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没必要吧。”明妆道:“妻子被人调戏,还要质问妻子那个登徒子调戏你的理由么。再说,敏忠那家伙,历来阴险,趁哥哥不得势故意挖墙根调戏嫂子,恶心他哥这种理由,敏湛应该想的到。”

刘左氏还是不放心:“我还是觉得你该找个机会和敏湛说清楚。”

“嗯,反正回京,肯定会再遇到秦敏忠,到时候看敏湛对他是个什么态度,如果敏湛心疼我,有保护我的举止,那么也不用我多费口舌。”明妆无奈的说:“敏湛有些话不会说的,只能靠我自己多思量。”

刘左氏颇欣慰的说:“你肯为他多思量,娘就放心了。”

娘俩又说了会话,刘左氏叮嘱明了妆路上带的吃的注意的,还问她要不要把家里请的这个奶妈带上。把该想的都想到了,刘左氏才叫明妆离去,等明妆走了门口,刘左氏又被她叫回来了,道:“对了,这几日好好休息,有些事能免就免了吧。”

有些事?明妆没多想,爽快的答应:“知道了,会好好休息。”

刘左氏一听就知道女儿没明白,便挑明了说:“床笫之事,能免则免。”

“我们哪有…”见母亲眼神严厉,便妥协的应声:“是,听您教诲。”

离开母亲出了门,正遇到和父亲聊完的敏湛,两人见面皆是一怔,明妆率先打破沉默:“娘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她还是蛮得意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让三哥带你去找我。”敏湛笑呵呵的说:“这我都知道。”

明妆皱眉,心说敏湛猜别人的心思应该还是有一手的,这么多年来,真没见过谁和他发生过争执——除了自己。现在更猜中了当今圣上,原先太子殿下的心思,危难关头投奔门下,换得今日的高官坦途。

“咳,敏湛,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他狐疑的看着她:“想什么?我不知道啊,不过我可以猜猜…”凝眉想了想,有了答案:“在想我,对不对?”

“…错了。”拧身便走。

敏湛在后面跟上来,笑道;“猜错了,也不用走吧。”

明妆没什么从娘家带走的,轻装上路。临行之前,刘家准备了几场酒筵,席间以梦庆敬酒最多。梦庆仗着酒劲,使劲捶了下敏湛的胸口,恶狠狠的笑道:“早知道我妹妹逃不开你的纠缠,你小时候来我家那次,我就该看着你在水塘里淹死,哈哈——”刘左氏听了,立即对杨氏说:“还不快给他嘴里塞块肉,叫他闭上嘴!”

从刘家出来,去了知府衙门,谢知府和其下的官员准备妥当车马,一路送出了城门外,回到衙门后,派快马给上一级的官员送信。于是一路上,皆有驿站和驿卒接待,沿途的官员还有专程到驿站见敏湛的。

这些官员年纪都比敏湛大上许多,敏湛无论官阶大小,都客客气气的见了面。但绝不到官员家做客,或拿赠送的银两。就这么走了一路,沿途对秦侍郎的评价是,这个新帝的宠臣是个白瘦,客气,谈吐举止颇有涵养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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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明妆才知道皇帝赏了栋大宅给敏湛做府邸,不用回原本住的小胡同了。而新宅离长安道很近,每日早朝不用再起那么早,省去了不少时间。刚开春,太阳没升起的黎明时分最冷,明妆每天准时跟着敏湛起床,等他用了饭,再给他手里塞了取暖用的手炉,一直送到门口才转身回屋,有时小憩一会,有时便干脆不睡了,忙活一天的府宅生活。

按理说府宅大了,雇的佣人要相应增加。可明妆知道丈夫不收黑钱,外捞没得想,只能尽量减少开支,用那微薄的俸禄维持家用。好在日子过的平淡却安宁。四月的时候,明妆听敏湛说了一句,说敏忠进了礼部当了个小官,至于做的什么官没了下文。

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不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不能进内阁,进不了内阁注定成不了掌握敌国命运的高官。而敏忠的殿试成绩没让他外派,留在了京城,但没有翰林院,对许多进士来说,书等于白读了,许多抱负注定一生无法实现。

转眼又到了入冬时节,对于官吏们来说,一个充满悲观暗示的消息传来,皇帝下旨说苦寒之下,旧疾发作,以后每月只初一,十五早朝。其余的日子休朝。皇帝在隆冬时节每个月只当朝两天,可是到了春天,还是老样子,甚至连每个月两天都保持不了,到了第二年夏天干脆一天早朝都不出席了,能够见到他的大臣,除了内阁的几个阁老外,便只有吏部侍郎秦敏湛。

很快有人不满起来,内阁老臣见皇帝天经地义,你秦敏湛算什么东西?区区一个侍郎,也能随意入宫面圣,简直岂有此理!这样的话,传到了皇帝耳中,不久有了结果,既然秦敏湛不是内阁成员,那就入阁吧。

恰好排第五的刘阁老告老致仕了,皇帝便下了中旨直接允许秦敏湛入阁。内阁反应迅速,当天封还了皇帝的旨意。第二天弹劾秦敏湛的奏折,雪片般的飞满了皇帝的桌子。

在漫长的皇位等待中,他学会了很多东西,比如许多人只会趋炎附势,结党营私,所谓的众望所归,不过是几个人制造的假象罢了。于是皇帝连怒都不怒,准备再次下旨让秦敏湛入阁,可这时,他忽然看到了一封奏疏,上面只说了一件事,秦敏湛有党。

明妆怀疑自己可能又有了,不过仅靠葵水推迟,她并不敢妄下结论,准备晚上和丈夫说了猜测,第二天请大夫来瞧。可晚饭时,等回丈夫,就见他一脸的疲惫,心知又是因为朝中的事情。其中的错杂她不懂,所以不好妄谈,只笑盈盈的给丈夫夹菜。

“明妆!”敏湛忽然表情的严肃的握住她的手:“如果我被关进牢中,这次,你千万别急着救我。”

“怎么好好的说这个?”明妆一惊:“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又说起坐牢来了?”

“我听司礼监的人说,有人弹劾我…”

明妆故作轻松:“这不是寻常事么,又不是头一次碰上。”

“这次不一样。”敏湛道:“弹劾奏疏上说我结党营私。党不在六部而在地方,说我大奸大恶,一味逢迎皇上只为了入阁之后再从各省提拔培养自己的党羽。”叹了声:“而皇帝好像信了,要我入阁的事情暂时搁置,按照皇上的性格,短暂的相持后,雷霆震怒会突然而至,打我个措手不及。”

他的口吻淡漠,却听的明妆脊背发凉:“说的好吓人。皇上不是很信任你么?”

“他信任我,是因为我没有任何党羽,被几乎在朝的所有官吏排挤,最合适在新君麾下为他卖命。”敏湛抿唇:“帝王怎么可能完全相信做臣子的。对了,明妆,你和你四舅舅最近可有联系?”

“我跟舅舅历来没联系。倒是我大哥和他走的很近…”明妆一怔,瞬间懂了:“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构陷你?”

敏湛苦笑:“奏折上说了两件事,一是我有党,二是你们刘家做军粮生意,涉及军队腐败,说我在后面替你们撑腰。”

“可笑!他们做这件事的时候,我还没嫁给你。再说了,你并没掺和进买卖军粮的事。”

“这帮人稍微有点关系都咬住不放,别说我真的在朝为官了。不过,你放心,最大的自救是任风吹雨打,归然不动。”敏湛似是怕明妆忘了:“不管我发生什么事,你什么都别做,在家保重自己和静儿,就是在救我。”

明妆释然一笑:“你肯对我说实话,我自然听你的。”

如果真像他说的,前面等待两人的是风暴,那么不该让他担心自己。她悄悄的摸了下腹部,暗想,算了再待段时间诊脉吧,假若真的有了,不用大夫,日子到了自然看出来了。

如敏湛所说,这番话刚说完没几日,皇帝就写了个字条派锦衣卫把秦敏湛抓了起来,一关便是半个月。

前世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所以她不知道答案,正因为不知道,反倒多了一份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明妆也不禁开始怀疑皇帝的目的,不审不问把人关在牢里,究竟想要什么。

“夫人,夫人!”绿衣打外面进来,口干舌燥的说:“二小姐来了!”

“二小姐…”

绿衣又接了一句:“是孟家三少奶奶!”

是二姐明盈。明妆赶紧起身,向外面走:“人到哪里了?”绿衣道:“是早上家里的婢子出去买东西,见车夫在胡同口问秦府在哪里。婢子嘴欠,搭了腔,聊了几句就知道来人是孟三少奶奶,奴婢知道信儿,立即向您禀告了。夫人,孟三少奶奶据说模样很是憔悴…”

明妆听着,心里犯嘀咕二姐怎么来了?来之前连封信都不写,按她的性格,提前来信让她沿途接待还差不多。到了门口,原本背对着大门的女子悠然转身,一双美目满含泪水,哇的一声哭开,扑到明妆怀里。

“好妹妹,救救我们罢——”

明盈没了往日的光彩,大概是旅途劳累的原因,脸色惨白,形容憔悴,活活老了几岁。明妆揽住姐姐的肩膀:“有话咱们屋里说,你怎么到京城来了,提前也不送封信来。”

“…还送信呢,我自个差点死在半路上。”明盈哭哭啼啼的说:“刘家和孟家怕是要完了。据说四舅舅被人告发了,连大同的镇守太监都倒了,连带着这些年和军队中营营苟苟的勾当全部露了馅。京城派了官员来,把我公公和爹全部抓进牢里,说他们和四舅舅官商勾结,中饱私囊…呜呜…孟家大院被当兵的包围了,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逃到京城见你,明妆,你求求秦大人救救大家——这点小事,一定不在话下…”

明妆脑海里轰隆隆一阵猛响。原来不光是京城的敏湛,连家中父老亦开始遭殃。

“爹被抓走了?多久了?”

“半个月有余了。”明盈一擦眼泪:“我以前对你不好,这次你千万别因为以前的仇怨不帮我。爹也在狱中,你救爹爹的时候,顺便将我公公一并救了罢。都是老人家,这么大岁数了,哪能受得了牢狱之苦啊。”

明妆一阵心酸,让绿衣和自己一起扶着明盈,总算把哭的只剩半条命的二姐请进了屋子。明妆一边给二姐擦眼泪一边不忍的说:“二姐…敏湛并不在家。他在锦衣狱…”

明盈傻了一般,好久才回过味儿来:“他,他也入狱了?不该呀,他不是皇上的宠臣么?”

明妆不知该如何解释:“看样子就快不是了,他现在自身难保…帮不了任何人。”

“那我,那我来求你做什么。”明盈呆怔,眼泪凝结在眼眶中,忽然疯了一般的扑打明妆:“我懂了,都是你们,都是你们!是秦敏湛得罪了人,才有人要害刘家和孟家!”

“你冷静点!”明妆推开明盈:“这个时候,是谁连累谁,分的清吗?敏湛被关进监狱,因为皇上认为护送军粮一路的官员都受了他的庇佑,才给刘家和孟家大开方便之门!沿途这些官员全部是敏湛的党羽!是他准备日后提拔的治下官僚!皇上最厌恶的便是结党,如果敏湛没有这点结党的嫌疑,又怎么会被关起来?!”

明盈愣怔,接着伏案嚎啕大哭。明妆喘了会粗气,好声对姐姐说:“你路途劳累,让绿衣先带你休息。我相信这件事很快会过去…”

“明妆,难道秦大人在京中没有好友吗?秦敏忠不也在京中为官么?他对你有意,你去求他,让他向皇上求情,把秦大人放出来,只要秦大人官复原职,那些人就不敢为难咱们家了!”见明妆不动,明盈激动的站起来喊道:“你倒是去啊!或者你去过了,他不忙帮?!”

“我没去过,也不打算去。”

“你忍心看你丈夫死在牢里,眼睁睁看父亲在牢里受苦?”明盈呵呵冷笑:“你一贯是这么冷漠…”

“我去了,才会害死他们。”皇帝忌惮结党,这个时候找人给敏湛上疏求情,岂不是坐实了结党的罪名。就像敏湛说的,只能等,等皇帝查清事情来龙去脉,让他圣裁。

只要证明秦敏湛自始至终只是一个独孤的官吏,没有党羽没有自己的势力,命运只掌握在皇上手中。

他就能官复原职,甚至得到更多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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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盈不肯听明妆的解释,大哭大闹了一场,姐妹两人说不通,复又大吵了一架,使得远道而来的明盈精疲力尽的摆手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帮忙便算了,我这就回涂阳,大不了一起阖门死干净。”

明妆吵的口干舌燥:“姐姐,你这人真是,明明没那么严重,非要走极端!”

“我比不得你,没经过大风大浪,没被人休了赶出京师,脆弱着呢,最是经不住事,你难道不知道吗?”明盈针锋相对的说,抢过明妆的茶杯,倒了杯茶水,慢慢喝下润喉。

明妆被她的一闭眼,搔了搔眉角:“姐,你说话非要这么难听吗?”

“所以我决定不说了,省得你烦!我走就是了…”说完,唤上外面候着的绿竹就要走。明妆连连叹气,追了出去:“姐,你好歹住一天晚上,歇息一下再走啊!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你都没好好休息过。”

“不了,吃不起侍郎府的粮食。”气哼哼的向外走,走到半路发现妹妹竟然没跟来,鼻子一酸,站在原地抹泪:“大老远来了,说几句气话,她还真往心里去了,什么人啊这是。”绿竹憨憨的说:“夫人,要奴婢说,这天色不早了,出了城,咱们今晚上可没地方住…所以还是回去求秦夫人留咱们一宿罢。”

明盈哼道:“我不去,她不留我,我可不去热恋贴冷屁股。”

这时身后穿来明妆的声音:“姐,我什么时候不留你了?”不等姐姐说什么,拉过明盈的说重新往屋里走:“我也吵累了,你要是再想吵,我可不陪你了。”

“我还不想陪你咧!”

“是是是——咱们不吵了,等吃完饭再说。”

让人收拾出房间安顿明盈和绿竹,又吩咐厨房做了近半个月最丰盛的一顿饭算给姐姐接风,两姐妹自出生以来,还没这般单独吃过饭,十分别扭。加之明盈在孟家娇贵惯了,秦府的粗茶淡饭她吃不惯,觉得米没嚼头,菜没味道的。拿着筷子点着桌上的几盘菜道:“真不相信,你们平日就吃这个,我们家下人都比你们吃的好,我这么说,你可别生气。”

明妆叹了声:“我不生气,吃穿用度远远比不上你们。但就是这些吃的喝的远不如乡绅的官员,写张字条就能叫你们倾家荡产。”

明盈默然,又想起家中的事情来:“…如果…如果…”眼圈一红,说不下去了。明妆适时的安慰道:“就像你说的,我大风大浪见识过了,如今的状况不算是最坏的,所以我可能真不如姐姐你难过。”

“可是秦敏湛被关进去了,爹也在狱中,你个没心没肺的。”

“朝廷的风向,要说变,皇帝一句话,几个时辰快马就奔出京城送信到了各省衙门。咱们急,也帮不上忙。”明妆道:“我来京城后,听到过很多官员家眷的故事,比如与丈夫一起殉难的,比如随丈夫流放,矢志不渝的。我这样的…算好的了。”

明盈冷笑:“你八字‘贵’气十足,说的没错,也就你就当得起,换个人,都受不了这么多苦。现在想想,我比你要好了。”

“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明妆释然一笑。

明盈饭菜没动几口,酒却喝了不少,不多一会就醉醺醺的了,低头笑道:“明妆,你说大姐是不是去世了?要不然怎么连个信儿都没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这盆水泼的也太干净了。”

明妆想想,大姐这么多年和家里几乎断了联系。

明盈继续道:“都说做庶子的苦…你说他们苦吗?你说秦敏湛苦吗?”

这是喝醉了,明妆让绿衣把酒壶拿走,道:“二姐,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我难得想和你几句话,觉得你今晚上还算顺眼,你怎么这么扫兴.。”

好吧,那就说。“各家情况不同,敏湛的话…至少有书读…”

“就是呀!嫡出的难道过的就不辛苦?你当大姐愿意嫁出去吗?她不愿意,出嫁前哭的眼睛都肿了,我亲眼瞧到的。可爹说了,人家点名要嫡长女嫁过去才肯合作…自此大姐是怀恨在心了,这么多年连信都不写一封。爹娘心知肚明,心虚的不闻不问。呵呵,你我也一样,为了钱,为了权…不管是谁都得嫁…有的病的,官迷的…啧啧。”明盈自顾自的笑道:“孟家人都觉得明舒可怜,觉得一个庶女在刘家没地位,肯定是咱们姐妹几个欺负长大的,加上她不知打哪学会了装楚楚可怜这招…男人可吃这套了。我呢,我偏不,偏不服输!我是大夫人,不稀罕用小妾邀宠那些烂招数,我嫁过去,不仅是做妻子,还是做主子的。”

“…姐…”

明盈摇摇头阻止妹妹出声:“让我说完。嫁到孟家不久,我就想通了,我要在孟家站住脚,必先得到孟嵩和公爹认可。所以…他们让回门的时候带沈氏回刘家,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只要孟嵩觉得我是一心一意做孟家的媳妇,剩下的就好办了。哪怕是明舒有了孩子,我说抱给我养,就必须抱给我养!公爹和大伯子同意,谁敢说个不字?和孟家生意做的最大的是我的嫡亲大哥,最得公爹认可的也是我。明舒喜欢孟珩就由她喜欢,生几个还不都是我养…”

在丈夫和掌控权之间,明盈选在了后者,或者说被动选择了后者。

明盈低着头,双手撑着脸颊,过了好一会,才低低的似笑似哭的说:“这一次,孟家被围。我必须强势起来,做到其他不能做到的事情才行。没什么事儿能难道三少奶奶…呵呵,我怎么能被难倒呢…”

“姐,你就留在京城,等敏湛出狱。到时候,一切功劳都是你的。”明妆道:“孟家会感激你一辈子。”

明盈低笑两声,忽然抬头:“是啊,这才哪到哪,二十多岁,好花还没全开呢。”因为酒的作用,她两颊绯红,笑声也大,忽然想起小外甥女来,说什么都要去抱抱看,被明妆和绿衣死活拦住不放,闹了一番,才作罢。

晚上明盈住下,她挑三拣四说床不舒服,明妆很想把她扔出屋去野地。明确告知没别的地方住了,姐姐适才睡下。第二天明盈好一顿抱怨,说这硬那不平的,睡的极为难受。明妆只做孟家把姐姐养的好,娇贵了不少。

如此过了几日后,还是没有释放秦敏湛的消息。明盈越发按捺不住,姐妹俩起了几次口角。明妆是不想吵架的,但是考虑到对方太气人,不气回去不公平,便争锋相对。

这日一早,明盈嫌弃粥熬的不够时辰,口感不好,准备指点几句孟家是怎么熬粥的,可明妆根本不打算听,默默的吃粥用餐。

此时绿衣走进来,一脸忐忑的在明妆耳朵边嘀咕了几句。明盈最恨别人咬耳朵,气道:“什么事不能当我的面说?”

“姐,你慢慢吃,我去去就来。有客人来了…”说完,撂下碗筷,一路向外走。

等明妆走了,明盈问绿衣:“谁来了?”

“是…嘿嘿…夫人不让我说…”绿衣赔笑。

敏忠见到明妆的第一句话是:“…果然,你还活着。”第二句话是:“你不用怕,我在这里还不敢对你怎么样,所以…嫂嫂,咱们坐下说话罢。”

明妆便坐了,深吸一口气:“你有什么目的?”

“我的目的?”他锁眉想了想:“叫我二哥和你生不如死?不过恐怕实现不了了。”

“这话怎么说?”

“我听内廷的太监说,皇上打算放秦敏湛出狱了。其实…呵呵,我明知道胜算不大的,不该这般急躁。”敏忠怅然的说,好像在说别人的事情:“我今天来就是想看看你,毕竟等秦大人出来,就再没机会了。”

明妆道:“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些,那你还是不必说了,因为我不想听。”

“…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成功了。如果我当时够坏,直接把你带走,不给你喘息的时间,现在事情肯定是另一个样子。”敏忠道:“我没料到的是,先皇驾崩,太子顺利即位!”

明妆见他执迷不悟,觉得和他说话根本是浪费时间:“你还不够坏?你还想怎么样?你差点逼死我,还说差一点点?听你的话,敏湛应该不日便会安然出狱了,而你…”她笑:“如果这次的事情是你背后捣鬼,我相信他不会手下留情的。”

“嫂子…你知道二哥胜在哪里吗?他胜在比我还没有廉耻,他放弃了孔孟书中的君臣之道,完全甘心做皇帝的走狗。如果太监是狗,那么他就是比太监还忠心的狗,一切听皇上的,所以皇上才选择了他。”

明妆默然,须臾道:“而你,却连匍匐在皇上脚下的资格都没有。别跟我说,你不想。”

“…”敏忠自嘲的一笑:“我运气真的不好,永远差那么一点,娶韩子柳,入仕途,永远差那么一点。如果当初你嫁给我…我也会好好对你,不比秦敏湛差。其实我一直不认为我比他差,只是时运不济。”

对,因为她重新出现了。

“你来跟我抱怨运气的?”明妆道:“如果没有,我走了。”

“喂,喂,别急。”敏忠朝她说:“我知道二哥不会放过我,所以我决定辞官去外地。可能这辈子当真不会再见了,所以只占用你一刻钟的时间,希望你答应,毕竟咱们还算半个亲戚。”

“哪有亲戚一门心思只想加害对方的。”不过还是留下了。因为觉得敏忠还有话和她说。

“我猜呀,秦敏湛官复原职,顺利入阁之后,整治我的罪名大概是,制造冤狱,冤枉无辜。呵呵,也算因果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