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熙文进门的前几日,权珮这里收到了喜帖,说是媚娘要跟陈然成亲了,她将帖子送去给了弘谦到是见得弘谦面颊上露出了欣慰的笑意,于是连她也觉得轻快了很多,耽搁了这么久的事情终究算是解决了,这样最好,希望以后各自想起的时候都不难过后悔.....

到底八阿哥一脉还是有些能耐的,年熙文进门的当天就传来了消息,八阿哥成了内务府总管,皇上又下旨要册封众阿哥,这样胤禛就要成亲王了,这些事情原本都是留给新君拉拢人心的,皇上现在到做了,仔细想也有原因,儿子们的权势个个都大了,相互才好牵制,这样皇上也能轻松些,这跟以夷制夷的道理到是相通,这样看老皇帝也开始忌惮儿子们的实力了,这又让人不免觉得悲凉......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开始早上六点发文

第一百零三章

年熙文低着头眼里便只有脚上的桃色压金线绣鞋,大红的喜烛将屋子里照的一片通亮,屋外的嘈杂真切又遥远,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深吸了一口气。

喜庆的嫁衣耀眼明媚,却偏偏将眼前的女子衬托的忧伤又纤细,那一双眼饱含着春水般的温柔和娇弱,微微的笑起来就好似能将人融化了一般。

在没有人比年熙文更知道胤禛喜欢怎样的女子,她是年熙文,但也必定是雍正最喜欢的年侧福晋。

她抬头有些贪婪的看着胤禛,还是这样幽深的眼在她看来却格外璀璨,坚毅的脸庞透着深沉的气息,打量她的时候让她心几乎飞出来,她好想上前一步说我回来了,这一次一定陪你走到最后,但终究一切都只化成了一个微笑道了一声万安。

胤禛事多,只打量了一眼到忽略了年熙文复杂的心情,他坐在榻上端起茶碗的时候想起权珮说这几日没有好茶叶,于是盘算着等明日出去在内务府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好的。

年熙文半跪在胤禛身旁,伸手替他解身上的扣子,努力微扬起面颊,希望有些心不在焉的胤禛能仔细看看,胤禛的眼神果真停留在了年熙文的身上,但还是心不在焉,只想着权珮说的貌美有才情,却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年熙文的神情终究有了裂痕,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失望和不解,柔和的道:“爷累了一天了,我侍候爷早些歇息吧。”

胤禛微微颔首,还是那样的惜字如金,不肯多言。

放下床帐也并没有她所想的温柔缱绻,夜色静谧红烛高照,这种感觉熟悉又陌生,仿佛前些年在年家一般,也曾无助彷徨,但她终究做成了她想做的事情,这样想着她的心渐渐安静下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权珮刚将书合起来,晓月就从外头进来:“清觉刚来了消息,年家的事情到是跟钮钴禄格格说的相差不多,确实死了一个叫做年熙舞的格格,但是到底是怎么死的,因隔的时间久了,一时半会到不确定,而且照目前查探的消息,钮钴禄格格跟年侧福晋早年关系还算不错,并没有听得有什么仇恨。”

权珮也只点了点头,起身向内室走去,晓月便跟了上去侍候。

这里跟之前并不完全相同,但不相同的地方已然很多,年熙文早已经用自己的想法接受了这一切,福晋还是以前的福晋,但又大不相同,她看似随意的坐着却又将高贵优雅刻在了骨子里,那一双眼清清淡淡的看她一眼,在不似以前那般总有惊讶和痛恨,屋子里的妾室们规规矩矩的侍候在左右,不曾因为她的到来有丝毫的涟漪,于是连她也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肃穆和尊重,有一条线在跟前,谁都不敢跨过去。

其他人也微微侧目,打量着这位新进门的侧福晋,不得不承认她的貌美,若是男子大抵就会为这样的女子折腰,只是胤禛的脸上一贯的少有表情,很难看出心绪,也不知道这位侧福晋到底得不得他的喜欢。

喝了茶见了礼也就算礼成了,胤禛起身往外走,不免又跟权珮多说了几句:“我替你找些武夷的大红袍吧,这几日应该刚下来。”

权珮点头:“到也好。”

年熙文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片刻又垂下了眼,只是手里的帕子却渐渐握紧。

上一回胤禛走后福晋曾好好的跟她“谈话”这一次她做足了准备,却只见着福晋起了身朝后堂走去,其他人便也只恭敬的送行,那逶迤的裙角好看又优雅,她同别人一样站着,也只能仰望福晋的后背,显得卑微。

纳兰明月走过来笑着同年熙文说话:“年侧福晋这是怎么呢?好似看呆了一般,咱们家里可跟别人家的规矩不一样,年侧福晋还是回去好好歇着吧。”

她说着同众人一起往外走,留下年熙文站在原地,天气微寒,连指尖也一片冰凉......

十月的时候就有正式的旨意下来,皇三子胤祉诚亲王,皇四子胤禛雍亲王,皇五子胤祺恒亲王,皇七子胤祐淳郡王,皇十子敦郡王,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皇十四子胤禵俱为贝勒。又给皇子们在畅春园周围赐了住宅,胤禛的是在东侧的圆明园。

不免又为这事情热闹了一场,直到十一月下了第一场雪,钮钴禄的产期便也到了。

稳婆是早就准备好的,已经叫在天水斋住下等候。

早起的时候雪还下着,也才刚停了一会,开了窗户就可闻见隐隐的梅花香气,屋外的下人扫出了可以行走的小径,有个披着大红色羽缎大氅的身影渐渐走近,在这白色的雪地里瞧着好似是画上的一般,钮钴禄看了片刻才瞧出是年熙文。

后花园里她住了天水斋,年熙文住在不远处的素心阁,两个人距离的近因此也常有来往走动,不知道这么早过来有什么事。

纤细的手里还握着一株梅花,递给迎出来的丫头:“我在路上瞧见这枝梅花开的好,特意折下来送给你。”

钮钴禄笑着行礼,已经被年熙文扶了起来。

“还是侧福晋雅致,我这院子里虽有梅花,我却想不到折下来插瓶。”

两人说着话,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年熙文柔和的问了钮钴禄的身体,钮钴禄也一一回答,只是垂着眸总是让年熙文看不到那一双眼,年熙文忽的轻声叹息:“......怎么主子爷也没来多看你几次,你往常总是往福晋那里送点心,福晋若跟爷多提点几次爷也能多来几次,这样府上的人也能高看你一眼,我往常看着府上的姐妹们都很尊敬福晋的样子,只是想想好像也就.....”说到这里她好似是忘记了什么一般,到伸手去抚弄瓶子里的梅花。

钮钴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面颊上便多了几分慈爱:“我只求孩子安稳,别的都不敢多想。”

年熙文忽的转头看钮钴禄:“纳兰侧福晋早年也有过一个阿哥?她又受福晋宠爱,若是求着福晋要养你的孩子,福晋会不会答应?”

这话问的钮钴禄终于怔了怔:“不是已经养了二格格么,怎么还会.....”

年熙文的目光便在钮钴禄的肚子上打转:“照我看你这胎必定是个阿哥。”

这话说的钮钴禄又喜又悲,手里的帕子也卷成了一团。

屋子里是淡淡的梅花香气,屋外有丫头送来了点心:“这是福晋叫大厨房的人给格格做来加餐的。”钮钴禄满脸惊喜,忙起了身:“福晋事多,真是难为福晋还想着我。”

丫头笑着道:“福晋说了,格格怀的是主子爷的孩子,万事都必须精细。”

食盒里的点心确实是刚做出来还冒着热气,钮钴禄见年熙文看便将碟子往过推了推:“侧福晋尝一尝,福晋吩咐做下来的东西总是难得的美味。”

年熙文垂着眸,随意的捏了一块:“瞧着这个好似更好吃一些。”说着就吃到了嘴里,也只同钮钴禄又多说了几句就起了身:“你休息吧,我不打搅你了。”

才出了屋门忽的就肚子不舒服起来,脸色也变的不好,年熙文有些尴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到肚子疼起来,叫你笑话了,我先回去了。”于是由丫头扶着强装着无事走了回去,雪地里那红色的身影还是那般好看耀眼,钮钴禄回头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点心却忽的眼眸深沉了起来......

久儿低着头在九九消寒图上添了一笔,又抬起头端详觉得好似不大如意,便又重新描画了几分,听得身旁的权珮道:“哪有你这样画画的?总是这样拖泥带水的,画出来的东西也好看不到哪去。”

久儿便只笑:“额娘知道我画的不好还总说我,我是没这天分的。”

她到说的坦然,丝毫不见羞愧,这性子叫权珮也不能生气:“罢了,放下吧,别糟蹋了我的画。”

久儿便偎依到权珮身旁:“下了雪好几日没出门了,我想去看看十三婶,十三婶说做了好吃的阳春面等我去吃,我若不去岂不是辜负了她的心意。”

见权珮不说话,便晃着权珮的胳膊:“额娘,我都答应带着大姐姐和二姐姐一起出门了,你若不答应,我岂不是失信于人?”

“我都没说答应你,你就去应允别人,就是失信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久儿就知道,她这小聪明在她额娘这讨不到什么好处,正说着话,下人从外头进来回话:“钮钴禄格格好似要生了。”

这些早预备好的事情也用不上紧张担心,权珮便叫了身旁得力的嬷嬷过去守着。久儿的事情被打断一时说不下去,便只好出了门寻着大格格和二格格去玩。

启蒙书院的学生名单越积越多,权珮为这些学生专门建立了跟踪档案,过了这几年,最早在启蒙书院读书的孩子有的已经成了童生或者秀才有的早以辍学在家,权珮翻看着学生的名单给几个出类拔萃的做了特别的标记,或者八年或者十年她手里所握着的这些东西将会发挥出极大的作用。

钮钴禄那边好似不大顺当,见了红四五个时辰过去了一时半会还是不大有大动静,丫头来回话她便叫人去请太医,打算自己也过去看看,只是守着久儿的嬷嬷忽的慌张的来回话:“四格格不见了!”

青天白日,好好的怎么能说不见就不见?这头钮钴禄的情形也不好,两边都离不得她,怎们就这么巧两件事情遇在了一起,权珮浅吸了一口气:“去跟大阿哥说,叫她务必把四格格找回来!”弘谦做事她一百个放心,若不然这一会真的是□乏力。

产房里的钮钴禄连声音也弱了下来,过来看望的年熙文和纳兰明月几个也一脸的紧张,听说连久儿也一同找不见了,纳兰明月立刻自告奋勇:“我去帮着找四格格,福晋在这里照看。”连宋氏和李氏也站了出来帮忙,权珮点头:“也好,你们都去帮着找找。”

人人都知道这一刻权珮不能因为久儿离开,否则钮钴禄这里的孩子一旦有什么不好,那罪过即使不全算在久儿身上也差不多了,为了久儿权珮也必须在这里照看。

权珮半闭着眼坐在椅子上,吩咐太医:“开催产药。”

跟随的人就只剩下年熙文,她垂着眸安静的坐在一旁,几乎要叫人忽略掉,没想到福晋这么得人心,后宅里的人都愿意为她分忧解难,而不是趁机落井下石,她也没有料到福晋会把找四格格这件事托付给弘谦,她现在想才忽然觉得对这个府上的事情她其实很不了解,完全是个外人.....

“你可能不知道,我最厌恶别人拿孩子做文章了。”

权珮忽然开口说话,让年熙文的心也跟着一跳,听得权珮继续道:“.....你确实聪明貌美,但你太低估别人了,做人做事还是厚道一些,否则迟早要遭恶报。”轻风吹过,又是满满的梅花香气。

福晋这算是毫无遮掩的警告么?真的跟她所想的那个福晋做事很不相同。

余光里有个青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院子门口,年熙文忽的跪在了地上,颤抖着流泪:“福晋说的这些话我实在不明白,我自问自进门都恪守本分,福晋怎么就会对有这样大的成见?若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还请福晋一定指明,我一定好好改过!”

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好似正在被权珮肆意欺凌的样子,大抵哪个男人看了都会为她心疼,忍不住想要疼惜。

年熙文抬起满是泪光的眼看着权珮,却只在权珮的眼里看到了嘲讽和轻蔑......

第一百零四章

冰冷的台阶上,那玉色的身影仿佛一朵即将凋零的花颤抖个不停,忽的磕头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请福晋责罚!”

这样单薄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去,让人止不住的担忧,想要将她呵护起来。

年熙文在丫头的一声轻呼里,终于华丽的晕倒了过去。

权珮垂眸嘴角带着个嘲讽的笑意,这个年熙文,可真是出人意料的会演戏。

身后的胤禛缓步走了过来,看着跟随年熙文的丫头紫烟惊慌失措的哀求:“求福晋让太医给侧福晋看看吧!”

这恶人好似自始至终都是权珮,恶毒刻薄连年熙文的生死都不顾。

胤禛摆了摆手:“抬下去,叫太医去看看。”

丫头感恩戴德,自有婆子嬷嬷抬着年熙文下去。

产房里钮钴禄的声音听着终于有了些气力,胤禛微微皱眉:“久儿刚刚找见了,说是去了十三府上,原本是叫丫头来跟你说一声的,只是丫头摔了一跤晕了过去所以就耽搁了,我叫弘谦过去看着,等着这边安稳下来就叫他带着久儿一起回来。”

久儿一向懂事,即便去哪肯定都会说一声,明明知道家里有事更不会随意乱跑添麻烦,原来是中间出了这样的差错,权珮微舒了一口气:“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衙门里无事,家里有事,我怕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回来了。”

两个人都没有提起刚刚年熙文的事情,权珮是根本不屑于多说,而胤禛的心思这会好似就不大好猜了。

稳婆出来回话:“钮钴禄格格的宫口开了五指了,快了!”

这就好,没有什么大碍也就不是必须在跟前候着,胤禛便携了权珮手:“外面太冷,先回去歇着吧。”

依旧叫下人守在跟前,若有消息及时通报。

经过素心阁权珮不免看了一眼,只见着里面簇簇梅花绽放,煞是好看,安安静静的也不见有人走动,太医诊完脉开了方子出来,遇上权珮便说了年熙文的情形:“年侧福晋有先天不足之症,经不得大喜大悲过热过冷,奴才开了药方将养两天就好了。”

怪不得年熙文敢晕过去,原来是有这样的原因。

女人的手段对男人总是很有用,拆穿不了的谎言便就成了真实,那样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求她,只要看见是个男的大抵都会有想法。

权珮拢了拢鬓边的碎发。

直到傍晚,钮钴禄终于生下了一个五斤八两的小阿哥,大人孩子都妥当,这便又是一桩喜事,权珮和胤禛都有赏赐的东西送过去,雍亲王府上忽的也热闹起来。

年熙文听着屋外的下人议论赏赐给钮钴禄的东西是如何多如何金贵,她躺在床上却总在想权珮的话和语气,是不是已经将事情看的分明了,那样的直接果断开口叫她不由自主的就心惊,她实在是小瞧了现如今的这个福晋,怪不得后宅里独宠,说出来的话也是独一无二无人敢反驳。

她翻了个身,浅吸了一口气,她觉得自己做的毫无痕迹,不管是谁应该都没看来,不必怕,她有着别人不能比拟的优势,可以握住先机,终归会将自己想要的东西握在手里......

“年典仪跟太子门下的笔贴式程荣起了冲突,听说太子说要废了年典仪,年太太因跟年侧福晋是本家,已经求到了年侧福晋跟前,想叫年侧福晋在王爷跟前说说话.....”

太子若要真心拉拢胤禛,又怎么会为这个事情特意为难年典仪,只怕还是会对胤禛卖个好,至于说要废了年典仪的话说不得是程荣编出来吓唬年典仪的。

年太太坐在年熙文的屋子里擦着眼泪道:“....只是在茶楼里喝茶撞了一下那个程荣,没想到他就破口大骂,我们老爷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不免还了几句,那程荣就叫跟随的下人动手,结果他自己到从楼梯上摔了下去,还摔断了腿,这就全怪在我们老爷身上了,还在太子跟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她说着抬起眼恳求的看着年熙文:“我也是看着侧福晋长大的,看在两家一直多有来往的份上,请侧福晋务必在王爷跟前说一说好话,帮帮我们老爷吧!”

年熙文目光悲悯又柔和:“您何必这么客气,只要我能帮上忙就必定会伸手,到底是一家人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只是....”年熙文话头一转,年太太的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只是,年典仪的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毕竟得罪的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不知道王爷肯不肯为了年典仪得罪太子。”

这话说的事情好似更重了一般,年太太的神情一下子又灰败了起来。

“不过您放心,即便在难,我也要帮您办到,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看着年熙文坚定的神情,年太太终于看到了希望:“要是侧福晋能救下我们老爷,以后我们必定以侧福晋马首是瞻!”

年熙文便只柔柔的笑,不深不浅,看着异常的平淡。

直到年太太走,紫烟才轻声道:“您真有把握?”

年熙文笑了笑:“这事情哪里需要我做什么,根本是他们自己吓自己,太子是不会为难年典仪的,我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而已。”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关键的时候说上一两句话,就能叫年典仪一家对她感恩戴德,以后在这府里多个帮手,何乐不为。

听说年太太是高高兴兴的走的,那可见年熙文是答应了。

权珮有些慵懒的躺在榻上听到年熙文的事情,到生出了几分兴致,翠墨将新做的南瓜子茶汤端上来让权珮品尝,权珮抿了一口:“长进了。”

这便是认可了,翠墨高兴的道:“谢福晋。”

胤禛从外头回来,又带了一身的酒气,又被太子叫去了宫中喝酒长谈,胤禛也才刚刚换了衣裳喝了一碗醒酒汤,年熙文便款款的进了正院。

她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裳,越发显得单薄清幽,声音婉柔却带着特有的刚果:“.....听说年典仪跟太子宫中的别贴式程荣起了冲突,我是特地来给王爷和福晋分忧的.....朝中局势我也常听阿玛提起,太子现时现今正是用人的时候,又对王爷十分看重,想来不会为难年典仪,王爷只需要带着年典仪去太子宫中专门说明当时情景,只是一场误会,给了双方台阶,那一切皆可解决。”

没想到年熙文竟然将局势看的这么清楚,还有胆子当着两人的面直述自己的想法,并且说的确实一丝不差。

胤禛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微顿了顿:“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年熙文原本清亮的眼微微一暗,没想到她都说到了这里,将自己的能耐一览无余的体现,胤禛还是不肯跟她多说,她便只能行礼退下,转身出去的时候,她听得胤禛用商量的语气问权珮:“......你怎么看?”于是连气息也不大稳。

权珮瞧着晃动的帘子,漫不经心的道:“她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

“我是没想到她会懂这么多。”

一个后宅的女子一旦能够干预政事,她其实就脱离了男子手中玩物的范畴,她便不仅仅只是一个女子这样简单,年熙文是不是想要的就是这些。

也到了权珮白日里该歇息的时间,她便趴在毛皮褥子上昏昏欲睡了起来,她白皙的脸颊贴在柔软光华的毛皮上,说不出的乖顺好看,胤禛笑着凑到她跟前:“在同我说说话,一会在睡。”

她便有些朦胧的睁开眼,瞧着胤禛:“真不让我清静一会?”

胤禛摸了摸她细腻的脸颊:“罢了,你睡吧,我不打搅你了。”

年熙文回了屋子吩咐丫头:“让人去跟年太太说一声,就说我跟王爷已经求情了,让她等好消息就行。”又透漏给年太太可能会叫年典仪进宫叫预备上。

年典仪的事情不是大事,但却必须解决,跟不该起冲突的人起了冲突这本身就是办事不利,胤禛罚了年典仪,又带着他去了一趟太子宫中,事情果真很快就解决了。

事情果如年熙文说的般发展,年太太便对年熙文深信不疑,欣喜的直念佛,对着年典仪道:“你还不让我去求年侧福晋,若不是她你哪能这么顺当脱身。”

年典仪皱着眉:“你也是的,好好的去求了年侧福晋,叫福晋怎么看我们?觉得我们是跟年侧福晋一伙的?”

年典仪总是一副畏惧福晋的样子,年太太却不敢多说,便只打岔应付:“福晋未必知道,你也想太多了,担惊受怕了这么久早些歇下吧。”

熄了灯,年太太在黑暗里听到年典仪叹息了一声,于是连她自己也不自在起来......

钮钴禄的五阿哥出了月子总是咳嗽,年熙文送了一副方子,喝了果真就好了很多,大格格的奶嬷嬷犯了过失年熙文直接跪晕了自己,才求得胤禛放过了大格格的奶嬷嬷,听说还帮着弘昀淘到了一个宋朝的笔洗,给二格格送过一套水晶象棋,动作是接二连三。

原本忙着筹备婚事的弘谦都听到了后宅这零零总总的有关这位新侧福晋的动静。

来见权珮的时候权珮正在小佛堂里,弘谦便在外头等了一会,同晓月说了几句话,见权珮出来忙迎了上去。

“怎么过来了?”

“今儿有些空闲,想跟额娘好好说说话。”

权珮坐在榻上看他:“预备的怎么样了?”

“大致上都妥当了,我叫管事的在盯查一遍,好叫少些疏漏。”弘谦微顿了顿:“额娘一切可还好?”

“是想问年侧福晋的事情?”

弘谦颔首:“可要儿子做什么?”

权珮眼里便泛起了欣慰:“你只要看着就行了,成大事的男子往往不但要看透男人的心,更要读懂女人的意,否则他不输在前朝也会输在后宅,永远也不要小瞧一个女子。”

额娘这是要教着他如何辨识一个女子,他便知道他的额娘还没将这位侧福晋放在眼里,心里便松了一口气,知道并无大碍,起了身:“儿子谢额娘教诲。”

四十九年的三月,先是弘谦和花蕊成亲,接着就是弘皙和明珠的婚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迎来了孙子辈的喜事,连后宫里都多了几分喜庆,七十大寿的太后瞧着精神到好了不少,强撑起来接受众人的朝贺,另一侧坐着的荣妃瞧着太后眼里好似满是笑意,太后的心情起起落落也这么久了,是不是该叫她老人家安歇了,总是这样出来搅合有时候看着也觉得碍眼。

第一百零五章

新进门的雍亲王府大奶奶花蕊,虽然年轻尚且还有几分羞涩,但为人处世却透着与身份相符的沉稳大气,做事说话叫谁都挑不出来错,弘谦的眼光确实不错,挑了这样一个能干的媳妇。

权珮带着花蕊进宫给德妃请安,德妃看在权珮的面子上给花蕊也做足了脸面,一套赤金的头面,连陪同的十三福晋、十四福晋和侧福晋舒舒觉罗氏都不由得侧目,到底十四福晋会说话,拉着花蕊的手止不住夸赞:“四嫂真是好福气,寻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模样性情都是一等一,难为的是这一身气度,跟四嫂站在一起活脱脱是亲母女!”

一句话不但夸赞了花蕊还奉承了权珮,连德妃眼里都有了笑意,舒舒觉罗氏不屑的撇过眼,却听得德妃道:“你也是万里挑一的儿媳妇!”十四福晋有些欣喜非常,舒舒觉罗氏的神情却有了裂痕,德妃还是第一次这么给完颜氏脸面,这是要给完颜氏撑腰了?

花蕊安静的随着权珮,只将看到的东西放在心里,面上的神情自始至终恰到好处。

从德妃这里出来,便又同十三福晋结伴去看了看生病的良妃娘娘,花蕊是第一次见良妃,也止不住的被这后宫的第一艳妃震惊住,难怪出生贱籍却能位列妃位,即便重病在身也难掩风华,微微喘息都好似美的如画一般。

“难为你们还记得我,只是我这幅模样,叫你们见笑了,不能起来招呼你们,千万见谅。”

权珮坐在良妃的身边,温和的道:“您说的是什么话,只要您养好身子,八弟和八弟妹心里也能安稳高兴,便是我们看着也欢喜。”

良妃一笑,微微垂下了眼,她活着做什么,不过是给儿子拖后腿罢了,说天家无情她现在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当年的温柔似乎还留在指尖,今日的康熙就能当着天下人的面极尽的侮辱她,真是笑话。

太后宫中的宫女也来看望良妃,同来的还有新进门的晳大奶奶明珠,看见花蕊,脸上的神情就刻意高傲了几分:“四婶和十三婶也在。”说着行礼,权珮扶着她起来:“怎么不见太子妃?”

“宫里有些事情额娘一时离不开身,所以叫我代她来看望良妃娘娘。”

一旁的太后宫中的宫女将太后特意赏赐的莲子羹端了上来,明珠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即便嫁给了自己的表哥弘皙,但心里总有些不甘,好似要让权珮觉得叫弘谦娶了花蕊就是天大的失误,只有她贤惠能干一般,接过宫女的碗:“我来喂给良妃娘娘。”

她语气温柔连动作也极其温柔。

十三福晋却瞧着好笑,笑看了花蕊一眼,花蕊便也微微抿起了嘴,来看良妃不过是情面上的事情,交情不深是一样,更重要的是皇上嫌弃了良妃,明珠的心思路人皆知,只是用这种方法,实在让人觉得可笑。

良妃的身体不好,人多了难免觉得吵闹,权珮打算起身离开,床上的良妃却忽的轻呼了一声,接着连面容都扭曲了起来,疼的在床上打滚,若不是疼到极致,这些后妃们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表现,突然的变故把明珠吓吓了一跳,连手里的碗都翻在了地上。

内殿里一时乱成了一团,直到权珮呵斥:“还不快去请太医!”才有人反映过来。

明珠早哆嗦着躲在了一旁,连花蕊也轻吸了一口气,权珮柔和了脸色,握了握她的手:“别怕,还有我在。”权珮温和的眼神让花蕊的心也跟着静了下来,微微颔首:“我都听额娘的。”

良妃这里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宫中的主位上的贵妃,连太子妃也觉得不大好特地赶了过来,明珠看见太子妃才哭了出来,紧紧拽着太子妃的袖子:“姑妈我什么都没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良妃娘娘忽然就成了这样,真的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太子妃烦躁的呵斥:“谁说你做了什么?这样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擦了眼泪好好站在一边去!”

明珠被呵斥的眼泪也忘记流了,身旁跟随的下人忙给她擦着眼泪,连哄带拽将她拉到了旁边。

权珮叫十三福晋和花蕊在外头等着,自己同贵妃还有太子妃在里面照应。

疼了一会的良妃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但人也奄奄一息,太医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妃实在害怕在这个时候牵扯上明珠又给太子惹来什么麻烦,厉声呵斥道:“连良妃娘娘是什么病症都看不出来?你是不是要我下手废了你全家才甘心?!”

太子妃往常都是个慈善的人,没想到说起话来也有这么狠的时候,太医果真还是怕了,跪在地上道:“奴才瞧着良妃娘娘是中毒了,奴才一时也没有办法,还是多叫几个人来。”

果真事情并不简单,贵妃的眼也幽深起来,喝了太后端来的莲子羹出了问题,那么良妃的事又要算到谁头上来?她挥手道:“去把太医院的太医都叫过来!”

太子妃紧紧握着权珮的手:“四弟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都在场,你应该看明白了!”

太子妃这是想把权珮也拉下水,搅浑水谁都能沾上谁也都沾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