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妆依旧伺候着秦梅荣,她拿不准老爷子究竟想要做什么,四书全部读完烧完。明妆估摸着,五经可能要留到年后再让她读。明妆苦不堪言,但伺候公婆是媳妇的分内职责,皇后尚且不能例外,更别提她了。

三十上午,街上开始零星有鞭炮声,秦家的下人们扫院的扫院,准备年夜饭的准备年夜饭,进出忙碌。

而明妆自然也不能闲着,准确的说,是有人不想让她闲着。晌午后,她被冯氏身边的丫头青灵叫到后院,说大少奶奶有事找她商量。

见到冯氏的时候,冯氏正叉着腰在大厨房外骂一排丫鬟。

“都瞎眼了,是不是?你们长眼睛要是喘气用的,现在就抠出来扔地上,踩了还能听个响!”冯氏恼然骂道:“你们一个都别想跑,一会下去各领是个板子,这个月的月归钱谁也别想领了!”

明妆笑着劝道:“这是怎么了,大过年的动这么大的火气。”

冯氏见明妆来了,喘匀了气儿,指着丫鬟们道:“这帮蹄子,成心跟我过不去!使坏心思故意整我。你猜怎么着,今早发现吃水井里有个死猫。你说这水还怎么吃?年夜饭还怎么做?就数这口井打的深,井水最好吃,结果这帮瞎眼的,也不知长眼睛做什么的,竟然没看住,掉进去了死猫死狗。”

这时一个小丫鬟争辩道:“大少奶奶,这不怨奴婢们啊,井水的盖子不用时都是锁着的,小猫小狗是掉不进去的。肯定有人故意做了手脚,冤枉奴婢们。”

冯氏抡起巴掌就甩了一耳光过去:“还敢嘴硬,要是你们守好钥匙,谁能做手脚?”

明妆没做贼,但此时也难免多想。冯氏叫自己过来,看她教训丫鬟,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那丫鬟捂着脸,委屈的落了几滴眼泪,冯氏气不打一处来恨道:“还不都给我滚去领板子?愣着干什么?”

“消消气儿,这大过年的打坏了她们,少了能用的人手。再说了,过年图个吉利,打了她们是小事,招了坏运来,岂不是得不偿失?”明妆劝道:“不如攒着,过了年,再罚。”

冯氏想了想,对那帮丫鬟道:“听到没有,还不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再出了岔子,一准扒你们的皮!”

那些丫鬟听了,马上四散进入厨房忙了。冯氏还在气头上,恨道:“每年的年饭都是我牵头准备的,不知哪个黑心的,成心和我过不去。”

明妆道:“水井的钥匙,平日放在哪里?谁能拿到,查一查,看有没有眉目。”

“我当然查了,你猜怎么着?”冯氏冷笑道:“你准想不到是谁干的。”

弄了半天,原来有嫌疑人了,不是自己。明妆随口问:“是谁这么不小心?”

冯氏不直说,领着明妆走进厨房旁边洗菜用的小隔间,指着门里道:“在里面。你自己去看。”

明妆狐疑的走了进去,只见背对着门,一个女子坐在小凳上,双手在她面前的木盆里忙活。听到脚步声那人回眸,正是韩子柳。她双目带泪,整个人楚楚可怜,让人看了从心里发酸。

“鱼都清理干净了吗?”冯氏走上前,瞄了眼木盆里。掏出帕子捂住鼻子:“瞧你笨手笨脚的,忙了一晚上,才弄好这么几条。是不是打算让今晚上的年夜饭吃不上鱼啊?”

“嫂子,我已经尽力了。”韩子柳一双手被冷水浸的红胀:“…我从没做过这个…”

“没做过?不会学吗?”冯氏道:“知道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可惜你现在嫁到了我们秦家,是秦家的儿媳妇,大小姐的作态还是收收罢。我刚入门那年,也是这么亲手拾掇鱼给长辈们吃的。只是我不像你这么笨。”

韩子柳眼底起了一层雾气:“…我知道了…”咬住牙关,将手重新伸进肮脏的木盆中,继续清理鱼的内脏。明妆俯身,用一指探入那盆红色的血水中,温度果如她料想的一般寒冷。

韩子柳方小产过,就这样让她沾冷水,不是要她的命吗?

明妆道:“大嫂,子柳手法不熟,怕是要误事,不如叫个熟手过来帮帮她。对了,子柳,柔珠呢?”

她是你的丫鬟,你在这里受苦,没理由不陪伴主人。

“她…敏忠抄《孝经》,需要有人帮他磨墨…”韩子柳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回答。

冯氏看了眼明妆,笑道:“你的丫鬟都比你有用。”

明妆听了韩子柳的话,心中郁结,胸口如被磐石压住一般的呼吸困难。韩子柳默默忍耐的模样,实在让她看不惯,她现在虽然虚与委蛇,但骨子里到底是个不服输的。若是有人敢这般欺负自己,绝对要奋起抵抗,而不是默默的受着。

但更让她看不惯的是冯氏做事方式。韩子柳的确有错在先,但吃准人家愧疚不会反抗,就往死里虐待,更让她不齿。

韩子柳到底是明媒正娶进来的少奶奶,你冯氏也不过是他的同辈人,哪里来的资格这般对她。

“从早上便开始磨墨的话,到这时候怕是也该够敏忠今天用的了罢。没准柔珠那丫头心眼多,故意磨蹭,怕过来受苦呢。”明妆道:“是不是,大嫂?”

“青灵,你去叫人把柔珠叫过来,说这里缺人手。三少爷那边要是还要人,就要青颜先过去伺候着。”

青灵道了声是,出去了。冯氏对明妆道:“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的奴才,果然不假。主子不要脸,奴才也不做正经事,一门心思只想勾人。”

明妆对这明显的指桑骂槐,颇为无语,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就听啪的一声,韩子柳丢了手中的鱼,怒视冯氏,一双哭的红肿的眼睛满是愤怒:“柔珠不是那样的人!”

冯氏对她难得的反抗,不屑一顾,讥笑道:“她不是,你是吗?”

韩子柳咽了下眼泪:“怎么说我都行,但和柔珠没干系。她是好姑娘…”

明妆冷然道:“是不是好姑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做事的下人应该是个好奴才,凡是为主人着想。否则吃里爬外的东西,有多余的粮食不如养条狗。”

韩子柳眼神复杂的凝眸明妆的眼神,明妆也不必避讳,终于韩子柳率先移开目光,继续默默的在冷水中,捏住滑溜溜的鱼腹,准备清理鱼的内脏。

“明妆妹妹,你说的真对。”冯氏以为明妆和她一样,把欺压韩氏当做理所应当,附和道。

此时只见青灵重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吊丧着脸的柔珠。柔珠低着头,柔声细语的唤了声:“奴婢见过大少奶奶,二少奶奶。”明妆忍不住上下打量她,只见她发髻上簪了个金步摇,心想这才几日不见,待遇竟然好了这么多,和她主子天壤之别。

冯氏冷哼:“柔珠是吧。来人,给我按住,掌嘴二十。”

青灵听罢,面朝门外拍了拍手,便进来两个强壮的家丁,按住柔珠纤细的肩膀,强使她跪下。青灵活动活动手腕,不客气的左右开弓甩开耳光,抽的柔珠傻了一般,待挨了几个嘴巴,才哭喊道:“大少奶奶,奴婢犯了什么错?”

韩子柳亦扑到柔珠面前,挡住:“大嫂,都是我的错,不要罚她…不要罚她…”

冯氏挑挑眉:“你真说对了,我打她,全是因为你。韩子柳你真是恶毒啊,你对我有不满,你就冲我来,你扔条死猫进厨房外的井里,算怎么回事?合着连累所有人年夜饭吃不上年夜饭,你就满意了?”

韩子柳连忙辩解:“我没有…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昨晚上只要你一个人在厨房留守,井口的钥匙就挂在墙上,不是你还能是谁?”冯氏气道:“你是小姐,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既然你疼柔珠这个丫鬟,我就让她代你受罚了,以后记住了。”

青灵学着主人的调子对柔珠笑道:“那就请柔珠妹妹也记住吧。”说罢,继续抽耳光。韩子柳哭着求情,可冯氏不为所动,青灵便甩耳光甩的欢快。

待打完了,那两个家丁一松手,被打晕的柔珠便向前栽去,子柳忙跪到地上,搂住柔珠,心疼的啜泣。

“明妆妹妹,咱们走吧,家里还有好多事儿需要忙呢。”冯氏拧着腰走在前面,明妆没心情和她一并走,待着不动。冯氏撒完气,自认为也起到了震慑明妆的作用,轻哼一声走了。见识过刘梦庆对明妆的好,知道明妆不好招惹,便换了敲山震虎,杀鸡儆猴的策略。

明妆对绿衣也好,但从未没想过把她当做姐妹一般,毕竟主仆有别,对她们好过她们应有的身份,那么她们便会开始觊觎不属于她们的东西。明妆见韩子柳抱着柔珠哭的伤心,不禁道:“只是耳光,死不了人的。”

韩子柳抽了抽鼻水:“我还当二少奶奶是好人…”

“你别这么认为…我不是好人。真的。”明妆说罢,亦抬步离去。但出了门,想起什么,故意在外面站了小片刻,然后悄步重新走到门口,静静观察。

只见柔珠黑着脸站在一旁,而韩子柳双手仍插在冷水里拾掇鱼。

“都是因为小姐你!我要不是随你嫁过来,怎么会吃这么多苦?还有,要不是你耍阴险惹了大少奶奶,我又怎么会挨打。”

韩子柳急了:“柔珠,你也不相信我?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知道的。”

柔珠勾唇笑的颇有深意:“什么样的人?我要是你,绝不会嫁过来!”

韩子柳一默,换了话题:“柔珠,大嫂打你是怪我。但是现在帮帮我吧…若是一会清理不好这些鱼,大嫂怕是要怪我了。”

“我不会。”柔珠道,果然一手不帮,干看着。

韩子柳看着柔珠,过了一会,似乎想通了默默做自己做事,不再发一言。明妆实在看不下了,冷着脸走了进去。柔珠一见明妆,全没了刚才的不逊态度,毕恭毕敬的柔柔的道了声:“二少奶奶。”

“你先出去,我有话和你家小姐说。”

柔珠巴不得离开这儿,赶紧低着头小步溜走了。

明妆开门见山:“我可以帮你带封信回韩家。随便你写什么,我可以保证安全送到。”

“你要帮我?为什么?”

“我只是不想看人死在我面前,尤其还死的憋屈。”就如自己的前世,众叛亲离,孤单一人被秦家的人害死。

韩子柳苦笑,轻声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回到娘家,更没有活路…”眼睛酸胀,她赶紧擦了下,不让眼泪滴出来:“我爹什么都知道,他以前不会帮我,我出嫁了更不会。”

“那个人呢?”与你通奸,让你小产的人。

韩子柳垂首不语,过了一会突然道:“那只死猫不是我扔的。我在家时,年夜饭都是派人去山中取清泉来做的…就算那井脏了,也不耽误年夜饭的准备。我又何必…”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帮你捎信回娘家,免得你被他们害死。”明妆何尝不知道呢,自家每年过年之前都会派人运山中的清泉回来,想必秦府也不会例外。

“我命,该如此。”韩子柳道。

明妆无奈的摇头:“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既然你认为命该如此,那么就该如此。”既然对方都认命了,她又何必劳神帮她。说罢,提起裙摆出了门。

那只死猫是谁扔的?冯氏可以排除,她找韩子柳的麻烦,只需几句话,用不着在自己负责的地盘上生事。柔珠的话,韩子柳知道山泉的事,她不可能不知道,扔死猫弄污井水是找不了冯氏麻烦的。

可以这么说,稍微操持家中餐饮的女眷都该知道这点。

除非那人从不关心这些事,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

秦敏忠。

不仅能恶心大嫂一把,如果顺利,还能让大嫂帮他收拾他不喜欢的韩氏。

明妆冷笑,自己怎么会以为他洗心革面了呢?他恐怕只是想通了,不管如何愤怒,都不该直接粗暴的顶撞父亲,让自己受苦,迂回的借刀杀人才是上策。

他叫柔珠陪伴他,离间她们主仆二人,就该知道他只是变成了她记忆中的秦敏忠。

前世也是,他借助柔珠这颗棋子,逼的自己输了官司,倾家荡产。

这一世,他又会做什么。

041上京赶考

除掉一个丫鬟不难,但是除掉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丫鬟就不好办了。

丫鬟属于主人的私人财产,对她是施加任何惩罚都必须经过她主人的同意,否则等同于侵占他人的财物。

况且摸不准敏忠究竟想做什么,要是轻举妄动,反倒给了他可乘之机,还是从长计议为妙。

秦梅荣身体有恙,年夜饭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让丫鬟搀着他回病榻高卧了。剩下的一家子人本就没心思聚在一起,家主又走了,便象征性的吃了几口,次第离席。

敏山和冯氏与平常一样,伴随在秦老夫人左右,她走了,他们夫妻两人也立即跟着下了桌子。剩下敏湛和敏忠两家人,饭桌上的韩子柳和几个时辰前在脏水里做活的样子,判若两人,而敏忠对她说不上热情,却也不刻薄,不仅让明妆有些吃不消。

这时自上桌就一直沉默不言的敏忠斟了杯屠苏酒,起身敬给敏湛,道:“我一直想好好向二哥道谢。前几日我连累你出门寻我,吃了许多苦。我这个做弟弟的,总是让二哥操心,心里早就过意不去了。现在这里没有旁人,还希望二哥不要推辞这杯酒,否则我这个做弟弟的要带着愧疚,过不好这个年了。”

“敏忠…我们是兄弟,你这样说就太外道了。”敏湛亦起身,象征性的推辞一番。

敏山长长的眼睫低垂,一双黑眸黯然无光:“是我不懂事,气坏了爹的身体,还让二哥因为找我,耽误了功课。我说什么都不足表达我的愧疚,爹现在还不肯原谅我,我也不奢求二哥的原谅,只希望二哥相信,我是真心实意的悔改了。”

明妆坐在一旁,早就按捺不住了,笑道:“敏忠,你二哥刚才说你外道,你还真是越说越不像一家人了。你二哥从没怨过你,哪来的原谅一说。”

敏忠慌张的辩解:“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哥,我只是想道歉…”

明妆心中一直就存着的疑惑,这会更浓了,如果是伪装的,那么敏忠小小年纪未免也太老练了些。是不是自己纠结于前世的记忆,带着偏见看他,兴许他的改过了…

敏湛见弟弟这般惶恐,赶紧接过酒杯道:“二哥就喝了你这杯酒,不要再提愧疚二字了。”

敏忠微笑着看二哥喝净了酒,眼底泛起丝丝激动的泪光,然后对一旁木偶一般的韩子柳道:“子柳,你也敬二嫂一杯罢。我前几日不在的时候,她没少照顾你。”

韩子柳听了,慌忙站起,捧起酒杯递到明妆面前:“谢二嫂。”她将自己的视线压低,不与明妆的接触。

韩子柳诚惶诚恐的模样,让她看了心里发堵,目光从韩子柳脸上移开,落到敏忠的身上。敏忠奉上微笑,一拱手也道:“我代子柳谢谢二嫂了。”

“都是我分内之事。”明妆笑的很有深意:“要谢的话,还是谢大嫂罢。我只是你不在的那几日去看过几次子柳妹妹,大嫂,可是现在都关照子柳呢。敏忠,你知道吗?”

你肯定知道吧,冯月娥虐待你的妻子。

因为你的默许,使得她变本加厉。

敏忠一怔,接着尴尬的笑道:“我知道。有你们这样好的两位嫂嫂,是子柳的福气。”

明妆轻笑,唇碰了下屠苏酒,意思一下就放下了酒杯:“子柳的身体还需调养,一会还要去上房守岁呢。还是先让她回房休憩一会罢。”

“嗯。”敏忠对韩子柳温和的说道:“我先送你回去。”

韩子柳强挤出笑容:“好。”向敏湛和明妆俯身施礼,由敏忠空扶着离开了饭堂。

敏湛看着满桌没动几筷子的菜肴,摇头叹气:“真是浪费了。”这菜一会都要倒掉,明天再做新的。

表现通情达理,温柔娴淑的机会再次摆在明妆面前,她略做思考,提议道:“我们给陶公子送去罢。他搬离书斋后,不知住在哪里?若是自己的话,年夜饭不知能否吃上可口的饭菜。不过,不知他先不嫌弃。”

“也好,也好。”敏湛欣喜的笑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马上又有了忧色:“他住在城南,离这里很远,若是调用府里的车马,怕是会惊动娘…”

“这样吧。让青石和绿衣提着食盒送到布庄去,让卓小安送去。”明妆道:“布庄有几个伙计,没回老家。今年卓小安带着他们过年,就让他们跑腿罢。”

听到卓小安这三个字,敏湛浑身不自在:“他?”

“虽然过年,宵禁解了,街上人多了,可半夜赶路也得要胆大的人。”明妆道:“卓小安正是合适的人选。”

“算了,省的折腾他们。”敏湛道:“陶公子那里还有个能做饭的婆子伺候,想来饿不到他。”

“府里的人就算留意发现了,也以为是给布庄的活计送饭,不会想到是给陶公子送的。再说了,发给他们工钱,不让他们做事,还把他们当爷供着不成。”明妆不等敏湛再反驳,叫人绿衣从自己院的小厨房捡了些糕点一并装起来,提着出府到布庄去。

依照姓氏看,明妆猜那陶公子弄不好是敏湛的表兄弟,要不然没理由让他养着供着。不管她猜的对不对,敏湛能在大年夜还惦记的人,绝不简单。

在上房守岁,明妆相信绝不是她一个人觉得像受刑,一屋子人除了冯氏话多在努力活跃气氛外,其余的人都惜字如金。像敏湛这样平日就沉默寡言,此时安然的在心中默诵经典。而像敏忠这样每年颇为活跃的人,今年突然转了性子,变得沉默,饶是有理由,还是让秦老夫人和冯氏问了好几遍:“敏忠,你怎么不爱说话了?”

于是沉默的更沉默,活跃的也沉默。守岁在枯燥的气氛中开始,在枯燥的气氛中结束。

守岁结束后,从上房出来,在自己院内遇到了回来的青石和绿衣。绿衣见敏湛少爷也在,便寻了个空隙,小声在明妆耳边说:“小姐,卓小安说他会派人去调查一番,让您放心。”

明妆满意的笑。

原本打算让韩子柳离开秦家,带走柔珠,现在既然韩氏不肯走,那就由她自己动手,给柔珠搬家。

元旦一早,小厮们刚贴好桃符和春联,就有各家各户的人送来拜年贴。作为回礼,秦家由敏湛手书拜年贴一一的回拜。初二初三祭祖,待到初四稍微闲下来,歇了一天,初五开始正式准备行囊,准备启程。

身体稍微好些了的秦梅荣,把所有积攒的精力都用在了叮嘱儿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