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掉巡抚的邀请,住进卫府,大半原因是因为她。

多年来,他觉得家中只有兄弟四人太过无趣,很想有一个能够让他宠让他逗的妹妹。

如今这样对待她,或许就是因为心里那份小小的缺憾?

卫昔昭回到寝室,打开那封书信,蹙眉。和她预料的没什么出入,字迹拙劣难看,大概是什么人找下人代为书写的,寥寥数语,告诫他切勿将此花摆放于室内,若是那样,不出一个月,便有性命之忧。

她又将那朵花拿到近前观看。

母亲病重时,几位姨娘轮流侍疾,她记得很清楚,每个人每一天都是小心翼翼地换上新鲜的花束。到底是哪个人的主意?

父亲与许氏这桩婚事,关乎着他的前程。若是直言相告,闹开了就是天大的丑闻;若许氏反应过激,势必会引起轩然大波父亲应该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谁敢担保母亲在他心中的地位高于一切?若母亲真有那么重要,也就没有如今这桩婚事了。

硬碰硬不行的话,那就选择委婉的方式吧。卫昔昭沉思半晌,吩咐沉星:“去各处看看,除了兰苑,都有哪些地方种植这种花。每日采摘一束带回房里。”

沉星应声而去,回来时捧着一束香花,道:“这花只有兰苑有。侍卫因为之前见过小姐和奴婢,也就没有干涉。”将花束放入花瓶时,又说了一句,“莫公子的小厮在外面等着,问您有没有时间下棋。”

卫昔昭语调漠然:“哪有那份闲心。”

“奴婢去回了他。”

卫昔昭对着花束又疑心起来是真的么?只听季青城一面之词便认定了许多事,会不会太轻率了?之后便有意验证,坐在床上做绣活。未到正午,眼睛便如何也睁不开了,躺到床上入睡之前,忙吩咐沉星将花拿到西稍间去。

再醒来,卫昔昭见室内已掌灯,看看时辰,请安的时辰就要过了。去往正房的时候,心里格外沮丧,被自己的疑心病害得可是不轻。

东次间的大炕上,许氏含笑端坐,卫昔昀依偎在她身侧,两人一副亲亲热热的样子。看到卫昔昭,卫昔昀笑盈盈的却话里藏针:“我还以为姐姐心里不痛快,不来请安了呢。”

卫昔昭先向许氏施礼问安,之后才笑道:“怎么会呢?今日是赶着给母亲做香囊,没留意时辰,便来迟了一些。”又转向许氏,“还望母亲莫怪。”

“一家人,没有这么多说道,快坐下说话。”许氏命人上茶,之后又道,“今日午后,侯爷过来说话,说是老太君很是喜欢绣品,昔昀又对你的绣艺赞不绝口,侯爷便想请你绣一幅百福图,等他回京时,以卫府的名义送上。我想着这是好事,便代你答允了,你意下如何?可有什么为难的?”

卫昔昭敛目看着白瓷杯里的绿茶,隐藏起了眼中的气恼。季青城这家伙,不声不响地就摆了自己一道!他知不知道那是多耗时间、精力的事情?而卫昔昀,就是在一旁煽风点火的人。心念转动,她抬眼笑道:“母亲既已答允,女儿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女儿许久不曾习字,前些日子又不慎伤了手腕,无法写出图样。二妹素喜书法,这件事,不知二妹能否帮衬一把?”

卫昔昀的女红虽然不如卫昔昭,可也知道,图样的好坏决定着绣品精致与否。写一幅图样,不需耗费多少精力,又能在季青城面前表现自己,何乐而不为?因此,在许氏询问的时候,她爽快地应允下来。

出门后,沉星显得分外沮丧,“小姐,您怎么把这便宜事让给二小姐了呢?”

“便宜事?”卫昔昭展颜一笑,“她做得成才算是得了便宜。”

沉星不解。难不成还能不让二小姐动笔不成?

“知道什么叫做费力不讨好么?”卫昔昭笑容转冷,“看我怎么收拾她!”

沉星这才恍悟,原来小姐心里早就生气了,为之大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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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消遣

夕阳影里,春风拂过绿树红花,无端透着几分慵懒。

玲珑阁一角,卫昔昭悠闲地坐在秋千上,望着院中开得正好的海棠。

卫昔昀走进来的时候,眼下乌青清晰可见。

卫昔昭微眯了眸子,笑容和煦,“二妹有事?”

卫昔昀亦是柔和笑道:“大姐不是要我写百福图的图样子么?怕大姐心急,便赶着写好送过来了。”

“这么快?”卫昔昭显得很意外,起身走进东次间,“我来看看。”

随行的沫叶忙将百福图放在桌案上,小心地展开。

卫昔昭敛目观看。

卫昔昀坐在一旁,打量室内陈设。满目琳琅,不知比自己住的芙蓉阁精致了多少倍。只因嫡庶之别,卫昔昭就能拥有锦衣玉食,凭什么?!每每想到这一点,她就心生不平。

“唉!”卫昔昭摇头叹息,“二妹,我晓得你是好意,怕我心急,这才匆匆忙忙赶了出来。可百福图还是中间一个大福字、旁边九十九个小福字更好看,像这样只有一百个小福字,就算排列得再别出心裁,终归是显得小家子气。”

那句小家子气格外使人恼火,卫昔昀心里恨得直咬牙,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笑问道:“大姐怎么不早说?”

“你没问过我呀。”卫昔昭睁着清澈无辜的大眼,“我还等着你来问呢,哪成想你手脚这么快。”

卫昔昀语声显得僵硬起来:“大姐不会再改主意了吧?”

卫昔昭连连摆手,“不会不会,二妹大可放心。”

“那就告辞了。”卫昔昀微扬了下巴,扯了沫叶一把,主仆二人快步走了。

来上茶的沉星见状,忍不住弯了唇角,又看看案上的百福图,笑意更浓,“这和小姐的字也差得太远了。”

卫昔昭就笑,“她可觉得好得很呢。”

“也难怪,您和二小姐就没亲近过,她哪里晓得您的字写到了什么程度。”沉星将茶送到卫昔昭手里。

为了将昨日请安去迟的谎圆上,今日请安,卫昔昭特地带上了以前做好的一个香囊。

许氏将香囊拿在手里,赞不绝口。

在卫昔昭对许氏有限的记忆中,许氏摆脸色的时候极少,发火更是从未有过,何时何地都是和颜悦色的。其实有骄矜的资本,她却选择长年累月地挂着和善的面具。

放下香囊,许氏又问起百福图的事。

卫昔昀瞥过卫昔昭,娇声道:“母亲不知,大姐对图样子挑剔得很,女儿还需几日才能写好。”

许氏笑道:“你大姐是从头到脚都挑不出一丝瑕疵的人,事事处处自然容不得一点纰漏,你就辛苦一些吧。尽量快一些,别耽误了你大姐。”

这话谁也挑不出什么错,可卫昔昭越琢磨就越觉得别有用心。

卫昔昀恭声应是,无疑,是立意要在人前人后都显得温婉有礼。

卫昔昭心内一笑,倒要看看她这次能忍耐多久。

第一次,忙了一个昼夜,被卫昔昭几句话就打发了;第二次,卫昔昀足足花了三日光景,才将新的图样写好。待墨迹一干,忙又和沫叶去了玲珑阁。

这次,卫昔昭放下福字的排列样式不提,只是看着中间的大福字苦笑,“二妹,不是我说,这字…你该不会是上次对我有所不满,有意敷衍吧?”

苦忙了三日,每日只睡两个时辰,居然说自己有意敷衍?!卫昔昀唇角带笑,眼中却闪着憎恶,“大姐说笑了,这不是小事,我怎敢敷衍?”

“既然二妹也晓得不是小事,那么…”卫昔昭不好意思地一笑,“回去重写吧。做绣活的人,若看不上图样子,是无论如何也没心情绣的。”

“还请大姐指教,哪里写得不好?”卫昔昀恼怒之下,脸色有些发白了。她虽自知大福字有些欠火候,也听说过卫昔昭写得一手好字,可又想,十三岁的闺中少女,书法再好,又能比自己强到哪里去?

卫昔昭转身拿过一张宣纸,“今日沉星收拾屋子,翻找出了我以往写残的纸张,也巧了,正是个福字。二妹你看看,比起你写的,还能看吧?”

言下之意,是卫昔昀写的不堪入目。沫叶别开了脸,大小姐这话也太刻薄了。

卫昔昀看了看卫昔昭的字,自然知道比自己写得强了多少倍,却也因为这一点而更加羞愤,气道:“你既然写得一手好字,又为何点名要我费这份心力?!”

卫昔昭报以甜美的笑容,“我手腕伤了,不是说过了么?”

卫昔昀这才想起自己一直忽略的一件事,“手腕伤了不能写字,就能绣百福图么?”

卫昔昭笑出声来,“不是二妹你对我的绣艺百般称赞么?母亲已经答允了侯爷,我如何敢说不锈?”

“可你…”卫昔昀一时答不上话来,恨不得把眼前人的笑脸撕烂。到此时才明白,卫昔昭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消遣自己。

卫昔昭柔声接道:“再说了,我虽不能双手写字,却是双手都能刺绣,二妹不必记挂我的伤势,回去安心练字吧,五日后再拿给我看。”

等到卫昔昀气冲冲地离开之后,沉星这才不再克制,闷声笑出来,“二小姐这可真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卫昔昭轻轻挑眉,狡黠笑道:“累死她算了。”思索片刻,又吩咐道,“这两日留心着点儿,她若是去找莫公子帮忙,记得告诉我。”

沉星点头,又道:“莫公子这几日可是没少让人过来打听您在忙什么。”

卫昔昭没接话。

第二日一早,沉星随卫昔昭去请安之后,转往兰苑采摘漪梦花。

季青城出门时,恰好看到这一幕,不由顿住脚步,问道:“谁命你采摘此花的?”

沉星不知原由,如实道:“大小姐很喜欢这花,吩咐奴婢每日采摘一束带回房里。”

“你家大小姐…”季青城低语,转身时加了三个字。

末尾三个字,沉星没听清楚,觉得像是“疯了吧”,又觉得不可能,茫然片刻,摇了摇头,便将此事放下了。

回到房里,惊见季青城已经坐在厅堂,卫昔昭垂首站在他面前。

卫昔昭眼角瞥见沉星捧着花不知所措,摆手示意,“你出去吧。”

沉星这才匆匆施礼退下。

季青城问道:“你把花弄进房里做什么?”

卫昔昭敷衍道:“就是看看是否真的有毒。”

这份好奇心着实罕见,她也不怕把自己害死。季青城又问:“结果如何?”

“怪就怪在这里,整日对着这花,竟什么事也没有。”卫昔昭抬起眼帘,满眼狐疑,“侯爷,您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透过那般童真好奇的眼神,季青城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只小狐狸。和她对视片刻,他轻笑:“这倒是怪了。既是如此,我便与你一同验证此花是否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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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意外

“好啊。”卫昔昭欣然点头,随即转身,要唤沉星将花拿过来。

季青城却道:“吩咐你的丫鬟,唤一名侍卫过来,你我静观其变。”

卫昔昭闻言沮丧,站在原地不动,“那样…不妥吧?”

季青城便又给出一个选择:“或者,你对花而坐,我到室外观看?”

她的用意,在他眼中竟是一目了然。卫昔昭愈发沮丧,“侯爷这话的意思,是根本不信此花无毒?”

季青城一点面子也不给她留,诚实答道:“不信。”

卫昔昭喃喃道:“其实…其实只是想将花采摘一空,也能避免侯爷会出什么闪失。这花有毒,不需验了。”

“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番好心?”

卫昔昭用力点头,“是。”

是才怪。她此时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季青城起身,趋近她,“你想让我中此花之毒,甚至不介意以身试毒,为的不外乎是利用我将此事闹开、闹大,告诉我,为何如此?”

咫尺之距,卫昔昭闻到了清淡的杜若香气。他的气息,令心头似被月光笼罩,却也因此而觉得压迫感袭来,垂下头去,要往后退。

季青城却先一步探出手,食指中指合并,托起她的脸,审视着她。

卫昔昭连忙抬手,握住他手腕的同时觉出不妥,又慌忙收回手,只一味向后退去。

清丽出尘的容颜现出慌张,像只失措的小鹿。

季青城唇角缓缓上扬,笑意直达眼底。

他的笑极美,风情无限,此时却蔓延着危险气息。卫昔昭看得心惊肉跳,退到桌案旁边,想出声唤人,借以脱离此时处境。

季青城却已退后,坐回到透雕椅上,继续之前的话题:“能否告知?”

卫昔昭沉默以对,因为没有相信他的理由。

季青城引诱道:“告诉我,或许我能帮你将戏唱下去。”

卫昔昭还是没反应。

“那么,你另辟蹊径。我不知原因,不会介入此事。”季青城举步离去。

卫昔昭目送他的背影,挑了挑眉。她根本就没想过要他帮忙,今日不过是顺势尝试一下。每日采摘花朵,当然不是引他好奇上门询问。

明日便是四月初一,许氏会允许二姨娘、三姨娘和几位小姐去寺里上香还愿,出门的时候,才是她要利用的机会。

晚间,卫昔昭去请安,一个人都没遇到。

卫昔昀自然是要忙着写百福图字样,许氏已免了她的晨昏定省;卫昔晽最是懒散,第一日请安之后,就谎称生病躲清闲;另外两个庶妹,因为住得离正房近,年纪又小,来去匆匆。而剩下的两房妾室自是不必提,和小姐少爷们请安的时间是错开的。

许氏端茶送客之时,提起了上香之事:“二姨娘、三姨娘前两日便说了此事,明日你和她们一道去吧,早间不必来请安了。”

卫昔昭应声称是、退出。回到房里,终究还是怕出岔子,问沉星:“老爷这几日出门公干,还没回来吧?”

沉星答没有,之后又让小丫鬟出去打听,结果一样。

卫昔昭睡前,命沉星将漪梦花摆在寝室窗台,叮嘱道:“明早我贪睡的话,用冷水泼我都无妨,一定要准时唤醒我,记住没有?”

沉星连连点头,却是满腹疑惑小姐也不是贪睡赖床的人,何来这番说辞?到了第二日一早她才发现,卫昔昭睡得格外的沉,大力摇晃了好一段时间才醒了过来,把她吓得不轻。

卫昔昭只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走路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强打精神用冷水反复洗脸,这才觉得头脑清醒了一点。饭是一口也吃不下,需要拼命克制,才不会又昏睡过去。

到了卯时,有粗使婆子过来通禀,说该动身去寺里了,马车已经备好。

卫昔昭由落月扶着,走到垂花门外,中途刻意歇息了两回,为的是能恰好遇到回府的卫玄默。前世这次出行,是到了府门外才遇到卫玄默骑马返回,她得把这个时间差拖延过去。

“大姐你这是怎么了?”卫昔晽一脸关切地迎上来,“不然就回房歇息吧,寺里也没什么好玩的,以后我再陪你去也行。”

卫昔昭摆摆手,笑意朦胧,“没事,昨晚没睡好而已。”

“路上不舒服就让沉星告诉我,可别强撑着。”卫昔晽又叮嘱了沉星两句,才上了马车。

卫昔昭的马车排在第一辆。压下越来越强烈的晕眩感,她一面走一面观望着。

父亲怎么还没回来?难道自己记错了日子?不可能的。可父亲若不回来,自己去寺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身体也实在是支撑不住。

到了马车前,没理由就这样僵立在原地,卫昔昭暗自叹息一声,踏上脚凳。

“大姐,我和你同坐一辆马车好不好?”卫昔昤清脆的童音响起。

沉星走开两步,看到五小姐正从车内爬出来,小身子悬在半空。沉星吓得心弦一紧,一连声说着“五小姐别动”,快步跑了过去。

而此时的卫昔昭则听到了男子交谈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父亲、季青城和龙渄分别端坐在马上,并肩而来。

原来父亲是被季青城和龙渄拖延住了。她释然一笑,眼前却是一黑,身躯摇晃着,手徒劳地抓了两把,没寻到任何依靠,人便悬空摔了下去。

身躯下落,并没预期中摔到石子路上的冰冷疼痛之感,而是落入了一个坚实的怀抱。

恍惚中,听到了父亲命人去请郎中、责问沉星的话语,觉出了自己正被人抱着走在路上。萦绕在鼻端的,似乎是丝丝缕缕的淡淡香气。

众人眼前,自己身体不适,因为之前设想的晕倒也好,此时这意外也好,父亲都会关注。只能是这个时机,才能让父亲亲眼看到,不需通过内宅去找郎中来诊治,她也能提及母亲去世前的种种细节。若只是称病,父亲这阵子格外繁忙,有没有时间去探病都未可知。

由此而让父亲彻查母亲去世的真正原因,自己身体受一点苦,没什么不值得。

那香气,此时竟辨认不出。

是谁及时出手?龙渄还是季青城?

季青城…这人可别添乱才好。

太累太乏了。她没力气再想什么,眼睑垂下,堕入空茫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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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定时存稿发布~亲们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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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猜忌(上)

已是午后。

卫玄默走进玲珑阁,转入寝室,看着床上沉睡的卫昔昭。丫鬟说,大小姐中途醒来一次,说了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

女儿的容颜,随着岁月如沙流逝,越来越与亡妻相仿。有时候,卫玄默会害怕看到女儿的一颦一笑。每每看到,便会忆起亡妻,勾起心底最深处的那份疼痛。

他转头凝视窗外,绿树、蓝天,在他眼底皆是一样,不过一份虚无。再转眼看向床榻,女儿已经醒来,眼底有着无尽的迷惘、焦灼。他心头一紧,随即强迫自己语调如常,“好些了么?”

卫昔昭坐起来,倚在床头,视线一刻不曾离开父亲双眼,“听丫鬟说,爹爹已经知晓女儿病因,并且,早间进门看到那束花的时候,神色就有些不对了。”

目光冰冷,夹带丝丝恐惧;语气漠然,带着拷问意图。

“你还病着,不宜谈论这些。”卫玄默转身坐在床前座椅上,试图岔开话题,“此次幸亏小侯爷及时出手,你才能毫发无伤。痊愈之后,记得去道谢。”

卫昔昭点头微笑,“受人恩惠,要道谢、铭记于心。”话锋忽然一转,“若是娘亲枉死,又该如何呢?爹爹早就知道花毒之事,娘亲去世前的重重细节,想来也不会没有耳闻,如今您要怎么跟女儿解释,才能让我不生猜忌?”

卫玄默开始怀疑,那束花,是女儿刻意要他看到的;这次意外,是女儿一手制造的。在这一刻,他情愿女儿单纯愚笨一些,如此,便不会让他再次沦陷于往事的殇痛之中。

想起,已是难以承受,若道出实情,该有多艰难?

他不认为自己能做到,也不认为女儿可以承受。

见父亲沉默不语,卫昔昭又道:“爹爹看到花束,便将跟来这里的人全部撵了出去;随后问沉星,花来自何处,最后又问侯爷,可曾察觉此花有毒。您这般的反应,女儿该怎么想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