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也是来参加悬剑宗新弟子招选的吧?我们兄弟二人刚刚引了元力入体算是修者了,不知道你们已经修炼到什么程度了?”其中一人恭敬的走上前与云玦和蒋容搭话,他的问话全无恶意,因为云玦和蒋子潇是和子树道人和子钟道人一起的,又知道他们两个是凡人,所以便猜测他们一定天资卓绝让两位宗派长老挑中了!

而云玦和蒋子潇在听见他的问话后竟是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云玦知道有许多散修者会在凡间界挑选凡人作为侍者,然后形成一种即是主仆又是师徒的关系。而这些散修者最后也会带着凡人侍者回到西泽域让侍者去参加门派的选拔,如果入了宗门既可得到宗门的奖赏,又算对侍者的一种报酬。

所以在宗门选拔中,前往参加的大多数是生活在西泽域天生具有吞吐元力的修者少年,也有来自凡间界的凡人侍者。无论哪一种都对修真有着一定的接触,像云玦和蒋子潇这般完完全全是普通凡人的倒是实在少见。就连云玦自己都十分困惑她对修真之事一窍不通该如何考核?

柳沉见云玦和蒋子潇不理自己,只觉得是自己唐突了,讪讪后退了两步。

不过半日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悬剑宗。悬剑宗建于山上,整座山呈一柄倒挂着的长剑形状,于是悬剑宗开山创派之人便将这门派命名为“悬剑宗”。

子树道人命人安排了云玦、蒋子潇以及柳沉柳洋的住处之后,便同子钟道人一同前往宗主那里去了。此行他们的任务并不仅仅是擒获古松老道,还有另外一些事情要禀告。

“哥,我觉得那两个人好张狂,你今天和他们说话,他们都不理人。”到了各自安排的房间,柳洋忍不住朝着自己的哥哥抱怨。

“嘘!”柳沉立刻朝着自己的弟弟做手势,“隔墙有耳,小心被听了去。”

见柳洋缩了缩肩膀,并不再说什么的样子,柳沉才继续说道:“这里可是西泽域,随便叫出来一个人都是修者!都是仙人!咱们在这里一定要十分谨慎小心,若惹了祸事可真生是好?你忘了咱们低三下四甘愿做侍者服侍别人是为了什么?”

听得柳沉这一番话,柳洋脸上原本的那一丝不愤都消失了,他正了色道:“我明白了,哥,你放心,我一定不给你拖后腿。”

柳沉这才松了口气,他这弟弟哪里都好,在踏入修真这一门之后所表现的也比他优秀,唯有大大咧咧的性子时常让他这个当哥哥替他担心,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要知道这里可是西泽域,并不是他们胡作非为的家乡。

另一边,云玦刚刚打算休息,蒋子潇就过来了。

“我有点担心……”蒋子潇皱着眉,“也不知道是怎么选拔,不过我和你都是彻彻底底的凡人,真的能挑中?如果挑不中怎么办,我们将来要去哪儿?这里可是西泽域啊!是修者仙人居住的地方啊!”

云玦很耐心地听蒋子潇说完,不回答他的问题却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这儿?”

蒋子潇一愣,他已经被三日后的选拔愁死了,不料云玦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云玦眉眼含笑,“我可记得你当初说想要种一个果园的。”

蒋子潇怔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笑开,道:“你一个小姑娘都可以立志踏上修真途,我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不敢?”

云玦垂了眸,“我不知道三日后的选拔会是怎样的结果,就算挑不中,就算身死在西泽域,我也不后悔来这一遭。我……”

云玦的话还没有说完,手尖传来的刺痛让她的呼吸都是一窒。

“你怎么了?”蒋子潇问。

云玦努力压制这份疼痛,尽量维持平和的声音说“没事”,又是和蒋子潇寒暄了几句,便将他送出去了。

等蒋子潇一走,云玦已经痛得忍不住跪在了地上。

云玦看着乌黑的十指,她的心也跟着暗了下去。

初次选拔

十指连心,钻心的疼痛折磨着云玦。她跪在门边,后背抵在门上,因为疼痛大颗汗珠滚落下来,弄湿了她的衣服,长发粘在脸上,她的一张脸此时堪比白纸。

一滴汗水从额角淌下来,淌进她的眼睛里,云玦费力伸出手擦了擦。她晃了晃头,眼前的事物都有了重影,看不大真切。

锋利的黑甲要往外钻,撕裂指尖的皮肉。云玦从发间拔下一根簪子,咬了咬牙狠心刺进自己的大腿上。一下,两下,三下……

她必须要保证清醒。

“这才刚刚开始啊……”前一世已经经历了一遍这番痛楚的云玦以为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这熟悉的痛楚再次来袭时,她才知道她高看了自己。

算算日子,再过半月余,她的十指就会生长出锋利的黑甲。再过两个月她的双腿将变得没有知觉,四个月后她的双腿会直接变成三尾。与此同时,她的后背会开始溃烂,而当小半年之后她额间将会生出第三只眼来。

一想到那古怪的三尾和妖眼,云玦打了个寒颤。但愿她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压制这种变异,她曾经在一本古书上见过修者利用元力维和身体,修者的身体比凡人强壮健康,更是不会像凡人那般生病。于是,云玦有了修真的念头,想着以元力抗衡她身体的变异。而且在云玦心里深处一直隐隐有着一个想法,那就是她并非普通的凡人。她只是养父在路边捡回来的孩子,没有父母家人,十六岁的时候身体又发生可怕的变异。这一切似乎都证明了她并非一个普通的凡人。

十指处的疼痛已经减轻了许多,云玦慢慢站起来,朝着床榻走去。她知晓今日的疼痛算是挨过去了,而接下来等待着她的将是每隔三日的发作。

对于三日后悬剑宗的弟子选拔,云玦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目前的她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凡人。不过她已经来到了西泽域,她相信她还会有其他的机会。

三日后,云玦和蒋子潇两个人跟着悬剑宗小弟子去往今日选拔之地。云玦也是在这一日才见到了悬剑宗的宗主,子峰道人。

“子钟,今年收几个弟子吧。”子峰道人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对身旁的师弟说。

子树道人也劝,“不说宗主如今上百的徒儿,就连我都有三十多名徒弟,你也该收几个徒弟了。”

子钟道人随意点了点头,敷衍着同意。每年都是逼着他找徒弟,怎么就没人理解他啊!徒弟?那是多么麻烦的一种生物啊!

“有这么多人来竞争吗……”柳洋声音有点低,他实在是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悬剑宗的名头他们兄弟二人跟在那个散修者身边的时候便听了许多,自是知道悬剑宗虽不是在巅峰一般存在的七宗之列,可是也算个规模不小的宗派。不过这阵势依旧还是唬住了他。

柳沉点了点头,“想来七宗的新弟子招选定是要有着更大的阵势了。”

作为同一日来到悬剑宗的人,云玦、蒋子潇和刘氏兄弟二人便被安排在比较近的地方居住,此时也是被一同带了来。

听到这儿,蒋子潇忍不住问了句:“什么是七宗?”

“你不知道七宗?”柳沉十分诧异脱口而出,说出以后惊觉不妥,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惊讶,道:“七宗是整个西泽域顶尖的七个宗派,代表着整个西泽域最巅峰的实力。”柳沉顿了顿,又道:“也是所有修者梦寐以求的地方。”

这边蒋子潇因为自己的无知略觉不好意思,而另一边云玦却将柳沉的话深深记了下来。

“……通宗之路开启之后,尔等便可进入。能在日落前到达出口,既为通过初选者。”

随着轰隆的破山声,一山为二。狭窄的索道映入眼帘,两边是陡峭的悬崖,下方是万丈深渊,前方一片云雾缭绕,目之所及只不过是一根根婴儿手臂粗的铁索伸向不知有多远的彼岸。当即就有勇敢的小修者一马当先,一个飞跃跃上了铁索。双手轮换着向前而行。

另一名小修者也不甘落后飞上了另外一条铁索。

“看本小爷的!”陆陆续续的修者握着铁索向前而行的时候,这一名小少年更是厉害!他脚下用力,一个飞跃就踩了铁索之上。“噌噌噌”往前走。他双手背在身后,行于飘摇不定的铁索之上竟如行于平地之上一般。

这番姿态引得无数人叫好。

今日虽说是悬剑宗招收新弟子,但来的并非都是应征者,还有太多的家属陪同着,作为家人,他们也想要给自己的儿子、女儿打打气,看着他们成功。

“哥,我们也去吧!”柳洋双眼中浮现出一股跃跃欲试。

“嗯。”柳沉点了点头,“依这锁链的摇摆程度,我看其并不会短了,你们不要心急,要保存体力,切不可行之一半没了力气。”

柳洋赶忙应下,两兄弟这才朝着铁索走去。他们两个不同于先前那些天生的修者,所以他们两个也不玩什么花哨,但求稳扎稳打,都是双手紧紧握着铁索,一下一下往前挪着。

“我们怎么过去?”蒋子潇这可真的是犯难了。

云玦垂着眸想了想,听得蒋子潇问话这才抬起头来,她眯着眼睛望着不见尽头的彼岸,用行动告诉了蒋子潇她打算怎么办。

深渊之上的铁索上不时有着少年卖弄着自己的武艺,一方面是这个年纪的少年普遍有着自尊心强的特性,另一方面他们也是想好好展示一番,毕竟悬剑宗的宗主和两位长老都在看着呢!这只不过是初选,最终能否留下以及留下之后会归为谁的徒儿那可都不好说,他们当然得趁机展示一番。他们在这边卖力,子峰道人与子树道人便果真在讨论着谁谁谁根骨奇佳,谁谁谁好高骛远……

可是很快,围观的人的注意力都被另外一个少女吸引去了。

铁索嵌于悬崖之上,自有一端垂在山壁上,而此时此刻正有一个少女拉着垂下来的铁索往上爬。她将垂下来的铁索饶在腰身一圈,又是缠在右臂上两圈,然后才靠着这铁索一点点往悬崖上爬去。

“她往那上面爬做什么?”

人们产生了疑问。

“她……跳不上去?”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这个来参加悬剑宗新弟子招选的少女尚不是修者,连最简单的纵身一跃都不会?

她……这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

大概是上辈子爬树爬得比较顺溜,云玦借助这铁索的力量还是爬了上去。她看着面前通向远处的铁索不由有些心悸。

适时一阵风刮过,铁索发出“呜呜”的声音,整个儿铁索都跟着不停摇晃。

云玦偏了下头,甩开被风吹到脸上的乱发,她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不断前行的人,狠狠吸了口气。

所有人都在前行,你凭什么停滞不前?

她不再犹豫,动作干净利落的解开缠绕在她腰上和右臂上的铁索,而后两只手紧紧攥着通向彼岸的铁索。然后重心移在两只手上,身子从悬崖上荡开。当她整个身体全部重量交由一双手来支撑的时候,云玦感觉自己的身体快不是自己的了,遥不见头的铁链在风中不停摇摆晃动,云玦小小的身子也跟着飘摇不定。

眼睛里全是天的蓝色,耳朵里全是铁链在风中发出的“呜呜”鸣叫。风似乎又变大了,将她束起的头发吹得散开了,凌乱的发披散下来,遮了她的脸,随着她的身体一起摇晃。云玦定了定心,闭了眼,也尽量不让那些声音进到自己的耳朵里。现在的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撑过去。

在无数少年当成展示台表演自己实力的地方,却有一个少女在拼尽全力,以命相搏。

一直站在原处目睹了全过程的蒋子潇呆愣了好久,最终苦涩得摇了摇头,看着风中越来越远的身影,他不得不得嘲笑自己的无能。蒋子潇长长叹了口气,而后也是学着云玦的样子借住垂在山壁的铁索爬到通向彼岸的铁索,然后再一点点艰难地向前移去。

看到这里,子峰道人收回了视线,“这两个人就是你们从凡人界带回的那两个?”

“正是他二人。”子树道人回道,他突然转过弯来,又接了一句:“好像师兄对他们两个十分感兴趣,不如?”

子钟道人一摆手,子树道人就住了口。他这师兄啊,就是不喜欢收徒弟,就是不知道这次他又要以什么借口来洗白。

不过这一次子树道人猜错了,因为子钟道人的脸色不太对劲。而紧接着他也感受到异象。

“哗啦——呼啦——”

无数通向彼岸的铁索突然之间自中间断裂开来,无数少年直接从铁索上丢落下去。下面,可是万丈的深渊。

金钟之威

云玦费力攥着铁索,就在她力气快要用尽的时候,那维系着她生命的铁索突然从中断裂开来。她如其他少年一般从半空跌落下去。

有几个身手了得且刚刚开始爬锁链的人反应比较快,立刻临空一个转身,“噌噌噌”借着悬崖壁的力,硬是冲了上去。而大多数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可笑的是之前还在卖弄自己技艺的少年们此时都是一脸惊恐,有几个少年还知道掷出飞剑,踏于其上。不过大多数都是刚刚踏入修真的小少年们,御剑能力尚且不够精湛,如此高的深渊也难免坠落的结果。

忽然间,只见一片蓝色的光芒从天边罩了下来,纷纷坠落的少年们只觉得自己坠落的速度在降低。云玦的心稍微定了定,她偏着头望向悬崖之上,只见子峰道人、子钟道人和子树道人三人皆是临空而立,风将他们的素白长袍向后吹起,磅礴的元力自他们的双掌中冲出来,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在逐渐扩大、移动,逐渐将跌落悬崖的少年们一个个包裹起来。

子钟道人皱了皱眉,朝着一个方向厉声道:“今日乃我宗招选新弟子之日,何故来此捣乱?”

“哼!”人未见,先听见傲气不得了的女音。红光一闪,造出如此大阵势的人这才从暗处飞掠出来,她仰着下巴,瞪着子钟道人,道:“我就是来捣乱的,怎么样?”

“剑音宗宗主!”子峰道人的声音透着愤怒,他吼道:“捣乱?拿无数少年的性命来捣乱?他们有了意外,你于心何忍?”

红衣柳眉一竖,长剑一指,直指子峰道人,“老娘我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干你何事?”

虽说身处险境,云玦还是被这个先前便有一面之缘的红衣所说的话噎了下,她真的是个仙人?为何说话与凡人中的泼妇差不太多……云玦总觉得自从她真的接触到了这些曾经一直认为高高在上不可亵渎的修者之后,对他们的印象一直在破灭……

总是懒懒散散一脸笑意的子钟道人怒了,他一边和子峰道人和子树道人维持着防御圈,一边怒视着红衣,并且猛地将金钟一掷!

对于子钟道人来说,金钟就是他最凌厉的武器,只有在迎敌之时才会使出,但凡使出必是动了杀招。

渡着一层金辉的金钟一边发出“嗡嗡”的响声,一边朝着红衣冲去。金钟所经之处,空气都发出“吱吱”的声响,其所含的力量绝对不容小觑。

“蹭蹭蹭!”红衣手执长剑不断向后退去,面对子钟道人的金钟她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她一边后退一边不可思议地瞪着子钟道人,“你居然用它来对付我?你不记得你是怎么得来它的?你这个没良心的混蛋!”

“我本来就是混蛋,所以还是请红衣宗主早日收手,放了在下!”子钟道人本是淡然的脸庞染着一层冰寒之气,他是真的怒了。

虽说女追男之事,被追的男人该是高兴的,这证明自己有魅力啊!可是子钟道人却头疼得很!这个女人追了他几十年了!不对,是缠了他几十年了!要说她对他痴心一片,可她没少干害他的事,要说她对他无情那更是不可能的。大概是因为总是被拒绝,而红衣性子又烈,于是逐渐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子钟道人想不通,他也不愿意去多想!他只觉得麻烦!只想摆脱掉红衣这个□□烦!

“你!”红衣也生气,她哪里不好?可是这个男人就像躲避瘟神一样躲避着自己?这是为什么?也不是没有修者追求她,可是作为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还是一宗之主,她完全不能忍受子钟道人对她的忽视和拒绝!

红衣突然转了个方向,避开来势汹汹的金钟,而后猛地朝着下方已经停止坠落的少年们掷出七把飞剑。只见七把银光闪闪的飞剑一边发出“铮铮”的清脆声,一边划破天际飞奔而下。飞剑还没有到,已经被子峰道人、子钟道人及子树道人联手所造的防御圈护在其中的少年们就感觉到了那一股来自心底的寒意。不少少年的双眼之中浮现惊恐惧怕之意。

“咻——咻——咻——”

飞剑一柄柄直直刺下,接二连三刺破防御圈,甚至朝着防御圈之内的少年们射去。而这些已经停止坠落的少年们又开始再一次向下坠去。

“宗主,师弟,你们维持防御圈!”子钟道人道。

“小心。”

“小心。”

子峰道人和子树道人同时道,都是从小一起修炼多年的师兄弟,有了一定的默契,对子钟道人要做的事情都已猜到。

“金钟无形!”

“万象无迹!”

“千影之力!”

“乱心钟阵!”

子钟道人就如一柄剑一般冲了出去,符咒自他口中缓慢吟出,随着他的吟诵,金钟开始颤抖,发出的“嗡嗡”声就更加剧烈了。

红衣面对子钟道人如此攻势,一咬牙,吐出一口本命精血于长剑之上,霎时间一束耀眼的雷光在长剑之上翻腾。

“剑影无踪!”红衣厉声道,而后只见无数把泛着雷光的长剑从原本那柄长剑周围幻化而出,无数的雷光之剑逐渐移动,竟是慢慢摆出了一道剑阵!

冲天的剑意让人后背发凉。

子钟道人困于剑阵之中并不慌忙,无数金色的钟影在向他靠近,将他整个人身体周围渡上一层金色的光辉。雷光之剑的力量与金钟之力相抗衡着,虽然子钟道人与红衣二人皆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正在进行一场元力的对衡!

红衣如今是全力对付面前发怒了的子钟道人,所以不得不收起了对防御圈的攻击。于是由子峰道人和子树道人二人合力所造的防御圈越来越坚固,那些被包裹在内的少年们又一次缓缓向着上方飘去,这让他们不由松了口气。

“双剑合璧!”红衣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猛地向前掷出,只见无数飘在半空中的雷光之剑俩俩相互靠近,靠近之时发出的声音宛如天籁,一种凌厉的天籁之音。

“噌!”当每两把飞剑终于紧紧相贴时猛地发出刺眼的光芒,并且伴着刺耳的声音。当所有的飞剑双剑合璧之时,雷光之力更显凶猛。

“哼!”子钟道人眸光如海,他向前踏出一步,稳如泰山。只见他伸出双手于空中连连挥动,衣带飘浮,动作流利干净。

一道古朴的符文临空而画,无数拳头大小的金钟模样的符文不断向外溢出,犹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断,又似荒漠之沙,透着一股沉重之力。

“红衣,念你为女子,我对你一再忍让!今日便断了这几十年的纠葛!”

“轰——”

炸裂之音震天撼地,以子钟道人为原点,一股磅礴的力量向外喷涌而出,周围悬崖峭壁霎时变为灰烬。

“啊!”红衣惊呼一声,已是一口鲜血喷出,她所摆出的剑阵霎时粉碎,她整个人的气息都弱了下去,而她的身体也是被子钟道人的力量攻击得连连后退,到最后甚至是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飘落。

到了此时此刻,红衣才知道这一次她是真的败了。她也是才知道原来那个不肯多看自己一眼的男人这些年都没把自己当成多重要的人,更是没有一次对她使出全力。对她有情?怜香惜玉?红衣苦笑,大概是不肖吧。

“糟了!”子树道人道了一声不好,立刻和子峰道人加固防御,可是已经迟了。子钟道人与红衣的这次对决威力太大,尤其是金钟之力扩散得太厉害,他们眼睁睁看着这可怕的力量冲坏了护着少年们的防御圈。纵使他们立刻加紧防御,纵使子钟道人也加入到预防之列,还是迟了。

虽然说他们护住了绝大多数来参加新弟子招选的少年们,仍是有少数的少年跌落进那无尽的深渊之中。这其中就包括完全不懂一点修真的凡人云玦。

云玦只觉得自己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她已经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可是她悲哀地发现她居然什么都做不了,耳边的风“呼呼”吹着,云玦命令自己冷静,再冷静。

飞速下落之中,眯着眼睛的云玦见到一抹银色从上方跌落下来,其下落的速度比自己还要快上许多。云玦想也不想挥手抓住,紧紧攥着不放,过了片刻,她才感觉到疼痛,还有那股血腥味儿。她逆着狂风勉强睁开眼睛去看,原来自己慌乱之中抓住的是一把剑?红衣的那把飞剑?而此时这把飞剑正是握在红衣的手中。

看着长剑那一端昏厥过去的红衣,云玦握着剑刃的手又紧了紧,任由其锋利的剑刃割破她的手。或许,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遇见容拾

下坠的过程中红衣只不过是昏厥了一刹那,而这一刹那正好被云玦看见,且利用这个机会抓住了红衣的雷音剑。红衣很快清醒过来,她下意识翻转手腕,想要利用雷音剑之力翻云而起。直到看见雷音剑的另一头的云玦时,红衣也愣了一下。

红衣袖中红绫甩出,而她也一个翻身立于红绫之上,当然也顺带着把云玦拉了上来。

云玦怎么可能像红衣那般站在红绫之上像平地似的,她摇摇晃晃随时都要掉下去,她不得不费力向红衣靠了靠,并且更加用力抓住雷音剑,即使手掌的疼痛快让她昏厥过去。

红衣淡淡看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她,而是操纵着红绫缓缓下落。直到她们两个落了地,云玦才短暂地松了口气。她立刻松开了雷音剑,云玦拘谨地刚想要对红衣道谢,红衣已经转身离开。云玦望着红衣的背影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来得及说,手掌的刺痛和大量失血让她眼前一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意识散去的前一刻,她隐隐约约见到一双黑色的靴子。

云玦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只身位于一处不见来路的死寂森林之中,她不停地向前走向前走寻找出口,大雾漫天,不辨方向。一抹柔和的光在远处召唤着她,她不由自主跟着这抹光线前行。

云玦缓缓睁开眼,终于醒了过来。

入眼是一间干净的竹屋,一桌一椅一茶壶,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凉凉的风。云玦试着动了一下没想身体竟是出奇的舒服,她坐起来,将右手递到眼前,厚厚的纱布包裹着手掌,丝丝血迹从厚纱布透出来一点点,并不觉得怎么疼。

“吱呀——”

木门从外面被推开,一道人影出现在门口,因为逆着光,云玦倒是看不清他的模样。

“醒了?”

入耳是陌生的声音,云玦确定不认识这个人。

他一步步走进来,光在他背后慢慢隐去,云玦这才看清他的模样。广袖长衫,玉簪束发,腰佩长剑。是西泽域典型的宗门弟子装扮。

云玦掀开被子,就势要下床。

“别动。”这人却出声阻止了他,“你脚上有伤,不能乱动。”

云玦这才看见自己的左脚脚踝处也被包扎过了,细想一下却不记得什么时候受的伤,想来可能是从悬崖坠落下来时或者昏厥时不小心伤了,当时却没有注意到。

“多谢……仙人相救。”道谢是一定要有的,云玦想了想才决定称呼对方“仙人”,她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对于她这个凡人来说,无论他是谁都算得上是仙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