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珮微微抬眸,看着太子妃:“先救良妃娘娘要紧,看要不要让人去跟皇上说一声,毕竟这是大事。”

到并没有回答太子妃的问题,叫太子妃越发焦急,皇上当然是要叫了,只是来的人越多,变数就越多,偏偏明珠碰了那碗汤,已经说不清楚,只要权珮愿意作证,那就好办多了。

太子妃还要开口,已经被贵妃打断:“还是快叫人去跟皇上说一声,我瞧着良妃已经不大.....”贵妃何尝又不想偏偏将太子一脉拉下水。

便有宫人飞快的去通报了康熙。

外头院子里的花蕊和十三福晋看着权珮出来忙都迎了上来,权珮安抚道:“一会皇上来了若问话,你们只要照实说就是,不用怕。”

在十三福晋看来只要有权珮在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她的神情到也轻松。

康熙来的比预期的快,权珮嫌屋子里的人多闷的慌,便只在外头等着,又过了片刻见八阿哥带着八福晋也一同急匆匆的走了进去,没多久就听到了痛苦压抑的呜咽声,良妃没了.....

太后累了两天,才刚刚睡了一个好觉,才起来就听得良妃那边出了事,连茶碗也摔在了地上:“到底怎么回事?!”

“良妃娘娘喝了您让送过去的莲子羹很快就毒发身亡了!”

太后终究变了脸色,双手哆嗦着:“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谁要害我?!”

宫女给荣妃剥了一碗晶莹剔透的石榴,荣妃尝了一个嘴角便带了淡淡的笑意,宫人禀报了良妃的事情,她的眼便一下子悲悯了起来:“她也是个苦命人,早走早解脱。”只是嘴角分明还带着笑意:“弘皙那孩子到不错,只可惜娶了瓜儿佳明珠这么个不争气的,这事情到连太子都牵扯上了,真是意想不到,那么多人在跟前看着,事情想小也小不了。”

她这样说着缓缓的起了身:“咱们也收拾收拾去看看吧,要不然也显得太薄情了。”

康熙很快就听说了事情的始末,做惯了帝王,心思便不是别人可以猜测出来的,只是让人觉得他肯定是不大高兴的,却也不能探究出到底是因为什么不高兴。

当时在场的人都被康熙叫到了侧殿外头等候,明珠害怕的握着太子妃的手,太子妃皱着眉耐心的安抚了几句,又转头看权珮,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什么。

权珮自然是第一个进去的,康熙站在窗前正看着一盆浅色的杜鹃出神,难得的是露出了怅惘的神情,阳光照在浅浅的花瓣上,似乎连光线都柔和起来,听得权珮行礼才转过了身。

对权珮他自然印象深刻,虽然情绪不佳,却还是给了权珮一定的体面,说话还算温和:“带着弘谦的媳妇一起进宫的。”

“是,带进来给额娘请安,也过来看看良妃娘娘。”

“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形。”

“.....正喝着莲子羹就起了反应,疼的在床上打滚.....很快连贵妃和太子妃也惊动了过来....在一会您也就过来了....”

权珮说的,跟太监来回报的相差不多,问题出在了莲子羹上,而喂莲子羹的人是明珠,送莲子羹的是太后。

康熙不由自主的微微皱起了眉头:“莲子羹出了问题,会不会跟明珠有关系。”

康熙怎么好好的到问她这个问题,好似在商量一般,权珮垂着眸不紧不慢:“一出事她看起来就吓的六神无主,到底是新妇,没有见惯大场面。”

好似没帮着明珠说情,但其实也已经帮衬了,明珠是个新妇能懂什么,这一点谁都能想到,若权珮真的什么都不说,不免显得无情,说的太多又好似刻意。

康熙不知道怎的到微微叹息了一声,跟这个儿媳妇打了几次交道,每次总要让他止不住的赞叹,做事情总是拿捏的恰到好处,仿佛是个运筹帷幄的将军,不佩服都不行。

他便只点了点头:“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权珮便行了一礼,缓步走了出去,不见慌张不见焦急,不知道这份从容是怎么历练出来的。

接着十三福晋、花蕊和明珠也分别都被叫了进去,十三福晋和花蕊还好,也只如实说了一遍就出来了不出彩也没有错处,明珠进去被康熙问了几句话就又吓哭了,确实如权珮说的般六神无主,康熙眉间的不耐一闪而过,这样的人做也做不成什么事,事情肯定跟她没有关系,只说了几句就不大耐烦的叫明珠出来了。

后头便连送莲子羹的以及守在良妃跟前的宫人都叫了进去问了一遍,又等了片刻,便见李德全出来,朝着权珮道:“皇上叫您跟十三福晋还有大奶奶先回去。”

太子妃讶异于李德全的恭敬,但还是因为知道了权珮替明珠说了句话,面上露着几分感激:“那你们就先回去,若有什么事我会叫人通知你们的。”

出了宫,便见胤禛还有十三和弘谦都等在外头。

胤禛眉宇间的焦急在看到权珮之后才消散干净,舒了一口气:“还好吧?”

“无事,不用担心。”

弘谦的目光在花蕊的身上转了一圈之后,这才平淡下来,十三瞧了几眼十三福晋,对权珮道:“她没给嫂子添麻烦吧。”惹的十三福晋不满的轻哼了一声。

胤禛让权珮带着花蕊和十三福晋先回去,他跟弘谦还有十三则留下等消息,毕竟是出了人命,还是谨慎些好。

八阿哥是没有想到良妃会这么快去世的,他还等着为他额娘正名分,叫他额娘剩下的日子风风光光的度过,他想着太后在他跟前冷声的说话:“你那个不成器的额娘只会给你拖后腿,还不如死了干净!”他到现在还记得他额娘颤抖的肩膀,萧索又可怜。

他冷笑了一声,太后果真是按耐不住了么?连这样的事情都做得出?

太后的焦急在看到八阿哥之后才稍微缓解了一些,只是语气还是不好:“我就说你额娘这辈子只会给人添乱,要死便死,还要拉扯上这么多人?!现在皇上亲自过问起来这事,到好似是哀家做的一般,你说说,这下可如何是好?!”

她说了半响也不见八阿哥应答,心头忽然有个不好的感觉闪过,只见得抬起头的八阿哥,满脸的冷漠和嘲讽:“这就是太后毒杀我额娘的原因?嫌她碍手碍脚?只是您也年纪大了,做事终究不如先前利索,事情闹的这么大您要怎么收场?皇上迟早会查到您这来的,若是知道了他当生母般敬重的人如此不堪,您说皇上会怎么样?”

这话说的太后终究慌了:“你这个畜生!胡言乱语什么?哀家对你怎么样你难道不清楚,竟然敢跟哀家这么说话?!”

八阿哥的背挺的笔直,笑了笑:“我当然知道您对我怎么样,在清楚不过了。”

当时在良妃跟前的人说的都相差不多,而追着莲子羹查下去便有个参与了送莲子羹的太监上吊自杀了,好巧不巧就是太后宫里的人,康熙的眉头拧成了八字,听得进来的太监回报:“太后重病不起,已经叫了太医院的人过去看了。”

重病不起?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第一百零六章

年熙文记着宫里良妃的死,也清楚的记得当时因为四福晋给良妃喂下了致命的莲子羹连胤禛都受到了牵扯,还是太子出面说的话,才将这件事情平息了下去,但也因为此,谋杀了良妃的错处一直有一部分背在了四福晋的身上,让八阿哥为此处处跟胤禛做对,也所以到了雍正朝,八阿哥的下场才会那么惨。

年熙文淡淡的笑着,将一朵新剪下来的玉簪花别在了发髻上,于是又带上了淡淡的沁人心脾的花香,该她出场的时候到了,胤禛这次一定会看到她的好。

坐在亭子里看书的胤禛显的很悠闲,年熙文知道越到后期胤禛便似这般越清闲,她缓步走了过去,福了福身子。

胤禛抬眼看了看她:“起来吧,可有什么事?”

“爷不必为现在的事情烦扰,我有法子。”年熙文说的很笃定,仿佛确实知道胤禛是怎么想的一般。

于是胤禛的眼里也多了几分兴致:“那你说说,你的法子是什么?”

年熙文微微往前站了一步,将她柔美的五官清晰的展现在胤禛面前,那一双清澈又带着淡淡的忧伤的眼泛着点点的水光,是何等的诱人:“这件事情本来就是说不清楚,无凭无据定不了罪,不过是要个合适的人去压一压,皇上现在不喜欢八阿哥,八阿哥越是有动作,皇上越不喜欢,越不想理会,越忌惮八阿哥,皇上就会越将这件事淡忘。”

年熙文说的到也在理,胤禛便微微颔首。

年熙文心里的喜悦一闪而过,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柔美,仿佛羽毛一般拂过人的心田:“不过是要委屈委屈福晋去跟太子妃好好说说,只要太子出面这事情就能解决,福晋一向大度又为爷着想,想来一定不想牵扯上爷,愿意为爷办这件事的.....”只要福晋去求了人,那也就等于认了多半了,这个罪名背在身上,她能叫福晋一辈子如鲠在喉,不得安宁。

胤禛的眼好似漆幽深的寒潭,几乎能将人吸进去,年熙文一点都看不进去,只有满满的自信,满身的风情。

有个慵懒的声音,还带着几丝笑意:“年侧福晋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求太子妃?”

年熙文一惊,一回头见是权珮过来了,心也不由得紧张了几分,只是又想到犯错的是权珮跟她又没有什么关系,底气便又足了几分:“福晋也许觉得我说的不中听,但事情既然因为福晋而起,福晋自然要为爷担当,难道福晋愿意看着爷为这事情为难?福晋一向贤惠为爷着想,想来不是假的。”

权珮打量着年熙文,看她的穿着打扮也确实是精心准备下的,眼里的笑意越发多了,好似在看个小丑,反问:“什么事情是因我而起的?”

这个时候了还装糊涂,真是可笑,年熙文也笑了笑:“良妃娘娘的那碗莲子羹不是福晋喂下去的?”

这个年熙文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消息,怎么就这么笃定?

晓月服侍着权珮坐下,转头笑看着年熙文:“不知道年侧福晋是从哪个嘴里听到的消息,怎么会传成这样,明明是新进门的晳大奶奶喂的良妃娘娘,怎么到了您这就成了福晋?是您没听清楚,还是故意想成了福晋?”

年熙文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想呵斥晓月,却还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胤禛,可胤禛的目光根本不在她身上,只是专注的瞧着权珮:“是不是有人故意乱嚼舌根歪曲事实了?要不就叫人去查一查。”

这意思,事实真如晓月所说?那她刚才说了那么多又成了什么?难怪所有人都带着笑意看她,她还大度的想要笑就在笑一会,等以后就在笑不出来了,原来别人都是在笑她,笑她的无知笑她的滑稽,她的脸颊红了又青青了又红,自重新来过,她还从来没有失算过,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

她听得权珮道:“算了,我懒得跟这些人计较。”

这话让年熙文浑身打了个哆嗦,好似她是何等的轻贱,叫人看不起,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嘲讽她,让她恨不得就此消失。

权珮转头打量着年熙文,笑了笑:“以后别听别人道听途说了,念你毕竟是好意,我也就不计较了,下去吧。”

年熙文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回素心阁的,只是刚进屋子就忽的软倒在了地上,只模糊中听到紫烟的惊呼声。

亭子里胤禛握了握权珮的手:“你总是这么好性。”

权珮笑了笑说起了别的:“皇上肯定心里不高兴,你想法子安慰安慰吧,即便不想为朝廷上的事情显的急功近利,但皇上是皇阿玛,关心总是理所当然的。”

“好,我听你的,知道该怎么做。”

所有人都在争权利争人脉,可是却忘了,只要争取不到皇上的心,到头来一切都是空的......

皇上最近心情确实不好,良妃去世,底下的儿子又有不少动静,他觉得疲累的时候便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说胤禛求见,略顿了片刻才叫进来。

“这是新疆的汗血马,儿臣寻了好久,皇阿玛要是心情不顺畅,也可以骑着宝马散散心。”

胤禛向来是个少言少语,连面上的表情都不多,做事太过较真,不免有了刻薄的名声,因为知道他这个皇阿玛心情不好,所以特地寻了宝马来叫他开怀?

这么多的儿子竟只有这个冷清的儿子会有这样的想法,康熙不知怎的眼里渐渐有了笑意:“瞧着确实是好马,到难为你有心了。”

胤禛看着微舒了一口气,面上的神情也柔和了很多:“皇阿玛喜欢就好,您往常也可以给马喂些料,这样马也能认下您。”

竟还知道引诱着他多多活动。

康熙的心情好了很多,摆了摆手:“行了,朕明白。”难得心情好,便叫胤禛陪着一起到御花园走动说话。

果真人心都是肉长的,用心待人,结果也就不一样,康熙温和的同胤禛说起他们兄弟小时候的事情,连胤禛这个少有表情的人都听的满面笑意,偶尔附和着康熙说两句,叫康熙越发有了兴致。

慈宁宫的小太监找到了康熙,喘匀了气才上前道:“皇上,太后想请您过去一趟。”

康熙难得的好心情,因为这句话,忽的就减少了大半,太后找他过去无非是要诉说她的清白,只是清白不清白不是口头上说说就行,康熙的情绪本来不好,连太后也跟着胡闹起来,于是对太后难免也有了不满,只道:“朕今日还有些政事没有忙完,等改日闲了在过去。”

太监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但皇上开口没有他质疑的份,便只应了一声,躬身退了下去。

打发走了小太监,康熙到还跟胤禛多说了几句:“等过些日子去了畅春园,朕亲自试一试这匹宝马!”

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忽然就恨起了自己,竟然联合外人来指证她,半辈子的努力就这样功亏一篑,叫她几乎受不住,连佟家的人她也不大使唤的动,因为皇上也开始冷淡她了,她不过是迟暮的老人,随时都会死,八阿哥笼络人心的手段也不是别人所能比拟的,太后便真正的被孤立了起来。

几年前的意气风发好似还在,当时觉得自己甚至能做武则天,只是岁月不饶人,老天也帮不了她,现在做什么都有心无力,躺在床上便只能看见四四方方的四个角,什么都做不了,好似是一夜之间,太后原本花白的头发彻底白了,连脸上的皱纹都多了几条,这样才让人更真切的感受到了即将消逝的生命。

天下人只知道,太后病重,皇上亲自侍奉汤药,是个堪为楷模的孝子。

胤禛将新买回来的画眉鸟挂在了廊下,看着权珮亲自给鸟喂食。

“太医说太后得了癔症,人也不大清楚,总是胡言乱语,宗室的福晋们不免要去看望,又怕太后控制不住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皇上是担心太后说出有辱他名声的的话么?毕竟是要做大孝子,做天下楷模的。”

胤禛叹气:“反正是瞒不过你的,大抵就是这样吧,我是没想到,皇上会亲自点了你一手掌管照顾太后的事情。”

原来要说的是这个事,权珮笑着转头看胤禛:“那可要恭喜爷了,可见皇上越来越信任爷了!”

“你怎么不说皇上也赏识你,放着太子妃和贵妃不用,偏偏就挑了你。”

丫头端了清水上来侍候权珮净手:“我还不是取决于你,皇上要不是认准你心思纯良,忠心无二,这事情必定也轮不上我,所以可见我们早分不出彼此了。”

“我们早分不出彼此了”这话到叫胤禛怔住了,细细品味了好久,面颊上忽然好似开出了灿烂的花,让一旁侍候的丫头们瞪大了眼,原来王爷也可以笑的这样灿烂。

他笑着随着权珮进了屋子,看着她收拾东西:“慈宁宫里我已经打点过了,有什么事你叫宫里的刘太监来找我,我会立马过去,皇上也分派了人给你的,你只管用,只要做好了皇上给的差事,其他的一切就都不算错。”

权珮抬眸看他:“真当我是小孩子?”

胤禛摆手:“我瞧着你是女英雄。”

难得的一句笑话,到还是逗得权珮轻笑了一声,明媚的好似六月的阳光.....

第一百零七章

大盆的万年青和文竹,翠绿欲滴,使得室内看起来透着勃勃的生机,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端,叫人觉得神清气爽,闻不见丝毫的药味,也感觉不到一丝颓丧,粉润的帷幔微微荡漾看起来赏心悦目,床上的太后气色虽不好,但叫人却觉得这样的环境里养病,必定是舒适的也好的更快些。

几个老太妃坐在太后的床边轻说了几句,太后精神不济便又昏昏欲睡了起来,几人便都起了身,站在一旁的权珮随着往外走,老太妃拉着权珮的手:“好孩子,亏的皇上孝心,叫你来侍候太后,我们几个今儿来瞧一瞧也算放心了,太后有你照应必定能很快就康健。”

“也是皇上事无巨细全部都交代的清楚,孙媳只是按着皇上说的来。”

老太妃便颔首:“皇上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有孝心这点谁都比不上,大清有皇上那必定万世兴盛。”

到底都是宗室有辈分有声望的人,知道怎么说话,这样盛赞皇上又何尝不是肯定权珮照顾太后这件事做的好,权珮的笑意便越多了恭敬,看的几人微微颔首。皇上能选四福晋,确实是有道理的。

送走了老太妃,权珮便回了她在慈宁宫中收拾出来的偏殿休息,也才片刻,宫女进来道:“太后请四福晋过去一趟。”

太后大抵也是万万没有料到才昏睡了一会,在醒来就被跟自己有仇的权珮握在了手心里,她到知道这个时候不是闹事的时候,比往常还要安静。

内殿里只有个侍候在跟前的杨清,太后连喝一口水都要杨清先试过才愿意喝,是不是因为上了年纪所以才这么胆小糊涂了,权珮来侍候太后怎么可能叫太后真的被人害了?

太后喝了几口水,好似有了气力一般,于是眼神也犀利起来:“哀家真后悔当年没有直接杀了你,留你到了今日!”自己到成了困兽。

权珮只是浅笑,坐在离太后不愿的椅子上:“您在说什么我到不大懂?杀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孙媳妇,跟您无冤无仇。”当年的太后太过自信,对权珮就好似猫对老鼠一般总想先玩弄够了在下狠手,只可惜,算错了天意。

太后冷笑了一声:“你到会装腔作势,难怪连皇上也骗的团团转,不过哀家告诉你,别以为你能对哀家下手,哀家虽然老了生病了,但收拾你还绰绰有余!”

这还是害怕了,连这种威胁都用上了,权珮轻笑,柔和的道:“您想多了,我不但会将您侍候好,还要将您侍候的非常好,我哪里需要做什么,您比我更清楚,岁月不饶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在说,您在宫里的敌人多的去了,而且您不但要为自己想,总还要为自己的家乡想,剩下的时间自然是费力的讨好皇上,让皇上念在您的份上以后对科尔沁多有照应,节外生枝,您承担的起么?”

就好似利剑戳破了气囊,原本强装出来的气势一下子消散干净,只是眼里分明还有不甘愤怒和屈辱,太后时日不多,即便没人下手老天也要收了她,对于家乡太后确实还想在做些什么,她终归希望百年之后至少科尔沁的人提起她是感恩戴德的,也如权珮说的那样,太后的威胁其实更多的是来自那些太后以前得罪过的站在暗处的人,就比如,荣妃。

宫人端了新熬的药上来,太后微闭了闭眼,太医说她有癔症,皇上怕她说出不该说的话,汤药里加了些迷药,喝了药她很快就又要睡着了,这种无力感让她深深的挫败,她抬头不甘的看了一眼宫女身后跟着的两个冷面的太监,又看了一眼带着些慵懒的权珮,终究将药喝了下去。

因为良妃的事情,皇上还是怪上她了,不是说良妃是贱,妇么?怎的到了这个时候皇上到心疼起来了,更何况事情根本不是她做下的,可是皇上和八阿哥都怪她,她这样想着,终究不甘的睡了过去......

侍候在跟前的杨清在权珮的目光下越发将腰弯了下去,只听得权珮淡淡的道:“照顾好太后,不要有任何闪失,若出了差错,没人能救得了你。”

不出差错也包括为了陷害权珮而无故生事,太后现在只能依靠他了,出了差错自然算在他的头上,杨清恭敬的应了一声,四福晋做事总能握住关键一针见血,好比对太后又好比对他,很多时候也不需要多做什么,只简单的两句话就能将人捆绑住,难怪连乾清宫的老狐狸李德全见到四福晋也总是少有的恭敬......

三福晋跪在脚踏上替荣妃捶腿,半响闭目养神的荣妃才睁开眼,拂开了三福晋的手,三福晋的眼里便有了惶恐,起了身侍立在荣妃身侧:“额娘要起身吗?我让人熬了红枣粥,额娘要不要喝一些?”

“你跟四福晋关系一向不是要好么?你比她年长,太子妃说是忙于宫务分不开身,你可没有这样的借口,下来就是你,到叫四福晋去照顾太后,你难道就没有想法?”

果真还是说起了这件事,三福晋急忙解释:“差事是皇上直接派下来的,会选谁谁也料不到,说不得就是雍亲王去皇上跟前求的,所以皇上才会.....”

“行了。”荣妃不耐烦的打断:“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若有空跟着四福晋多学学,也给老三争些脸面回来。”

三福晋被训斥的不敢多言,心里也觉得委屈,荣妃要去佛堂念经,便叫她去看望太后,三福晋收拾了一番觉得精神多了才去了慈宁宫。

没想到素淡的衣裳穿在权珮的身上也少有的好看,连头上的钗环也比往常少,却流露出别样的风情,人若是美,大抵穿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好看,站在台阶上淡笑着看着人,自有一股难掩的风度在,三福晋微垂下眼,同权珮一同进了内室看望太后,太后睡着了,三福晋也只同太后身旁的嬷嬷说了几句留下了东西就出了内殿,权珮就陪在身旁。

“你真是能耐,妯娌里也只有你得了这么个长脸面的差事,我为长到不如你。”

三福晋说话很少这么刻薄,想来心里的气也不顺。

权珮只一笑,到没有多言,说的越多三福晋心里越不舒服,直到出了慈宁宫的大门,三福晋才又看了权珮一眼,她看上去还是那样随意又慵懒,好似将什么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这叫三福晋忽然有些惭愧不安,抿了抿嘴到底也没有多说些什么。

三福晋送来了好几样上好的药材,权珮拿在手里看了看,吩咐侍候太后的嬷嬷:“以后凡是有送来的东西全部要清晰的造册登记,放在专门的地方,若要用,谁取的,拿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用途都要写明白,不签字不能用。”又转头对康熙派到跟前的太监道:“劳烦王公公也做个鉴证,这样也好管理。”

王公公自然能明白权珮这样做的原因,到不禁为权珮的心思缜密感慨,于是也越发恭敬:“奴才明白,都听福晋的吩咐。”

德妃来看望太后,也送了好几样药材,到跟三福晋带来的有些相似,又去看了看凤儿和鸾儿,跟权珮感慨:“太后生病这两个孩子只怕也照顾不好,要是能送到我宫里就好了。”

权珮在这自然能照顾好两个孩子,若权珮一走,太后这边没人照应,德妃也不大放心。

“您放心吧,若皇上来了我试着跟皇上提一提,听听皇上的意思。”

德妃便满面笑意:“若你能帮忙自然是能成的,还好两个孩子有这么心疼她们的舅母。”

康熙觉得权珮照顾的很不错,便放了权珮一天假:“回去歇一歇,也看看家里,明儿早上在过来。”又赏了好些东西。

提起九公主的两个孩子,康熙到也没多想,就叫挪到了德妃跟前,因为太后确实已经不适合照顾两个孩子了。

胤禛在宫门口接上了权珮。

“皇阿玛在我们几个兄弟跟前都夸赞了你几句,说你做事胆大又细心,还叫我们跟你好好学。”

说的权珮也笑起来:“皇上这不是故意为难人么?”

胤禛笑着揉着权珮的手,眉眼之间满是自豪:“你不知道他们多羡慕我,说我有个好福晋,到现在皇上也就在赞过太子妃一次贤惠。”

不过是夸了她两句,胤禛也能高兴成这样,权珮依着胤禛坐着:“家里可还好?”

“到都好,只是.....”胤禛顿了顿:“只是陕西那边的粮铺出了些问题,我想叫弘谦过去一趟。”

“粮铺出了问题?”

“送来的账面上有些出入,瞧着不大对,那边的粮铺一直自给自足,不盈利但也不亏损,只是瞧着那账本动了手脚的样子,只怕掌柜的私下里没做什么好事,咱们原本是好心,灾年或者冬天做赔本买卖,却叫这些不知趣的奴才坏了名声,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种不听话的奴才年年有,到也没有什么稀奇,只要处理好后续的事情就行。

后宅的事情是纳兰明月和花蕊在管,只是花蕊一贯会做事,即便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将后宅已经管了起来,跟着纳兰明月也细心的从头开始学,从来不抢风头,到叫纳兰明月赞不绝口。

权珮洗漱之后换了一身衣裳躺在榻上,纳兰明月就坐在一旁替权珮松腿:“....家里一切都安稳,亏的大奶奶帮忙,我才不至于手忙脚乱,就是年妹妹那里经常生病,有几次连爷也惊动了过去,守了好久,她那样子瞧着楚楚可怜,连我们这些女子都跟着心软担心.....”

纳兰明月给谁上眼药水都是这么□裸的,上一次年熙文闹了个大笑话到清净了些时候,权珮一走她便又活了过来,手段加上样貌后宅里竟然无人能敌,到叫胤禛在年熙文那里宿了几个晚上,也难怪纳兰明月要这么急切的给年熙文上眼药水,可见是确实感受到了威胁。

“总是生病也不好,我派两个嬷嬷去好好照应她。”

纳兰明月立时满面欣喜,有权珮的嬷嬷看着,想来年熙文也不敢想生病就生病了:“福晋就是心善,对谁都这么好!”

几句话就将纳兰明月哄的开怀,且做的事情确实只能让人称赞,花蕊眼里的敬佩一闪而过,怪道府上的事情什么时候都是额娘说了算,终归也是因为有这个能耐。

很快家里的其他人也都来见了权珮,年熙文来的确实晚,因为她还在生病,越发的弱不禁风,又穿着件宽大的月白色衣衫,瞧着就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纳兰明月一看见年熙文就笑着道:“福晋听说你总是生病,特地派了两个有经验的嬷嬷照顾你,还不快谢谢福晋!”

于是连李氏宋氏和武若曦钮钴禄几个都看向了年熙文,眼里都有了淡淡的笑意,果真还是只有福晋才能收拾了这个张狂起来的年熙文。

年熙文掩饰的咳嗽了几声:“怎么好劳烦福晋。”

纳兰明月笑着道:“那也比劳烦公事繁忙的王爷好。”

也就纳兰明月敢说这话了,年熙文越发咳的厉害,上首的权珮好似根本没在意她们的对话,正在逗弄年纪最小的五阿哥,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窗台上新摆的一盆牡丹般雍容娇艳不能亵渎。

年熙文忽的觉得自己不能输了气势,于是挺直了脊背,她知道这些人都在嫉妒她,无时无刻不想看她的笑话,她却偏偏不叫这些人如意,面上便带着欢喜的神情:“我是很高兴的,福晋这样看重我!”

纳兰明月撇了撇嘴,装腔作势,打肿脸充胖子,有什么意思?

五阿哥“哇”的一声哭了起来,纳兰明月便立刻道:“瞧你一句话吓的孩子都哭了!”在纳兰明月心里,她其实更想说,五阿哥哭是被年熙文给恶心哭了。

年熙文被纳兰明月的一句话怄的心口发堵,这是什么话,她是有多可怕才能说上一句话就叫孩子都哭起来?对上这个根本说话不讲理后头又有人撑腰的纳兰明月,年熙文深感挫败和厌恶。

第一百零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