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梅荣也赶紧起身,围了过来,见小儿媳已疼的脸如纸白,气若游丝,微微喘息,赶紧催敏忠:“还愣着干什么,把她抱下去回屋休息!”

明妆望向敏忠,见他烦操的叹了口气,拨开挡路的大嫂从明妆手中接过妻子的身子搂进怀中,将人抱起向外走。

“去请大夫!快去!快去呀!”冯氏最是着急,朝几个还怔的下人喊道。这时秦老夫人端起茶盏啪的一下拍在桌上:“请什么大夫!月娥,你给她看看就行了,你再不济,看个妇科隐症也该行的罢。”

冯氏面露难色:“姨妈,我…我哪能行啊,咱们族里开的是药铺,可不管坐堂!”

“让你看就看,哪那么多废话!”秦老夫人瞪眼,冯氏欲言又止,只得应承下来。

此时秦梅荣又发话了,对妻子道:“老大媳妇哪里会看什么病!”对旁边候着的一个使唤婆子道:“快去请大夫。”

秦老夫人滕的站起来:“我说不行!都给我站住!”

秦梅荣被妻子的气势震住,须臾才反应过来,也大声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刚进门的媳妇你就对人家这般刻薄!”

明妆心说,公爹这你可没资格说婆婆,您难道对我就不刻薄?

冯氏左右为难,赔笑着说:“我先去看看,如果真不行,立即请大夫。”说完,立即走了出去,须臾探头进来朝丈夫敏山招手:“表哥,你先出来,我有话和你说。”便将敏山也叫走了。

屋内除了秦家二老就是敏湛夫妻了。于是秦梅荣的怒火转向敏湛:“你还守在这里傻站着做什么?你以为会试是闹着玩的?别以为年纪轻轻中了举人就了不起了,京城的青年才俊不知多少,哪里轮的到你。”

敏湛眼见不好,赶紧鞠躬作揖:“爹教训的是。”明妆也立即附和:“儿媳还有给敏湛的针线没做完…”不等她说完,秦梅荣就训:“那就快去!”

于是敏湛和明妆各自挨了训斥,灰头土脸的出了门。

两人垂着脑袋走出院子后,不约而同的挺直了身子,长出一口气。

“明妆…”他越来越担心明妆被自己家里的烦心事物干扰:“…爹其实是怪敏忠,不是向你发火。最近烦心事很多,他难免…”这么解释似乎靠不住,毕竟从明妆一入门,爹就没给她好脸看过。

“你别担心我,我都习惯了。再说他们也就是嘴上说说,讨个痛快,又不能把我怎么样。你安心准备考试罢。对了,你若是通过会试,成为贡生就能参加殿试见到当今皇上了。”

比起皇上,敏湛更担心自己的妻子:“你当真这么想?”见妻子笑着颔首,不禁觉得愈加愧疚。现在说什么都只是空许的承诺,可又不能什么都不说,纠结了一会,只说了一句:“咱们做小辈的,凡事真的不能往心里去。”否则要痛苦死。

明妆想起刚才韩子柳的样子来,很不放心:“敏忠媳妇看来真是病了,看来韩家想拖到年后成婚,也是有道理的。”

敏湛黯然道:“就不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和老三…”沆瀣一气几个字到底说不出口,于是话悬着半截,便没了下文。辛苦明妆苦苦等待,半晌不见他说完,才知道是他把后面句咽回腹中了。

若是和老三…和老三怎样?举案齐眉?伉俪情深?明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对了,为什么娘会让大嫂给老三媳妇瞧病?”大嫂难道是隐藏不露的妇科千金圣手?

“大嫂的娘家…也就是娘的祖上在京城有几间卖药材的济号。大嫂耳濡目染应该会看个小病吧。”

原来如此,秦梅荣自己娶了一个出身不高的商人之女,难怪不顾一切的让儿子迎娶官宦之女。

明妆想起昨天晚上敏忠离开新房喝闷酒的事情,联系起今天韩氏的□的血迹,心中猜了个答案出来。不禁越加瞧不起敏忠了,就因为新娘新婚之夜来了葵水,就能让他郁闷成那个样子。

太阳的光芒仿佛被蒙了一层纱,淡色的昏黄日光不能给这深冬增添温度。两人继续往自己的院中走,这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敏湛——敏湛——你且留下。”

明妆心里恨的骂了声准没好事,然后旋首对来人道:“大哥,何事?”

“敏湛,你快随我来…有重要客人到了,就在刚刚,快随我去接应。”说着,扣住弟弟的手腕就要走。

“是谢知府?”既然是贵客,定有些来头,在泞城就属知府最大。

“不是谢知府,是京城老家的人。”

既然敏湛今日被拉去陪客,自己也不能闲着了,明妆道:“既然是贵客,敏湛你就别耽误了,我也回去让人给老三媳妇熬些补汤,一会送去。”

敏山方才满意:“弟妹想的就是周到,不用我这个做兄长的提点就明白。”说完两人一并离去。敏湛自然不愿意去,不时回头看明妆,眼神哀然,可无济于事,仍生生被大哥拖拽着走了。

两人渐行渐远,明妆恨的跺脚,心道今日又要和个醉鬼同床共枕了。不过自己的猜想是对的,秦家的祖上果然不在泞城,这次所谓老家来了贵客,不知是什么来头。

成亲满月回门带回来的人参,让绿衣挑了株做了鸡块人参汤。剩下的人参打算留给敏湛上京带着补身子用。想想着实够郁闷的,才进门就病倒了,又要服药又要滋补的,难怪命不长。

晌午时,让绿衣提着补汤跟在自己后面,往敏忠的院子去看另一位妯娌——熟悉而又陌生的韩子柳。

令她意外的是,院内空落落的不见人影,推开新房,里面死一般的安静。

人都去哪里了?绿衣高声禀告:“有人吗?是西苑的二少奶奶来了。”话音刚落,就听里面一阵响动,接着快步走出来一个身段高挑的丫鬟,正是长相小家碧玉的柔珠。

柔珠大概是刚哭过,鼻尖红红的,抽了抽鼻水硬挤出笑容,施了个礼道:“是二少奶奶来了,快进,快进。”

绿衣把汤递给她:“这是我家奶奶送给三少奶奶补身子的。”

柔珠接过来,感恩戴德的一个劲的鞠躬:“谢二少奶奶。”转身在前面带路,一边把明妆和绿衣往屋里领一边说:“我家小姐身子不好,这会正歇着。”

这时屋内传来韩子柳虚弱的声音问:“柔珠,是谁来了?”

“是西苑的二少奶奶。”柔珠欢快的禀告:“还带了补汤给咱们。”

明妆循声望去,见里面的床上,韩氏正半卧着,气色极差,脸如白蜡。见了明妆,热情的笑:“是二嫂…原谅子柳无礼…实在是…”

“你别动,好好歇着吧。”明妆走到床前,制止住韩子柳起身的动作,坐在床前的绣墩上,关心的问:“大嫂给你瞧过病了?”

韩子柳脸色一变,低声道:“瞧过了,没,没大碍。”

明妆又问:“敏忠呢?不陪着你去做什么了?”

“他啊,他…”细弱蚊蝇的声音说道:“他去前厅陪客人了。”

亏他能做得出来。明妆见韩子柳双手也白的吓人,不禁伸手试了下她体温,却把自己吓了一条:“好凉啊。”想起她今早的症状来,道:“妹妹体寒,要注意休息,等葵水过去了,熬些糖水来喝。”

韩子柳低着头嗯了声,双手交叉叠放在小腹处,似乎很紧张。明妆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坏人,自己来一个劲的提醒人家要多注意身体,好像人家真的是个病人一般。

“我来就是看看妹妹的身子怎么样了。现在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来日方长,咱们妯娌间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你好好休息罢。我就不打扰了。”

正要起身,就听韩子柳呜咽道:“谢谢二嫂来看我…但你是个好人…以后就不要来了,免得…免得…”

明妆怎么听怎么别扭,凝眉问:“何出此言?”

“我是个不详之人,二嫂常来,会沾染我的晦气。”

明妆觉得好笑:“谁跟你说的?就因为你尚在病中?”心想定是秦老夫人或者冯氏和她说了什么。她们惯常爱用这招,比如会反复挑剔你,天长日久,心智不坚定的当真以为自己真有种种缺点,甘心受他们奴役。

刚嫁进来时,秦老夫人对她说不上好,也不刁难,但随着和敏山一房的关系恶劣,最近秦老夫人也开始挑剔自己了。昨晚指桑骂槐说刘家人不知进退,喝喜酒到深夜便是例子。

韩子柳的寿命本就不长了,她也不希望她在死前受她们摧残。

韩子柳摇头,一滴眼泪滑落腮边:“是我自己的错…不怨别人。”

这时,就听咣当一声,冯氏带着四个上了年纪的婆子风风火火冲了进来,见了明妆,也颇诧异:“你怎么在这里?”

“送补汤。”明妆起身,将绣墩让给冯氏:“大嫂坐,不知老三媳妇的病怎么样?”

冯氏嘲讽的冷笑两声:“病?什么病?她自个心知肚明。不要脸的!掉过孩子也敢往秦家钻。”

柔珠正捧着热烫进来,听了这话,急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家小姐!”

“滚开,你也不是好东西!”冯氏破口骂道:“韩子柳,你是什么东西,不是你我说了算的。这有明白人,一验便知!”说罢,一招手:“验身!”

三个壮硕的婆子便一拥而上,将明妆撞到一边,幸好有绿衣在后面护着,否则都要跌倒在地。

这时冯氏道:“明妆妹妹,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回罢。”见明妆盯着垂泪的韩子柳一动不动,竟推搡了她一下:“别愣着了,出去呀。”

绿衣见事态不好,小心翼翼的扯了扯明妆的袖子:“走吧,小姐。”

明妆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方一出门,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没来由的心酸。

她早就应该猜到是这么回事了,敏忠和秦老夫人透露出来的信息已经够多了。那血迹哪里是葵水,而是…小产后的污血。

韩子柳不贞,犯下众怒。新妇的贞洁,从来不是丈夫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事关整个家族的颜面。婚前失贞的女人,在婆家是注定活不长的,这大概就是韩子柳前世进门不到一年就病死的原因。

036错失良机

明妆心中百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不懂,为什么韩氏明知自己不贞,还要嫁过来,难道她以为自己的丈夫会容忍这一切,默默的忍受,不苛待她?

默默忍受…忽然想起了什么…或许,或许秦敏湛那样的性格会忍下罢。发现自己的妻子并非处子,选择了息事宁人。好生好养的对待韩氏,直到她去世。

那么昨夜的敏忠的情况就说的通了,他在新婚之夜,发现自己的新婚妻子□污浊不堪,他不是秦敏湛,忍不了,可碍于父亲又不敢大闹,于是溜出新房,来喝闷酒,却遇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嫂子们。

明妆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直达五脏六腑,凉的彻底。

“你在这儿干什么?”

突然前方传来秦老夫人的怒斥,吓的明妆抖了一下。心说说曹操,曹操到,刚念叨了她一下,人就来了。

“娘。”微微欠身行礼,慢条斯理的回道:“儿媳熬了补汤送给子柳妹妹,正准备回去呢。”

“你大嫂在里面吗?”

“在。”

“那你明知道,你大嫂在里面照顾老三媳妇,你却在这发呆?照应外面十数桌客人的糕点酒水,难道就是你大嫂一个人的活儿吗?你就没想过替她分担分担?她又不是三头六臂,忙的过来吗?”秦老夫人连连发问,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你呀,是活不干,一手不帮,就知道往自己的小院子一躲,敢情咱们秦家娶你进门就是让你养尊处优的?”

明妆掐指一算,她成为秦刘氏不过才三个月,婆媳关系就重新恶劣到前世的状况了。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这次她看得开,和婆婆争吵除了落得了恶妇的名声外,什么都得不到。和她命运休戚相关的是秦敏湛,而不是他的嫡母。

于是明妆立即露出被饿狼吓到的白兔般的慌张表情,道歉:“儿媳错了,都是儿媳的错。我这就去厨房看着,看看缺少哪样酒食立即命人补上。”说完,将头埋在胸口,小碎步去了。

秦家大管家正忙的焦头烂额,见到明妆来了,仿佛看到救星一般,喘吁吁的说道:“二少奶奶,酒水不够了,把酒窖藏的拿出来罢。”大家大户一般都会自己酿酒待客。秦家也不例外,只是这次来的客人多,常备的不够了,需要开窖。这会秦老夫人和冯氏不在,轮到她刘明妆做主了,她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秦老夫人给她设的圈套。

她去问,横竖免不了一顿训斥,不问呢,不开窖藏慢待了客人是错,开窖藏,也是错。

大管家见二少奶奶迟迟不答,免不了又问:“您看咱们怎么办?”

“我那西苑正好有上次回门,我大哥送的几坛好酒,二少爷不沾那玩意,你去取了款待客人罢。”上次大哥送给敏湛的,留着没动,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管家点头哈腰的就要离去,明妆忽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客人很多吗?需要这么多酒?”

“是京城的本家来人了。”管家一条缝谄媚的回答。秦家连儿子都管教的唯命是从,少有不从动辄打骂,更别说是做事的管家和下人了,奴颜婢膝是常态。

待管家走了,明妆心里嘀咕,想必就是早上敏山提及的老家的人。果然秦家有些来头,就泞城这风水,没道理突然蹦出秦敏湛这样的读书种子,而且不出意外,敏忠也会中举,满门才俊,肯定有深层原因。

不过既然祖籍在京城,为什么到泞城来安家落户?

厨房的油烟呛的人难受,明妆除了不时进去转一圈外,多数时间都在院内吹冷风。不一会,就冻的双手冰冷,正这时,就见敏湛的书童青石一路探头探脑的向这边走来,目光落在她身上时,乐的裂开大嘴:“二少奶奶,您在这儿呢!”

她一直在怀疑,秦家当时挑书童的时候,故意选了个最笨的给敏湛。

“二少爷,让您去客厅呢,说是要见客。”

“什么客人?”问了就后悔了,他怎么可能知道。果然一问,青石搔了搔后脑:“我哪能知道啊,二少奶奶问错人了。”

明妆看着青石,越来越肯定秦老夫人当初的确是选了一批新买的奴才中最笨的一位给了敏湛。

不管来的是什么人,只需以微笑,不语,垂首站好应对就行了。明妆微低着头,迈进客厅,看见除了上位的秦家二老,还有一位皮肤黝黑,表情亦严肃如包龙图般的人坐在右侧的太师椅上,心知那就是客人了。先向已坐在正位的秦家二老请安,然后等着二老向客人介绍自己。

“这是敏湛…”秦梅荣刚张嘴,谁知那黑脸客人一摆手:“罢了,我并不关心敏湛如何。”

而秦敏湛就站在父亲的左手边,两人不约而同对视,都想看看对方的脸色有多难看,是否撑得住。好在两人眼底皆一片平静,丝毫不见波澜。

这时秦老夫人朝明妆道:“敏湛媳妇,到这边来。”

明妆埋着头,努力扮演好被亲戚排挤的人,乖乖站到敏湛身旁。心里则想,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没招你没惹你,都爱给人脸色看。

此时就见一个下人进来报:“老爷夫人,秦大人,三少爷和三少奶奶来了。”

那黑脸客人立即欢喜的说道:“快让进来。多少年不见,敏忠也长大成人了。”

明妆斜眼瞥敏湛,敏湛不敢和妻子对视,眼睛瞄向别的方向。

敏忠右臂空扶着自己的新婚妻子,笑着走进来,而韩子柳挪着莲步,微微蹙眉,但嘴角却上扬,她大概想挤出笑容,但样子着实怪异。明妆想起方才她病体沉疴的模样,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肯定是硬被从病榻上揪起来的。

为了拜见丈夫的亲戚,而必须拖着病体,强颜欢笑。

敏忠毕恭毕敬的向那人叩拜:“见过叔父大人。”韩子柳亦施礼,唤了声:“叔父。”

“是韩御史的千金罢,没想到大哥倒是一直和韩岱保持联系,还结成了亲家。”被敏忠唤作叔父的人满意的颔首,又对敏忠道:“叔父在路上就说你的婚事,千赶万赶还是差了一天,你不会怪叔父罢。”

“叔父为国事操劳之余,还挂怀小侄之事,小侄荣幸之至。”

这时秦梅荣开口打断叔侄的谈话:“梅芷,你既有公事在身,不知何时动身回京啊?”

“弟想在府上暂住两日,再折返回京。兄长放心,我并未让随从通知沿路府衙,不会让人打扰兄长清静。”

“家宅鄙陋,恐无闲屋给你暂住。”秦梅荣不买账:“你若无事就立即回京复命罢。没来由在我这个乡野草民身上耗费时间。”

秦梅芷见大哥是铁了心的不肯与自己深谈,再拖下去,怕是就要被赶走,只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不瞒大哥说,我这次绕路来泞城见你。实则为了老三。他成婚多年,膝下却没有一子半女。我亦只有一子一女,而大哥你膝下有三子,能否替老三想想,过继敏忠给他做子。”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尤其是敏忠已激动的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父亲的回答。

秦梅荣想都没想就道:“敏忠学业未成,怕是没资格给秦主事做儿子。”

秦梅芷却不放弃,继续劝道:“敏忠今年乡试失利,若是能过继给老三,别说乡试,会试又有何难?”

此话一出,秦梅荣冷笑道:“敏忠如果考不中举人,是他资质太差,敏湛在他这个年纪已经中了乡试。而且敏忠就算今生今世只是一个秀才,只要我还活着,也不会让他走歪门邪道。”

“大哥,你何出此言,我的意思是,京城之中,私塾书院规模,不是小小泞城可比的,并无其他所指。”秦梅芷道:“大哥你自己耽误了前程,难道还要拖累敏忠吗?”

“够了!”秦梅荣拍案而起:“你我二人还是书信往来罢,以后见面磋谈还是减少为妙!”

“大嫂…”秦梅芷望向秦夫人。秦老夫人朝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秦梅芷忍住满腔怒火,拱了拱手:“弟尚有公务在身,就此告辞,大哥多保重身体。”

敏忠沉不住气了:“叔父,你这么快就要走?”

秦梅芷看了眼大哥梅荣,拍了拍敏忠的肩膀:“三年后你若能过了乡试,时叔父仍尚居一官半职,可推举你入国子监,你我叔侄京城再见罢。”又朝秦夫人拱了拱手:“就此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