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德瞧着孟景灏的眼色,忙将珏哥儿抱起,带出了寝殿。

门一关,儿子一走,皇后不敢哭了,白着脸看孟景灏。

孟景灏冷睨皇后一眼,“不装了吗?”

“臣妾没有装。”皇后慌乱的捂住心口。

“明心,你若真的一心爱朕,在朕没遇见梅怜宝之前,我们夫妻在一起五六年,感情不会如此淡薄。”

“明明是陛下不给臣妾机会,在没有梅怜宝之前,你总是克制寡淡,除了给了我尊重和权利,应了我五年之约,你总是吝啬付出情意,是你自己把心门堵住了,又让我如何一心爱你?!”

看着羞怒的皇后,孟景灏讽笑起来,“掌权和尊重难道不是你要的吗?如若不是你一开始就定了咱们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何至于此?朕若不曾试着爱你,如何会应下你的五年之约。”

皇后惨白了脸色,梗着脖子道:“相敬如宾本就是正道,我是太子妃,我是皇后,不可能像梅怜宝那么低贱的去讨好你!”

“啪”的一巴掌扇的皇后歪了下头,皇后再扬起脸来时,脸上浮出了红红的巴掌印,立时肿了,她怨恨的瞪着孟景灏,冷笑。

“朕给了你你想要的,原本你不屑于要的,阿宝要了,朕给了,而现在,你又后悔了吗,还是说你贪婪作祟,看着朕把你弃掉不要的给了别人,别人视若珍宝,而你看着好又想要了?嗯?黎明心,你舍了的回不来的。”

理直气壮的怨恨站不住脚了,皇后神色慌乱,“章哥哥,我悔了,我…”

“你从不后悔,何必现在又装作深情呢。你是皇祖父为朕亲选的太子妃,自小受的便是皇后的教养,从太子妃到皇后再到太后,从你的教养嬷嬷到你母亲,大概都耳提面命你不可感情用事,帝王之爱是镜花水月不长久,儿子和权利才能保住你从太子妃平安做到太后,你以为朕真的不知道吗?你理智聪慧的做到了,朕也成全了,明心,不要因贪婪而坏了你一早就给自己定下的路。横跨两条船的结果便是,落水而亡。”

皇后擦干了泪,面无表情的跪坐在床榻上,她看着孟景灏,眼中有爱,可这爱抵不过她儿子的帝位,甚至有些敷衍和现实。

“陛下既然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臣妾也不知还能说什么,是臣妾失态了,请求陛下饶恕一回。”皇后从床榻上下来,俯身叩拜。

“明心,你凉薄现实的可怕,若非是惧怕阿宝将来所生的儿子威胁到珏哥儿,你生了恐惧,怕也不会被雍亲王妃钻了空子。闭宫一段日子吧,六宫之权交给虞贵妃和林贤妃共掌,不要认为这是惩罚,相反的朕是在保护你,多行不义必自毙。珏哥儿到目前为止都很好,朕很欣慰,你不要拖了他的后腿。”

有孟景灏这句话,皇后稍微放了下心,但只要梅怜宝不绝生育,她就会一直悬心不安,遂抬头道:“陛下,臣妾可以不争,但您就敢保证,梅怜宝将来不会为了儿子而争吗?到时候陛下又会向着谁?宠妃枕畔之风,臣妾惧骇之极。”

“皇后想的真长远,不愧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孟景灏自嘲一笑,“她随身佩戴着麝香,她不想给朕生孩子,你放心吧。”

皇后愕然,“怎会?”

皇后狐疑的看着孟景灏。

孟景灏揉了下眉心,“你总是这样多疑多思,朕和旁人在外已打够了机锋,厌腻了猜疑揣测,每至你宫中,却还要应付你,朕也会累。”

“罢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孟景灏抬脚欲走,皇后抿一下唇,忽然问道:“若早知克制冷漠的你会爱上一女子?”

“如何?”

皇后苦笑,“选择依旧。何止帝王之爱是镜花水月,男人的爱也是镜花水月,男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那梅怜宝我一开始以为她蠢,后来以为她装蠢,原来她是真蠢。”

孟景灏漠然看着皇后,“你终于说了心底的真话。可惜,你看错了朕。”

与此同时,孟景灏也让羽林军分别去了昭和郡王府和满井庄梅府。

昭和郡王府,当羽林军冲进来时,已是乱了套。

“放开本王。”六皇子一边挣扎一边回头嘱咐素萝,“你身子不好,不能见风,快回去,别担心我,没有证据,皇帝不敢轻易杀我。”

素萝扶着门框,掩唇猛烈的咳嗽,眼睛看着六皇子,有些愧疚和爱恋。

她抹了一下嘴,“洹儿,你去吧,不要冲撞皇帝,最好不要回来了,住在大牢里都行,只要别再回来。去吧。”

素萝朝六皇子挥了挥手。

而素萝的一番话,说的六皇子整个人都僵了,满心恐慌和怀疑,“素萝,素萝你是何意?你说清楚!”

第109章 佛祖窃国

“走吧,再也别回来。”素萝垂下手,对六皇子微微一笑,粉艳的血从她指尖滴落。

“素——”

六皇子被两个小将套了布袋,抬起就走。

——

满井庄,梅府,书房,四书五经散了一地。

梅金宝正将一个婢女压在书案上亲摸耍弄,门“咣当”一声巨响,吓的梅金宝浑身一哆嗦,慌的赶紧从婢女身上起来,系汗巾子。

便听梅严德在外吼道:“孽子,我知道你在里面干什么勾当,快开门。”

婢女也吓的了不得,扯着梅金宝的袖子不撒手,“大爷,你可要救救奴婢啊。”

梅金宝一巴掌扇过去,慌慌张张着脸色,骂道:“小贱人,都是你勾引爷。”

“孽障,开门。”

打完婢女,梅金宝赶紧开门,迎头就被梅严德打了一巴掌。

梅严德气的脸色铁青,手都哆嗦了起来,“没出息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你有今天的富贵日子过都是你姐姐们拿命换来的!”

梅金宝捂着脸也生了气,粗着脖子,大声喊道:“她们现在可比我过的好,都是豪门大户家的姨奶奶,穿金戴银,披绸挂缎,仆婢成群,我却还在乡下窝窝囊囊的住着,我想要个平头整脸的丫头你都不给,我过的是什么狗屁富贵日子,也就不缺吃穿罢了。凭什么说她们都是为了我,再说了,送她们去做妾的也不是我。”

梅严德气的浑身哆嗦,抬手又要打,梅金宝抛开了,隔着书案和梅严德吵,有恃无恐,“你有本事就打死我,打死我让你断子绝孙。”

逮不着梅金宝,梅严德看见婢女就一脚踹了过去,“还不赶紧给我滚。”

婢女又吓又羞,捂着脸冲出了书房,却在庭院里撞见了一个人,一个和梅严德一模一样的人,“啊”的一声,心窝就被捅了一刀。

来人拔出匕首,将婢女推倒,径自往书房里走来。

书房中,梅严德坐在椅子上,拍着大腿哭道:“老天爷啊,我错了,我错了啊。”

又骂梅金宝,“我为了你费了多少心血,忍了多少屈辱,早知道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我就不做那光宗耀祖的美梦了。我可怜的女儿啊,爹错了,爹知道错了。”

看亲爹哭成这德性,梅金宝讪讪的走过来,跪下,道:“爹,我也错了,我再也不敢偷懒了,马上就去读书,你别哭了,怪丑的。我一定好好读书,争取早日考个状元,然后做大官,封侯拜相,你说好不好,爹?”

梅严德抬头蓦地看见了来人,慌的一把将梅金宝的头抱在了怀里。

“爹,你想闷死我啊。”梅金宝年轻力壮,一下就挣脱了,当他转脸看向门口,一对眼珠子几不曾瞪出来。

“爹?”梅金宝懵了。

“我可没有你这样的烂泥儿子。”

梅严德看见来人就浑身哆嗦,“你、你怎么现在就出现了,我还没躲…”

“从今往后都不用躲了。”来人三步并两步上前,猛的桶进了梅严德的心窝。

梅严德浑身一僵,眼睛瞪的老大,“你…”

中年男人俯身,在梅严德耳边低声道:“你后悔也晚了。”

“爹啊——”

梅金宝此刻看出谁是他爹了,却吓的瘫软在地,失声大叫。

彼时,羽林军闯了进来,中年男子双拳一握,急忙撤走。

——

湖畔,清风,云舒云散。

君玄璧在青石上闭目参禅,梅怜珠穿着一身红裙在水之湄跳舞,她却是百般不愿,敷衍的撩撩胳膊,扬扬腿。

君玄璧睁开了眼,“徒然有脸,假的终究是假的。”

梅怜珠气的不跳了,冷讽道:“这脸可是郡王你亲手给我捏的。”

彼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君玄璧抬头就看见了“梅严德”。

梅严德边走边摸自己的脸,摸到耳朵根后猛的撕下一层皮来,狠狠掷到地上,对梅怜珠道:“滚下去。”

梅怜珠惧极了君子行,忙乖乖的跑开。

见梅怜珠走远了,君子行就看着君玄璧道:“你下来。”

君玄璧如他之愿,从青石上走了下来,站到了君子行的面前。

君子行扬起手给了君玄璧一巴掌,打的君玄璧唇角带血,君玄璧却微露笑意,用大拇指擦去了血迹,抬头看君子行,“父亲何故生这么大的气呢?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了吗?”

“范仲被斩,昭和郡王被抓,亏得我去的及时,将梅严德杀了堵了他的嘴,你竟还不走,还有心思看女人跳舞,君玄璧,你疯了吗?!”君子行气急败坏,眉眼狞恶。

“我们祖孙父子三人不是早已疯了吗?”君玄璧含笑看着君子行。

君子行扬手又要打,被君文竹喊住了。

“别打他了。”一身袈裟的君文竹佝偻着腰缓步走来,无声一叹。

“你们就这样认输了?”君子行不甘心的看着君文竹又看看君玄璧。

君玄璧淡淡一笑,捻动着红玉佛珠道:“从孟景灏登基开始,我们就没有胜算了。”

“一子错,满盘皆输,天意。”

君子行看着苍老迅速的君文竹,一把扶住他的手臂,“父亲,我们还有棋子没有动用,我们手里还握着《凤求凰》和《天仙子》,《凤求凰》上面还有那么多奇诡厉害的毒|药玄璧还没有研制出来,《天仙子》里面也还有很多养身的药方,有这些药方,我们就不愁卖不出银子,再不济就拿地宫里的宝物出来变卖,我们还没有输!孟氏老畜生害我们成了丧家之犬,此仇不报,我誓不罢休!”

君子行又等着君玄璧道:“你赶紧带着你祖父离京去传道,发展信徒,把名声造的响亮一点,京都这边我来运作。”

“昭和郡王被抓了,听话的傀儡皇帝都没了,我广德普照禅师的名声再响,孟景灏也不会封我做国师,他恨不能抓了我去千刀万剐呢。佛祖窃国之计毁了。”君玄璧淡淡道。

“你放屁!”君子行又要打君玄璧,碍于君文竹在场,他放下了手,“还不都是你,为什么不阻止孟景灏登基,啊?!”

君子行大声吼叫。

“怎么阻止?谁能算到他那么狠,说谋逆就谋逆,而我们的时机却并不成熟。我们能挑拨他们皇家父子、兄弟是因为他们相互猜忌怀疑,可算不透的是人心。”

“再精心的算计,也算不过天意。”君文竹对君子行和君玄璧道:“你们父子早些离京吧,我寻到一些踪迹,公主的陵寝应该就在京郊,生不能同衾,死时我想与公主同穴。”

“我说了,我们还没有输!”君子行怒吼君文竹,他扯开自己的衣襟,指着胸膛上狰狞的疤痕,“这是孟氏老畜生砍在我身上的,我差一点就死了,我要报仇!这江山更是我们君家的,是孟氏窃了我们君氏的江山,我要拿回来!”

“你们认输了,我还没有!”说罢,君子行大步离去。

君文竹老泪纵横,捻动佛珠,下意识的念起经文来。

君玄璧低头含笑,慢慢走开去找梅怜珠。

这是相国寺后山,谁又能想到,他们祖孙又回到了白梅林中的茅屋呢,此时梅怜珠正和梅怜珍相对站着,见君玄璧来了,梅怜珍上前一步就道:“现在昭和郡王被抓了,我是否已成了废棋?”

君玄璧点头。

“但我成为废棋,并非是我的失误,请给我解血毒之药。”梅怜珍伸手问君玄璧讨要。

“别急。耐心等着。”君玄璧在石凳上坐定,给自己倒了杯清水,浅啜。

“那我呢,我还有用吗?”梅怜珠急不可耐的上前,摸着自己的脸不甘心道:“我受了那么大的痛苦才让你捏成和梅怜宝一模一样,难道就不让我见天日吗?我听闻皇帝相貌极其俊美,身材伟岸,我既已睡了一位王爷,何不再让我睡一回皇帝,就算死了,我也无怨。反正我是顶着梅怜宝的脸,什么□□放荡之名也有梅怜宝顶着,我在乎什么。”

“阿珠!”梅怜珍喝了一声,猛的捂住嘴又咳嗽起来,这一次她捂不住了,粉艳的血直接从她指缝里喷了出来。

君玄璧扔出一瓶药,梅怜珠赶紧捡起,倒出一粒送到梅怜珍嘴边。

梅怜珍摇摇头,“这药于我已经无用了,我知道我撑不住了。”

梅怜珍跪到君玄璧脚边,哀求道:“看在我一直都乖乖听你调遣的份上,你给我解药,让我救救我的孩子,郡王,求你了,我给你磕头了。”

梅怜珍哭着,“嘭嘭嘭”就给君玄璧磕了三个响头。

君玄璧望着山下的相国寺,听着梵音,唇角微微笑,摇了摇头,“别急,再等等。”

梅怜珠也劝道:“五姐你快起来,郡王让再等等,那咱们就再等等,反正已经等了这么久。”

“可我等不及了。”梅怜珍绝望的道,她指着君玄璧,咬牙恨毒,“都是你,是你害了我,害了我的孩子,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不得好死的!”

君玄璧竟笑着点了点头。

他又看着梅怜珠,“送你去宫里做娘娘,成全了你的心愿如何?”

“真的?”梅怜珠惊喜。

第110章 水洞

“阿珠!”梅怜珍恨其不争的看着梅怜珠。

梅怜珠顶着梅怜宝的脸,一番搔首弄姿,看着君玄璧斜唇讽笑,“梅怜奴是什么下场,将来我就是什么下场,而看着不能承受天仙丸的毒性而失败的五姐你,我就知道,我的寿命也不长了,与其等死,倒不如痛痛快快的玩几个男人,我已是玩了个亲王,再去玩个皇帝,有何不可?最最令我开心的是,这张脸不是我的,我想怎么糟践就怎么糟践。郡王,我应下了,就去皇宫做娘娘去。”

君玄璧淡淡勾唇,点头而笑。

——

夜深,风静,枭啼。

孟景灏睡了,只在寝殿留了一盏昏黄的孤灯。

夏热,窗户开着,帐幔都勾了起来,孟景灏枕着瓷枕睡的不甚安稳,眉头蹙起如峰峦,一对拳头攥的紧紧的,捏的骨节泛白,似是陷入了梦中。

水榭的窗密实关着,从里头传来似痛苦似欢愉的吟哦声。

他推开一条缝,就见他的父皇将一个女子压在榻上,正行那事儿,便听那女子道:“陛下勇猛,比太子还厉害,贱妾喜欢极了。”

女子扭过头来,却是一张艳丽绝伦的脸,一对桃花眸看着父皇情意绵绵,浪荡轻浮。

梅怜宝!

一下子他恨不能立时冲进去把那贱人撕碎,可正在此时,父皇察觉了,冷喝一声,“谁?”

他立时跑了。

转瞬又是一幕。

他端坐上首榻上,脚边就跪着梅怜宝,他看着她的发顶就道:“你好大的本事啊,既然你那么…”

他厌恶的扫了梅怜宝一眼,那些脏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他都嫌脏,遂直接道:“把皇帝引到相国寺禅室去,好好服侍他。”

梅怜宝蓦地抬起了头,泪盈于睫,桃花眸愤怒的像是燃起了两簇火苗,“我不去!”

“由得你吗?”孟景灏蓦地将茶盏扫落在地,随着“咣当”一声脆响,他捏住梅怜宝的下巴,“肮脏的贱人,口口声声说爱孤,孤现在让你去做一件你最爱做的事情,你倒是拿乔作势起来,别给你脸不要脸,你那些肮脏事儿,孤都知道了!”

“我不去!”梅怜宝推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推不动,就要爬起来踹他,竟是要和他厮打的野辣样子。

孟景灏将梅怜宝整个钳在怀里,掐着她的脖子,赤目,低声在她耳边道:“乖,你不是爱孤吗,为孤做了这件事,孤就把你调到孤的身边来服侍,嗯?”

情境变化,檀香,佛字,这是一间供奉着菩萨的禅室,室内一对男女正颠鸾倒凤,他就在隔壁禅室透过一个小孔监视着里面的一切动静,身后站着乐平。

“皇帝终于放松了警惕,这次没带多少人来,已经都被解决了,动手吧,太子哥。”

孟景灏点头,透过小孔,他又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境,就见皇帝累的睡着了,两个太监进去将梅怜宝抗了出来,指尖已是将他自己的掌心刺破,疼痛才能使得他头脑清醒。

“动手!”

乐平却忽然一笑,“对不起了太子哥。”

说时迟那时快,乐平抽出腰间软剑竟是对他动了手。

“辟玉!”他大惊失色。

“太子谋逆,身为臣子当对上尽忠,我不得不私告陛下。”

与此同时,隔壁禅室进去了一个和长平帝长的一模一样的男子和一个中年男子,中年男子探了一下长平帝的鼻息,又摸了摸脖颈动脉,忽的一笑,遂将长平帝拽下来踹进了床底,对假长平帝道:“从今往后,你就是皇帝。”

假皇帝唯唯诺诺应是。

景象又是一变。

那是一间破败的寝殿,窗纱漏着风,他的脸烂了,穿着污秽的太子袍服躺在地上,上身抽搐,下半截腿像枯枝,没有半点反应。

梅怜宝进来了,提着食盒,他慌了,挣扎着往桌子底下爬去,喝骂,“贱人,你滚!”

秦国公穿着囚服,被两个卫士架着进来了,脸歪嘴斜,竟是中了风,看着孟景灏就流下了浊泪。

景象变换极快,一个长的和乐平眉眼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将孟景灏从桌子底下扯了出来就开始狠狠的踹,边踹边骂:“野种,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穿着一身银白僧袍的乐平淡淡看着,站在门槛外。

发泄了一通,中年男子对乐平道:“‘太子谋逆’既然已经真相大白,那引得孟氏父子反目成仇的妖姬该推出去了,梅怜珠吃了天仙丸,血是粉艳的,会引起怀疑,把梅怜宝推出去。”

乐平捻动了几下佛珠,垂眸,做出了决定,“我亲自监刑。”

孟景灏猛的惊醒,坐了起来,冷汗哗哗的沿着脸颊往下流,他大口的喘粗气。

上夜的冷莫言跪上前低声关怀道:“陛下做噩梦了吗?”

孟景灏看着冷莫言,挥了挥手,“朕渴了,上茶来。”

“是。”冷莫言退了出去,片刻捧了茶回来。

孟景灏接过大口大口的一喝而净,“再去斟来。”

冷莫言有些惊讶,忙快手快脚的又去倒了一杯捧给孟景灏。

又是一气喝净,孟景灏惊惧的身魂才安定了下来,却仍是盯着某处愣神。

看着俊美的孟景灏,冷莫言想到,那梅怜宝原先只是个姬,却因胆大包天被陛下另眼看待,说不得陛下就喜欢胆大野性的女子。

冷莫言一咬牙,爬上了床榻,一把抱住孟景灏,本想表白,却被孟景灏猛的踹下床去,他正梦见过乐平从他背后偷袭,冷不丁察觉背后有人扑来,他反射性的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直接将冷莫言踹的吐出了一口血,脸色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