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笑,“我是天玑宗的弟子,名容拾,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此时的云玦尚不知道“天玑宗”三个字代表了什么。

云玦看着容拾递过来的清粥愣了愣,竟是不由自主将心中诧异说了出来:“仙人也会煮粥?”

容拾也是一愣,云玦知道自己失言,赶忙接过清粥,道了声谢便吃了起来,她的确是快饿疯了。

“慢点。”容拾看着云玦狼吞虎咽的样子摇了摇头,又是觉得好笑。他坐在床边,左手抬起云玦的左脚,右手轻轻扣了扣她的小腿又放了下来。“骨已经接上了,不要乱动,静养一段时日便没事了。”

云玦觉得不对劲了。自己左脚的骨头断了?什么时候断的她怎么不知道?她想了又想很确定自己昏厥之前是没有摔断腿的。想着想着她便将碗放了下来,抬起头看着容拾。

感受到云玦的目光,容拾直接道:“我因为一些原因住在这里很多年了,前两日发现受伤昏厥的你,就顺道带了回来。至于其他,我也不知。”

云玦立刻低下头,心道自己的沉不住气,容拾作为一个修者救了自己这个快死的凡人,自己还怀疑他,真真是不应该。

容拾已经站了起来,“你且歇着,有事可以叫我。”

“多谢。”

看着走出去的容拾,云玦长长舒了口气。自离家以后她所经历的磨难一桩接着一桩,而每次都可以化险为夷。可是每次暂时安定之后就是另一场灾祸的开始。如今身在这里她没有一丝安全的感觉,她时时担心危险的到来,又对危险束手无策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云玦慢慢躺下去,既来之则安之。先养伤,至少可以行动自如。

伤筋动骨一百天,若是以前云玦摔断了腿恐怕要在床上躺个小半年,可是如今经容拾的治疗,不过几日的功夫,她就可以下床了,当然是拄着拐的。

云玦拐着容拾给她做的拐杖费力走出去晒晒太阳,她始终觉得人离不开阳光,被阳光照一照,病会好的快。

院子里,容拾正蹲在地上烤一只兔子。

云玦吸了吸鼻子,快步走过去。“容拾,你又做好……啊……”云玦一个不小心就朝前摔去。一抹柔和的青绿色光芒及时将她扶住。

容拾转过头来,对着她无奈摇了摇头,“说了多少次,当心一些。”

云玦耸了耸肩,她走到容拾身边坐下,将拐杖放在一边,专注地看着兔肉。“我一直以为修者不食五谷,断断不会做下厨烹肉这些俗事。”

“换一个角度,俗事也是一种乐事。”容拾将一块烤好的兔肉递给云玦。

云玦接下,毫不客气地开吃。

容拾早就对云玦的吃相习惯了,他拿起一小块兔肉放进嘴里慢慢品尝。

云玦看着对面一个男人都比自己有吃相,终于觉得有点羞愧了。她眼珠子转了转,找了个话题,“容拾,你……为什么一直留在这下面?”

容拾的动作一顿。

云玦立刻移开了视线,这个问题她一直便想问,也知道可能不该问,见容拾的反应便知自己又失言了。她默默吃肉不再说话,却不想容拾回答了她。

“我上不去。”容拾回答的很自然,又继续小口咀嚼。

“咳咳……”云玦费力咳嗽,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兔子肉噎住了。更噎人的是容拾的话。就算是事实,要不要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你可是个仙人啊……

似看透云玦所想,容拾看向她,认真道:“或许在你们眼中修者十分厉害,然而来到这里你慢慢会发现,小小的修者,连个凡人都不如。”

云玦愣住了,她呆呆看着容拾一时不知做什么反应。

容拾已经站了起来,转身回屋了。

“那、那究竟要达到怎样的高度才能所心所欲?”云玦猛地站起来,望着容拾的背影问道。

容拾笑了,“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随心所欲。”

云玦上前一步,想要继续追问,突然一阵大风吹过,云玦身边的一株古树连根被拔起。一束温和的力量包裹着云玦,下一瞬,云玦已经到了容拾身边。

云玦呆呆看着原本的风和日丽一瞬间狂风暴雨,那一株株生存了不知几百年的古树就那么轻易被摧毁。

诶?怎么没有声音?

云玦侧首看容拾,只见他轻轻挥了挥手,动作流利干净。

哦,原来整个世界都是狂风暴雨,唯独这一处竹屋被护着,安静、祥和。云玦紧紧的抓住拐杖的手慢慢松开,紧张的心情也淡了。

“这里天气多变,习惯就好。”容拾长袖曳地,从容转身。

云玦看了看眼前的飞沙走石,又看了看淡定的容拾。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跟着容拾走进去。大概,没什么可怕的。

容拾突然停下。

“怎么了?”云玦也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她一贯秉持着多看少说的原则,可是最近太多次下意识说出想说的话,这情况不对劲。

容拾笑得有点古怪,“有老朋友来了。”

瞎帮忙的

“呸!呸!什么鬼天气,害的小爷我吃了一大口沙子!”

云玦偏着头看着面前这个凭空出现的小孩子。云玦努力眨眨眼,没看错啊,的确是个小孩子,可是为什么是个老爷爷的声音?

云玦眨眼看他,他也眨眼看着云玦。紧接着,云玦就发现对方望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中一点点滋生出惊恐,且越演越烈。

“她!她!她!”有着老爷爷声音的小孩子突然之间变成了结巴。

“我怎么了?”云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凌枢!你活了!”

“她不是凌枢。”容拾的声音有点冷。

“她怎么不是凌枢?她明明就是凌枢!好啊!怪不得你一直留在这里,原来你找到凌枢了!咳咳……”这个十来岁的小男孩特别激动,一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我说了她不是凌枢!”容拾的脸色很不好看。

云玦看了看对面的小男孩又看了看容拾,在她的印象里容拾是很少生气的。

“呃…小朋友啊,你可能真的是认错人了,我真的不是你说的那个凌枢。”云玦冲着面前这个怪小孩笑着解释。

“小朋友?凌枢你居然又叫小爷我小朋友?当年如此,如今小爷我都三百岁了你居然还这么称呼我!”

三百岁?云玦还真是没看出来,不过身在修真的世界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好了!”容拾皱了皱眉,“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本来是有事的,可是现在什么事情都没用凌枢重要!”他笑眯眯地凑到云玦身边,拉着她的手不停地摇,边摇边说:“凌枢啊凌枢,你真是好狠的心,当年狠心跳下崖送死,装死不成又装失踪,如今站在我面前又要装失忆!你对得起我吗?呜呜……对不起你的可是容拾那个混蛋,你可不能不认我啊!呜呜……”

云玦眼瞅着他把鼻涕眼泪蹭在自己胳膊上,又怎么都抽不回来自己的手,正不知所措时,突然感觉到了一股杀气。

“啊……”三百岁的妖童惨叫一声就向后飞了去。

然后云玦就眼巴巴瞅着他在狂风暴雨中“飘零”,且不说他是个三百岁的妖怪,单看他如今十来岁的柔弱模样,还真是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云玦大大松了口气,甩了甩好不容易恢复自由的胳膊。

下一瞬,这个三百岁的孩童又飞了回来,更加用力地死死拽着云玦的胳膊,一脸怒气的瞪着容拾,喊道:“容拾!你个黑心的!居然想害死我!”他又是转过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云玦告状:“凌枢,你可得保护我……呜呜……”

这次还没等云玦再次解释,就听背后的容拾无奈地叹了口气,“弃桐,她只是个凡人”,容拾顿了顿又接了句“这天下早就没了凌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云玦在容拾平静的声音里听出了悲怆的味道。

弃桐抓着云玦的手慢慢松开了。他讪笑了下,“是啊,如果凌枢还在,是不会不认识我的。”说着抹了把眼泪。

云玦眨眨眼,面前这个小人儿居然哭了?

云玦听容拾说弃桐偶尔会过来看他一眼,或者说来看一眼凌枢在不在。可是这一次弃桐居然赖着不肯走了。容拾也没有管他。不过云玦感觉到容拾心情不畅,自然无法再有闲功夫给她做东西吃。于是云玦只好拐着拐杖,用受伤的手自己下厨喂饱自己。

弃桐则一直跟着她,看她辛苦也想帮忙。可是不是所有的修者都会下厨,在弃桐第三次差点烧了厨房之后,云玦只好将他彻底赶出了厨房。

云玦刚费力生好火,窗户突然被推开了,露出弃桐那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嗯。”云玦随口应付了一声,将水舀进锅里,她真的快饿死了。

“嘿嘿!”弃桐转了转黝黑的眼珠子,笑道:“我教你吞吐元力,助你修真,等入了炼体境即可断了五谷,不用再吃东西果腹,岂不方便多了!”

“碰!”水舀掉进锅里,激起尚未烧开的水,喷了云玦一脸一身,她睁大了眼睛望着弃桐,“你说的可是真的?”

弃桐拍了拍胸脯,道:“小爷我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云玦三下两下熄了火,然后拐着拐杖一瘸一拐冲了出去,她一把抓着弃桐的衣领,“教我,现在就教我!”

“好!好!好!”弃桐红着一张小脸,“走!我这就教你去!”

弃桐果真说到做到,他领着云玦去了竹屋后面的一大片竹林里。

“你坐好!”弃桐选了个地方让云玦坐下,而后绕着云玦走了两圈边走遍挠头。

“有什么不妥吗?我需要做什么吗?”云玦心里很紧张,瞧着弃桐略有犹豫的样子,就更加紧张了,她千方百计来到西泽域不正是为了踏入修真途吗?如今真的马上就要实现愿望了,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可是她心里又隐隐有着一抹不安,她总是有那么一丝担心,担心面前这个明明三百岁却像个十来岁孩子的弃桐不靠谱……

弃桐一拍大腿,“就这么定了!”他说完就雄赳赳气昂昂坐在了云玦身后,一双胖乎乎的小手贴在云玦的后背上。

浅蓝色的光芒在弃桐的小臂上萦绕着,一丝丝冰凉的感觉从弃桐的小手传到了云玦的后背,又渗透到云玦的身体里。

冷,越来越冷。

云玦觉得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她咬着下唇苦苦坚持着,如果这是踏入修真所必要经历的痛苦,她一定要熬过去。

炙热的太阳就在头顶,可是云玦却从心底发寒。一层淡淡的冰覆在她的身体上,她的眉眼也结了一层白色的霜。

“还……还要多久?”云玦觉得自己快要冻成一块冰了,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发问。

“哎呀,别急嘛!这才哪到哪!有小爷助你你就放心吧!”弃桐一边说着一边猛地双手使力,将一股更加阴寒的力量一下子注入云玦的体内。

“噗!”云玦一口鲜血喷出来,她的脸,她的手,她露在外面的小臂出现了细密的血珠。

“怎么、怎么会这样……”弃桐慌慌张张站起来,看着瘫倒在地受了重创的云玦不知所措。

“轰——”一声巨响,云玦身旁的一块巨石一下子炸裂,而云玦已经消失在原地。

弃桐愣愣地转过身去,见容拾低垂着头望着怀中的云玦。弃桐结结巴巴道:“我、我只是、只是想……我……”

“她只是个凡人!”容拾闭了闭眼,努力压制心里的怒气。抱着云玦匆忙地转身就走。云玦费力睁开眼睛,只看见容拾一双深如瀚海写满担忧的眼,她还来不及说一句不要责怪弃桐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变异提前

云玦颤抖地伸出手,长睫毛也跟着颤了颤,她的双眸之中是不可思议和惊恐。慢慢地逐渐演变成一抹了无声息的绝望。

变异,提前了。

纤细的十指已经长出了尖利的黑色铁爪,泛着银色的光。

云玦呆呆坐在床上好久,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异的十指,她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提前发生的变异打乱了她的计划,如今要她如何是好?

前世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那种感觉,让她现在想想都觉得浑身发寒。那些鄙夷的,仇恨的目光仿佛就在眼前。

现在该怎么办?

前世在凡间界,不仅遭到身死的结果,甚至连累了父母家人。如今误打误撞来到修真界,自己更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这些修者大概更是会把她当做妖孽,除之以后快。

“你终于醒了!”窗户猛地被推开,弃桐的头探了进来。

云玦下意识的将双手背在身后。

弃桐挠了挠头,道:“容拾已经骂过我了,是我太莽撞了,我忘了你现在的凡人的身体扛不住我那法子……”

云玦后背崩得直直的,此时的她十分紧张,她甚至不知道容拾和弃桐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的变异。

瞧着云玦并不理自己,弃桐有点委屈,他吸了吸鼻子,就势就要从窗户钻进来。云玦想要阻止他,她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弃桐从窗户钻了进来,他走到床边坐在云玦的身边,摇着云玦的胳膊解释:“凌枢,我的好凌枢,你就不要责怪了我了好不好?哦哦,你不记得你是凌枢了……”弃桐皱着眉,认真思索了一小会儿又说:“难道你真的不是凌枢?”

云玦僵硬地点了点头,“我真的不是。”

弃桐一拍大腿,他整个人都是一下子跳了起来,“我知道了!”他又是凑到云玦面前,冲着她兴奋地说:“容拾不该骗我,他说你不是凌枢,那你应该的确不是凌枢!所以你是凌枢的转世!”

弃桐兴奋地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对了,对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虽然是转世,虽然不记得我和容拾那小子了,可是你毕竟是凌枢,凌枢回来了,嘿嘿嘿……”

云玦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而且转世这种事尚且不是她一个凡人可以理解的。或许她真的是弃桐说的那个人?云玦也有那么一点怀疑。

“这次是我不好害你受了伤!可是你要是想快速踏入修真这条道儿上,你应该去找容拾!他一定有法子!走走走,咱们这就去找他!”弃桐拉着云玦的胳膊就要拉她下床。

“还是不去了吧,不能太麻烦他了……”云玦拒绝,她双手紧紧攥成拳藏在长袖子里,锋利的黑爪不小心划破掌心,渗出丝丝血迹。

“怎么能不去呢?”弃桐皱着眉,让他原本十分可爱的模样带了几分滑稽。“哼,都是他害得你身亡,如今转世成了凡人,他必须帮你!”

弃桐不依,使劲儿拉云玦。

“好好好,我跟你去,我自己走。”云玦急忙说,她担心拉扯中被弃桐看见自己藏在袖中的黑爪。她看得很明白,弃桐虽然已经三百岁了,但是他的心理就和他的外表一样,是个没长到的孩子。和他啊,真不能说理。

“凌枢……对你很重要?”云玦动了心思,看来那个凌枢对容拾和弃桐都是很重要的人物,如果自己真的是她,或者冒充她,是不是会成为她暂时保命的护身符?

“你怎么能这么问?呜呜……你在质疑我!”

看着面前这个明明十来岁却用着一副老人嗓子跟她撒娇的弃桐,云玦不由有些头大。她又不得不哄他,“不不不……我只是不记得了啊……”

“嗯?”弃桐一双黑眼睛亮亮的,“你终于承认你是凌枢了?”

云玦略犹豫地说:“也许我的确是你说的那个人?”

“哈哈哈!你终于承认了!”弃桐抓着云玦的手腕蹦了三蹦。

云玦大惊,藏在袖子里的手愈发攥得紧了。“别转了,我眼晕。”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弃桐最听凌枢的话了!”

“那凌枢……哦!不对,是我前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啊?还有你上次说我是自己寻死的?”云玦一边悄悄瞧着弃桐脸色,一边套取有用的信息。

“哼!”弃桐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神色,“还不都是因为容拾那个臭小子!你前世多牛啊!堂堂七宗之一的摇光宗宗主!怎么就看上容拾这个黄毛小子?虽然他是天玑宗天赋惊人的弟子,不过论身份论实力,就算是论年纪!他哪里配得上你!”弃桐简直是越说越气,仿佛他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云玦心中一动,又是七宗,之前柳氏兄弟说起七宗的时候她便用心记下了。此时再听,不由问道:“七宗都是哪七宗?容拾是七宗子弟?”

“你还真是忘了个干净。”弃桐哭丧着脸继续解释,“七宗有天枢宗、天璇宗、天玑宗、天权宗、玉衡宗、开阳宗、摇光宗,也就是北斗七星的名字!你以前是摇光宗宗主,容拾那小子是天玑宗的弟子。”

云玦一一记下,又突然想起个问题,于是问道:“你刚刚说我前世无论实力还是年纪都比容拾……”

“对对对!你想嘛,你是宗主,他就是个小弟子,你都已经一千岁了,他呢?他的年纪还不过百!”弃桐又数了数手指头,支吾着,“其实我也不记得你几岁了……可是容拾是一定记得的!他曾经给你庆生!”

云玦点点头,好嘛,原来还是姐弟恋。

“诶?那是因为容拾负情,所以凌枢才寻死的?”

云玦刚刚问完就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容拾正站在不远处,这距离妥妥的能听见。刚刚她是听弃桐说的太认真了,居然没发现容拾离得这么近。

云玦又突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现在是要冒充仙人的恋人?这个意识把她自己吓了一大跳。

弃桐拉着云玦就往容拾那里走,一边走一边对容拾喊:“容拾!容拾!快来帮凌枢修真!你可不许藏着掖着,我知道你一定有法子!”

容拾看着云玦,那明明不带有一丝感情的目光却让云玦紧张地一动不敢动,甚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差一点就要气馁了,真想转身就跑。

“喂!”弃桐掐着腰,气呼呼地说:“你可不能这般不仗义!你可不能忘了当初凌枢是怎么帮你的!她可藏着了?掖着了?现在只不过是要你用当年凌枢帮你的法子再帮她一次,你就不愿意了?”

容拾这才将目光从云玦身上收回来,他淡淡瞥了一眼弃桐。说了句“我助她,你走”,而后已经转身了。

弃桐眨巴着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冲着容拾的背影又蹦又喊:“你又赶我走!讨人厌的小子!”

弃桐转过身刚想朝云玦诉苦,可是瞧着云玦一副茫然的样子,想起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为他撑腰的凌枢了,只能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还不跟去!”弃桐拉着云玦,又推了她一把。“你以前的气势跑哪儿去了!”

云玦有点犹豫,她看着容拾快要走远的身影,想着手心的刺痛,她咬咬牙,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