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福晋就朝着久儿做鬼脸:“我是知道的,你肯定嫉妒我,因为你额娘更疼我!”

十三福晋这样说话,惹的久儿直笑,朝十三福晋吐舌头:“十三婶不害臊!”

见权珮看她们两个,两人忙又坐端正,乘着权珮转头朝外看,又冲着对方做鬼脸,连权珮面上也有了笑意。

才到太子的宫门口,就听得喧闹声,有小太监将一份礼盒朝着个妇人扔了过去,那尖细的声音几乎叫所有宾客都听得见:“常太太说是前朝的好东西,怎么就叫人辨出了是假货?是常太太不把太子和太子妃放在眼里还是常大人的意思?听说常大人养了十来个小妾,个个穿金戴银比正经人家的太太还要体面,就是常太太也比不上,是不是常太太手里没东西,拿着这个出来糊弄人?我们太子妃怜敏常太太,知道常太太艰难,特意赏常福晋一两银子,叫常太太在不要做这见不得人的事了!”

摔倒在地上的常太太被太监骂的几乎背过气去,整个人哆嗦成一团。

常太太,御史常明的太太,先前常明参奏太子暴戾,为这皇上还当朝训斥过太子几句,常明也是个直臣,常太太到在这受了一个阉人的侮辱,太子做事的风格变了,这样的明目张胆。

十三福晋见权珮叹息,便也跟着叹息,牵着久儿压低了声音同权珮道:“常太太真可怜.....”

引路的太监见是权珮到比对别人热切,太子这次恩怨分明,因为知道胤禛曾经保举他为太子,所以很简单的将胤禛划分为了自己人,对自己人自然是春风般的温暖。

到处张灯结彩,装扮的富丽堂皇,好像是在嘲笑她们这些人的贫穷无知一般,太子妃的主座设置的高高在上,其他人的位置明显矮了一截,这哪里是叫人来赴宴,完全是来耀武扬威的,在场的女眷们实在难有十分喜庆的表情,连话也不多,场面便显得冷清。

便是太子妃的娘家嫂子鄂济氏脸上的笑意都有些勉强,瞧见权珮到比往常热情:“这不是四福晋么?好些日子没见,听说四福晋府上的牡丹种的好,不知道能不能去看看?”

权珮爱牡丹,也种了不少好牡丹,这到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花就是叫人看的,你要是有喜欢的,我也送你两盆。”

鄂济氏便笑:“怪道太子妃总在我面前说四福晋的好话,原来是有原因的!”

太子妃在鄂济氏面前提起她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一身明黄的太子妃,连头上的赤金凤钗也格外耀眼,虽说消瘦了些,但精神还不错,亲自携着权珮的手同各位太太交谈,明显是将权珮当做自己人。

未出阁的姑娘们不免议论:“四福晋瞧着真好看?”

“气度也不是寻常人能比的!”

花蕊瞧了一眼瑾玉,见瑾玉也正嘴角含着笑意看她,便笑着微微颔首,鄂济氏的长女明珠瞧了瞧二人,掩嘴一笑,别人不明就里,就问:“你笑什么?”

明珠意味深长的在花蕊和瑾玉身上打量了一圈:“这两位妹妹到是不常见,长的是好看,只是想要嫁进皇家,可不光好看可以的。”

于是众人便好似发觉了什么,瞧着花蕊和瑾玉眼里就多了几分嘲讽。

花蕊抿了抿嘴,瑾玉到是一笑,伸手在明珠的发髻上一拨:“不知道哪来的苍蝇竟然落在了格格的头上,黑黑的同头发一般到看不清楚,嗡嗡叫着讨厌,我帮格格赶走了,格格不必谢我!”

瑾玉笑的坦荡,好似真有这么一件事一般,却气的明珠涨红了脸,连发作都不能,花蕊瞧了一眼瑾玉,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

那边太子妃叫人来叫明珠,明珠忽的又高傲起来,好似胜利者一般看着瑾玉,理了理衣裳起身走了过去。

花蕊转头看,见四福晋也在跟前,想着明珠的敌意忽然之间就好似明白了什么。

太子妃携着羞怯的明珠向权珮道:“我娘家的侄女,教的太乖顺了些,但确实是个知礼懂事的孩子,我往常就很喜欢,还家常总说,不知道谁有福气娶了过去!”

于是明珠便越发羞怯,脸颊像熟透的苹果。

太子妃话里的意思让权珮微挑着眉头打量明珠,乌黑的发髻上一支珍珠步摇让年纪不大的明珠看起来成熟了几分,玫瑰红的旗袍艳丽却绣了粉色的蔷薇便又多了活泼,金线压边又多了富贵,鄂济氏对这个女儿不错,打扮的确实精心出挑。

权珮便笑着将手腕上的一串珠子褪下来递给明珠:“这串珠子到跟你的名字相符,就当做是见面礼了。”

明珠便去看鄂济氏,鄂济氏笑着瞧了一眼看出来是一串上等的夜明珠,眼里的笑意更盛:“既然四福晋给你你便收着,过几日做几样绣活送给四福晋也算尽了礼数。”

明珠乖巧了应了一声,接了过来又行了礼,只觉得这串珠子握在手里光滑细腻冰凉,便知道是上品,她额娘早跟她说过四福晋家财万贯,连家常的枕头都喜欢用完整的玉石做成的,手里的东西个个价值不菲,跟着的大阿哥弘谦年纪小小就有了自己的好几家铺子和生意,为人处世连她阿玛也夸赞,如今给了她这么好的见面礼,不知道是不是....这样想着她的面颊不自主的越发红了几分。

才一抬头就见十三福晋也给四福晋介绍娘家侄女,那姑娘姿色平平,四福晋一抬手就给了一大块上等的羊脂玉佩,明珠的笑意就僵在了脸上,只觉得手中的串珠好似也不那么值钱名贵了,她转身看向瑾玉和花蕊的方向,见两个人都微微笑着,好似是在嘲笑自己一般,脸上的柔顺几乎维持不下去.....

回去的路上乌苏氏同花蕊说起了宴席上的事情,不免微微皱着眉头:“太子妃的娘家人也想参合一脚,若是雍郡王碍于权势答应了,这可如何是好.......”

马车帘子微微晃动,透进来的光线也忽明忽暗,花蕊的声音柔和平顺:“四福晋做事到是滴水不漏,您没瞧见,给谁的见面礼都不分伯仲,我到觉得四福晋未必会答应,明珠家世虽好,但为人实在太过稚嫩了些.....”

乌苏氏便只叹气:“但愿吧。”

宴席上姑娘们之间的事情自然有人说给权珮和弘谦听,权珮喝着清茶,瞧了一眼端坐的弘谦:“眼见着就要选秀了,难道你还不说说自己的想法?”

四月的院子里早已经绿树成荫,风吹过便沙沙作响,在窗户上投下晃动的声影:“瑾玉格格耿直爽朗,花蕊格格看似柔和,但其实握着全局,不见争风头但绝对也吃不了亏,看似中庸,到其实懂得用人之道.....”明珠出言讽刺花蕊并不开口,是因为深知瑾玉的为人必不会这样善罢甘休,既然有人开口自己又何必争这种风头,只要坐在一旁看着就能见着明珠被驳的恼羞成怒,何乐而不为。

“至于明珠格格,还是太稚嫩了些,连瑾玉格格都比不上,何况花蕊格格。”

说到底弘谦对花蕊的评价最高,但瑾玉的性子跟媚娘最像,权珮便温和的看着弘谦:“那你觉得哪个好?”

弘谦没有回答却说起了别的:“太子有意拉近两家的关系,额娘怎么看?”

弘谦现在不说,权珮便也不逼迫:“太子现在做事虽然张狂,但你不觉得粗中有细,好似有高人指点一般?”

正说着话,胤禛从外头进来,看起来非常疲惫,弘谦站了起来:“阿玛。”

胤禛微微颔首,坐在了权珮身旁的榻上,权珮递给他一杯水,见他喝了才听他道:“太子实在是......唉......今儿将太子宫中以前的宫女太监全部集中到一处任意鞭笞□,还有御使常明,连太子太傅张达都没能幸免,我苦口婆心他就是不听,到是三哥后来去说了几句,太子到听了,才将两位大人放了回去。”

三阿哥状告了大阿哥咒魇太子,让太子的一切失常行为有了合理的解释,才能够最终被释再次坐上太子的位置,因此,太子现在对三阿哥好似是对待恩人一般,对三阿哥说的话都极其信服。

“只要让明珠跟弘谦成亲,那四弟那边就真正成了自己人,对太子只会更加上心,弘谦那孩子做事更不用弟弟说,笼在手里将会是个极了不得的人物!”三阿哥郑重的道。

太子便眯眼一笑:“你说的对,这事情必须要成了,我就看明珠和弘谦很般配!”

三阿哥这才微微笑起来,只要胤禛跟太子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他就不怕后头一次将太子和胤禛都脱下水,他能让太子重新为太子,自然多的是办法让太子再次下马,只是这一次必须在拉上一个垫背的才不枉费他又费了这么多周折!

弘谦有事先退了下去,权珮才跟胤禛说起了太子妃的意思:“瞧着是想把明珠许配给弘谦。”

胤禛到笑了笑:“他们到想的好,难道咱们都是死的?”

权珮瞅了他一眼:“这话你跟自己说吧,我可跟你不一样。”

惹的胤禛直笑,还要说话,外头有丫头进来:“钮钴禄格格说身上不大好,想请太医看看。”

这种事情上权珮是不为难人的,晓月自然去取了牌子叫下人去请太医。

只是片刻权珮忽的看向胤禛:“上个月去了钮钴禄那?”

胤禛一顿,竟有些着急解释的意思:“喝的有点多去后头花园吹吹风,遇上了钮钴禄说是熬了绿豆汤叫我去喝些,我想着左右无事就过去坐了会,然后就.....”然后就过夜了。

胤禛觉得有些被噎住了,半响都说不下去。

权珮朝里走:“只怕是好事近了。”胤禛有些不解,听着权珮的声音也不知道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得快步跟随了上去,丫头们便也只隐约听见:“你若是不高兴,我以后都不去了......我在锦绣坊瞧见了一套心头面已经叫人去买了,你必然会喜欢.....”

第一百零一章

人来人往的万安街上多的是衣料铺子,长兴衣料铺子新到了一批海外来的衣料,摸在手里柔软光华不起皱,全不似丝绸,上头还有印好的各色图案,连颜色都有新意,弘谦经过顺道进去看了看,挑了好几匹叫送回雍郡王府上给权珮还有家里的姊妹们做衣裳,想起久儿喜欢刘家铺子的糕点,又想过去瞧。

花蕊刚下车便碰上了弘谦,到惊讶他到这里来,安静的行了一礼,在不好多言便擦肩而过,等进了店,跟随的嬷嬷问起店小二,才听得店小二道:“......大阿哥是时常来的,若有了新货咱们也有人跟大阿哥专门说一声,大阿哥常买了送回家里去,寻常人家也不见得有这么孝顺父母疼爱姊妹的人,实在是让人想不夸赞都难。”

花蕊摸着手里衣料竟然有些出神......

自小跟随弘谦的侍从郑泰从外头进来,见弘谦将手里的书放下才上前道:“花蕊格格挑了三匹布,一匹给祖母一匹给母亲还有一匹是给侄女的,出了门遇上乞丐叫人给了几个小钱说是,往常也在庙里做善事,给了庙里给了乞丐都是善事,路过刘家的点心铺子也叫人进去包了一小包,说是带回去给祖母还有侄女,之后就径直回家了。”

弘谦修长的手指微微弹动,半响才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权珮叫了大格格几个过来挑布料,钮钴禄有些羞怯的坐在权珮身旁,听得大格格几个问候忙起了身:“要不奴婢还是先下去吧。”

听说钮钴禄格格有了身孕,大格格仔细看到觉得她比先前好看了不少,听得嫡额娘说话:“急什么,你也挑一样,这料子夏日里穿着凉快,预备下过上两个月叫人给你做成衣裳穿。”

钮钴禄越发不好意思:“这是大阿哥孝敬您的,奴婢怎么好意思?”

“我瞧着喜欢又叫人去多买了几匹,你只管挑就是。”

有了身孕果真就成了头一份,连纳兰侧福晋这一次都没有。

纳兰明月立在门口见钮钴禄身后跟着的丫头抱着一匹新料子往过走,笑着问:“钮钴禄妹妹那里有没有绿豆汤?我也去喝一碗!”她这样一说身旁的丫头们便都看着钮钴禄轻蔑的笑起来。

即便福晋在纳兰明月的身上总是诸多宽容,但纳兰明月就是在口舌上争了上风又怎么样?照样没有亲生的孩子,那也是外强中干,钮钴禄便只红了一张脸,向纳兰明月行了一礼,然后便匆匆的逃似也的离开,听得纳兰明月在身后舒畅的笑意,她的嘴角偏偏微微弯起。

武若曦大抵是听到了动静,向外看了一眼,无奈了摇了摇头,便又垂下眼做针线,什么时候她也能似钮钴禄这般有运气就好了,一次就能怀上。

弘谦带了权珮做的点心进宫送给德妃,德妃瞧着长身玉立的弘谦很是感慨:“一眨眼就成大孩子了,难为你们母子总是记挂着我,你九姑姑以前最喜欢你,她要是在,看见你这样懂事,不知道要多高兴.....”这样说说着不免又落了泪。

一旁的十四笑着:“原本是高兴的,怎的几句话就说这事上去了,您快别难过了!”

弘谦也温和了语调:“九姑姑疼我我一直记得,对凤儿和鸾儿我也一定会同九姑姑照顾我一般照顾她们,叫谁也不敢小瞧她们,叫九姑姑在天上也要感到欣慰。”

弘谦这样说着德妃才真的高兴起来:“不枉你九姑姑疼了你一场!”

十四同弘谦结伴出了德妃的宫中,十四笑着拍了拍弘谦:“往常你祖母提起你九姑姑总要难过些时候,到是你有本事,三言两语就叫你祖母开怀了。”

“都是我的真心话。”

十四笑着道:“这个我信。”虽然对胤禛感情比较淡,但十四到一直挺喜欢弘谦的。

“怎么没瞧见你阿玛?”

弘谦迟疑了片刻:“和我一同进的宫,被太子叫去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十四试探着问。

“到不是大事,只是些私事,想来是在谈我的亲事,只是.....”

和太子谈弘谦的亲事,难道真的跟传言一般,是要将胤禛牢牢绑住,那样岂不是叫太子如虎添翼,十四眼神微闪:“只是什么?跟十四叔也不能说?”

“只是我见过几次江西通政使乌苏大人的花蕊格格,到觉得她堪为贤妻,不知道太子想跟阿玛谈的是哪个,要能如我所想那就好了....”弘谦的语气有些落寞,到跟他这时候的年纪相符。

十四忽的哈哈大笑起来:“你要是真喜欢十四叔也能帮你求来!”果真看到了弘谦面上的喜意:“真的?那实在有些......”

江西通政使不过是地方官员,而且乌苏光家中人丁单薄,实在不是什么大族,牵扯的也少,这样的家世正和他们心意。

十四到底还是问了一句:“你额娘.....”

“额娘到一直说只要我喜欢就好。”

那么想来四嫂也是不反对的,十四便笑着同弘谦道:“你也不用同家里的长辈说了,能不能办成还不一定,但十四叔必定会尽力而为,到时候喝喜酒别忘了多敬你十四叔几杯就行!”

弘谦的面上露出有些羞怯的笑意:“那就先多谢十四叔了!”

直看着弘谦走远,十四才叫人去打探:“瞧瞧太子和四阿哥在做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出了宫就有人回来禀报:“太子和四阿哥正在喝酒,好似在庆祝什么一般。”

难不成胤禛已经答应了?这可不是好事,他越发要抢在太子开口之前先将弘谦和花蕊的婚事促成了,于是又往宫里走,一面又对下人吩咐:“去跟九爷和十爷也说一声!”他就不信这一次比不过这个被废过一次的太子,还真能让他成了气候!

权珮刚给花浇了些水,听得弘谦说完,净了手坐下看他:“想明白了?”

“其实早想明白了,花蕊格格是最适合我的。”

“我还以为你会选瑾玉,那孩子......”

“瑾玉格格还是去人口简单些的家里好,她虽然聪慧,但不及花蕊有手段。”

这样看,弘谦确实想的很明白,权珮到替弘谦有些难过,正是该任性的年纪,偏偏这孩子懂事的不像个孩子,想着就叫她心酸。

弘谦大抵是看来了权珮的歉疚,到笑着道:“额娘该为我高兴,妻子毕竟是我自己选的,有十四叔帮忙想来肯定能成,这是喜事。”

是啊,确实是喜事,弘谦能选花蕊,至少也是心甘情愿的,她便也微笑起来:“到底是长大了,你也下去歇着吧,好好理理自己的心绪,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该怎么走怎么做,你总该有个想法。”

“那儿子就先退下了。”

屋外繁花似锦,渐渐长大的弘谦好似那挺拔的松柏,瞧的权珮心口热热的。

胤禛喝了一身的酒气回来,虽没醉,但眼睛亮的吓人,丫头扶着他进去沐浴,权珮坐在外头也不成,听得他带着埋怨道:“权珮,你也不来照顾照顾我。”权珮只好进去。

等看着胤禛洗完,要胤禛出去,胤禛好似一刻也离不开似的,坐在椅子上:“我等会你。”

出了净房,权珮见时间还早想看会书,胤禛也不答应:“怎的总是看书,也不跟我说会话!”

说是没醉,可喝的还是多了些,书也看不成,权珮便和他面对面躺下说话:“怎么喝了这么多?”

胤禛连手也不停片刻,摩挲着权珮的面颊:“太子想叫明珠和弘谦成亲,我说还要回来跟你说一声,免得你到时候跟我闹,太子就笑话我,我又说要跟太子好好喝喝酒叙叙话,太子听着很高兴,果真叫人端了酒来,喝的多了就说起了小时候的事情,这样一说就说到了现在....”又问:“弘谦这边的事办成了没?”

“弘谦这边到顺当,想来十四打听到你正在跟太子喝酒一定会着急,只怕等你明天跟太子回话,弘谦的婚事早有外人帮着给定了。”胤禛摩挲的权珮痒痒,权珮便伸手握住了胤禛的手,这到叫胤禛安定了会。

“这就好,成了就好。”他这样说着到将自己缩成一团往权珮跟前挤了挤,让权珮想到了小鸟依人,权珮便只好伸手揽住他,抚摸着他的脊背,不知道他嘟囔了什么,到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道四爷明儿早上起来想起自己这半醉不醉的情形下的举动,会不会不好意思?这样想着权珮的眼里到有了笑意......

媚娘给的短剑还在弘谦的书房挂着,握在手里好似就能看见媚娘那双满是笑意的眼,那时候也不是没有喜欢,但却从未想过相守,时间渐渐久了该淡的终归也淡了,媚娘的情谊他不是感受不到,只是知道不会有结果,所以总是刻意回避,他叹息了一声将短剑递给郑泰:“将这剑叫人送还给媚娘吧,告诉她该忘了。”

郑泰忙答应了一声,捧着剑退了下去安排。

胤禛给太子回话自然是愿意的,太子便高兴的去求了康熙,康熙是没想到弘谦的一个婚事会有这么多人来说话,他便也只高深的点头道了一声:“朕知道了。”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六月里的天气已经极其炎热了起来,权珮摇着鲛丝的帕子,看书房里写字的久儿热的直喘气,弘昀却安静的好似在凉爽宜人的秋日一般,便微微笑起来,今儿选秀结束旨意就要下来了,很多人都在等结果。

外头的小太监一路跑进来也有些气喘吁吁:“明珠格格许配给了弘皙阿哥,江西通政使乌苏光家的大格格许配给了弘谦阿哥,还有......”

皇上竟然将明珠许配给了弘皙,这一次可真是亲上加亲了,弘谦和花蕊的婚事果真也成了。

“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给主子爷也分到了一位侧福晋,是......”小太监有些为难,说话也吞吞吐吐。

作者有话要说:发文时间暂改为每晚八点,如有新变动会及时通知

第一百零二章

屋子里因只放了一个冰盆,凉气便不大明显,只是忽的吹来了一阵风将树影吹的斑驳晃动,将浅色的帷幔吹皱,屋子里觉得清凉了起来,小太监见权珮的眼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仿佛不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叫这神情改变似的,才吞了一口唾沫,继续道:“给主子爷的侧福晋是门下巡抚年遐龄与发妻的长女年氏,年家人已经去宫门口接了旨.....”

就是那个权珮曾给胤禛提起的年氏,貌美又有才情,哥哥年羹尧很受皇上赏识。

她摆了摆手叫太监下去,那旁写字的久儿早转过了头瞧权珮,弘昀到还认真,权珮叫人多加了几个冰盆,直到屋子里凉爽起来,久儿眉眼之间又有了笑意,看着权珮出了屋子,自己才又低头写起了字。

权珮在廊下瞧见外头的日头火辣辣的耀眼,微微眯起眼,见胤禛穿戴的一丝不苟从外头快步进来,连面颊上的汗都顾不上,颇为不满的开口说话:“怎么好端端的就要来个侧福晋!不知道是不是谁在皇阿玛跟前说了什么,年羹尧刚刚升职,我这就娶了他的亲妹妹,做了这么久的闲臣,叫皇阿玛以为我成什么呢?!”

他说的义愤填膺,又好似在刻意澄清一般,权珮递给了他一碗清凉酸爽的冰镇酸梅汤,他接过去一口喝干,连往常的礼仪都顾不上了似的,也可见确实是渴坏了,权珮招手叫丫头上前给胤禛换衣裳,解开了领口的几颗扣子似乎立刻就有凉风钻了过来,人都舒爽了很多,胤禛长长的透了一口气,这才忽的发现他说了半响,权珮并没有搭话。

他便抿了抿嘴,转头看权珮,见她穿着一身樱草色家常裙衫,头上的钗环也没几样,着装简单却越发显得唇红齿白的好看,在这夏日里也瞧着清爽舒服,不知不觉的软了声音:“我没去求侧福晋.....”他到底为的就是说这句话。

见权珮抬头,眉眼里有着清淡的笑意,不深不浅却好似刻在他心里:“我又没说你去求了,何必说这个。”

那怎么刚刚就一直不开口说话,叫他心里紧张了半天,他换上了家常单薄的绸衫,又洗了手脸,这才觉得远离了屋外的炎热,打着扇子同权珮说话:“真是一点省心的事都没有,这样热的天气偏偏让人越燥热难耐。”

权珮摆弄着一把西洋新进的火枪,到有些佩服洋人的心思,这样巧妙的东西他们也造的出来:“皇上圣明,不会多想的,年氏想来也不错,做个侧福晋也算合适。”

怎么又是这话?“我是不敢亲近她的,省的到时候皇上觉得我是刻意求娶。”胤禛又立马强调,表明心迹。

这些事情权珮并不多说,只是拿着火枪起身:“你歇一会,我去后院的马场上试试这东西,看好不好用。”

权珮起身要走,胤禛也跟着起来:“我教你,别到时候不会用到伤了自己。”说着也不管什么热不热,跟着权珮一起向后走,不免又跟权珮说着火枪的用途。

年熙文正服侍在年家老祖宗的身边,听得年老太太道:“祖母私心里是不想将你嫁去什么皇家的,你这样的品貌自然还是做正室最合适,但是皇命不可违,圣旨一下你就是板上定钉的雍郡王侧福晋,幸好四福晋口碑不错想来不会太为难你,你进门只要做好本分就行,但若别人想随随便便欺负你也不行,只要祖母这把老骨头在没埋在土里,就必定会给你讨个公道回来!”

年熙文乖巧的将头靠在年老太太的膝盖上,清澈的眼里带着淡淡的忧伤,好似是一朵清幽的兰花惹上了白霜一般惹人怜爱:“还是祖母心疼熙文,熙文必定会过的很好的。”

经年的旧事好似浪潮一般又翻滚了上来,梦里那个最终孤独而死的女子让她经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害怕那个地方,却最终又止不住的向往,她总想,若重来一次,她必定活的精彩耀眼......

年熙文即将进门最担忧的到成了纳兰明月,因为两人家世背景极其相似,而年熙文又有才名在外,这一点也不是她能比上的,权珮才刚将启蒙书院送来的学生名单整理收拾好放下,纳兰明月又送了新做的几双袜子,也难为她一个月之内送来了两双鞋子一身衣裳还有这么多的袜子,熬的人都憔悴了。

权珮终究跟她多说了两句:“这样慌张做什么?”

纳兰明月有些不知所措。

“有我在天榻不下来,你只管好好的做你的侧福晋就行。”

纳兰明月大抵就想权珮给她是个定心丸,真得了这一句话,人也光彩了起来,好似片刻就有了精神:“是,我知道了!”

“下去吧,以后不要做这么多针线给我了,我这里不缺。”

纳兰明月出门,又遇上了大着肚子的钮钴禄,她笑着道:“你身子重,总是乱走动什么?即便有个了不得的侧福晋要进门也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好好休养才是正经。”

钮钴禄便垂手侍立在一旁:“是,侧福晋教导的是。”

钮钴禄总是这样,叫人想发个脾气都不容易,纳兰明月便只哼了哼,踩着阴凉缓缓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钮钴禄总是安静的,并不大常走动,也只有做出了新点心端来给权珮尝才出来走一走,但也因此总让人还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在,不会让人遗忘,这一次来并没有点心,想来是有什么话要说,权珮叫她坐下,她便挑了张靠近权珮的位置。

福晋这里的花好似总是新鲜正开的好的,屋子里瞧着生机勃勃,海棠式的炕几瞧着是上等樟木所做,若是她猜的没错应该至少上了百年,这样的木材不多见,也只福晋用的上吧,她抿了抿嘴:“奴婢是知道些事情,所以想来跟福晋说一说,奴婢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想诋毁谁,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她这样说着就抬头看权珮,好似觉得权珮微微颔首又好似没有,但既然能来开口,她就打算完完整整的说出来。

“说起来奴婢家中跟即将进门的侧福晋家中是有些渊源的,前些年也曾有些来往,知道那边的一些事情,年氏闺名熙文,原本家中还有个年长一些的姊妹跟奴婢相差不多叫做熙舞,熙舞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说样貌比现在的熙文有过之而无不及,前一两年吧熙文生了大病醒来性子渐渐变的沉稳讨喜,熙舞就尖酸起来总在长辈面前诋毁熙文,熙文处处忍让,叫家中长辈的心思全部都放在了熙文身上,熙舞因此越发的失常怨恨,后来失足落入水中,虽然救了上来,没多久就去了.....”

这好似只是一个很家常的故事,有人失意有人得意,有人生也有人死。

钮钴禄浅吸了一口气,放缓了语速:“原本事情也就这样过去了,只是偏叫奴婢撞破了,偶尔去年家作客听到了熙文跟下人在癖背出的谈话,熙舞竟然是熙文叫人下手害了的.....”

她的情绪好似平静了下来,抬起眼又是一片宁静:“这种事情没凭没据,说出来难免让福晋觉得奴婢诬陷,但说到底奴婢只是个格格,侧福晋就是在厉害其实跟奴婢也没有太多干系,犯不着现在诬陷侧福晋,奴婢只是觉得这是大事,既然知道就应该告诉福晋,不然就是隐瞒。”

这并不是一件小事,若真如钮钴禄所说,那这个年熙文就太可怕了,必须防着,连权珮也觉得钮钴禄没有诬陷的道理,她打量着这个姿色平平的女子,到觉得面前的人有些胆识,若不然这样的话并不是谁都敢开口说的。

权珮也只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下去好好歇着吧。”

钮钴禄看不来权珮的喜怒,只是觉得权珮头上的宫花格外好看,她垂下眼恭敬的应了一声缓缓起身退了出去。

夏日快过去了,外头也不似先前那般炽热,回去的路上她到觉得脚步轻快了很多,于是嘴角也有了笑意。

晓月给权珮倒了一杯茶,低声道:“奴婢有些看不来这个钮钴禄格格,她何必现在来说这个话.....”

年熙文还没进门就有人在她跟前说了这么一桩大事,不论是不是属实,因为先入为主,年熙文也注定进门之后的艰难,权珮抿了口茶水:“跟清觉说一声,让好好查查这位年熙文,在查查钮钴禄。”不知道两个人之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晓月忙答应了一声,叫了别人进来侍候她自己去办权珮交代的事情。

媚娘收到短剑就落了泪,她看着一池清水,一松手就将剑扔到了水里,很快沉了下去,就好似她的心渐渐也要将该藏的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