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她看着父亲,愈发迷惘,愈发恐惧。

迷惘,因为不知道父亲这些反应究竟因何而起。

恐惧,因为忽然觉得父亲陌生、不再是她认为的那个在意母亲的人。甚至…有些念头,她不敢深想。

“昔昭,”卫玄默艰难开口,“有些事,不如不知情。你若执意追究你娘亲的死因,那么到了最后,我只怕你会承受不住。”

卫昔昭缓声接道:“爹爹执意隐瞒才会让女儿承受不住。”

“你…你先好生将养,让我思量几日。”卫玄默仓促结束话题,转身往外。

“这件事,女儿心急,等待的耐心有限。”卫昔昭轻声接了一句。

沉星端着一碗药进来的时候,看到卫昔昭已经倚在床头,眼底深浓的担忧转为欣喜,随后就又有些气恼,“小姐再这么折腾下去,奴婢迟早被您吓死!那会儿醒了二话不说就问东问西,说了没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了,真是吓坏我了。您说您这又是何苦呢?奴婢若早知那花儿不妥,是打死也不会带进房里的。”

“好了,下不为例就是了。”卫昔昭勉强一笑,接过药碗。

“不知算计的时候让奴婢头疼,日日算计的时候,更让奴婢头疼。”沉星一脸无可奈何。

安乐时少愁苦多,无关心计,也许人世生涯本就如此。

卫昔昭喝完药,躺下身去,长久目不转睛地凝视头顶承尘,心里乱得似一团麻。

母亲,前世她用尽一生去悼念的至亲,若真是枉送了性命,若父亲不肯追究罪魁祸首,该怎么做?

答案是无论如何也要让父亲告知的,若父亲执意不肯,到时候又该怎么做?

听到杨妈妈说季青城过来探望的时候,卫昔昭心头一动。若父亲不对自己诉诸实情,近在眼前的这位侯爷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闲时多和他见面,有益无害。思及此,下地略略打理了妆容,到东次间会客。

季青城对着卫昔昭苍白的容颜,眯了眸子,好笑地问:“折腾一场,得失之间还划算么?”

卫昔昭轻轻地笑,“此时还无法估算。”沉星说,在被父亲问及花毒之事的时候,他只说不曾察觉,倒是真的说到做到,不曾介入此事。

“没把你的命折腾进去就好。”季青城其实很有些不解,不知她何苦如此为难自身。

“侯爷放心,还不至于。”卫昔昭又道谢,“早间的事,还要多谢侯爷。”

“如此说来,如今是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侯爷不会是想即刻讨回这个人情吧?”卫昔昭语气半是玩笑半是央求,“区区小女子,侯爷想来也不屑计较吧?”

神色带了一点点调皮,语气多了一点点娇柔,是他从未见过听过的,悦目、动听。

季青城倚在椅背上,身形略微倾斜,笑意浅淡却有暖意,“小小女子,谁会为难。闲来亲手烹一盏茶即可。”目光落在自己手臂,又加一句,“说到底,仍是我欠你。”

卫昔昭刚要接话,耳畔传来卫昔昀和沉星的对话:

“二小姐!二小姐您不能进去,侯爷正和大小姐说话呢!”

“怎么会呢?侯爷公务繁忙,怕是早已出门了。你这丫头,就会哄骗人,快让我进去看看大姐好些了没有。”卫昔昀语声含着笑意,带着做作的柔媚。

卫昔昭房里的人,时时刻刻留意着卫昔昀那边的动静,而卫昔昀那边自然也是一样。季青城走向玲珑阁的时候,卫昔昀大概就得到消息了,忙不迭赶来,不外乎是要抓住在季青城面前露面的机会。罪臣之子的莫兆言,风头正劲的季青城,以卫昔昀的性格,自然要选择后者,抓住一切机会示好,为自己筹谋一生荣华。

季青城和卫昔昭同时蹙了蹙眉,只是彼此并没留意到对方的神色。

因为卫昔昀的到来,卫昔昭的话锋就变了:“侯爷若觉得仍是亏欠,此刻倒是个还人情的机会。”

季青城即刻问道:“百福图?”

言简意赅,却是一语中的,反应几乎要快过他的好身手,卫昔昭心里多了一点点钦佩。随即,与他相视一笑。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七章猜忌(下)

卫昔昀走进门来,看到季青城,做出惊讶的神情,随后现出一个浅笑,恭敬施礼。

季青城抬手示意免礼。

卫昔昭看到卫昔昀拿在手里的宣纸,笑道:“二妹对图样子又有新说法了?既然来了,侯爷也在,就让侯爷看看能不能用。”

这话简直说到了卫昔昀心底,自是连声应好,将百福图放在季青城身侧的桌案上,徐徐展开来,心里很是忐忑。

季青城侧头,生得极好看的修长手指抚过字迹,饶有兴致地看着。

卫昔昀一直偷眼看着他俊逸的容颜。

卫昔昭心生笑意,被人这样看着,季青城丝毫不自在的样子也无,许是习惯了?

良久,季青城才看向卫昔昀,问道:“果真是出自你手?”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

卫昔昀以为这意味着惊喜,心头一喜,脸颊也微微泛红,“回侯爷的话,正是。”眼角瞥过卫昔昭,唇角讽刺地弯了弯,心道:你百般挑剔,不代表人人都似你。

季青城又问:“你可会刺绣?”

“也会,只是不似大姐那般精通,闲时多用来抚琴作画了。”卫昔昀委婉地道出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嗯。”季青城漫应一声。

虽然有话在先,卫昔昭此时还是有些拿捏不准了。她研读着季青城的神色,想看出他真正的用意,却是徒劳。这人笑的时候未必是高兴,冷着脸的时候未必会刁难人。真实的情绪藏得太深她蹙眉,这样的人,着实让人头疼。

季青城将宣纸卷起,递向卫昔昀,“此图就交由你来绣。”

这事情怎么忽然就落到了自己头上?卫昔昀可没信心能完成,忙柔声道:“百福图若是由大姐来绣,定能事半功倍,而且大姐绣艺绝佳…”

季青城道:“凡事心意最重要。况且,你大姐病着,不宜劳累。”

这样的说辞,让卫昔昀分辨不清他的本意,茫然地将宣纸接到手里。

季青城又道:“能把百福图看得比你大姐的身体更重,足见你对此事的态度,这份心意着实难得。交给你做,我放心。”

卫昔晙这才惊觉,自己顾此失彼了。说的是来看望卫昔昭,进门却没问过她一句好些了没有,实在是不该有的失误。不管心里如何憎恶卫昔昭,也该在季青城面前表现出姐妹亲厚的样子来。一时间脸色更红,却是因了难为情。

这般费力繁琐的事易手他人,卫昔昭眉宇舒展开来,啜了口茶,“辛苦二妹了。”

卫昔昀虽知是亡羊补牢,出门前,还是和卫昔昭说道:“大姐好生将养,妹妹过几日再来探望。”

季青城随后起身,“你好生歇息。”

这倒好,连道谢的话都免了。卫昔昭笑着起身,唤沉星:“送侯爷和二小姐。”

卫昔昀回到芙蓉阁,命丫鬟着手准备绣架、绣线,坐在一旁反复回想,越是回想越是难堪。季青城从头至尾都没说过一句重话,在事过之后,却让她觉得比掌掴自己还要难受。

不过是仰慕他,他为何要这样对待自己?一定是卫昔昭从中挑拨的!卫昔昀咬了咬牙,慢慢呼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也是怪自己,做事还是不够稳妥,如今不就自讨苦吃了。

大姨娘说,凡事要能忍,心要稳。此时看来,自己是一点也没做到。

想到大姨娘,卫昔昀不由红了眼眶,随后,心头被怨恨笼罩。这一切,都是卫昔昭造成的,都怪她!

自幼,她就分外厌恶卫昔昭,厌恶她嫡女的身份。凡事她要格外努力,才能得到父亲的一声赞许,只因嫡庶有别,只因她不是正室所生。

后来,夫人去世了,她和大姨娘终于能够挺直腰杆了,她能和卫昔昭平起平坐了。谁承想,这段日子以来,卫昔昭忽然开始处处针对自己,打得自己和大姨娘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处于劣势。

日后必需要事事慎重、深思熟虑,否则,自己和大姨娘怕是永无翻身之地,就更别想嫁给如意郎君了。在此之前,还是太幼稚、太容易冲动了。

人活一世,谁不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她倒要看看,自己和卫昔昭,到底是谁笑到最后!沉下心来处事,就不信抓不住置卫昔昭于死地的机会。

晚饭的时候,卫昔昭的不适感已经全部消失,想来是汤药起了作用。

吃罢饭,落月和风岚回来了。

风岚进门就要给卫昔昭磕头,小姐给的银两能够请到医术好的郎中为娘亲诊治,还让落月陪同自己照顾家人,这份恩情,她真不知如何报答。

卫昔昭抢步上前扶住风岚,若无其事地笑道:“回来就好。这些日子你们不在,沉星没少为我操心上火,辛苦得很。日后她偷懒的时候,你们别生气,偷偷告诉我就好。”

一句话,说的三名丫鬟都笑了。

四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卫昔昭看出落月、风岚赶路辛苦,就让她们回房歇息,又让沉星去打听父亲今夜歇在何处。

卫玄默今晚歇在了原来的正房。

若是无愧,为何不及时说出当年事情原委。

若是有愧,如何能在母亲生前居住的正房安坐。

卫昔昭实在是坐不住、等不得了,出门去找父亲。原来的正房,不是谁都能随意出入的,因此,没让沉星随行。

独自走到院门口,下人通禀后,请她进去。

自庭院到室内,一切都维持着原貌,与母亲在世时一般无二。正是因此,卫昔昭以往从不曾来此处。景似当年,人却消亡,这样的物是人非,她承受不起。

临窗的大炕上,卫玄默一袭布衣,盘膝而坐,独对残棋。

烛光暖影之中,一身黯然惆怅。

是为何?悔恨、内疚还是什么?

卫昔昭走到近前,发现不过半日光景,父亲竟似苍老了十年。

究竟是什么样的挣扎,竟将当年驰骋沙场、铁骨铮铮的将帅压垮了?

卫昔昭依然害怕得知那个真相,却依然迫切地想要得知。

她双膝弯曲,缓缓跪倒在地,“爹爹,请告诉女儿您所知道的。否则,女儿若做出不孝之事,还请爹爹不要怪罪。”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八章添堵(上)

卫玄默目光错转,落在卫昔昭脸上,沉吟道:“不孝之事…是要闹的阖府皆知,还是告知小侯爷灭我前程?”

卫昔昭没有回答,亦是默认。

“我这一生,最怕的事,其实早已发生、过去。”卫玄默缓缓现出一个愁苦的笑,“我不怕你不孝,只怕你在得知实情后猜忌更重,愈发愁苦。”

“愁苦仿若生死,终会看开放下。”卫昔昭抬眼凝视父亲容颜,“爹,女儿也怕,但是比之实情,这丝丝恐惧便算不得什么。”

“能够看开放下的,是自身生死。身边得失聚散,无从释然。”卫玄默对上女儿坚定的眼神,叹息一声。

原来,没有能够尘封的往事,只有心思迟钝不能发觉异状的人。而女儿已经长大,心思敏锐,往事已经无从隐瞒。

他举止迟缓地下地,转入内室,片刻后返回,手中一封信件,犹豫片刻,递给卫昔昭。

将军亲启信封上的四个字,是母亲的字迹。母亲初嫁给父亲的时候,父亲是护国将军,成婚后来到龙城任总兵之职,可母亲直到去世,称谓从未改变。

卫昔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信封内已经陈旧发黄的纸张取出,一字一句细细阅读:

妾寒伊,生于燕京,长于淑室。历数生平,无尽纠葛,不过镜花水月。少不更事,一意孤行,终害人害己。幸得将军不弃,大义收留。

然而本是不祥之身,贪恋红尘浮华,却成祸患。近日又闻风波骤起,每日忧心,夜不能寐。

多年惊恐,早已心力交瘁,今时只求一梦长眠。

寒伊一生,多人记恨,少人怜惜,许是命定,难寻太平。此为自种因果,也无怨言。

今生去意,唯念将军恩情,唯怜昔昭年幼。若以寒伊一命,换得至亲余生安好,九泉之下亦能含笑。

父女连心,寒伊深信,不需恳求,将军亦会善待昔昭。只望将军多一分怜惜,赐予昔昭一份平宁,我辈是非,不予告之;寒伊之死,称之以病。

临别方知,十年相守路,才是自在时。只恨岁月老了人心,无力回报。

若有来生,一世深情,不付他人。灯下作一同心结,盼来生长相伴、永不诉别离。

寒伊绝笔

一手梅花小楷,清丽飘逸;满纸荒凉言辞,哀而不伤。

生涯之末,诸多言语淡泊通透,看穿了一生对错。

幸得将军不弃,大义收留。

若有来生,一世深情,不付他人。

卫昔昭的注意力,最终定格在了这两句,来来回回反复观看。

一直以为母亲在世时,与父亲伉俪情深。灯下对弈,同剪红烛,携手赏花,却是父亲独自付出,母亲心系旁人。

儿时虽不明事,却能感受到父亲对母亲的一腔深情。所以不懂,夫妻情深,为何会有妾室环绕;所以奇怪,常听下人闲话时说起,母亲又把父亲哄劝到哪位姨娘房里就寝了。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久居书房或是母亲生前居住的正房,再没踏进妾室房中,再无庶出儿女降生,现在也就说得通了。

母亲成亲后体弱多病,不宜孕育子嗣,自己出生已是意外之喜。偶尔与杨妈妈谈及此事,母亲总是心怀歉疚,说只盼着妾室能为卫家开枝散叶。只因一腔深情,父亲的迁就几乎没有底限,母亲想看他儿女成群,他便让她看到、让她心安。

十年付出,到头来,母亲还是放手离去。她要他盼来生。

可笑的是,自己还曾猜忌母亲的去世与父亲有关。

母亲心系何人,当年又发生了什么事,致使她陷入惊恐、无法存活。

卫昔昭抬头,才惊觉已是泪眼朦胧,入眼的只是父亲模糊的萧瑟轮廓。

五年间,父亲怨过恨过没有,看到自己与母亲酷似的容颜,迁怒过没有?

如何开口询问,如何能让父亲将深埋心底的伤疤、情感中的卑微付出展示给自己。而父亲若想告诉自己,五年时间,已足够诉说千次。很明显,他不想,只想让自己一如既往。

卫昔昭站起身来,手指抚过眼角,努力不哭泣出声。转身要走,又回转身,将手中信件放到父亲面前,缓步出门。

已经不知如何面对父亲。她得回去静一静,慢慢接受这些残酷的事实。

已过子时,正房寝室的灯依旧亮着。

鸳鸯走到床前,轻轻取下许氏手里的书,“老爷和大小姐说话之后,就歇在那边的正房了。天色太晚了,夫人歇息吧。”

“那边的正房。”许氏的笑由无奈转为冷冽,“我听着你这声夫人是真刺耳。”

鸳鸯很是替许氏抱不平:“新婚第二日就忙于公事,连三日回门都是敷衍了事,好容易回来了,却是连门都不进。奴婢实在是看不透老爷在想什么今晚是不是大小姐和老爷说了您什么坏话?”

“到了何处不都一样,知人知面不知心。”许氏眉头深锁,“府里连个知根知底的人都没有,什么事都是后知后觉,实在是被动。”

鸳鸯转转眼珠,笑道:“您是一府主母,想往谁房里安排个人还不是易如反掌么?”

“这倒是。”许氏笑了一下,“你连夜选出几个人来吧,明早让几位小姐聚齐了见我。”

“是!”

第二日一早,姐妹五个一起进门,给许氏请安。

卫昔昭神色淡淡的,眼神透着倦怠,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

许氏温声笑道:“原打算昨晚去看望你的,却听说你午后便能下地走动了,也就没去。”

卫昔昭勉强笑了一下,“劳母亲记挂,女儿已经无恙。”

许氏点点头,谈及正事:“我听说你们房里的下人都不齐整,便着意挑选了几名伶俐勤快的丫鬟,今日你们就将人领回各自房里吧。”

鸳鸯立刻将五名丫鬟唤进了室内。

许氏笑吟吟看向一名丫鬟,“茗烟,来见过大小姐。”

这哪里是好心分配下人,分明是安插眼线。前世茗烟到了自己房里,每日以难为沉星等人为乐。卫昔昭本来心情就特别恶劣,此时见了茗烟,又添了几分火气,上前一步道:“回禀母亲,女儿不想要这丫鬟。”

许氏故作讶然,“哦?这是为何?”这等于是公开和自己作对了,不像是卫昔昭的做派。

“这丫鬟…”卫昔昭打量着茗烟秀丽的容貌,想着挑什么差错。

卫昔晽在此时接话道:“这丫鬟太难看了,别说大姐,我都看不上。”

卫昔晴和卫昔昤年纪还小,闻言立刻笑出声来。

卫昔昭汗颜。这种缺心眼儿的话,卫昔晽是怎么说出来的?难不成还没睡醒?

本书由本站首发,请勿转载!

第二十九章添堵(中)

卫昔晽一脸无辜。

这个一片好心却帮倒忙的三妹。卫昔昭缓了片刻,愉快地笑起来。别人因此却摸不着头脑,俱是狐疑相看。

卫昔昭看向许氏,“三妹是故意正话反说呢,母亲日后便晓得她这性子了。女儿方才的本意是,茗烟是母亲的随侍丫鬟,若到了女儿房里,岂不是太委屈了?况且玲珑阁里已有三名大丫鬟,人手还是够用的。”又给卫昔晽使了个眼色,语调轻快,“你这淘气的!还不快向母亲认错。”

卫昔晽不想让卫昔昭下不来台,便笑着认错。

许氏即使心里不悦,却也得承认卫昔昭的话说得巧。对卫昔晽摆手说没事,又对卫昔昭道:“一家人不需见外,丫鬟服侍谁都是一样,没什么委不委屈的。你素来待人宽和,下人跟了你高兴还来不及呢。”转脸看向茗烟,递了个眼神。

茗烟忙笑着给卫昔昭行礼,“奴婢见过大小姐,还望大小姐不嫌弃奴婢粗笨。”

卫昔昭面上笑着,脑子却飞快转着,想着拒绝的说辞。转念又怪自己放不开手脚为什么想要避开前世不快的经历?不过一个丫鬟,还愁收拾不了她么?人是要给许氏退回来,但前提应该是已经出了气、解了恨。思及此,也就点头应下此事。

卫昔昭如此,别人自然也无异议,各自听凭许氏将丫鬟分派到房里。

出门后,卫昔晽心虚地笑着上前,“我是不是帮倒忙了?”再粗枝大叶,话锋、语气的转变还是听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