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宜坐在沈老夫人的床边,轻声说道:“父亲和三叔父接连出事,我心头着实难安,故此今日一早就赶了回来。”顿了顿,又说道:“如今想要救三叔父和父亲,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只是我担心老夫人不肯答应。”

沈老夫人急切的问道:“什么办法?连你三叔父也能救出来吗?”

沈静宜点头,不动声色的朝下首的沈静秋看了眼,“其实办法就在眼前,只是之前所有人都忽略了。我早就听说,叶家有上门提亲,如今只要答应叶家的提亲,让静秋妹妹嫁到叶家去,叶家就会出面替我们沈家奔走。不说父亲的事情,就是三叔父的案子,叶家也有办法摆平。老夫人,此事还请你拿个主意。”

余氏跳了起来,“大姑奶奶,你特意回来,就是为了找我们三房的不痛快吗?一大家子人,两个老爷们被下大牢,却需要一个小姑娘去救。真亏你堂堂王妃说的出来。而且叶家此举,分明是趁火打劫,威胁逼迫,要是真答应了叶家,那才是愚蠢之极。”

沈陆氏也连连点头,“三弟妹说的不错,此事不妥。叶家狼子野心,行事不正,口口声声说有办法救出二老爷和三老爷,我看啊,分明是在说大话。不说二老爷的事情,就说三老爷的案子,涉及科举舞弊的答大案,岂是叶家想翻案就翻案的。就算叶惠妃宠冠后宫,也左右不了皇帝的决定。大姑奶奶,你可别救人心切,被人利用了。”

沈静宜叹息一声,“一开始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叶家人说的信誓旦旦,还说手里面有证据可以证明三叔父是无辜的。只要我们沈家肯答应叶家的提亲,他们就答应拿出证据替三叔父翻案。此事究竟如何决断,还请老夫人,大伯母,三婶娘决断。我毕竟已经嫁出去了,娘家的事情也不好过多干涉。”

余氏明确表示,此事绝无可能,她绝对不会让叶家如愿,更不会牺牲沈静秋的婚姻前程。沈陆氏则是站在三房这边,也明确表明了态度,不能依着叶家。反观沈老夫人,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说,也不肯表态。沈静秋微微蹙眉,莫非沈老夫人这一回心动了。

沈静宜端起茶杯,掩盖住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气。

叶家欺人太甚,沈静秋也不是好东西。叶家为了逼迫于她,竟然敢陷害沈青凡,害的沈青凡下了大牢。沈静宜死死的捏紧拳头,稳定心神,一切都要慢慢来。既然暂时撼动不了叶家,那就先借叶家的手,解决沈静秋。等将沈静秋解决了,再掉头对付叶家。

沈静秋特意朝沈静宜微微隆起的肚子看了眼,嘴角一翘,轻蔑一笑。沈静宜打的什么主意,沈静秋一清二楚。只是沈静宜注定是无法得逞的。

大家都在等沈老夫人做决定,沈老夫人却迟迟下不了决心。沈静鹏就在这个时候跳起来,“既然叶家有办法救出父亲和三叔父,为什么不答应叶家的条件。难道沈静秋一个人的前程未来,比整个侯府,比父亲还有三叔父的性命都要重要吗?三婶娘,你也不想做寡妇吧。”

“你放肆!”余氏气的发抖。

沈静鹏梗着脖子,“我是实话实说,这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办法,总比一家人整日里整日里的煎熬要强吧。之前大家都愁着没办法,如今办法摆在面前,却有踌躇不前,你们脑子里有进水了吗?沈静秋再重要,也是迟早要出嫁的。嫁给谁不是嫁。我看叶二公子挺好的,静秋嫁过去,也算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你给我闭嘴。”沈静恒怒斥,“坐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此事老夫人自有决断。”

众人全都朝沈老夫人看去,沈老夫人抿着唇,皱着眉,神情极为严肃。

就在此时,沈静秋缓慢的走了出来。“在老夫人做决定之前,孙女有几句话想说。”

沈老夫人点头,示意沈静秋尽管说。

沈静秋微微颔首,这才说道:“之前大姐姐说,叶家手里握着可以证明父亲清白的证据,此话当真让人讶异。莫非,叶家才是科举舞弊,泄露考题的罪魁祸首?否则叶家凭什么能握着证据。为什么他们有了证据,却不肯交给皇上,偏偏用作逼迫我嫁给叶天佑的筹码。此举,你们不觉着很奇怪吗?若是叶家当真同科举舞弊案有牵连,那么同叶家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迟早会被叶家牵连。可别大最后,父亲和二伯父刚逃出牢狱,紧接着又被下了大牢。”

不等大家问话,沈静秋又继续说道:“还有,大家都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很不寻常,似乎是有人在暗中针对沈家。如今看来,叶家的嫌疑最大。你们可别忘了,叶家有个怀孕的沈静芸,她对咱们沈家所有人可是恨之入骨。此事,大姐姐应该最清楚,不是吗?如果是叶家在背后推动一切,陷害沈家,这么一来,之前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也就统统明白了。如此一来,我们还有同叶家合作吗?二哥,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可好?”

“这只是你的猜测,当不得准。”沈静鹏不肯承受沈静秋说的话极有道理。

沈静秋也不在意,“是不是猜测,咱们拭目以待。老夫人,孙女就是那句话,叶加狼子野心,万万不可轻忽大意,上了叶家的贼船。事关科举舞弊的大案,除非皇上开恩,就是内阁首辅也不敢说能保证谁平安无事。叶家口出狂言,分明是不知死活。总有一天,叶家上下都会得到教训。如果我们沈家真的再次同叶家结为亲家,就算我们沈家对所有人解释,我们是清白的,也不会有人相信我们沈家是真清白。”

沈老夫人终于开口问道:“那你说我们沈家该怎么办?”:“等!”沈静秋掷地有声,“若是老夫人肯相信孙女,就给孙女五日的时间。五日内,无论是二伯父的事情,还是父亲的案子,都将会有个明朗的结果。”

余氏张嘴要提醒沈静秋,不可口出诳语。她说=五日就五日吗,万一五日后同现在一样,届时沈静秋要如何?难道真的要牺牲自己嫁到叶家,给叶家人糟蹋吗?

沈静秋却对余氏摆手,让余氏不要插手此事。

沈静恒开口说道:“五日时间也不长,老夫人,不如就听三妹妹的。五日后我们再看。反正父亲同三叔父的案子也不急在这一两日。”

沈老夫人考虑了一会,点头应下,“行,我们就再等等。叶家的事情,不到万不得已,老身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并非单纯的为了沈静秋的未来着想,更是为了沈家的名声,沈家的将来考虑,沈老夫人才不愿意同叶家有任何牵扯。、沈静宜保持沉默,并没有出言劝阻。只是等人都散了后,沈静宜却叫住了沈静秋。

沈静秋盯着沈静宜的大肚子看了眼,“大姐姐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吧。这个时候东奔西走的,不担心出事吗?”

沈静宜轻抚腹部,“多走动,生的时候才会更轻松。”沈静宜望着沈静秋,“三妹妹出落得越发好了。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引来叶天佑的觊觎。三妹妹难道不担心吗?”

沈静秋挑眉一笑,“难道这不是大姐姐最希望看到的吗?我要是嫁入了叶家,这辈子可就完了。大姐姐到时候可就高兴了。”

沈静宜眉目转动,“三妹妹这话,真是无情无义。就算你我之间有无数的矛盾,我也没想过让你嫁到叶家去。”

“既然如此,今日大姐姐何必回来说这样一番话。难道你不知道,你如此做,全府的人心都乱了吗?”

“我也是逼不得已啊。”沈静宜眉眼一笑,“谁让三妹妹长得这么好,就算没有叶天佑也有张天佑,李天佑。三妹妹,这些都是命。你要学会认命。”

沈静秋讥讽一笑,“就如同大姐姐一样,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丈夫,还要做出大度欢喜的模样,是吗?”

“你?”沈静宜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三妹妹,我好心提醒你,你却不领情。罢了,既然如此,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说下去。只是,五日时间很快就过去,希望三妹妹真的有办法扭转局面。”

沈静秋自信一笑,“劳烦大姐姐操心,大姐姐请放心,妹妹既然敢放话出来,自然有所依仗。”

沈静宜的眼睛微微眯起,沈静秋到底有什么依仗?她迫切的想要知道。

沈静秋却没有给沈静宜询问的机会,她回到三房,先是安抚了余氏,让余氏不要为她操心。叶天佑想要娶她,不过是妄想。

接着沈静秋回到自己的院落,书信一封,装进信封里封好,交给江瑶,“记得亲手交给罗世子,告诉他我很好,不用担心。”

江瑶郑重点头,“姑娘放心,奴婢这就去。”

江瑶离去,沈静秋又将夏月打发了出去。独自留在屋里,蹙眉深思。最后叹息一声,罢了,该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是看天意如何。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叶天佑把玩着手中的扳指,脸色阴沉如水。先是叶惠妃被太后娘娘厌恶,差点当众被扒了衣服。接着又被处置,更严重的是皇帝不曾去看望叶惠妃一眼,连派人去关心一声都没有。对于此事,不光是叶惠妃担忧,叶家也跟着担忧起来。

如果这只是一个意外的话,那么宫里连着死了那么多宦官,死的还是无声无息的,就不得不让叶家警惕起来。死的人当中,还几个都是叶家通过叶惠妃埋在宫里的钉子,无声无息的就被人拔出了,叶天佑顿觉背脊冒出一股寒气。

将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想,叶天佑冷哼一声,很显然有人在浑水摸鱼,在针对叶家。而且一出手,就朝最重要的叶惠妃下手,当真是嚣张至极。叶天佑皱眉深思,究竟是谁在处心积虑的同叶家做对。难道是轩辕端那个蠢货露了痕迹,被人抓住了把柄吗?

叶天佑又摇头,不,轩辕端并不是笨蛋,自然知道如何掩藏行迹。那么会是谁呢?是二王爷还是太子一派。亦或是这两边人手联手做的。

叶天佑狠狠的捶打桌面,不管是谁做的,既然敢对付叶惠妃,那就是叶家的敌人。他势要将人抓出来,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他的手段。

还不等叶天佑动作,宫里又有了动静。一日内,清理处置上百个宦官,震惊世人。虽然文官武将们全都看不起宦官,可是一日内死这么多人,这让大家内心极为不安,难道又有什么大案发生吗?后宫朝堂向来是一体,后宫不平静,朝堂上的人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果不其然,紧接着腾翼卫出动,六科都察院,外加礼部吏部数十人突然被下大狱,连个说法都没有。朝堂震动,朝臣们纷纷抗议。

光启帝却在这个时候扔出一摞资料,害的朝臣们个个灰头苦脸。被抓的这些人,人人都不无辜,不说贪赃枉法,就说科举舞弊,就绝对没有翻案的可能。朝臣默然,也有人勇敢站出来,问光启帝要个说法。这些人牵连科举舞弊,那之前被下诏狱的那些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些人全都有罪吗?

光启帝笑了出来,当即下旨,责令腾翼卫将沈青康等数名官员放出来。因为查获的证据已经证明沈青康,薛阁老等人都是无辜被牵连。并且责令薛阁老牵头,继续主持这一届的会试,沈青康依旧是副考官,协助薛阁老。

事情在这里峰回路转,任谁也没有想到。

侯府得知沈青康被无罪放了出来,都喜极而泣。接着又得知沈青康还要继续协助薛阁老主持这一次的会试,更是高兴得不顾形象。沈老夫人连说七八个好,赶紧命人去诏狱将沈青康接回来。

一家人分隔数日,总算又团聚在一起。余氏同沈青康抱头痛哭,哭的稀里哗啦。想起这段日子的煎熬,余氏感觉今日就好像是重生了一样。若是事情再没有个结果,余氏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熬下去。

沈青康洗漱过来,去见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眼泛泪花,“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老身都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却没想到咱们母子还有重聚的一天。”

沈青康跪在地上,“儿子不孝,累的母亲替儿子操心。母亲放心,儿子以后行事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不会再让母亲担心。”

“好,好。吃一堑长一智,很好。你父亲要是还活着,看到你有今日,也会高兴的。”沈老夫人轻轻的擦拭眼角泪痕,母子二人叙话,当真是情深意切,感人至深。

沈老夫人最后对沈青康说道:“如今你出来了,可是你二哥还在大牢里关着。也不知何时才能出来。哎,他就是太糊涂。若是他有你一半的稳重,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你若是有办法,就帮帮你二哥。不求别的,好歹让人平安出来。不做官也没关系,人平安才是要紧的。”

沈青康蹙眉,“母亲,二哥他是咎由自取。告发他的人并没有说错。”

“这些老身都知道。可是那是老身的儿子,你让老身怎么办,真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二哥落难,一家子也跟着遭殃吗?不为你二哥着想,你总要为静恒那个孩子着想吧。有个犯官父亲,你让他以后如何抬头做人,如何在仕途上进步。”

沈青康皱眉,他着实不乐意管沈青凡的事情。只是沈老夫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直接拒绝自然不妥当。沈青康勉为其难的点头应下,“儿子会仔细考虑的,至少不会让二哥在牢里受罪。”

有沈青康这句承诺,沈老夫人也满足了。知道这是沈青康能做的极限。毕竟沈老夫人从没将希望放在沈青康那边,真正依靠的还是齐国公府。只不过都过了数日,还没有好消息传来,沈老夫人不由得担心。难道沈青凡的案子比预想中的更严重吗?

第89章 沈静芸之死

沈青康回来后,沈老夫人也就放松了对府中的管束。胡姨娘趁机提出,要出门烧香,为沈青凡祈福,希望沈老夫人能够允许。

沈老夫人很痛快的答应了,还是胡姨娘有心。

胡姨娘又趁机提出,想在庙里住上三日,日日祈福,如此才会显得更为诚心。总归一句话,胡姨娘是诚心实意的替沈青凡祈福,绝无任何欺瞒的地方。若是沈老夫人有不放心的,可以派人跟着一起去。

沈老夫人蹙眉,最后还是答应了胡姨娘,不过另外派了两个婆子跟在胡姨娘身边。

胡姨娘得以顺利出府,直奔京郊的翠云庵。

到了翠云庵,胡姨娘果然虔诚焚香期待,直到晚上才歇下。时辰已然不早,胡姨娘还没睡下。房门被推开,寒梅带着二月的寒意从外面走了进来。“启禀主子,孟婆子已经睡下。人也带了过来,主子现在要过去吗?”

胡姨娘笑了起来,“这是当然。孟婆子那里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主子放心,奴婢用了药,不到天亮孟婆子是醒不来的。”

胡姨娘披上披风,遮掩住容貌,跟随寒梅来到翠云庵后山柴房。柴房门口有人守卫,路口也有人把守。见到胡姨娘到来,众人躬身行礼。胡姨娘摆摆手,对寒梅说道:“开门吧。”

沈静芸被绳子捆绑着四肢,动弹不得,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呜呜的叫嚷。加上二月的寒意,让沈静芸瑟瑟发抖,脸色青白,嘴唇发紫。

见到房门被打开,沈静芸睁大的眼睛,看向来人。瞬间,瞳孔收缩,又是惊讶又是恐慌。

胡姨娘取掉披风,露出真容,冷冷一笑。寒梅立即上前,扒掉沈静芸嘴里的破布。

沈静芸当即叫嚷起来,“胡姨娘,你这个贱人,原来是你派人绑了我来。你若是识趣,就赶紧送我回去。否则等叶家找来,你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胡姨娘二话不说,一巴掌扇过去,沈静芸嘴角出血,头歪向一边。胡姨娘轻蔑的看着沈静芸,“到了这会,你还在做梦,沈静芸你是真蠢还是装蠢。想想也是,一女侍三兄弟的事情你都做的出来,你那脑子想的事情,旁人不理解也是情有可原。”

沈静芸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胡姨娘,“你一个婢妾,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胡姨娘,你别忘了,我是沈家的嫡出姑娘,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

“就凭你如今落到我的手里,你是生是死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情,你说我有没有资格。”胡姨娘从寒梅手中接过匕首,轻轻的从沈静芸脸上滑过。沈静芸浑身哆嗦,牵动着脸上的伤疤,在夜晚看过去,更显可怖惊人。胆量小的人见了,怕是要当场吓昏过去。

沈静芸的声音也在发抖,眼角余光随着刀锋移动,“胡姨娘,你想干什么?你杀了我,就不怕叶家报复你吗?你别忘了,我肚子还怀着叶家的骨肉。我失踪的事情,叶家绝对不会坐视不管。”

“是吗?”胡姨娘轻蔑一笑,一脚踩在沈静芸的肚子上,狠狠的碾压。沈静芸发出今天的喊叫声,额头冷汗直冒,肚子那里好痛,痛得她直打滚。

寒梅担心沈静芸会引来外人,赶紧拿起破布重新堵上沈静芸的嘴巴。

沈静芸虚弱的躺在地上,嘴角都被咬破了,满身的冷汗。下身已经开始出血,若是不及时救治,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胡姨娘抬起脚狠狠的踩在沈静芸的脸上,阴测测的说道:“你的孩子马上就要没了,也就意味着你最大的筹码也没了。你抉择叶家还会为了一个破相的又不生的人来追杀我吗?沈静芸,到现在你还这么天真吗?”

沈静芸此刻是出气多,进气少。寒梅干脆取下堵在她嘴里的破布。沈静芸眼神仇恨的瞪着胡姨娘,“毒妇,你会有报应的。等父亲知道你的真面目,就是出的死期。”

胡姨娘不甚在意,“沈青凡吗?他都被下了大牢,听说还是叶家做的。如果他知道他今日遭遇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宝贝女儿而起,你说他会有什么感受。只怕恨不得从来没有过你这个女儿吧。”

沈静芸脸色灰白,越来越多的血从身体里流出。沈静芸知道,孩子肯定保不住了。沈静芸惨烈一笑,“那又如何。你呢,你又比我好到哪里去。一个疯子女儿,沈静月这辈子还嫁的出去吗?”

啪——沈静芸又挨了一巴掌。

“静月那样善良的人,从来没有害过你,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今日,我就要为静月报仇”胡姨娘恶狠狠的说道。

沈静芸哈哈大笑起来,满是嘲讽之色。异常凶狠的说道,“我就是要害她,我就是要针对她。谁让她出身低贱,谁让她是庶出。光是庶出这一条,她就活该被害。胡姨娘,你杀了我也救不回沈静月。有沈静月这个女人给我陪葬,我就是死也能瞑目。”

胡姨娘阴狠一笑,“瞑目?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让你死不瞑目。将人带进来。”

房门推开,两个婆子押着一个罩着头的妇人走进来。妇人拼命挣扎,显得极为惊恐不安。呜呜的叫着,却说不出话来,显然嘴巴被人堵住了。沈静芸一听到那模糊的声音,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

胡姨娘笑了起来,一把揭开妇人的头罩,露出妇人的真面目。然后又取下妇人的眼罩,扒掉嘴里的破布。

“娘,娘怎么会在这里。胡氏,你这个贱人,你想干什么?你赶紧放了我娘,否则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好死。”沈静芸愤怒的大叫。

胡姨娘哈哈的大笑起来,一巴掌甩在沈刘氏脸上,“你自身难保,如何让我不得好死。简直是不自量力。”

沈刘氏半夜里被人从被窝里绑走,一路惊恐不安。还没看清楚屋里的的人究竟是谁,就被人甩了一巴掌,将牙齿都打松了。接着就听到沈静芸和胡姨娘的声音,沈刘氏不敢相信竟然胡姨娘派人绑了她。

沈刘氏猛地抬起头来,果然是胡姨娘那个贱人,“贱人,我和你拼了。”

不用胡姨娘动手,寒梅一根手指头就能将沈刘氏打败。沈刘氏倒在地上,不停的咳嗽。“胡氏,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你就不怕我将这一切告诉相公,让你不得好死。”

胡姨娘轻蔑一笑,“难怪沈静芸会如此天真愚蠢,原来是因为有一个如此愚蠢的生母。我既然将你们绑了来,你们真的天真的以为我会没点准备吗?再说了,你刘氏你说的话,会有人相信吗?或者我该换个方式问你,沈青凡他会相信你的话吗?”

胡姨娘猛地抓住沈刘氏的头发,迫使她抬起头来,“刘氏,好好看看你的宝贝女儿。你看看她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

“啊…啊…”沈刘氏惊恐大叫,眼泪落下,“静芸,静芸你怎么了。是谁害了你,你怎么会这样。”

“娘,女儿苦啊!”沈静芸嚎啕大哭,“娘,你当初为什么要救下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啊。”

沈刘氏拼命的伸着手,终于碰触到沈静芸,“静芸,你到底怎么呢。你的脸到底怎么呢?究竟是谁害了你,告诉娘,娘会给你报仇。”

胡姨娘阴测测的说道,“你要替沈静芸报仇,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的宝贝女儿沈静宜。你问问沈静芸,当初究竟是谁将叶天水引到胧月庵,又是谁收买了她身边的丫头,给她下了药。刘氏,你瞧瞧,你两个女儿斗的你死我活,沈静芸落到今日地步,全是你们这些对她来说最亲的人造成的。哈哈,真是讽刺啊。”

“不,你胡说八道,不可能。静宜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沈刘氏说什么也不相信,扒拉着沈静芸,“静芸,你告诉娘,胡氏这个贱人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沈静芸不哭了,反而呵呵的笑了起来,神情诡异的看着沈刘氏,“娘,她没有乱说。这一切都事真的,女儿会落到今日地步,全是沈静宜还有沈静秋这两个贱人害的。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这两个贱人下药害的。娘,我是你的女儿啊,你最疼爱的女儿。你一定会替女儿报仇对不对?你一定会替女儿收拾沈静宜那个贱人,对不对?”

沈刘氏拼命的摇头,“不,我不相信。静芸,这一切一定是胡氏的阴谋,是她编出来的瞎话。静芸,你说话啊!”

沈静芸呵呵一笑,“瞎话?娘,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你的女儿。你的女儿落到今日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全是拜沈静宜所赐。娘,你不肯给我报仇是吗?你说话啊!”、“我不相信,静芸你一定是糊涂了,被人骗了。”沈刘氏说什么也不相信两个女儿会斗得你死我活。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胡姨娘轻声一笑,“夫人,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这是事实了。就因为沈静芸想要取沈静宜而代之,想要嫁入王府为王妃,不惜下毒要让沈静宜毁容。你说说这么大的仇,沈静宜又岂会善罢甘休。你该说,沈静芸落到今日地步,都是她咎由自取,可怪不得旁人。”

“不,不可能。”沈刘氏眼神惊恐,又愤恨的朝胡姨娘看过来,“你这个贱人,你嚣张不了多久的。老爷一定会替我收拾你。你一定不会好死的。”

“哈哈…”胡姨娘疯狂的笑了起来,“夫人,你且放心,就算你死了,我也肯定会活的好好的。对了,夫人不问问你的宝贝闺女,当初她都做了什么吗?下毒谋害嫡姐,又妄想勾引自己的姐夫。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啊,这么小的年纪,心眼可真多。也就难怪会被人报复了。”

沈静芸大笑出声,“是我做的又如何。我技不如人,不代表我就会认输。沈静宜,沈静秋,就算我死了,她们两个也跑不了。哈哈,因为她们已经被叶加盯上了,有没有我,叶家迟早都会找这两人算账的。娘,你看女儿考虑得多周到。为了不让你为难,女儿自己替自己报仇,你说好不好。”

沈刘氏抱住沈静芸,哭嚎道:“静芸,你在说什么胡话啊。那是你的亲姐姐,有什么仇怨是不能放下的吗?”

沈静芸恶狠狠的说道:“沈静宜那个贱人将我害的这么惨,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放下,就算是我死,我也不会放下。娘,你不帮我报仇就算了,女儿从来就没指望过你。”

沈刘氏大受打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一双手,“静芸,这是什么?你流血了,你受伤了,是不是胡姨娘这个贱人对你动手了。胡氏贱人,我和拼了。”

寒梅一脚踩过去,将暴起的沈刘氏踢翻在地上。胡姨娘笑呵呵的,“你知道这血是怎么来的吗?因为你的宝贝女儿肚子里已经坏了野种。你没看到她的肚子都大了很多吗?你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哈哈,是叶家三少爷叶天宝的孩子。不仅如此哦,你宝贝女儿还对叶二公子自荐枕席,只可惜人家看不上。啧啧,一女侍三兄弟,刘氏你不羞愧吗?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女儿,将沈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对了,沈静芸已经被逐出族谱,她已经不是沈家的人。”

“静芸,她说的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对不对。你说啊,你说啊。”沈刘氏朝沈静芸扑过去,狠狠的打在沈静芸的身上,“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吗?告诉娘亲,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她们编出来污蔑你的。”

沈静芸用尽力气,恶狠狠的推开沈刘氏,“全是真的,今日无论是我还是胡氏贱人,说的全都是真的。这就是真相,你为什么不相信。是啊,你嫌弃我脏,你嫌弃我贱,嫌弃我给你丢了脸,可是你怎么不想想究竟是谁将我害成这个样子。就是你的宝贝女儿沈静宜那个贱人。你怎么不给我报仇,你怎么到现在还护着她。你还是我的娘吗?我的人生毁了,我的脸毁了,我的身体也毁了,我的人生已经走到了尽头,我已经没有任何指望,这些都是谁害的。当初你若是不听沈静宜的话,不拦着老夫人,让老夫人直接结果了我的性命,我就不用苟活在世上,不用受尽苦楚。娘,你害的我好苦啊,你知不知道,我连做梦都想着报仇。你们这些害过我的人,沾染上我的鲜血的人,你们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的。我会在下面看着你们究竟是怎么死的。”

沈静芸说完,就朝墙壁撞去。却被寒梅拦住。

胡姨娘冷笑一声,“沈静芸,你想速死,我又岂能让你如愿。你将静月害的那么惨,我会让你受尽痛苦而死。”拿起匕首,狠狠的捅进沈静芸的身体里。

沈静芸惨呼一声,已经没有力气反抗。沈刘氏看到这一幕,惊声尖叫,任谁都无法让她停止。

胡姨娘用沈静芸的的衣衫擦干匕首上的血迹,然后丢给寒梅,说道:“这里就交给你来处理。你知道怎么做吧。”

“奴婢明白。”

胡姨娘冷笑一声,走出了柴房。

柴房内,传来一声比一声低的闷哼,又传来阵阵的尖叫和疯狂的喝骂和哭泣求饶的声音。到最后这一切都复归平静,柴房的门终于再次打开。寒梅一身杀气的走了出来,见到胡姨娘,才稍微收敛了一点。寒梅躬身对胡姨娘说道:“启禀主子,已经处理干净了。”顿了顿,又说道:“沈静芸受尽痛苦而死,算是报了姑娘的仇。至于刘氏,已经被吓得神志不清,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正常。”

“让她恢复正常做什么?光吓吓还不够,给她下点药,我要她变成真正的疯子。”胡姨娘面无表情的说道。

寒梅愣了下,然后躬身应下,“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安排。”

胡姨娘朝柴房里面看了眼,一地鲜血,触目惊心。沈静芸死不瞑目,已经成型的孩子从肚子里取出,被丢弃在一旁。沈刘氏则被吓昏过去,人事不省。这一幕何等的血腥残酷。胡姨娘拿出手绢,轻轻的擦拭双手。敢动静月,就要有被十倍报复的觉悟。她以前低眉顺眼的忍耐,是因为这些人还没有碰触她的底线。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软弱。身为鸿烈太子的后人,胡姨娘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坚韧,有耐性,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否则她也不会忍了刘氏十多年,不会给沈青凡做妾这么多年。

而今,她不打算继续忍下去,这些伤害过静月静远的人,统统都要付出代价。

丫头腊梅提醒胡姨娘,“主子,夜深天凉,主子还是回屋里歇息吧。”

胡姨娘回过神来,又朝柴房里面看了眼,说道:“叶家同沈静芸狼狈为奸,同样不是好东西。去,将沈静芸的尸体丢到叶家大门口,还有那个孩子。记住,务必造成沈静芸是被叶家残忍杀害的假象。我倒是要看看,叶家届时要做什么。哼,好一个如铁通般的叶家,还不是让我找到了破绽。”

腊梅不敢应下这件事情,只能朝寒梅看去。寒梅走出来,“主子不再考虑考虑吗?这样做,很可能会暴露我们。”

“怕什么?难道咱们的势力还比不上一个区区叶家。”

寒梅低着头,“主子,我们在暗,势力虽大,却见不得光。可是叶家不同,他们是官,他们可以让衙门插手此事。若是被他们找到我们,我们势必会折损一部分人手,方能遮掩行迹。故此,奴婢请主子三思。”

胡姨娘大皱眉头,“罢了,既然不能将沈静芸的尸体丢到叶家门口,那那个死胎总可以吧。”

见胡姨娘已经退让,寒梅也很爽快,“此事奴婢会派人去办,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

“行了,就这样吧。”胡姨娘一脸疲惫的离开。杀了沈静芸,并没有想象中的畅快感,看着自己的双手,从今以后,她的这双手也将沾满鲜血。可是胡姨娘不会后悔。她的出身,她的身份,注定逃不过这个轮回。

死胎被丢到叶家大门,叶家人却没有声张出去。就连沈静芸的失踪,叶家也没对外声张。即便叶家心知肚明,沈静芸十有八九是死了。因为沈静芸已经被沈家除名,也就省却了到沈家告知一声的责任。叶家关起门来,私下里处置了这件事情。对府中下人的解释,则是沈静芸到庄子上养胎去了。等到了沈静芸预产期的时候,直接报一个难产而亡,此事就可以彻底了结。

虽然叶家不曾声张出去,却不代表叶家不会查探此事。能够在叶家将人绑走,还做的无声无息,还用这样血腥的方式来警告叶家,这一切都足以引起叶家上下的重视。叶家开始在府中暗查,原先伺候沈静芸的下人,很快就在府中消失不见。府中下人再也没见过这些人一面。紧接着,叶家又开始对外查探。这些年来,叶家惹下不少仇家,究竟是哪个仇家所为,得好好查查。叶家曾经怀疑过沈家,毕竟沈家早就恨不得沈静芸去死,可是沈家没这等手段。就算有这手段,也没有实施这个计划的人手。于是沈家被首先排除。

胡姨娘哪管叶家人是如何的暴怒慌张,老老实实的在翠云庵住了三日,为沈青凡祈福。三日期满,这才启程回侯府。回到侯府就听到好消息,沈青凡的案子结了。不过官职却被一撸到底,这辈子都不能再出仕,另外还要罚银三万两。

大家对此是喜忧参半。人平安回来,自然是高兴。没了官职,还要罚银三万两,就让人无法高兴了。

沈老夫人对沈陆氏吩咐道:“去,从账房提三万两送到衙门,早点将二老爷带回来。”

沈陆氏有些为难的说道:“账上没有这么多现银,临时去凑,今日怕使凑不齐。”

沈老夫人眼一瞪,“今日必须凑齐三万两。老身这里还有点金银,一并拿去。”

沈陆氏还想说什么,被沈老夫人眼一瞪,“你若是办不好此事,这家也不用管了。”一句话彻底堵死了沈陆氏要说的话。

沈陆氏无法,只能按照沈老夫人的吩咐去做。东拼西凑,又当了一两件古玩,这才凑齐三万两现银。然后吩咐管家带着银两去衙门带人回来。沈静鹏主动请缨,也要跟着去。沈老夫人没阻拦,只是嘱咐沈静鹏不准闹事,沈静鹏满口答应下来。

到了天将黑的时候,沈青凡终于被人带了回来。一身狼狈,人也瘦了两圈。好在没有被用刑,只是受了惊吓,精神有些不振。随意洗漱一番,就来见沈老夫人。跪在地上,那眼泪就止不住的落下,“娘,儿子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沈老夫人也是格外的伤感,眼中饱含热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起来坐着说话,这些日子你受苦了。好在大家都平安无事,老身倍感欣慰。”

沈青凡还在哭哭啼啼的,“娘,儿子在牢里,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儿子就在想母亲会不会来救儿子。没想到母亲真的派了人来,儿子羞愧难安啊。想想儿子以前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儿子是猪油蒙了心,竟然将母亲的一番好意当做耳边风。母亲,你责罚儿子吧。不然儿子心头难安。”、“说这些做什么。你能回来,知道错了,老身就别无所求。只盼着你以后能吸取教训,不要再行差踏错。”

沈青凡苦涩的说道:“儿子已经被罢官去职,这辈子都不能做官了。以后就是想要行差踏错,也是不能的。总之母亲放心,以后儿子洗心革面,就陪在母亲身边尽孝。”

一番话格外动情,沈老夫人冷硬的心也备受感动,有软化的迹象。

沈青康却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道:“二哥能吸取教训,可见这一次被下大牢,也并非全是坏处。”

沈青凡却愤恨的看着沈青康,“三弟,有个问题,为兄想要问你。我在狱中,有人就说我这案子是因为有人暗中告发才会案发。而且还提到礼部,告发我的人就在礼部。对这件事情,三弟不打算说写什么吗?”

沈青康讥讽一笑,“莫非二哥以为是我告发你?你的案子事发的时候,我还在诏狱关着,我如何能告发你。”

沈青凡冷冷一笑,“这就要问三弟你了。为了脱身,你什么做不出来。别人牵连到科场舞弊的大案,谁不是人头落地,最好的下场也是抄家流放。偏偏三弟你,毫发无伤,还能继续做这次会试的考官。三弟,纵观史书,有几人能有你这样的运气。你说你是无辜,我倒是想问问你,你的无辜是用谁的命换回来的。”

沈青康面沉如水,“二哥,我奉劝你一句,没有证据的话最好不要乱说。你不是御史,不是科道言官,可没有风闻奏事的权利。你再胡说八道下去,那就是污蔑朝廷命官,这个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好啊,好啊,你总算露出了真面目。娘,你看看老三,他这是在威胁儿子闭嘴啊。儿子要是不从的话,说不定改明儿又要被下大狱。”沈青凡连连冷笑,“娘,你都看到了吧。儿子会有此一劫,分明就是同三弟有关。儿子别的不求,只求母亲能给儿子做主。”

沈青康甩袖,简直就是胡搅蛮缠。

沈老夫人大皱眉头,想要问问沈青康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料,庄嬷嬷此时从外面回来。悄声对沈老夫人说道:“那位老封君嘱咐奴婢转告一句话,让老夫人是时候考虑爵位的事情。”

沈老夫人内心大惊,谢老夫人的意思是沈青凡已经不适合承袭爵位吗?沈老夫人不动声色的扫视两个儿子,“你们都给老身少说两句。老二,你素日言行不端,铸下大错,才会有这次的牢狱之灾。至于你三弟,老身可以保证,他同你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至于老三你,好好同你二哥解释就行了,为何横眉冷对。都是一家人,非得闹成仇人一样吗?”

沈青凡意外,不敢相信,“娘,你不相信儿子吗?老三口口声声威胁儿子,难道娘没看到吗?”

沈老夫人挥挥手,“行了,你刚刚回来,精神不济,赶紧下去休息吧。至于今日的事情,你们两兄弟谁也不准再提起。谁敢再借此闹事,老身就收拾他。都给老身下去,老身乏得很,明儿也不用过来。老身最近都不想见到你们二人。”

将两兄弟打发走了,沈老夫人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对庄嬷嬷吩咐道,“将那个红木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给大夫人送去。就说老身体谅她辛苦了这么久,特意犒劳她。另外,将那根百年人参切一半下来,给静坤送去。”

庄嬷嬷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夫人的意思是?”

沈老夫人叹气,“老二没了官职,功名也被革除,除了爵位外,他就是个白身。咱们侯府可不能让一个白身来担当重任。而且老二的行事你也看到了,这个侯府交到他的手上,老身真怕百年后要无颜去见老爷子,去见大郎。”

庄嬷嬷有些担心的说道,“可是要让二老爷交出爵位,何等的困难。如今爵位就是二老爷握在手里最大的也是唯一的筹码,二老爷岂肯放弃。”

“知道他不肯,老身也没指望他会主动交出爵位。不过计划要提前了。”沈老夫人叹息一声,“本想着过两年,看看静坤的情况再提爵位的事情。如今不得不赶鸭子上架。老二着实不看不堪大任。这个家,他还真当不起。”

“老夫人也别太担心了,静坤少爷身体已经有所好转。显然老天爷也是怜惜大房的。”

沈老夫人点点头,让庄嬷嬷去大房走一趟。

庄嬷嬷带着礼物来到大房,见了沈陆氏,还见了沈静坤。话没明说,却有各种暗示。

等庄嬷嬷一走,母子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沈陆氏就问沈静坤,“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母亲何必操心,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如今我们大房还是以静制动,才是上策。”沈静坤平静的说道。

沈陆氏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对。唯独担心的就是怕二房狗急跳墙。最近你出行都要多加小心,不要给二房可乘之机。”

“儿子明白。”

转眼就到了会试,余少白带着没有痊愈的伤腿上场,沈静恒带着满腹心事上场。更有无数人,带着满满的自信上场。而沈青康则是带着一份小心翼翼走上了考官这条路。沈静秋陪着余氏在家里等消息,余氏抓着沈静秋的手问道:“静秋,你说娘要不要去庙里烧烧香,给你父亲祈福。”

沈静秋就笑道,“娘,父亲这是去做考官,不是考生。”

“都是一样的。”余氏说道:“娘还记得当年你父亲下场考试,整整九日,娘都没有睡好,生怕你父亲熬不下去,犯了病,在考场上昏倒。虽然最后没有昏倒,可是那病的确是犯了。最后都是被人抬着出的贡院。出了贡院就在床上躺了数十天才能下床。哎,如今想起来,我心里头还怕的很。”

沈静秋依偎在余氏怀里,“娘不用害怕,今时今日已经不同于当年。”沈青康是二十五六岁下的考场,那时候沈静秋已经能够记事。她还清楚的记得,被抬回来的沈青康,脸色灰白,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死人一样。余氏衣不解带的伺候了数日,沈青康才恢复了已点人气。也是因为那年的会试,加重了沈青康的病情。一年后,沈青康不得不辞去官职回加休养。这一休养,差点连命都丢了。若非沈静秋重活一世,这沈家哪里还有什么三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