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腔呜咽,似欢愉似疼痛。

白狐们开始出声应和,发出妖媚的邀请,“来嘛~来嘛~公子来嘛~”

一只只都如同活在彼岸的媚魔。

只要爬上岸去,爬上去,就能抓到这些妖精们,然后压到身下,恣意颠簸抖动。

“来了,来了。”真的有把持不住的宾客,站起身,浑浑噩噩的就要走出来,被身畔的同伴重重掐了一把才惊醒。

孟景灏早已认出梅怜宝,当看见蓝笙所扮的书生俯身亲吻梅怜宝时,“咔嚓”一声,九龙杯碎裂,酒水一滴一滴从缝隙里沁了出来。

白狐们将书生和红狐都围了起来,又各自施展媚术,一忽儿将身子扭动如波纹,一忽儿嘟嘴吐舌,一忽儿又咬着狐狸尾用眼眸去撩拨宾客们。

浮叶就唱道:“来啊,来啊,浮生尽欢。”

被圈起来的书生和红狐已到了热恋的时刻,尽情的舞动身子,模仿着阴阳交合的姿势。

整个大殿里仿佛都飘着一股一股浓郁的石楠香气,男人们都目色迷离起来,一件一件甩脱着楚楚衣冠,舔着唇,咽着口水,着了魔似的站起来,扭动身躯。

孟景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惯用的九龙杯已碎成谶粉,手背上青筋暴突。

大皇子把自己扒光了,只剩一条红绫裤,搅合进了白狐窝里。

五皇子被四皇子死死拽着手,鼻血横流。

六皇子微张嘴,久久都合不上。

其他人也都是不同程度的失态,唯有一人,淡漠看着,端坐如松,眼神清明。

舞姬们营造出了堕靡绮艳的氛围,乐平郡王就那么看着,仿佛透过这些美人脸看见了腐骨,她们哪里是人,分明是魔。

尤其是那只红狐,一身媚骨,一双勾魂摄魄眼,她哪里是人间种,分明是黄泉里爬出来的艳鬼。

这也不是体和殿了,而是被狐狸精们幻化而出的地狱。

狐狸脸是彼岸红花,狐狸身是黄泉腐水,而狐狸尾则是黑白无常勾魂的枷锁!

乐平郡王缓缓站起,一脚踢翻跟前酒桌,哗啦一声巨响,如同棒喝。

“凡所有相,结为虚妄,醒来!”

一声清喝,暮鼓晨钟一般净化人心。

孟景灏坐在最上头,把下面所有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尤为关注老大的神情举止。

众人醒过神来,纷纷羞愤掩面。

“太子殿下好险恶的用心。”

“为了让我等出丑,太子殿下真是不遗余力。”

“能想出这等有辱斯文的歌舞,太子殿下的恩师范太傅还有脸见人吗?”

“身为储君,太子殿下却爱好这等靡靡之乐,不堪大任,不堪大任。”

“明日一早我等会联名上奏。”

“这些狐狸精也都该处死。”

“对,处死!”

蓝笙等人吓的缩在一起,梅怜宝挡在前头,冷眼扫视所有男人,当目光看向尚且沉浸在靡靡之中的大皇子时,眸中杀意暗藏。

“你们都下去吧,换了衣裳回来再服侍客人们饮酒。”孟景灏道。

梅怜宝看了孟景灏一眼,有些不甘心,但好在她心里有准备,只凭一支舞和她暗藏在嘴里的瓷片还杀不死人,便和蓝笙等人一同退下去更衣。

“诸位是恼羞成怒了吗?”孟景灏站起,背手在后走下台阶,环视众人,“乐平郡王、四皇子和孤怎么就没有失态,偏偏你们就失态了?定力不足却要怨孤的家姬们,这和自己无才却埋怨科举出题太偏有何不同?”

乐平郡王也缓缓道:“无所相,故无相,是你们自己动了欲念,何怨风动、衣动?”

四皇子笑展眉,“话虽如此,然而有贪嗔痴恨欲才是红尘中人不是吗?咱们都是凡夫俗子,世人如乐平郡王者又有几人,都是男人,男人天性易被色迷,要真怨就怨父母吧,谁让父母把咱们生成了七尺男儿呢。”

四皇子一贯巧言令色,他这般一粉饰,露出丑态的人都平复下来,陪着笑出声。

还有人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太子殿下不若赐咱们一人一只‘狐狸精’带回去如何?”

孟景灏笑道:“年初一有家宴孤还用得着她们,年后你们若还有心思,孤会酌情考虑的。”

“多谢殿下。”

“堂堂男儿谁还没动过欲念呢,诸位莫要在意,孤听闻江南一些盐枭家里宴客,较之咱们更无所顾忌,露天野地便行郭仑之礼更有。自然,孤也不怕你们参孤,能被参倒的太子可不是真潜龙。需要下去整理仪容的跟着太监的指引走,不需要的则静等片刻,舞姬们很快就回来。”

一席话,先安慰几句再敲打一回,最后施恩,微露属于储君的霸气,令那些原先还恼羞成怒的人都散了参奏的心思,并心生感激,孟景灏的驭人之术可见一斑。

舞姬们都下去了,可大皇子扔觉浑身燥热,讽刺孟景灏道,“居心不良。”

扯着刚穿上没一会儿的棉袄,大皇子烦躁的低吼,“热死了,我出去散散热。”

说罢甩袖就大踏步走出了大殿。

望着孟景湛离去的背影,孟景灏幽沉了眸色。

彼时四皇子五皇子提出离席回府,孟景灏作势亲送。

偏殿暗间,舞姬们更衣之处,其他姬们虽惊魂未定,却不敢耽误陪客,都赶紧换上厚实的衣裙走了出去。

“要我等你吗?”换好衣裙的蓝笙问正在换衣的梅怜宝。

“你先去吧,我换好就进去。”

蓝笙想起梅怜宝曾伺候过太子,到了梨园后虽然很自然的就融入了她们,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吧,想说些劝解的话,却又觉得不管她说什么都像是嘲讽人家,闭了嘴,掀帘子出去了。

暗间里就剩梅怜宝了。

梅怜宝又把狐狸舞衣重新穿了起来,手心里紧紧攥着碎瓷片,眼睛看着这间熟悉的更衣室,和上辈子一样的布置。

一盏孤灯放在八角黄梨木雕花桌子上,东窗下砌着大炕,炕上现在乱七八糟的堆积着舞衣,几个绣墩胡乱摆放在屋子的各处,便什么摆设都没有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屋里显得空荡荡的。

外头忽然传来轻微的踩雪声,梅怜宝立时绷紧了身子,一口含住碎瓷片,眼睛里映满灯火,却渐渐让身子软化,眸色柔媚。

第30章 彼岸(四)

脚步声近了,仿佛上了廊子,梅怜宝背过身去,作势脱衣。

帘子被悄悄掀开,大皇子一眼就看见了那一片雪腻,本就燥热的身躯“轰”的一下子就烧着了,急急忙忙冲了进来,一把抱住梅怜宝,命令道:“贱婢,快伺候本王。”

整个人便往梅怜宝身上蹭,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扭过梅怜宝的脸狠亲,梅怜宝假作挣扎,弱兮兮的呜咽,顺着大皇子的意让他亲脸,却有意避开了嘴巴。

梅怜宝越发把自己放软,眸色柔腻的能把男人溺毙在里头,大皇子这才看清怀里女人的脸,艳光靡靡,狐狸精都比不得她,心里忽的就痒到了极致,想要把这女人揉搓碎了化到骨子里狠狠疼爱。

当梅怜宝主动抱住他的脖子,大皇子已然神魂颠倒,对着那红润饱满的唇就亲了下去,梅怜宝现是不从,大皇子便开始吮吸,就在此时,梅怜宝突然张口把嘴里的碎瓷片使劲吐进了大皇子的嘴里,美色当前大皇子没防备,正是吮吸的时候,一个推送,一个往里吸,那碎瓷片猛的就被吞到了喉咙里。

大皇子蓦地缩小了瞳孔,抓住梅怜宝的肩想要将她甩开,梅怜宝却死死捂住大皇子的嘴,整个人跳到大皇子身上,用腿箍紧他的腰。

大皇子被噎的发出呕吐声,却想吐吐不出来,用杀人的眼光瞪着梅怜宝,强劲有力的手臂不断的击打梅怜宝的后背心。

很疼,但这点子疼对梅怜宝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此时这一双柔弱无骨的手就像是一把夺命剪刀,不管大皇子怎么捶打梅怜宝,梅怜宝就是不松手,她的眸色还是艳艳的,唇角甚至还挂着笑,但此时的大皇子看来,这女人就是只讨命鬼,真正的讨命鬼。

喉咙被割伤了,血沫从嘴里沁了出来,大皇子急了,猛的向墙上撞去,以不要命的力气,如若这一撞撞实,梅怜宝小命休矣。

“孟景湛!”

孟景灏猛的冲进来,慌乱之下一把抓住大皇子的发髻就是狠狠往后一扯。

梅怜宝知道孟景湛是杀不成了,手和腿同时一松,整个人就往地上掉,孟景灏一把抱住搂紧自己怀里,先声夺人,“大哥,你想对孤的宝夫人做什么?”

碎瓷片卡在喉咙里,大皇子低下头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并伴随着使劲捶打自己胸口的动作,带着血水的涎液流了一滩下来,可碎瓷片反而有越发往里钻的趋势,大皇子吓的涕泗横流,抓住孟景灏的手臂,指着自己的喉咙,“救、救我。”

听到孟景灏说出“宝夫人”三字,梅怜宝就知道,她已经不用抱着必死的心了,扒在孟景灏肩膀上就大哭起来,边哭边告状,“殿下,他、他想对婢妾不轨,殿下你可要给婢妾做主啊。”

大皇子苦不能言,气的捶打自己的胸口,血沫在他嘴里四溅。

孟景灏嫌弃的后退了一步,想着老大绝对不能死在太子府里,就立即道:“张顺德,快去请太医,大皇子醉酒误吞利器,命在旦夕。”

门外边的张顺德听见命令,忙不迭安排人去寻太医。

“老三,你设局杀我!”大皇子一气,忍耐着剧痛把话说顺溜了。

孟景灏抱着梅怜宝,摸了一手的香肉,低头一看,她竟还穿着狐狸舞衣,那简直穿和没穿一样的破烂衣服,气的胸闷,忙在炕上随便捡了一堆捂住梅怜宝露在外头的背、屁股和腿。

大命不死,梅怜宝觉得自己今夜又赚了,心里乐呵,但还是呜呜咽咽的啼哭,想要博孟景灏的怜惜。

孟景灏也的确心疼了,却更多的是恼恨,掐着那杨柳腰就跟要掐断似的。

“在孤自己的府里设计杀你,你当孤和你一样蠢吗。”

大皇子愤怒的指着梅怜宝。

孟景灏一顿,厉声喝问,“你怎么到外院来了,还穿着舞姬们的舞衣,你大胆!”

梅怜宝忙带着哭腔道:“想给殿下一个惊喜来着。”

“你没给孤惊喜,倒是给了孤好大一个惊吓,回去孤再收拾你。”孟景灏怒道。

梅怜宝哭的更凶了,“婢妾再也不敢了,求殿下饶命。”

听着这俩货睁着眼睛说瞎话,大皇子一双眼睛都要瞪的凸出来了,眼睛里怒火熊熊。

却再也不敢说话了,就把头垂着,腰弯着,生怕喉咙里那东西再往下沉。

大皇子现在所受的是双重煎熬,喉咙被割裂的痛和男人那处鼓胀的痛,脑子一团浆糊,就一个劲认定,孟景灏涉及杀他,现在大皇子是一万个想杀孟景灏,想把孟景灏碎尸万段。

可是他现在落单,又在人家的地盘上,只好忍下。

太子府就在皇宫建筑的范围内,故此张顺德很快就把太医带来了,而后大皇子的侍卫也找了过来。

太医一瞧大皇子的情形吓了一跳,立时就有了动作,让大皇子张大嘴,摆出一个最容易吐出异物的姿势,他在大皇子的后背心推拿一翻后,重重一击,大皇子噎了一下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硬物,遂即大量的血就从大皇子嘴里流了出来。

太医忙写了个方子,“快去抓药熬药。”

此时的大皇子满嘴血,一身煞气,他看了眼孟景灏,撂下狠话,“老三,你给我等着!咱们走。”

孟景灏沉下脸,将其余人都撵了出去,放开梅怜宝,用帕子捡起大皇子吐出之物,“碎瓷片?”

梅怜宝眉眼乱飞,就是不看孟景灏。

“这要是让他吞进肚子里还不会立时死去,大抵得腹痛个几日几夜受尽折磨才死,梅怜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会子他完全相信,梅怜宝和老大绝对没关系,但却有仇,并且是梅怜宝对老大单方面有仇,而老大根本不认得梅怜宝。

“你也别说什么他要对你不轨你只是自卫的谎话骗孤,你这绝对是早有预谋。”见梅怜宝又是咬指甲又是两眼望天的装无辜,孟景灏气笑了,“孤也不冤枉你。”

说罢,开门出去,把碎瓷片交给了张顺德,让他去查这块碎瓷片的出处,反身又回来,并把门关紧。

暗间没有火盆没有地龙,梅怜宝冻的浑身冷,在孟景灏出去的空当里便把自己埋到了这些五颜六色的舞衣里。

上辈子,就在这张炕上,她也被这些华丽的舞衣埋葬了,嘴里堵了披帛,手臂被反绑,露着下半身,她哑巴似的嘶喊,眼泪流了一筐,可是没人救她。

上辈子她也落了单,第一次陪客她自然不愿意,就死死呆在这里不出去,然后大皇子就进来了,见了她就急不可耐,她剧烈挣扎的结果就是被捆绑,在那个过程里,她犹如溺在水里,上抓不住彼岸,下踩不到地,口鼻耳里都灌满了水,她仿佛失去了五觉,只一双眼里满是血红。

激灵灵打个寒颤,梅怜宝越发舒展自己,用红纱披帛蒙住了眼睛,对,就是这种红。

孟景灏把梅怜宝扒出来,见她竟笑的那么靡荡,气的了不得。

“章哥哥。”梅怜宝跪坐下来,仰头看着孟景灏。

孟景灏也看着她,看着她红肿的唇瓣,他看见了,看见这是孟景湛那该死的混蛋亲的,恼恨上头,摩挲着唇瓣的手指便失了力道,给梅怜宝搓破了皮。

指肚上一滴血,孟景灏看了看,突然放在嘴里吃了。

梅怜宝便抱住孟景灏的腰,依旧仰着头看他,眉眼风娆。

看着她,他深深记得她和蓝笙跳的那勾魂舞,但只要一想到她的身子都被别的男人看了去,就从心底往头上冒火星。

“再也不许跳舞!”话落,他捏住梅怜宝的后脖颈,含住那被别的男人亲过的唇就狠狠亲了起来。

梅怜宝搂住他的脖子,伸出小舌与之纠缠,一吻毕,孟景灏紊乱了呼吸,梅怜宝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唇,展颜一笑媚众人,孟景灏失了神,却蓦然感觉到了疼,他低头,看着狠狠咬住他脖子的小脑袋,下意识的掐住了那脆弱的细脖子。

牙齿咬着他的肉,品尝着他血液的味道,桃花眸潋滟生光。

疼痛里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快感,孟景灏升起了强烈的欲念,想要她,进入她,挞伐肆虐!

梅怜宝咬住不松口,于是孟景灏就用了别的法子让她松口。

舞衣一团一团的被扔到了地上,从炕头到炕尾,梅怜宝终于确定自己踩到了地上。

还是在水里挣扎,却能够看见彼岸,彼岸花开正艳。

张顺德尽忠职守的守在廊子上,听着里头的娇啼嬉笑,嘴上也挂了笑。

宝夫人。

真是好称呼。

是宝贝,就算进了梨园一遭也能再回去,以前还真是小看了这位。

第31章 “恶人”先告状

月落乌啼雪散,暗间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孟景灏走了出来。

刚打了一会儿盹的张顺德立马惊醒,躬身静待。

抬眼看看廊前被雪完全覆盖的小径,小径两旁被雪压弯的丛竹,蜿蜒着伸展向远处灯火通明处。

孟景灏忽然问,“这是哪儿?”

张顺德呆滞了一下,立马道:“回禀殿下,这是体和殿偏殿暗间。”

“都走了吗?”

张顺德答:“散了有一会儿了。”

孟景灏敛去眼底对自己的一丝厌弃,边踏雪前行边道:“把梅怜宝安置到随园,在今夜之前她就是被孤放在随园,惹了孤不喜的宝夫人,听懂了吗?”

张顺德忙点头,虽然诧异于怎么把离端本殿最远的随园给了宝夫人,但心里早已明白,在太子喊出那句“你想对孤的宝夫人做什么”时,太子就决定保下那位了。

“孤还有一位住在暮云斋的梅夫人。”

“是的,殿下。”这便是给梅侍妾也晋升位分了,到底还是对那位怜惜不改吗?

“孤还用得着梅怜宝,你让人去收拾一下随园,把控住府里的口舌。”

张顺德又赶紧点头,“是的,奴婢会把一切都办好。”心里不禁想,随园虽离端本殿最远,也许久没住过人了,但到底殿下还惦记着吩咐他去收拾,可见心里确确实实是有宝夫人的。

“你速去办孤交待你的事情,孤去太子妃那里坐坐。”内院的事情到底还要给太子妃一份尊重。

看着太子大步远去,张顺德忙催促执伞守卫的太监们跟上,他自己则带着徒弟往回走,双手交叉往袖子里一钻,唉声叹气道:“殿下的心思越发难猜了,我实是估不准宝夫人在殿下心里的位置。”

福顺却高兴的手舞足蹈,“管他什么位置,在殿下心里有位置就是好事啊。师傅,太好了,宝侍妾,呸,早就是宝夫人了,宝夫人苦尽甘来了呀。”

“我竟收了你这么个傻徒弟。”张顺德又是重重叹了口气。

“这么着,咱们师徒二人分头行动,你先伺候宝夫人,我去办其他事儿。”

福顺忙不迭点头。

有端本宫大总管亲自监督,随园很快就收拾了出来。

一盏盏精致的宫灯被挂了起来,门口高挂的是两盏圆肚流苏灯,是喜庆的红色,庭院回廊上挂的是黄亮的水仙灯,屋里顶棚上的大盏八角流苏系珠灯被重新点了起来,把整个屋子照的锦绣辉煌的。

正堂,正中靠北墙的位置立着一座八扇屏障,每一扇上都绘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蔬果,屏障下还放了一张黄梨木刻八仙过海的罗汉床,下首,左右两边各安置两张四脚靠背椅,椅上有镶红毛边白底绣着百花的搭垫,每张椅子还配了一个脚踏,屋子正中间放着一个三角鎏金瓷香炉,此刻正有袅袅白烟透过兽耳盖飘了出来,香气幽暖。

“做了夫人到底是不一样啊。”梅怜宝打量片刻兴奋的道。

搀着梅怜宝的福顺咧着嘴笑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您往寝房里再看看。”

小倩小樱两个小丫头便自觉的到前面去将帐子掀高,免得梅怜宝还要低头避过。

说话间,主仆几个便进了寝房。

最显眼的当属那张红木海棠雕花床,真是无一处不精致,还有配套的那床帐子,看不出是绸是锦,只是打眼一瞧就觉得华贵,红绳系着一对玉勾,两旁坠着颗粒滚圆的玉珠,帐子里头挂了香囊玉佩,床尾还整整齐齐摞着两床红锦被,梅怜宝一下就扑了上去,在里头打了个滚。

“这才是我的床呢。”梅怜宝哈哈笑起来。

福顺得意的道:“您喜欢就好,师傅把布置您院子的权利交给了奴婢,奴婢去库房抬东西的时候专挑了好的,还不违制,可把守库房的老王头心疼着了。”

梅怜宝踢掉绣鞋,盘腿在床褥上坐着,看着福顺笑道:“算你小子有良心。”

福顺嘿嘿傻笑。

梅怜宝这才看福顺顺眼了许多,心里对他也少了些防备。

寝房门口忽然传来咳嗽声,梅怜宝等人往门口一看,孟景灏走了进来,那咳嗽声就是张顺德发出的。

福顺、小倩、小樱忙下跪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你们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