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姝顿时心惊肉跳，什么？孩子？霍时然还生过孩子么？她紧了紧嗓子，小心翼翼地藏住自己的愕然，问道：“该不会是你听错了吧。”
“我倒是希望我听错了。”姚宛云忧心忡忡道，然后开始回忆。
那天，她怀着一丝小甜蜜想要去见见那个有着特殊气质的利医生，因为是一大清早，她本以为自己会是第一个，但没想到霍时然竟然比她还早，当时外面的护士并不在，她一时鬼使神差就躲在门口偷听里面两个人的对话。
“……给你添麻烦了。”霍时然说道，“我不知道那孩子会去找你，一会儿我就把他带回去。”
“没关系。”利人喆答道，“这事我也有责任。”
两人沉默片刻之后，霍时然又说：“其实你还在怪我吧，当初要不是我那么坚持……今天我们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利人喆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你别怪你妈，她也是迫于无奈，我们可以任性，但她却不能。”
“或许吧，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没有那个孩子，你妈还会反对我们的事吗？”霍时然幽幽道。
“你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应该珍惜现在的生活。”利人喆说道。
霍时然却笑道：“其实你一直都没喜欢过我吧？只是因为我那时候不要脸地缠着你，你才……”
后来因为护士回来了，姚宛云没有接着听下去，可就她听到这些，足以让她产生强大的联想，当初霍时然和利人喆早恋偷吃禁果，结果霍时然怀孕了，双方父母要求其堕胎，但霍时然坚持要生下来，惹得利人喆的父母反对，最后两人一拍两散，现在孩子长大了，想要找自己的父亲，就来找利人喆。
“我去查过了，霍时然高二的时候休学了一年。”姚宛云又补充道，“一年的时间啊，足够她生完孩子了，算下来，这孩子现在也该有九岁十岁了。”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秘密，程姝的心湖忍不住起了波澜，她想了想，问：“你跟你妈说了这事没？”
姚宛云摇头：“我哪敢跟我妈说？她本来就对霍时然不满意了，真要说了这事，肯定会爆发的，绝对会去找霍时然摊牌，以我对我哥的了解……绝对会把他逼到霍时然那边去。可是我现在又很矛盾，一直捂着这件事，好像挺对不住我妈的。”
“你做得没错。”程姝安慰道，“一来，这件事只是猜测，究竟真相如何谁也不敢保证，没准就是这么巧，就是我们误会了，你贸贸然跟你妈说，最后确实会把你哥推过去，二来，现在大家思想不像以前那么保守了，离过婚生过孩子的女人也可以嫁给没结过婚的男人，想想霍时然的容貌，这并不稀奇，没准你哥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你要把这件事捅出来，对你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姚宛云更加烦忧了：“万一我的猜测是真的，万一我哥不知道，那以后感情更深的时候我哥岂不是更加为难？”
“所以，一切都要看你哥的态度。”程姝冷静道，“你哥如果真的爱她爱到不顾一切，那你做什么都是枉然，可若你哥没那么爱她，那你不妨先把这件事压一压，等到关键时刻再说。”
姚宛云不解：“什么时候才是关键时刻？”
“所谓好刚要用在刀刃上，我想到时候你肯定会知道的。”程姝如此说道。
“程姝姐……如果你就是我哥的男朋友多好啊。”姚宛云感慨道。
程姝垂下眼帘，心里觉得讽刺极了，上辈子对着她冷嘲热讽，奚落她癞□□想吃天鹅肉的人正式姚宛云啊，这辈子她并没有刻意讨好，只是改变了自己的态度，反而获得上辈子梦寐以求的认可，这不是很可笑的一件事么？
“那可不一定。”程姝隐下嘴角的笑，眼睛直直地看着门口那一对丽人，“你看，他们多般配啊。”
男才女貌，任是谁也不会认为他们两人不般配。
可是为什么这份般配不能单纯点么？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爱情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轰轰烈烈？为什么这么让她厌恶？
“我哥不知道我也来，我先闪了。”姚宛云如同猫见老鼠一般躲了。
程姝看着霍时然和姚铮云携手走向徐卫都，徐卫都的表情不怎么好，似乎是没料到姚铮云竟然会跟着一起来，而王含竹则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边，应该是发现了自己儿子的异常。
原来只要不让自己入戏，让自己做一个真正的主导者，这场感情戏会这么好玩，程姝只恨自己领悟得太晚了。
“怎么去哪儿都能遇到你？”霍时然走到程姝面前，语气恶劣道，“真是阴魂不散啊你。”
“说明我俩有缘，而且正是有我这种人的存在”程姝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生气，反而笑道，“才会不断地提醒你们，人不是活在爱情里，而是活在现实里的。”
“爱情？”霍时然挑眉，“你指的是我和姚铮云么？不，你错了，我和他之间并不是你以为的爱情，不过是我需要他，他需要我罢了，没你想得那么伟大。”
“只是你一个人这么认为不是么？姚铮云如何想的，我想你也明白。”程姝晃动着酒杯，看着红酒在透明的玻璃杯中来回晃动。
如同上辈子一样，霍时然从来没标榜过她的爱情，可她却用爱的名义将是三个男人耍得团团转，那算什么？
程姝注视着霍时然的那张绝世容颜，举起了酒杯，仰首喝了一小口，今生她绝对不会让霍时然这么长袖善舞，这么游刃有余了，想玩爱情游戏？可以，但底牌在她手上。
宴会即将开始的时候，徐卫都的父亲徐鹏云终于登场了，他是一个身材偏瘦却有着锐利目光的中年男人，仔细察看，可以从他脸上看到徐卫都几十年后的样子。
程姝免不了想到上辈子徐鹏云出车祸的事，可惜她完全不记得车祸的具体时间和地点，不然还可以帮忙化解什么的，虽然什么也做不了，但还是可以提醒一下虚徐卫都的，她决定找个时间委婉地提醒徐卫都两句。
宴会开始了，徐鹏云带着王含竹和徐卫都站上主席台，举杯向到场的所有宾客致敬，然后开始发言，先是简单而深情地回忆了自己的一生，感谢在他白手起家时分别给予他帮助和磨难的朋友和敌人，最后是简单介绍了徐卫都。
“人不服老是不行的，所有的担子最终还是要落到年轻人肩上的，可是现在的年轻人跟当年的我们比起来，那是差太多了，所以犬子将来还是要靠在座的各位多加看顾了。”徐鹏云说道。
底下的众人纷纷附和。
尽管徐鹏云没回头，王含竹却一直用一种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徐鹏云，仿佛徐鹏云就是她眼中的一切一般，程姝不得不佩服她这种把老公当成事业来对待的专业态度，而对比之下，徐卫都就没遗传到一丁点的演技，被父亲当众点名批评的局促之色一览无余。
真是有意思的一家人，程姝心想。
暗示
沈迎川看到程姝的时候，她正端坐在一边，百般无聊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他走过去，随意地在她旁边坐下。
程姝看了他一眼，提醒道：“参加宴会时，男士坐在一边是很失礼的。”
“如何才算不失礼？”沈迎川问道。
“你看，现场有那么多女士正等待着男士前去邀请她们跳舞。”程姝好心提醒道，“你再仔细观察，有好几位漂亮的女士频频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你身上……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错过。”
没想到，他竟然会被下属催着去约女人，沈迎川不由地挑挑眉，随即便择善如流，站起来，对着程姝比了个邀请手势。
程姝先是诧异地看了沈迎川一眼，然后顶着好几道刀剐一般的眼神僵硬地站起来，将手放到沈迎川的手心中。
跟自己的老板跳舞感觉怪怪的，特别是这个老板还是犹如教导主任的沈迎川的时候，程姝觉得自己学了很久的交谊舞都不懂怎么跳了。
“你很紧张？”沈迎川忽然问道。
“那是自然的吧。”程姝嘀咕道，“哪个人第一次跟自己的老板跳舞的时候不会紧张？万一踩到老板的脚怎么办？万一老板要趁机揩油怎么办？万一被老板娘误会自己勾引老板怎么办？”
沈迎川啼笑皆非，她这个小脑袋怎么净想这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姝没有错过沈迎川嘴角一闪即逝的笑意，不由地怔住了，沈迎川竟然会笑？这是魔王的微笑么？她一呆，脚步就乱了，果然如愿地踩到沈迎川的脚，要不是沈迎川及时地挽住她的腰，她就要摔跤出糗了。
“呼——”程姝埋怨地看了沈迎川一眼，抱怨道，“看吧，都说了会这样吧。”
沈迎川瞥了程姝一眼，快步将她带出舞池，程姝打量着他面无表情的脸，心里有些忐忑，该不会她又说错话了吧？她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跟上去。
“我发觉你似乎有点怕我。”沈迎川毫不客气地说道。
“哪有？”程姝不自然地转过脸，略微心虚道。
“我想不出你为什么怕我。”沈迎川不理会程姝的辩解，继续说道，“一来你并不是我真正的下属，你并不靠着我给的工资为生，不必过分在乎我的脸色，二来，我自认为没有做过让你畏惧的事。”
程姝就差没翻个白眼了，道理谁都懂，可当他板着他那张扑克脸说道时，就算有理都没胆反驳，更不要说每次她都被他说中了，明明她重生后有了很大的觉悟，可在他的眼中，她就跟刚出温室的花朵没什么两样，她还有什么立场说话？这样的次数多了，她见到他就跟坏学生见到严格的班主任一样，能不害怕么？
“我觉得如果CMR要评选最平易近人的上司，你是绝对不会当选的。”程姝喃喃道。
沈迎川皱眉，他有这么可怕？
程姝迅速从化妆包里拿出小镜子举到沈迎川面前，激动道：“看吧，就是这个表情，这么严肃，绝对能把小孩子吓哭的，你说可怕不可怕？”
沈迎川看也不看，直直地看着程姝，程姝讪讪地将镜子放回包里，他才道：“这样看来你并没多怕我嘛，看来是我多心了。”
程姝无言以对，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心血来潮就拿出了镜子来，如此草率如此轻浮，一点儿也不像她了。
“既然来了，别光坐在一边发呆，”沈迎川最后说道，“你的对手不是来了么？好好玩玩吧。”
程姝顺着他的目光落在了正在跟姚铮云交谈的霍时然身上，沉默片刻，她抬首问道：“你不好奇么？我为什么这么针对他们两个，你肯定不会相信我只是因为追求姚铮云未果所以对他们进行报复这种理由吧。”
“这是你的事，我不感兴趣。”沈迎川果断道，“我只是一个局外人，没有什么评价的立场，不过你我既然有上司与下属这一层关系，我给你一个建议，不要轻易与人为敌，因为那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如果你已经决心要与对方为敌，那就要有全面压制对方，不让对方有反抗机会的决心，不要想着留人一线，日后好相见。”
程姝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着沈迎川：“你不是说不要被自己的情绪喜恶左右自己么？”
“看来我真是白教你了。”沈迎川挑眉，“喜欢或厌恶是个人的情感，无法控制，可情绪态度却是可控的，所以情感可以主观，但态度却要客观，只有态度客观了，才不会因为自己主观的情感影响自己的判断。”
程姝下意识地点头，半晌才失笑：“还指责我怕你呢，什么时候你都要这样训导我，谁都会怕的吧？”
这回沈迎川只是挑挑眉，不再说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程姝的目光再次落在霍时然身上，此时此刻，称霍时然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一点也不为过，男人是倾慕其容貌，而女人既倾慕其容貌也嫉妒其运气——并不是每一个漂亮女人都会站在姚铮云这样的男人身边。
曾经，她也是这些既羡慕又嫉妒的女人的一员，她不断地假设着，假设自己拥有霍时然那样的美貌，假设自己去整容，假设自己……
然而时过境迁，她现在冷静地看待霍时然，发觉纵然自己长成霍时然那个样子，也绝做不到对方的程度——不堪入目的过去，错乱的情史，与父母不和的现实，还要加上疑似生过孩子……就是这样还能将姚铮云牢牢地掌握在手中，普通人哪个能做得到？要知道，姚铮云上辈子可是将整个程家都毁灭的男人，他绝对不是一个傻瓜。
“那个孩子，是不是要调查一下？”程姝自言自语，虽然姚宛云再三保证自己的猜想没错，可程姝认为，那个孩子多半不会是利人喆的，因为中国人还是很看重后代的，纵然再不愿意孩子那么早出生，可孩子已经生下来了，利人喆的父母多半都会争一下的吧？而且如果孩子是利人喆的，利人喆的父母只有上门道歉的份，哪来的挑剔的立场？
而且就她上辈子对利人喆的了解，他绝对是一个很负责任很值得依靠的好男人，如果孩子真是他的，他的态度绝对不是如此。
程姝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孩子不是利人喆的，而是霍时然高中时傍的那个大款的，有可能霍时然跟大款分手后就跟利人喆在一起了，然后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后来才知道不是利人喆的……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一切要怎么论证？只要找到那个孩子，验一下DNA就知道了……
“程姝，过来，到这边来。”王含竹的声音打断了程姝的沉思。
程姝抬起头，看到王含竹挽着徐鹏云的胳膊对她招手，她理了理情绪，快步走过去：“徐先生，徐太太。”
王含竹做出一个恼怒的样子：“怎么还这么客气？你跟小徐是朋友，就叫我们叔叔阿姨吧。”
程姝顺其自然道：“叔叔，阿姨。”
王含竹大概已经跟徐鹏云介绍过程姝了，徐鹏云对程姝点点头，就问道：“你之前说卫都有喜欢的女孩子了，今天她来了吗？”
程姝很诧异，王含竹关心这个问题很正常，可连徐鹏云都过问这件事，说明徐卫都的婚姻很重要，大概跟上辈子程同娶王静怡一个作用……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剧本的结局就要改一改了，她心思翻腾，面上却不显道：“来了的，徐卫都没跟你们介绍吗？”
“女孩子倒是介绍了几个，但没说哪个是他喜欢的。”王含竹一脸遗憾道。
程姝微微一笑，接话道：“徐卫都喜欢的，自然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最漂亮的……”王含竹的目光不由地落在了霍时然身上，眉头微微一蹙，不经意间透露出很多信息。
对比之下，徐鹏云的表现太好了，程姝完全不能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什么信息来，摸不清他究竟是满意还是反对。
王含竹反应过来了，笑道：“最漂亮的女孩子似乎名花有主了，小徐看来是单恋了，真是可怜。”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徐卫都会心想事成的。”程姝说了一句极度暗示的话，然后又假装不经意地说道，“徐卫都曾经说过，之前他被绑架的时候，是霍时然帮他逃脱的，过了那么多年两人还能遇上，还算挺有缘分的。”
“还有这事？”王含竹很是震惊，看向霍时然的眼神就多了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这霍小姐还是我们徐家的大恩人，老徐，找个时间我们登门拜访一番才对。”
徐鹏云的表情也稍微有些变了，他沉默地点点头。
“程姝，今天真是谢谢你了。”王含竹拍拍程姝的手，“小徐那孩子不懂事，幸好你把这件事告诉我们了，不然我们徐家就太失礼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我还以为你们早知道了。”程姝笑道。
接着跟徐家夫妻又寒暄了几句，程姝快步走向徐卫都，将他拉到一边，小声道：“刚才你爸妈向我打听你喜欢的人的事，我已经把霍时然告诉他们了，我还把霍时然以前救过你的事说了。”
“你怎么这样？”徐卫都有些不快，“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我这是没办法，”程姝解释道，“霍时然这次是跟姚铮云来的，他们两个人长这么好看，你爸妈没理由没注意到，将来你追求到霍时然，你父母难免会觉得她见异思迁，到时候再提救命恩人的事效果就打折了，还不如现在先提，你父母于情于理都会去找霍时然，而霍时然并不会因为你父母的地位就多加讨好，你父母对她的印象就更好了，到时候你再表明心迹，我相信你父母会考虑你的想法的。”
徐卫都微微一愣。
讥讽
程姝说服了徐卫都，成功地让徐卫都看到了努力的方向，并不是她比上辈子会说话，更有说服力了，而是在如何把霍时然引荐给自己的父母这件事上，徐卫都跟姚铮云一样，都相当在意霍时然给父母的印象——没办法，霍时然就长这个样子，双方家庭的差距又那么大，难免会被人误会目的不纯。
这种误会一旦产生就很难消除，或者说基本上没办法消除，因此最好的办法便是一开始就不让误会产生，因此姚铮云才接受了程姝那么赌约，而徐卫都也默认了程姝的做法。
“你该下点真功夫了。”程姝说道，“再不下手，等霍时然对姚铮云情根深种的时候，你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了。”
提到这个，徐卫都的表情一下子垮下来了：“我……我已经努力了，可她却对我一点表示也没有。”
程姝多少有些诧异，因为在她的记忆中，上辈子霍时然对徐卫都的态度一直都是暧昧不清的，依照徐卫都的这份痴情，霍时然的一点纵容都会变成甜蜜，没道理会这么沮丧，难道这辈子霍时然对徐卫都没兴趣么？
“那她明确拒绝你了么？”程姝问道。
徐卫都摇头：“可她也没对我的追求有什么表示。”
程姝想了想，说：“，她没明确拒绝你，就证明你你还有机会，就看你表现了，可你想，白天她要上班，晚上她要约会，你根本就没多少时间表现嘛，俗话说，烈女怕缠郎……”
徐卫都只是性格有些淳朴，脑袋还是挺灵光的，程姝一点，他就通了——要制造更多的相处时间，那要怎么做呢？跟姚铮云抢是不可能的，那只能打上班时间的主意了，以顾客的身份去跟霍时然见面？徐卫都立刻盘算起自己手头上的项目哪一个比较适合跟霍时然的公司进行合作的。
程姝看见徐卫都已经想通了，就闪到一边去了。
宴会，无非就是一群熟的不熟的人聚在一起联络感情罢了，程姝今晚的目的不过是在徐卫都父母的心头上给霍时然埋下一个桩子，然后委婉地推一把徐卫都，二者都达到了，也就没什么心情再呆在这里了，可提前离场，那就太失礼了，她闲着没事只能四下看看，还真让她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王静怡，她上辈子的嫂子。
程姝的心里立刻泛起了一阵不舒服，若上辈子的霍时然是她的附骨之疽，那王静怡就是她的切肤之痛。王静怡跟程同结婚之后，整个家就开始不得安定，婆媳关系、父子关系、兄妹关系、姑嫂关系，没有哪一个是不紧张的，特别是在侄儿出生之后，王静怡更加有恃无恐，跟她针锋相对，逼得她不得不搬她的家，孤零零地一个人住。
不可否认，程同娶了王静怡之后，公司的确获得了王家的不少支持，但程姝不认为这点利益值得用整个家庭的和睦来换取，现在程同和王静怡应该还不认识，她可以提前防范，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王静怡当上她的嫂子。
或许是程姝的目光太专注了，王静怡察觉到了，转头看了程姝一眼，程姝没有躲避，坦然地对之一笑，王静怡疑惑地收回了目光。
程姝正打算收回目光，却意外地看到正在舞池里的沈迎川，她满怀八卦地仔细看他的舞伴，最后却失望了，沈迎川的舞伴是一位年纪有点大的女士，两人正疏而客气地跳着舞，还一边交谈，一看就知道在谈公事。
程姝皱皱鼻子，觉得这个沈迎川简直是太令人无语了，在公司板着脸也就算了，在这种场合还端着，未免太无趣了，难怪他没女朋友。
咦？沈迎川没有女朋友么？她忽然有些不确定起来，虽然她从来没见过也听过这方面的传闻，可不意味着他真的没有。
程姝突然觉得自己好亏，自己的私事，除了重生这件事，都被沈迎川看得透透的了，可对方的事，她却一无所知，亏大了。
可惜啊，打听别人的私事太八卦了，程姝遗憾地想，然后再四处找寻霍时然和姚铮云的身影，看了几遍也没看到，而徐卫都正陪着父母跟某个长辈说话，难道是离开了？她想了想，便往边上的阳台走去。
程姝猜对了，姚铮云和霍时然正站在外面的小庭院里说话呢，离阳台没多远，虽然不地道，但知己知彼更重要，她迅速地隐身到了窗帘后面偷听。
“你喜欢这样的场合吗？”姚铮云又问道，“我虽然参加得不多，但每次参加都觉得很不自在，一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非要装作很熟的样子，你不觉得无聊么？”
“大概是我们境界不到，不知道其中的好处。”霍时然说道，“真的那么无聊的话，那些有钱人干嘛花钱找罪受？”
“不过是面子罢了。”姚铮云冷哼。
霍时然没回答。
“……上次我们去爬山了，下周末我们去泡温泉吧。”姚铮云提议道，“你应该没工作吧？我已经预订了四张票，叫上姜萱他们那一对，一起去约会，怎么样？”
霍时然沉默片刻才说：“好啊。”
对话很平常，可说话的人却那么不自然，程姝暗暗揣测，霍时然受邀而来，姚铮云放心不下跟着来了，导致两人更加尴尬，偏偏两人谁也不提这件事，努力粉饰太平，让氛围更加尴尬。
并不是他们不提，而是不能提。
姚铮云能说什么？徐卫都只是要求霍时然来参加生日宴，“顺便”把霍时然介绍给自己的父母，却一点儿也没有逾矩，他心里介意也没办法指责什么，至于霍时然更不会说了，她一说，姚铮云肯定要她表明立场，她怎么会说？
可问题不是忽略了就得到解决了，这根刺会一直插在两人中间，不得地作疼、化脓，长腐，一直到两人再也忍受不下去，要动手将之挖出来，而到了那个时候，就不仅仅只是拔刺这么简单了。
程姝深深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在这件事上，她可以稍微有点吐气扬眉的感觉了，突然，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看样子你很高兴？”沈迎川看着她穿着高定的礼服却弓着身子躲在窗帘里，一副不认同的样子。
程姝蓦然一惊，慌忙朝外面看了一眼，幸好没惊动那对心怀异想的情侣，她松了一口气，赶紧一步跨过来，拉着沈迎川躲到一边，然后埋怨道：“会不会偷听啊你。”
“说得偷听是一件很光荣的事似的。”沈迎川不以为然道。
“对敌人不需要讲正义。”程姝如此说道，“你不偷听也别妨碍我偷听，去去去，那么多美女等着你宠幸呢，赶紧去吧。”
宠幸？这两个字对沈迎川似乎有些刺激，他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程姝。
程姝被他看得有些发怵，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话，天啊，她竟然对沈迎川说了这么不得了的话，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她嘴角抖了抖，最后硬生生扯平，上扬，干巴巴笑道：“沈总，您品味这么高，一般人哪里配得上？我说笑的呢，您可别介意。”
沈迎川哼了一声：“程姝，我发现你是越来越能屈能伸了。”
这算褒义词么？程姝全当这是对她的褒奖，一脸笑意地接受了。
但沈迎川没放过她，又补充了一句：“也越来越狗腿了。”
程姝的笑容立刻就垮了下来，说什么不好，竟然说她狗腿？她什么时候狗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