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左氏捂住明盈的嘴:“你可小声点罢!明舒和圆月能一样吗?明舒你的妹妹,是咱们刘家庶出的小姐。再说了,明舒是陪嫁的侍妾,她的孩子叫你母亲,咱们的先例摆着呢,梦庚和梦康哪个敢不敬我这个嫡母?”

明妆赞道:“那是母亲您治家有方。”

明盈不乐意了,反问:“你是说我不行,做不了孟家的嫡妻?”

明妆微笑:“既然姐姐自信做得稳嫡妻的位置,何必担心明舒呢?未来如何,谁都不知道,您未免草木皆兵了。”

明盈哼道:“反正你是没有陪嫁,落的个舒心,就来母亲面前装好人了。”

明妆便摆出‘我的确没有陪嫁,很舒心’的开心模样笑给她看,一时气的明舒咬紧银牙,恨恨瞪她。这一切都被刘左氏看在眼里,无奈的劝道:“行了,行了,都适可而止罢。你们过几天就各自出嫁了,都敛敛性子吧。明盈,你心里怎么想明舒是怎么想的,但表面上决不能表露出来,嫉妒一个庶出的侍妾,你脸上也没光。别说一个明舒,就是十个八个明舒,只要你自己没错,她们也反不了天。”

“那徐姨娘呢?娘,她当年可没少给你找麻烦。”

“那你看她现在,怎么样?自己要作死,你就让她去作!”

明盈嘟囔着嘴,哼哼唧唧的不再说话。于是刘左氏便开始叮嘱明妆:“秦敏湛是庶出,又夹在中间,上面有哥哥管着,下面有弟弟需要照顾。你要贴心董事,凡事多替他想。哎?我记得他那个大哥敏山,曾经还和梦庆走的很近,后来也不来往了。但我记得他是个好孩子敏湛还有个弟弟叫…敏忠吧,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人渣。明妆心中回答。她道:“秦家,都是通情达理的人。我相信能和他们相处好。”

这时明盈冷笑道:“不如说是一家子道学先生!你可得小心点,别因为多和男子说了几句话,就被休回来!”

刘左氏拧了明盈脸蛋一下,怒斥:“胡说八道什么呢!”

明盈全不当回事,揉揉脸继续嘲笑明妆:“我说的有错吗?明妆,你自己也明白吧。我可是听说秦敏湛在门口跪着请婚,是因为不小心碰了你,想对你负责。你可小心,他上京赶考,不小心多看了哪家小姐几眼,说不定给请回来做平妻。”

明妆笑呵呵的回道:“那又什么办法,到时候,我只有向姐姐请教如何两女共侍一夫的经验了,还望姐姐不吝赐教。”

“你——”明盈怒极,竟作势要打。

刘左氏拦下明盈的手:“好了,好了,你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后天你迎亲,你得折腾一天呐。”

明盈这才不情不愿的起身要走,临走前甩给明妆一句:“好好伺候你那个书呆子罢。”明妆心说,我比你清楚,随你说。等明盈走了,刘左氏拉过明妆的手,安慰道:“你别生你姐姐的气。因为明舒的事,她心里有火。”

明妆轻轻颔首:“我没和姐姐生气。”还得留着跟秦家斗呢,现在她不想劳神。

“明妆,秦家的老夫人,可不好对付。你凡事多小心,让她挑不出理来,忍到敏湛中了进士就好了。”刘左氏说到这里,忽然怅然道:“为娘的知道你看不顺眼秦敏湛,但娘得劝你,女人一辈子就图个安心,只要他对你好,其余的都不重要。所以你别刁钻不识趣,把他往外推,时间久了,他伤了心,你后悔莫及。”

“这些我都明白,您放心。”上辈子吵够了,这次不会再吵了。况且如果她当真能扭转命运,让秦敏湛坐稳官位。那么也能提携刘家,刘家也不必在孟家面前示弱了。她还记得玲珑的瘦马事件,父亲手足无措的模样,无人保驾护航,家财说不定哪天就被褫夺了。

刘左氏又叮嘱了她几句,明妆拐弯抹角的暗示自己不会把谈话的内容说给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圆月肚子里的孩子那件事。刘左氏放心的让她走了。

第二天是明盈婚事的催妆日,孟家派人将刘家准备好的嫁妆运回家去,刘家上下忙翻天,女眷围着明盈,男子在外面应酬,丫鬟小厮则打扫准备。但还是出了岔子,孟家那边来人递话说,新郎出意外碰上了脸,第二天不能亲自来迎亲,明盈觉得是婆家故意给她下马威,让孟家的小厮带话回去,新郎不亲自来迎,她就亲自上门吊死在婆家门口。

后来经过商议,选了个折中的法子,新郎在涂阳城外迎接,之前这段路由孟家大公子孟嵩代迎,才算把事情摆平。明盈成亲之日,除了明盈这个待嫁新妇和大嫂杨氏之外,都去涂阳城贺喜,在孟家待了一天一夜才重回刘家。

不过回来之后,如明妆所料,除了父亲之外,所有人脸上都灰蒙蒙的,想必是知道了孟珩的真实情况。但嫁出去的女儿又不能领回来,着实让刘左氏抑郁了很久。有了孟家公子这个前科,刘左氏和梦庆便都对秦敏湛产生了怀疑。为此梦庆甚至还提出先让个丫鬟去秦家那边试婚,免得秦敏湛有什么毛病,害了自己的妹妹。

明妆好说歹说才让母亲和哥哥放弃这个可怕的想法。刘左氏因为孟珩的事情多了疑心病,反复叮嘱明妆,如果秦敏湛当真有问题,就回家来。她的婚事和明盈的不同,明盈的婚事有两家的生意在,退不掉。明妆心里感激母亲,但转念一想,如果她真的跑回娘家来,会让母亲更难过,因此必须在秦家过的好,才能让母亲安心。

有明盈的婚事在前做例子,明妆的婚事安排起来就顺手多了。转眼入了九月,一切准备停当,催妆日眼看就到,明妆的嫁妆终于定了下来。刘家因为今年要卖军粮,地本来就不够用,自然不能再割几块给明妆。除了应有的首饰玉器,刘庭举和妻子思来想去又把前街的布庄也划给明妆了。那布庄原本是卓叔的儿子卓小安打理,布庄做了嫁妆,他的身份也变成了陪嫁的小厮。卓叔反倒对这个安排感激涕零,他觉得自己儿子入了秦家,以后秦举人中了进士,做了官,自己儿子也能沾光做个小吏。

明妆压力很大,忽然有点理解秦敏湛了,她不过一个待嫁新妇,尚且有多人指望给他们谋利益。真不知道秦敏湛在众人的期望中是如何过活的。

催妆日,秦家派人来挑嫁妆,秦敏湛也在其中,梦庆盯着他不停的看,确定他没有什么毛病,才稍微安心了点。

明妆毕竟曾经嫁过一回了,出嫁前夜并不紧张。天黑之后,刘左氏派人把明妆叫到自己屋里,关门关窗神秘极了。明妆知道母亲要做什么,所以愈加窘然。刘左氏从箱底里摸出两幅绢绣春宫画来捧到明妆面前,明妆心说,完了,要进行教育了。

“明妆啊,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所以你明天晚上别害怕…只要听你丈夫的…”

经母亲一提醒,明妆不禁问:“他懂吗?”

这可问住了刘左氏,她尴尬的笑了笑:“傻孩子,这还用人教…”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在教女儿嚒,于是说:“他们男人哪有不懂的,你看你大哥和梦康。”

能比吗?大哥和梦康属于随根的天赋异禀。明天晚上难道要她主动?想想就浑身不舒服。

刘左氏挨着女儿,给她略讲了房中之事。明妆则从头到尾装作羞涩的一直低着头,刘左氏讲完后,满意的让人送了明妆回屋休憩。

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梳头打扮,大嫂杨氏忙前忙后,明妆穿什么戴什么,全由她操办。待穿好嫁衣上好妆,明妆觉得自己活像个包裹好的粽子,半点不许乱动,否则便白打扮了。上轿前,按照习俗该哭嫁,但一般情况下,新娘只需拿着手帕遮住眼睛,做做样子就好。可刘左氏一句:“你们都走了,家里该冷清了。”戳的明妆心窝疼。自己和姐姐们出嫁了,母亲身边真的冷清了。去了秦家个虎狼窝,不会有人再像父母和大哥一样的人爱护自己了。一时竟忍不住眼泪,妆都哭花了。

刘庭举一瞧这么哭起来没个完,时辰刚到,立即让人给明妆蒙了盖头,将她送入花轿。她此刻的心情比上一世出嫁时更糟,虽然曾经是续弦,但好歹出嫁前见到秦家人之前,她还存有美好的憧憬。现在她明了一切,知道自己就要奔虎狼窝去了,哪里还能开心得起来。

下轿后,迈过一个马鞍,意为平安。入了正堂在赞礼指挥下叩拜天地,父母。夫妻对拜完毕,又经过一系列繁琐的礼仪,明妆终于听到了那句‘新娘入洞房’,不免心想,终于结束了,要累死了。

明妆入洞房后,秦敏湛要留下款待宾客,她则独坐锦绣帐中,等他回来。陪嫁丫鬟方面,刘左氏本要她多带几人,但考虑到自己来秦家的目的,怕人多事杂,只带了绿衣一个心腹丫鬟。但这会指不定秦夫人派了什么人在监视自己,明妆心想,反正这么久都挺过来了,也不差这一时的苦,便一直规矩的端坐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脖子都要被凤冠压断了,才听绿衣高兴的叫了声“姑爷。”

明妆立刻精神了。

“小姐,奴婢退下了。”

说完,明妆听到关门声,知道绿衣走了。这屋里便只剩自己和秦敏湛了,不禁紧张的手心微微沁汗。隔着盖头,她仍能感觉到有人慢慢靠近,心想他大概在拿秤杆,这是要挑盖头了,自己得挤出个温柔贤惠的笑容来。

盖头被徐徐挑开,她看到秦敏湛那张原本白皙如今却因为酒水的作用而变得红扑扑的脸,两世情境重叠起来,让此时此刻的她有些恍然。

他眯着眼睛盯着她许久,晃了晃脑袋,似乎在醒酒:“…累了吧,我帮你把凤冠取下来。”

颔首甜笑:“嗯。”取下凤冠,秦敏湛挨着她坐在新床上,握着她手说:“…明妆…你知道吗…我…自从元宵节…我知道你讨厌我…但我保证…”

明妆看他两颊潮红,眯着双目,活像一只从酒缸爬出来的狐狸:“相公,有话咱们喝完合衾酒再说。”挣脱他的手,起身拿起酒杯递给他,自己的胳膊穿过他的臂弯,将酒杯放在唇前:“敏湛…”

你看我做什么,快点喝!

秦敏湛狐疑的盯着酒水,反问她:“又要喝吗?”顷刻间却勾唇一笑:“没关系,我听你的!”说罢,仰脖一饮而尽。

“…”明妆不知说什么好,小抿了几口酒,算是将合衾酒这部分礼节行完了。

秦敏湛醉酒的情况,明妆一早就料到了,秦敏忠那家伙知道他哥哥不能喝酒,要不灌他哥那才叫奇怪。但麻烦来了,秦敏湛醉成这样,今晚上她不见落红,明早不管怎么和婆婆解释,都是俩个人的错。

“敏湛,你是不是醉了?”

秦敏湛揉了揉眼睛,拖着长长的尾音‘嗯——’了一声,竟然一侧卧,倒在婚床上睡了过去。

明妆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摇晃他:“敏湛!敏湛!”毫无反应,真的睡死了。

记得上一世的他也是喝的这般烂醉,但好歹还能履行新婚之夜的责任。没想到这次变本加厉直接人事不省。若是上一世的她,新婚之夜碰到丈夫烂醉如泥,再坚强也要偷偷抹眼泪,但今次不一样。

明妆撇撇嘴:“随便你吧。”她早就饿了,这会径自走到桌前开始吃果品,吃饱后观察新房摆设,在房内溜达了几圈算是消食。之后脱掉嫁衣,叠好摆正,洗净浓妆,松开头发,伸了个懒腰,放下幔帐上了床。

那验证贞洁的白绢夹在被子里,明妆抖落出来,铺在身下,躺下压在它上面睡下。夜里良心不安,把被子拉过去半截给秦敏湛盖上,但过了一会,又觉得别扭,心想你自己喝成这样怨得了我,将被子尽数扯回来。可须臾再次反悔,重新给他盖好。如此反复了几次,明妆崩溃,跳下床翻箱倒柜找出自己从娘家带来的新被,裹到他身上,才终于心安的酣睡。

作者有话要说:再说一次吧,那啥,本文架空,大家不要考据。=v=

027刁难开始

明妆按时醒来,拉开幔帐在床沿坐了一会,便将敏湛身上的被子扒下来塞进柜中,回来拿起那块在身下压皱巴的白绢,左手捏着,右手捧起敏湛的一只手放在嘴边,轻启朱唇含住他的指尖,齿间一用力,将他的指腹咬破。

敏湛吃痛,一个激灵坐起来,见妻子正拿着自己还滴血的指腹往白绢上摸,一时搞不懂情况。他记得自己昨天喝醉了,进了洞房…然后…然后怎么样了?低头看自己还穿着新郎的大红衣衫,瞬间明白什么都没发生。

不免有些可惜,又有些庆幸。

“敏湛,你醒了。”明妆吃的饱,睡的好,现在心情也不错,露一个甜笑给他:“该起了,快将衣裳脱了,不能穿这个去拜见父母。”

她笑容娇美,看的敏湛心里一热,忘了手上的疼,手忙脚乱的脱衣裳,结果不小心手上的血迹滴到白色的亵衣上才察觉到伤口,自个含在嘴里止疼止血。

明妆捧着白绢吹干上面的血迹,心想自己好歹经历过,血迹的多少和位置作假,应该可以瞒天过海。回头见秦敏湛含着手指可怜兮兮的看自己,心里不禁有些触动。坐到他身边,关心的问:“还疼吗?我昨晚怎么都叫不醒你,一会母亲问起来,我怕不好交代。便…你不会怪我吧。”你也好意思怪我?责任在谁,谁知道。

“不怪你,是我不好。”秦敏湛赶紧否则明妆的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到底是我喝醉了,让你受委屈了。”

明妆正准备‘宽宏大量’的让他不必在意。这时有丫鬟敲门,明妆立即起身打开门,见是个一脸严肃的婆子,便知道是秦夫人派来的,赶紧羞涩的指了指床上,扭身到妆台前坐着去了。

那婆子给两位新人道了喜,虽然从她脸上丝毫见不到什么喜庆的神色。她拿过白绢收好,对门外叫了声:“伺候少爷,少奶奶起床。”就有三个丫鬟走了进来,皆哭丧个脸。明妆倒觉得蛮有趣的,都喜气洋洋的把她当宝贝宠,她会以为嫁错门了。

绿衣排在最后进来,默默的取出今天该换的衣裳伺候小姐换上,秦敏湛那边则由秦家原本的下人服侍。明妆嫁人成了媳妇,头发要梳成发髻,绿衣到底是手生,着实废了会功夫。明妆也不急,从镜子里看敏湛笑着说:“敏湛,等我梳完发髻,亲自给你梳头。”

敏湛一时受宠若惊,连说不用不用。但明妆是铁了心的服侍他,待自己一梳完发髻,便拉着敏湛让他坐下,将他的头发梳起簪好。绿衣在一旁偷笑,打趣的赞道:“小姐对姑爷真好。”

“多嘴。”明妆故作羞涩的瞪了绿衣一眼:“一边去。”

都准备完毕,秦夫人换了个人来带领新人去上房。一路上明妆将秦家庭院看了个仔细,据说秦老爷是个对庭园设计颇为精通的人,秦家府邸胜在精巧,景色的展现错落有致,不见奢侈的装饰,别有一番悠然闲适的情趣。

秦敏湛一路无话,明妆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不过不说总比乱说强。

正位坐着一对年长的男女,明妆搭了眼就认出是自己的公婆秦梅荣夫妇。而他们身边左右的人也全都认识,瘦高瘦高,黑眼圈严重的是秦敏湛的大哥秦敏山,旁边那妖冶夫人是他妻子冯氏。而一贯笑眯眯也不怕长皱纹的自然是小叔子秦敏忠了。

明妆刚一进门,秦夫人便露出可亲的笑容对秦梅荣道:“敏湛他们来了。”

明妆上前跪好,接过一旁婢女递过的茶,高高举过头顶敬给秦夫人,秦夫人连连说好,接过茶盏象征性的抿了一口,便和丈夫说道:“你看敏湛这媳妇多懂事,早告诉你要担心了。他自己领回来的,合他自己心意最重要。”

明妆听着别扭,但不好纠正,此时又拿了一盏茶敬给秦梅荣:“爹。”

秦梅荣自开始绷着的脸,终于升级为‘绷不住’,也不接那杯茶,道了声:“知道了。”起身就走。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愣了,只有明妆反应迅速,立即捧着茶追出几步,当即噗通一声复又跪在秦梅荣跟前,道了声:“爹。”眼神凌厉,死死缠住秦梅荣的目光。

这时敏湛也跪到父亲面前:“爹,明妆是孩儿明媒正娶回来的,您不能不认。”

秦梅荣强辩:“为父没有不认她。”

明妆不卑不亢的举着那杯茶,又唤了声:“爹。”秦梅荣知道今天这件事绝不可能以二儿媳妇受了委屈哭啼结束,看这个态势,如果他不接,她势必会追着他不肯罢休。只得接了明妆的茶,饮了一小口,然后随手给了一旁的丫鬟,衣袖一甩,料想明妆再无纠缠他的借口,径自出门去了。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明妆先起身,又去扶敏湛,自始至终,别说眼泪,连眉毛都不见皱一下。

接下来本是一家人用早饭,但秦梅荣先走了,家主不在,没法开席。秦夫人打了个圆场:“敏湛,你将饭菜端去书房给老爷。”

敏湛看了看明妆,明妆明白此时应该给他一个温柔的笑意,让他不要担心自己。但这会心里怒气翻涌,面无表情已是极致,哪还能微笑。

敏湛看不出明妆的心思,心不在焉的回了母亲句:“是。”告了礼,出去了。

秦夫人向明妆介绍了敏山和敏忠,这两人明妆熟悉的很,又是平辈,说几句场面话就行了。新妇入门的第一餐,需要侍候公婆用饭,这些明妆都经历过,自然娴熟。惹的秦夫人惊喜,问她:“常做吗?”

明妆低着头小声答:“母亲身体不好时,我时常陪护。但我笨手笨脚,做的并不好。”

出嫁前孝顺父母,出嫁后孝顺公婆,这是好媳妇的基本。

秦夫人满意的点头,责怪的看了眼敏忠,她记得敏忠可是将刘家小女儿描述的刁蛮任性的。敏忠挑挑眉,睇望明妆,心说你倒是会装,游船那会让你哥对敏湛动粗敢情是另外一个人。

秦夫人吃饭先离,留下几个平辈人,明妆才落座,却不能动筷子,她得等秦敏湛回来。她心想,幸好昨晚吃了点心,否则真得饿晕了。

这时冯氏说话了:“难怪敏湛宁愿跪一天一夜要求亲,嫂子我今天见了弟妹你,全懂了。是不是?敏山?”

秦敏山双目无神的看了眼明妆,木讷的点头:“是,是。”

冯氏立即剜了丈夫一眼,继而从头上取了个玉簪子下来,起身给明妆簪上:“这个见面礼弟妹千万别嫌弃。”

一直未开口的秦敏忠此时附和道:“嫂子自小见惯好东西,莫要嫌弃这礼物寒薄。”

“怎么会呢,嫂子的心意无价,哪是能衡量的?”

冯氏道:“弟妹这句话听的嫂子这心里暖洋洋的。”她侧身端详了明妆,赞道:“真是美人儿。”明妆便也赞冯氏美丽。妯娌两人寒暄了几句,敏山借故还有事忙,将冯氏一并带走了。

于是桌上,只剩下明妆和敏忠。一般此时,稍微懂得避嫌的小叔,都会离席,可明妆不知秦敏忠在想什么,吃完了,撑着下巴摇头晃脑的看明妆,阴阳怪气的哼了声:“成一家人了,哈?”

明妆懒得搭理他,笑着问他:“小叔的乡试,可有结果了?”

秦敏忠被戳了痛处,立即拉下脸来:“还没。”

明妆心说,哼,早就知道你这次没考上举人,一边凉快得了,偏撞上门来,自己找不痛快。

秦敏忠深吸口气,重新换上笑容:“嫂子,你知道爹为什么看不上你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也不差。明妆故作不懂,反问他:“爹是家主,不该威严吗?”

秦敏忠挑眉,不理会她装傻,直接公布答案:“因为爹本来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准备了更好的迎娶对象,而不是你。你阻了二哥的前程,爹自然厌你。”

这和明妆猜的差不多,在她的记忆里,上一世里公爹对自己很不错,现在她提前入门,将事态的发展变成这样了吗?婆婆因为自己的出现,使得庶子秦敏湛没有迎娶有地位的韩氏,而善待自己。但是公公,因自己不如原本中意的韩氏,而为难自己。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不变的利益二字。

秦敏忠以为自己抖落的内幕会让明妆痛苦,可明妆只微笑道:“我只做好分内事,其他并不关心。”

况且论起刁难来,公公的段数比起婆婆差得远,她禁得住。

秦敏忠讨了个没趣,正要走,却见到秦敏湛走了进来,便又坐下了。明妆立即迎上去,见敏湛嘴角渗着血丝,脸颊涨红,猜他是被秦梅荣打了耳光,心里不禁气恼,如果儿女不孝闯祸,打也就罢了。敏湛凡事恭敬,也要被打,真是没道理。

“敏湛,粥都凉了,我让人重新热热。”明妆招呼伺候在一旁的丫鬟,让她们把几样粥汤端了下去。

秦敏忠明知故问:“二哥,你嘴角怎么了?”

敏湛苦笑:“走的急,撞了下。”

“嘿,原来是着急见嫂子。”

敏湛尴尬,不知如何回答。明妆想赶敏忠离席,可不知该如何说起,三人间静默不语,过了一会,敏忠觉得没意思,起身道:“二哥,嫂子,我去温书了,你们慢用。”

早晚收拾你!看到敏忠出了门,明妆才掏出手帕凑到敏湛面前给他擦血迹:“跟我回屋,让人打点深井凉水来给消消肿…”忽然眉目一低,发现秦敏湛正直愣愣的看自己,意识到这姿势暧昧,滕然恼了,心想谁让你不守规矩非要我这时候入门,让咱俩一起受苦。不禁按着秦敏湛的伤口力气有些重,疼的他抽了口冷气。

“能吃饭不?”

敏湛挤出一个字:“能。”

于是等饭热好了,两人吃了几口意思意思,便回了卧房。命人打来冷水,浸湿毛巾给敏湛敷脸。

“…明妆,刚才的事…爹他…唉,总之让你受苦了。”

她心想这还算句人话。但为了体现自己的高风亮节,通情达理,明妆很违心的道:“咱们做小辈的,哪能怨长辈呢。再说爹也是为你好,他现在对我有偏见,时间久了,自然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相信会对我有改观的。你不用担心我。”

“…爹为我好?敏忠和你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