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诺只是简单的交代了胤禛几句就催促着胤禛快走,胤禛还是不放心,拉着又诺的手:“我不大放心你。”

怎么忽然之间胆子就大了起来,竟然敢拉手了?

又诺笑了笑:“没什么,我不会有事,你快走吧,明日一大早就去见皇上,你越快我自然就越安全。”

胤禛也知道此刻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只好同齐叔向又诺告别,然而越墙而过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刚刚是牵着又诺的手的,心中的热气一激荡,连脚下都有些酥软,齐叔警觉的看了一眼胤禛,胤禛抿了抿嘴,稳住了心神。

也不过是又诺刚刚睡下,就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止一个人从隔壁的屋子出出进进,而那大床只被抬起了一次,她也并没有完全同胤禛说实话,有些不是她猜到的,而是她听到的,只是她不大喜欢将全部的实力都暴露在别人的眼皮低下罢了。

又雪一大早就又叫下人送来了早饭,送饭的丫头见又诺和浦羽精神奕奕的样子,眼里的失望一闪而过,回去禀报了又雪,只是还没等又雪为此恼怒,老太太那里就来了客人,说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但实质上只是个不大起眼的庶女而已,但这也足够让又雪感觉到危机了,老太太这是要为嘉城选妻了,而一旦来了正经的女主人,她这得之不易的管家权就要交出,那么她在这个家里就真的举步维艰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打扮起来:“走吧,去看看。”

这几日有些仆妇已经大不如从前恭敬了…

冯嬷嬷刚将个香囊交给了暂时跟随浦羽的丫头,瞧见又雪进来就使眼色叫这丫头走,自己笑着迎了上去:“二格格来了。”

又雪看了一眼那丫头,眼里多了些神采,却不多问:“听说祖母这里来了客人,我过来看看。”

冯嬷嬷陪着又雪向里走:“是老太太娘家的侄女芊芊姑娘,老太太一向就喜欢芊芊格格的贞静,想叫芊芊格格过来陪伴几日。”

这是已经决定了这个女子吗?

又雪一面想着走了进去,就见着黄衫的姑娘坐在老太太身边正在低声说着什么,看见她进来立刻露出个羞涩的笑,又雪垂了垂眸,一脸真诚的笑意迎了上去。

胤禛求见康熙的时候,康熙才刚刚忙完手头的事情,这个年轻的君王,正直精力旺盛的时候,又同样充满了雄心壮志,瞧见胤禛进来就放下了手里的书:“听说你昨天夜里没有在宫里。”

胤禛站的笔直,目光看上去坚定又沉稳,康熙这才发现他好久没有仔细注意的四阿哥,竟然长大了不少,他的目光便也渐渐柔和了下来。

“儿臣就是为这件事情来的,儿臣在外面无意中认识了一位姑娘…”

胤禛仔细的把昨天看到的说了一遍,看着康熙越来越严肃的神情补充道:“后来儿臣同齐叔躲在暗处观察,确实有不少高手进出那个院子,只怕所图不小,看身形不像是京城的人。”

那么事情就越发严峻了起来。

康熙沉思了片刻:“叫胡全明进来!”

李德全忙去宣旨。

胡全明是皇阿玛暗势力的头领,完全只听皇阿玛命令,而皇阿玛并没有此刻叫他走的意思,那便是默许了他见到这位神秘的人物,是不是说他在皇阿玛心里的地位已经高了一层?

胤禛想到这里精神一振,越发站的笔直。

处罚(修正章节)

胤禛曾想象过胡全明是怎样的模样,但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弱干瘪样貌平凡到让人看上一眼就会忘记的中年男子会是大名鼎鼎的胡全明,然而他很快就把惊讶压在了眼底,垂手认真的听着康熙说话。

“…这件事情你仔细查一查,若是真的跟蒙古人有关就必定要严密仔细的排查,跟俄国人的事情才刚刚告一段落,想来是朕疏忽了蒙古,蒙古早有异动。”康熙的声音明明低沉却也同样震颤人心。

原来蒙古早就有了动向,只是这些事情他从来不知道。

康熙说完又看向了胤禛:“这件事情你要协助胡全明,至于忠勇伯的那位格格,暂时先委屈她几日,朕心里自有决断。”

胡全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胤禛身上,微微颔首:“劳烦四阿哥了。”

胤禛礼貌的回礼。

即使已经开始办差,但胤禛表现出的沉稳还是很让康熙满意的。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春雨,空气里都是泥土的芬芳,可以想见在过几日这紫荆城里就是满城春意,胡全明同胤禛稍稍在台阶上站了一会,才转身消失在这红墙绿瓦之间,事实上即使是这小小的片刻,在这个四处都有眼睛的紫禁城中,也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

胡全明是皇上的心腹,很少显露真身,现在竟然和胤禛并肩而立,那就只能说明皇帝对胤禛已经另眼相看。

胤禛不是没有察觉到,只是不知道这位金龙卫的首领释放善意的目的何在。

苏培盛撑起了伞,雨滴淅淅沥沥的落下,胤禛出了乾清门就有小太监迎了上来,一脸的笑意:“太子殿下请四阿哥过去!”竟然是十分恭敬的样子。

胤禛心里冷笑,垂了垂眸,很快又成了一片淡漠:“不知道太子找我什么事?”

小太监笑吟吟的道:“太子殿下不过一时想念,所以叫四阿哥进去叙话。”

若是平日里一定是说叫他去问话,今日竟成了想念而叙话,所以人一定要有实力才能获得别人的尊重,胤禛淡漠的注视着前面:“走吧。”

雨水滴落在屋檐下,给这安静的学堂平添了几分寂静,浦羽总觉得今日精神不大好,觉得大抵是自己有些生病,下了学他匆忙的出了院子,着急回去,荆浩却拦住了浦羽:“稍等片刻。”

浦羽稍微思量了片刻:“二少爷有事?”

荆浩一贯如他阿玛温和有礼,小小年纪已经颇有风度:“我想请你去我家里做客。”

浦羽认真的看着荆浩:“若是二少爷诚心相邀那就请据实相告。”

荆浩怔了怔,却不见丝毫的不满,甚至更多了几分高兴:“到是我失礼了,你别见怪,是我阿玛想见你,但具体是什么我却不好现在就说,你就全当是去做客。”

长者相请没有推辞的道理,更何况他现在根本没有能力得罪贵妃的母家,他稍微一顿就随着荆浩上了马车。

然而事情确实并不怎么复杂,荆浩的阿玛阿尔本阿只是温和的考察了浦羽的课业又带着他去了校场射箭,浦羽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拉过弓箭,这让年纪小小就老成的他难得的显出了激动和兴奋,尽管他的准头并不好,但他那样小的人轻松自如的拉满了二十斤的弓,着实让阿尔本阿惊讶了一番,

浦羽回去的时候是国公府上的人亲自送了他回家,甚至送了浦羽满满一盒子宫里赏赐的点心,这让小小年纪的他抿紧了唇,不知道是什么让国公府的人对他如此热情上心。

不过那拉氏却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空闲时间思索这些事情,她一面亲自叫人送了国公府的人离开,一面将浦羽叫到了跟前,她的目光里在无漫不经心,而是犀利如剑一般,直直的射向了浦羽,仿佛是要把浦羽的灵魂都挖出来一般,半响她才收回目光,满目的慈爱:“去国公府吃了晚饭吗,若没有我家人给你端一些。”

浦羽垂手而立:“已经吃过了。”

不过小小的孩童竟然能得国公府这样的看重!那拉氏今天因为嘉城对芊芊的喜爱而多出的那一点喜悦,全部烟消云散,在这姐弟两身上发生的事情已经全部脱离了她的预期,她以为只要在翠竹轩住上一晚这两个年岁不大的孩子必定会跑来求饶,到时候她即顺势收服又诺,而浦羽年纪更小,放在眼皮底下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完全是看心情。

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又诺因为害怕而示弱,而浦羽更是进了学堂一鸣惊人,甚至引起了国公府的注意,一旦事态严重下去,浦羽被这些大人物惦记上,那她要在想收拾就要费大力气了。

那拉氏忽然觉得坐蓐烙的慌,不自觉的动了动换了个姿势:“跟祖母说说,今日去国公府都做了什么?”明明面上带着笑,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和压迫。

“大老爷考校了我的学问,又带了我去校场射箭。”浦羽回答的很坦然。

那拉氏下意识的摩挲着手中的佛珠,一时竟然也猜不出这是要做什么,她烦躁的看了一眼浦羽腰上挂着的崭新的荷包,微微拧着眉头,半响才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好了,你回去吧。”

在那拉氏说叫浦羽回去的时候,浦羽竟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害怕和恐惧的样子,那拉氏顿了顿,忽然吩咐:“叫彩月以后跟着你侍候吧,你身边并没有个得力的丫头。”

浦羽只是道谢,并没有去考虑那个叫彩月的小丫头害怕或者难过的心情,转身出了屋子。

雨竟然越下越大,在这样的早春时节显得格外异样,又诺倚着窗户站着,看着窗外的雨,她每日里的时间都安排的非常紧凑,但每天还是会分出一点时间放空心思,宁静自我,浦羽的身影闯进了又诺的眼帘,他看上去精神不大好,不过看见又诺还是自然的露出了他孩子的一面:“姐,今天我去了国公府。”

青玉接过了浦羽的书包:“大少爷说的是哪个国公府。”

“咱们族里还能有哪个国公府?”

又诺递给了浦羽一杯热茶,看着浦羽喝完才道:“都做了什么?”

浦羽露出困惑的神色:“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考校了我的学问,又带了我去射箭,多的也没说什么。”

听胤禟说禧贵妃的独子十阿哥非常淘气,经常捉弄伴读,前几日又叫个伴读从马上摔了下来摔断了腿,家里哭着求着说叫孩子在不去,所以十阿哥正好缺一个伴读,作为十阿哥的舅舅家自然会为禧贵妃解决这样的燃眉之急。

说起来这其实不是什么好差事。

又诺的目光掠过浦羽腰上崭新的香囊,皱起了眉头:“今日是不是不舒服?”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犯困。”

又诺顺手将浦羽腰上的香囊解了下来:“以后那边给你的东西推不掉的就假装收下,在不要用,记住了么?”

浦羽不解的道:“这个香囊有什么问题?”

又诺嗅了嗅:“气味这么刺鼻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一两日带出去叫大夫瞧瞧就知道。”

浦羽到了此刻才忽然体会到,又诺当初说的话真正意味着什么,而他所要面对的,远远比他自己所想的要不易。

又诺抚着浦羽僵直的脊背:“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就要靠你决断,十阿哥顽劣,正缺一个伴读,你这样没有背景的人去了日子肯定不易,但只要你做的好,皇子伴读日后前途无量,你愿意去吗?”

“跟着皇子至少能学到更好的东西,而且我希望能让姐姐依靠,我愿意去当伴读!”

小男孩脊背挺的笔直,就好像撑起了一片天,回答的坚决果断,不管他做的是怎样的决定,就这一份难得的果断就让又诺很高兴,她轻笑着捏了捏浦羽的鼻子:“好了,我知道了,国公府应该就是为十阿哥选伴读看重了你,你自己好好把握。”

又雪那边又送来了晚饭,两份粥,四样小菜,看上去精致又用心,只怕府上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下人又要夸赞又雪的善良了,对于被冷落在这偏僻的院子的姐弟两个竟然也如此好心,又诺扫过这些饭菜,说起来这本就是一种十分粗糙的手段,只不过因为无人管束所以竟然显得粗暴又直接起来。

当时也有过这样的情景,送饭的丫头挑拨了两句她把菜品打翻了两样,叫别人说她不知道好歹,而老太太也斥责了她一顿,最后剩下的东西她和浦羽照样吃了,拉了好几日的肚子,浦羽因此身体更弱,叫老太太稍微用了点手段就了解了浦羽的性命。

又诺垂了垂眸,在抬头又是一片清明,既然是重来,那就该有个刚好相反的结果。

过来侍候浦羽的丫头彩月已经站在了门外,她原本是老太太跟前二等的丫头,前途无量,没想到却被浦羽拖累来了这样的地方,又诺笑看着这个一脸怨愤和鄙夷的丫头:“这菜是二格格送来的,若是你不嫌弃就用了吧。”

彩月居高临下的看了一眼,连声谢也不说,拿起筷子吃了几口,觉得味道不错就又端起了粥喝了几口,也不过才几口,彩月忽然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起来,疼的额头上冒了汗,只想找个茅房,连质问的心思都没有。

彩月拉肚子觉得几乎气绝,只能回了老太太那里求助。

又雪将自己绣好的一方帕子细细的折好:“等芊芊姑娘来了,这帕子就送给她。”

画罗询问道:“您是要跟芊芊姑娘交好?”

“我思来想去交好是最好的路子,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这个管家的权利迟早要交出去,不若我自己主动一点,想来芊芊一定也讨厌又诺那样的人…”

画罗很快明白了又雪的心思:“还是格格想的周到。”

老太太院子来了人叫又雪去,又雪不明所以,还是仔细的收拾了一番去了老太太那里,她进了门恭恭敬敬的行礼,老太太却不叫她坐,只是冷漠的看着她:“你给翠竹轩送吃的了?”

又雪心里一跳,摸不准老太太的心思,轻声细语的解释道:“又雪只是觉得…”

老太太严厉的打断了她:“不用在我面前耍弄你那点小心思,谁叫你自作主张给饭里下泻药的?!做事情也不知道稍微动一下脑子,这样明显的把柄往别人手里送,我往常是怎么教导你的!”接二连三的事情脱离了老太太的掌控,这让她胸中憋满了火气,原本是派了彩月过去想要看看那里到底是什么动静,却被又雪破坏,这便一下子点燃了她的怒气,把火气全部发泄在了又雪的身上。

又雪心慌意乱,但头脑还算清楚,哭着跪在地上:“祖母息怒,又雪真的没有,必定是又诺在诬陷我!”

老太太却根本不耐烦听这些:“好了,你下去吧,在自己屋子里闭门思过三日,想清楚自己哪里做的不对了,在来见我!”

老太太根本就是认定了这事情就是又雪做的,不知道又诺到底使了什么手段竟然叫老太太为此出了头惩罚她,又雪只觉得心里一瞬间冰火两重天,煎熬的痛苦,指甲深深的掐进肉里好似都感觉不到疼痛。

外头起了风,屋里泛起了凉意,青玉关上了窗户:“不知道彩月现在怎么样?”

又诺提笔写字,漫不经心的道:“有事的不是彩月,而是咱们二格格。”

青玉惊讶不解,二格格会有什么事?

摊牌(修正章节)

乾清宫的内殿灯火通明,胡全明站在一旁微眯着眼好像快睡着了一般,胤禛的声音干练的没有丝毫波澜:“…那些密道不但忠勇伯府内部有,另外还有好几家府宅内部都有,虽然不是特别显赫的人家但也都是世家大族,但是除过忠勇伯府的密道入口在宅院之内,其他多是与井道相连。”

他一面说着又掏出了一张奏折:“这里面都是其他几家的名单,儿臣还将这些人家近几年的情况也在后面补充了一些。”

康熙眼里闪过赞许的光芒,很快又成了严厉的光,沉默之中胡全明终于睁开了眼开了口:“地道的年岁至少在十年以上,灰尘不多应该常有人行走,为了暂时不打草惊蛇奴才没敢过于靠近,不过可以肯定是蒙古人的阴谋。”

康熙在内殿踱了几步:“查!必须查清楚!看看这些蒙古人在朕的眼皮底下到底想干什么?!”

胡全明忙应了一声。

康熙缓了缓,朝着胤禛还算温和的道:“老四这一次的表现让朕很满意,剩下的事情你就暂时不用管了,朕还有另外的差事给你,江西那边钱税亏空,报上来有两日了,正好交给你去和刑部主审。”

江西钱税亏空,闹的有些日子了,不管是风头正经的太子还有颇受皇帝宠爱的大阿哥两方人马都盯着,没想到这个差事会落在他的头上,难办,然而正好也体现了皇上对他的重视。

胤禛的目光坚定又平直:“儿臣领命!”

要想靠着自己站的更高,就必须经历一些风浪,而这些他都不惧怕!

紫荆城中傍晚的街道难得的安静,昏黄的光线中,身旁老成的少年难得的看起来意气风发,撤去了那层伪装,他同样看起来耀眼夺目,让他冷硬的面容看起来多了一层光辉:“…皇阿玛把江西钱税亏空案交给了我。”一面说着胤禛又转头看又诺。

那双明亮的眼卷着笑意温暖又璀璨,白皙的手托着侧脸,认真的注视着他,就好像柔和的月光将光明送给了黑暗。

这狭小的马车安静的世界,是他一天之中最放松甜蜜的时光,胤禛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起来:“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得不到皇上的注意,连太子如今也对我礼遇有加。”就是费扬古看见了他都主动打了招呼,胤禛却刻意将这句话压在了心底。

又诺笑了笑:“原本就是因为你有能耐,并不是我做了什么。”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就好像老天对他格外的恩宠一般,若不然怎么会送到他的身边,他觉得心里翻涌着一些莫名又熟悉的情绪,好像要冲破什么,他忍不住握住了又诺的手:“又诺,我…”

又诺惊讶的看着胤禛,她红润的唇微微张着,可以看见珍珠般的牙齿间粉嫩柔软的舌头,因为微微仰着头的原因,沿着那圆润小巧的下巴一直向下可以看见下面柔软的起伏,一股热浪一下子冲到了胤禛的头顶,让他丧失了全部的理智,他一把搂过又诺,将他冰冷的唇重重的压了上去。

唇齿相依,好像心里头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让他扶着又诺肩头的手都颤抖起来,那种极度想要得到认同的渴求让他战栗又恐慌。

又诺重重的推开了胤禛,她的唇因为被粗鲁的对待,此刻已经有些红肿起来,然而分明更加诱人,她冷漠的看着胤禛,这让胤禛犹如浇了一盆冷水一般,霎时冷静了下来:“又诺…”

又诺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你以为我是什么?戏子还是歌妓?”

“不是,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即将要娶正妻吗?”

这话如刀一般,剖开了胤禛心底最不愿告诉又诺的话,竟然显得血淋淋起来,他的面色霎时苍白起来,甚至忘记与一个皇子而言就是娶了正妻也照样可以有侧福晋有格格,有更多的女人,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的骄傲他的信仰,所有的一切暂时都远离了他,让他的声音空洞,但也同样充满哀求:“可是这件事情并不是我能控制的,到了时间就必须这样,我摆脱不了我的身份,所以只能娶妻,可是我的心里只装着你,完全没有别人,即使以后有了福晋,我也照样可以娶你,只要我在,谁也越不过你,求你,千万不要生气!”

又诺忽的笑了起来,却让她显的更遥远:“可你是否想过我是不是愿意?”

胤禛的嘴唇都苍白了起来,眼里只有慌乱,甚至一度思维也混乱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不…不愿意…我们明明…”

又诺垂了垂眸,看向了外面,声音飘渺:“你不明白吗?我以为你知道的,我的骄傲不允许我为妾。”

这个狭小的空间好像一下子凝固了起来,然而也并没有多少时间维持下去,马车嘎吱一声停下,又诺决然的掀起帘子走了下去,很快消失在了暮色里,胤禛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觉得胸腔里空荡荡的,好像连心也被一并带走了,唯独唇上好像留着那叫人刻骨铭心的滚烫,久久不能散去。

青玉快步跟在又诺身后,她就坐在外面听到了又诺和胤禛的对话:“四阿哥这样好,主子难道真的不愿意吗?”

转过拐角避开胤禛的目光,又诺却忽然甩掉了一身的忧愁和悲哀,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就好像那神秘妖娆的曼陀罗花:“我不过是在等而已。”

青玉不解的道:“等什么?”

让他尝到了痛,等到他用尽手段得到她,那么这个人她就没有选错,而千辛万苦的来的才是最珍贵的。

又诺却笑了笑道:“等老太太发难呀!”

青玉怔了怔:“老太太?”

“是呀,等了这么多天,我也一点动静都没有,老太太只怕也坐不住,该发难了,等吧,应该就是明天了。”

“那怎么办?”

“不怕,过了明天,在这府里我们就成了正儿八经的主子了。”

青玉却一时想不明白,为什么过了明天就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夜里这翠竹轩好像突然安静了下来,偶尔有一两声响动却又很快消散的夜风中,又诺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睡的十分安稳,老太太一定没有想到故意为难又诺,却恰好送给了又诺一个天大的好处,看样子注定她是注定要逆袭成功的。

桑榆将桌子上的酒瓶收拾干净,瞧见苏培盛出来忙迎了上去:“主子这是怎么呢?”

苏培盛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你还是别问了,最近这几天千万小心点,别犯了什么错。”

“主子一向克制,我可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是不是太子…”

苏培盛和桑榆走到了外头,苏培盛低声道:“别胡猜测,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该你知道的时候主子就告诉你了,话多了可不好。”

桑榆抿了抿嘴,有些感伤的道:“别人家里都是丫头当道,唯独咱们这里我是个异类,远不及你,便宜都叫你占光了。”

苏培盛嘿嘿笑了两声:“谁叫主子在女色上淡呢?好了,你进去守夜吧,我也要睡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向前走,想起傍晚马车里的对话,忍不住摇了摇头,主子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而那个看上去柔顺实际上同样满是心眼的柔佳格格,在不知不觉间成为阻碍,只怕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呀…

浦羽早早的去了学堂,又诺难得清闲的站在镜子面前整理自己的衣裳,她乌黑的发辫闪着健康的光泽,一直垂到了腰间光滑整洁,没有一样头饰,青色的裙衫虽然朴素,却勾勒出了青春美好的曲线。

青玉笑着道:“很少见主子这么在意仪容,不过主子天生丽质,怎么穿都好看!”

又诺笑瞧了她一眼:“你到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过这是优点。”

主仆两的话音才落,老太太的院子就来了人,过来的人满目尖锐,语气强硬:“老太太请大格格过去!”

又诺就又在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走吧。”

过来的人嗤笑了一声,大步走在了前面。

不知不觉间已经春日,伯府也披上了春的外衣,湖边的柳树荡漾出绿波,斑斑点点的阳光在这绿色间翻飞,看的人赏心悦目,这确实是个风和日丽,适合有好事的日子,又诺觉得自己的心情不错。

老太太自认为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人,然而每次见到又诺总还被惊艳到,不知道在等几年她会是怎样的倾国倾城,老太太压下心里那点涟漪,淡漠的看着俯身行礼的又诺,然而却又好像穿过她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燕子在屋檐下筑窝,很快就会有新生的燕子。

这个所谓的祖母,心肠毒辣又自私,心里眼里只有自己,从不考虑别人,又雪性格中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同那拉氏相同。

不知过了多久老太太才收回了目光,淡淡的看着又诺,语气却颇为严厉:“我不叫你过来你便也不知道过来请安,不知道女子以贞静为美,日日都私自跑到外面鬼混,看来是在外面的几年没人教导你,让你一点都不知道规矩礼仪!”

上一世她不知道被老太太这样训斥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极其惶恐和害怕,却不知老太太本就是厌恶她,即使她什么也不做,照样也是错,也会训斥。

重来一次,一切都早已看透,又诺还是那样站着,即不害怕也不愤怒,更好似也没有惊讶,就好像老太太在做着跟自己无关的事情。

那拉氏的心头陡然窜上了火气,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又诺!你不要忘了,我是你的长辈,我若说你忤逆不孝,你的这辈子就算毁了!”

又诺忽的笑了笑,好像是春日乍暖万紫千红,美的让人目眩:“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从一开始你就想叫我知道这府里是你在主宰,你想叫谁生谁就生,想叫谁亡谁就亡,我只能服从你,不过我也可以明确的跟你说,我即不屑,也没有功夫和时间跟你们耗,今日的话就说在这里,而你以后最好别在来烦我。”

又诺的气场全开,明明只是冷冷淡淡的几句话,却压的那拉氏生生矮了几分,好像自己已然臣服一般。

过了半响那拉氏才从震惊中恢复,然后又陡然愤怒,暴戾的指着又诺:“真是没有家教的畜生,简直简直就如那个贱人一般!来人,把她给我关起来!”

外面匆匆忙忙跑进了小厮:“老太太!老太太!”

那拉氏打断道:“什么事?!”

“宫里来人了,叫去前面接旨!”

老太太豁然站了起来,看了一眼云淡风轻的站在屋子里的又诺,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寒意,脚下却没敢停:“快去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