆剧团,为此许团长又特意把出走的两个演员请回来临时担纲。

这次的戏是《梁祝》,姚先生专门点的,因为时间有限,只唱几个名段。

“肠已断,恨如山,子规嘀血血斑斓,一叫梁兄天地暗,空林寂寂换凄寒…往事空余梦幻,渡微云斜日晚,新坟苦冷,一灵犹未散,梁兄若有知,当感叹缘何有情人,总是和泪看,想想当日我态翩姗,想想当日你那文焕烂,自应当相惜互攀,那料得你朱颜就已肌消骨炭,而今你我隔人天,怎能够琴瑟合弹…”

当最后哭坟化蝶的余音落幕之后,台下的观众都不免唏嘘。

“喜庆的日子唱这个?”江寄海坐在板凳上盯着台上谢幕的演员嘀咕,他对这东西是不感冒,只不过这凤凰祠是老头子一手接下的工程,今天竣工,老头子戴了大红花也坐在主席台上,做儿子的不能不捧场。

他这是上赶子巴结老头呢。

叶梧桐和邓倩倩坐一堆儿,听着江寄海发着牢骚抿着嘴笑,叶梧桐还是挺爱听这个的,尤其是现在跟奶奶系统的学这个,所谓外行听热闹,内行听门道,如今叶梧桐也能品出不少门道,这听起来就格外有滋味了。

不远处阿春婆仍一脸沉在戏中的表演中,姚老先生则是一脸伤怀。

一转身,就错过了一生。

“这戏悲悲切切的,这不是拆台吗?听说今天这场剪彩仪式是叶白慧一手操办的,这什么意思啊?”前面一排坐着的是区政府的一些职工,听了不耐烦的抱怨着。

“嘿,人叶白慧八面玲珑呢,谁让那姚老先生就好这个。”边上一个人带着嘲讽,叶梧桐听这声音挺熟,是周宾。

“周宾,你好象在追叶白慧吧?得赶紧下把力,叶白慧能力不小,这凤凰祠,还有几条乡公路都是她拉来的投资,也是传奇人物了。”又有人道。

“没的事儿,我会追她?就她一个女人有什么能力?不就是在单位里跟张镇长两人不清不楚的,背靠大树好乘凉嘛,就这投资还指不定她怎么讨好那老头才拿到的呢,这女人也就一张脸嘛…”

周宾话音未落,就听得一声大喝:“我揍死你个王八蛋。”

周宾刚一回头,一人拳头就正正的砸在他的鼻梁上,立时鼻血四溅。打人的正是江寄海,叶梧桐也气愤的瞪着眼,周宾这就不是人话。

“嘿,你这人怎么打人哪?”边上人都叫了起来,都围了上来。

双拳难敌四手啊。

“小舅,拿着板凳。”叶梧桐眼疾手快,抽了板凳递给小舅,小舅将板凳横在身前,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有些事情任它暗里汹涌,倒不如摆开擂台打。

……

明天就上架了,怎么说呢,每一次上架都忐忑的很,总之还请大家继续支持!!!明天争取双更。

 

☆、第四十五章 大鹏一日同风起(求首订,求粉红)

“又是你个混仗小子,你非得气死我不可啊。”坐在主席台上的江老头难得一次这么涨脸,结果江寄海又在台上给他弄事了,老头气了快发疯,跳下主席台拿着板凳就追着江寄海打。

“江师傅,江师傅,有话好好说。”几个干部在边上劝着。

“姥爷,不赖小舅。”叶梧桐拦着姥爷。

小舅被姥爷抽打了几下却是站定,很有些光棍样的挺着背:“爸,各位领导,我知道我打人是不对的,我给各位领导认错了。但我也是气过头了呀。你们说这人吧,那甭管什么样的都要朝着好日子去奔,比如说我吧,读书时不用心,没什么文化,下过乡回城了找不到工作。没办法如今闯深圳那口儿,日子是见好了,但这苦吃的也大了,人离乡贱哪,当然只要有出息,吃苦咱也甘愿。但我还是想着,哪一天咱乡里乡亲的日子红火,但还不吃这离乡之苦,那多好呀…”小舅说着顿了一下。

“小伙子继续说…”几个干部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听到这样的话,这算是百姓心声了。

“那叶白慧吧,一来是咱外甥女的姑姑,跟咱是亲戚,咱肯定是要护着的。二来,她放弃京城的好工作回到家里,是奔着建设家张的,市里办公室她也不去,就搁城关镇这小池子里。一个姑娘家为着拉这建设资金,一大早天不亮,就帮阿春婆起炉子摆摊卖早点,为着现在建设的那几条公路,一个姑娘家愣是见天的往那穷山沟里钻,做出了这么厚一叠子调研报告,这些付出。别人看不到,但这凤凰祠以及那还散发着沥青味道的公路看得到…巍巍梧桐能做见证。”

说到这里,小舅又指着周宾:“你刚才那些话就不是人话,就不是爷儿们!”

小舅一番话说的周宾面红耳赤。

说的真好,叶梧桐在边上冲着小舅竖着大拇指,梧桐里这条小街孕育了小舅任侠,坚毅却又玩世不恭的个性。

“说的好!”这时。人群里响起一阵鼓掌声。张文鉴走了出来:“有句话今天我也得说一说,最近镇里区里人心浮动,谣言四起。听听这位江小弟的话,在场的各位不防扪心自问,亏不亏心…”

在场的一些人那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张文鉴却不管。这会儿又一扬手说着:“对了,我再给大家介绍两位同志。是京城日报,他们正好赶上今天的剪彩,大家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