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家子都不错,先前我见那个弹琴的庶女,便已经觉得貌美如花了,可庶出的到底是庶出的,不仅气质上比不过嫡出,连容貌都要逊色几分。如此说来,他们姐弟三人,咱们可都得尝尝味儿才行。”祁怀旭说着,舔了下嘴唇,“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待会儿回去,得好好泄泄火,昨日我上街,见了个男娃生得不错,命人给捉了,你今晚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祁玉河放下茶杯,“见了那样的极品,再去吃糠咽菜,我可受不了。你一人玩去吧,只是小心些,可别再给人抓到把柄。上次你险些被那燕凉府尹揪住,若不是我派了手下给你解围,你今儿个可就站不到这儿了,明白吗?”祁玉河皱着眉。“玩归玩,你也注意下身份,别玩些下三滥的,被人抓到小辫子,别说你,就连齐王皇叔都会受到牵连。”

祁怀旭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又如何,我就不信燕凉府尹那个死木头敢对我怎么样!再说了,我也不是故意的呀,谁知道一个没注意就玩死了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那样最好。”祁玉河看了他一眼,并不怎么相信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待会儿我回鲁王府去了,得想个法子,从贺励手中弄到他女儿。”

“直接派人抓来不就行了?”做什么搞得那么麻烦。

“蠢货!你以为贺励是那些平民百姓吗?”祁玉河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他可是一品大员,皇上的亲信!看今儿个他对嫡出的子女疼爱有加,若是你将他女儿劫走,他不跟你拼命才怪!自然得想个法子,又能把那小美人弄到手,还能让贺励不知道是我们做的,找不了我们的麻烦才行。”

“那你干脆娶了她得了!”

“哼,那贺大小姐过了年才十三岁,离她及笄还有两年,我可等不及!”上好的美味就在面前,谁能忍几年再吃?“早晚把她弄到手,还有,你不是喜欢她弟弟么?到时候我会帮你的。”

祁怀旭咧嘴一笑,“那就多谢了!真想看看贺励找不到女儿焦头烂额的样子,到时候我们去他面前帮他找,又玩了他的女儿,又能让他感恩涕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叫人高兴呢?”

“哼,那你就把你的形象给保持好了,别把狐狸尾巴给露出来。”祁玉河瞄他一眼,撇了下嘴,突然笑了:“不过我也很期待贺励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我们是好人的那一天,皇上不是常夸他是股肱之臣么?到时候就让大家好好看看,这位股肱之臣,其实也不过尔尔!”

这两人包藏祸心,原以为只有彼此才知道的真面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早有人将他们丑恶的嘴脸死死地刻在心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第二日一早,贺莲房刚从徐氏那里请安回来,陆妈妈便来禀报了,说是贺安找来的牙婆已经到了府上,现在就请大小姐去重新挑选。贺莲房正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隐约可闻女子哭叫,她微微蹙起眉头,瑟词从外面进来,忙道:“小姐,外面是被老爷勒令发卖出府的婢子,非吵着要见小姐。”

“小姐不必见她,这院子里全是二夫人的人,打三年前起,她就打的打罚的罚,将府里的下人给替换了一大半,尤其是您和二小姐还有大少爷的院子,原本的下人都不剩几个了,外面那喊叫的婢子名唤东香,平日里鼻孔朝天,仗着自己是二夫人的人,对院子里的小丫鬟非打即骂,您可不要理她,直接发卖了便可!”琴诗跟在瑟词后头进来,言语间对叫东香的丫头非常厌恶。“当初就是她指证的瑟词,说瑟词偷了东西,二夫人便将瑟词活活打了二十个板子,又贬成粗使丫头,若不是因为咱们是靖国公府送来的,她早就把我们给赶出府去了!”

贺莲房沉吟了下,却道:“放她进来吧。”

琴瑟二婢相视一眼,还是出去了,很快,东香便被放了进来,她一进花厅便跪下了,面上涕泪纵横:“求大小姐开恩,不要发卖了奴婢,求大小姐开恩啊!奴婢在院子里伺候,虽然说不上有什么功劳,却也是尽心尽力,大小姐,大小姐你就发发善心,不要发卖了奴婢吧!”说完不住的磕头,身上的衣服皱巴巴的,发髻凌乱,看起来很是可怜。

“你叫东香对吧?”贺莲房问。

东香点点头:“是,奴婢正是东香。”

“哦……什么时候一个二等丫鬟可以在主子的院子里吆五喝六,还逼迫主子必须要见她不可了?瞧你这般本事,我这菡萏筑,怕是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这些日子院子里不止一次出现各种各样的小意外,上官氏将人插到她的院子里,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一听贺莲房这么说,东香立刻傻眼:“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奴婢只想见小姐,否则就是给奴婢一百二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擅闯啊!”

贺莲房转着食指上的翡翠镶玉戒指,漫不经心道:“可是不用给你胆子,你就能诬赖瑟词偷东西了是吧。”

东香心里一寒,难道大小姐这是要算那个老账?当下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大小姐明察啊,奴婢也不相信瑟词姐姐会偷东西,可那是二夫人亲自让奴婢指认的,奴婢当时还是个三等丫鬟,哪里敢不听她的?求大小姐莫要发卖奴婢,奴婢保证,日后忠于大小姐,绝无二心!”多少奴籍之人挤破了头都想要进学士府来当丫鬟!若是被发卖出去,像是她这般奴籍的,富贵人家是决不会要的,最后的命运是什么样谁知道!

“只证明了瑟词偷窃,你便升为了二等丫鬟。二夫人为人宽容大度,怎会是你口中唆使之人?你今日可以为了自己出卖旧主效忠于我,说不定来日便会出卖我去效忠他人,你说,似你这般奴婢,我要怎么相信你呢?”贺莲房静静地望着她。

“奴婢、奴婢有办法证明大少爷中毒一事是有人指使的!”东香咬咬牙,将自己的保命符拿了出来。她真的不想被发卖出府!

“哦?”贺莲房眼一沉。“说来听听。”

“……那大小姐您得应了奴婢,若是奴婢所言属实,您便网开一面,将奴婢留在院子里!”

闻言,贺莲房颇为诧异:“你这是在与我讲条件?陆妈妈,将她带出去……”

“不不不!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想请大小姐看在奴婢将功赎罪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把奴婢留在府中!”她再也不敢存与贺莲房讨价还价的念头,而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来。贺莲房的眉头随着她的话而舒展,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乔妈妈费劲心思也没能查到德子的亲人,原来这东香才是他对兰潜下毒的原因!

 

☆、31、掌管贺府,首先立威

东香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都说出后,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敢去看贺莲房的脸色,心中仍是忐忑不已,不知道大小姐是否愿意留下她。

大概过了一息的功夫,贺莲房淡道:“琴诗,你去柴房,看德子怎么说。至于你,就先在院子里待着,待我听过德子的话后,再来决定你的去留。”说罢起身,在陆妈妈的服侍下穿上披风,揣着手炉往院外走。东香在后头连连谢恩,一抬头,看见琴诗,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好在琴诗并不理会于她,而是将她带到房外,随后便向柴房走去。

菡萏筑的下人,除了贺莲房的贴身大丫鬟和婆子外,已经全部离开,唯有东香死活不愿意走,但留她一人在院子里也不行,琴诗想了想,还是带上了东香,在柴房门外,将其交由看守柴房的家丁,让他们好生盯着。她是贺莲房身边的大丫鬟,性子素来泼辣,又机灵能干,端的是一张巧嘴,在下人中的地位很高,再加上这几个家丁都只是普通下人,与上官氏并无干系,所以将东香交由他们看管,琴诗很是放心。

这头贺莲房已经到了院中,这大冬天的,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温度比往日又要低一些,便是她抱着手炉都有些受不住。贺茉回跟贺兰潜站在她身边,个个小脸冻得通红。贺莲房心疼不已,要他们进大厅去,两人又都不乐意,非要跟在她身边。因为要选三个院子里的下人,所以才一字排开,大厅是万万装不下这么多人的。

穿着大红色缎袄的牙婆涎着笑脸迎上前来:“大小姐,您瞧瞧,这可都是老婆子我手下最贴心最懂事的人儿,肯定有小姐您看得上眼的!”说着便拉过一个身段窈窕的少女来。“这丫头可是官家千金,只是家道中落,万般无奈下才沦为奴婢,不仅长得俏,琴棋书画那都是通的,大小姐您也是高雅之人,贺府又是书香世家,留个这样的丫头,岂不是美哉?”

贺莲房淡淡地瞟了一眼,那少女眼神轻浮,站在那儿双手还绞扭在一起,一看便是个没规矩的。“你倒是为我考虑。”

“那是、那是,咱这都是贵人赏口饭吃,自然要多为贵人着想,嘿嘿。”牙婆搓着手笑,舔了下嘴唇,细长的眼睛里放射出贪婪的光。“要不这个您看如何?婆子我虽不是出身高门,却也是懂些礼数的,这丫头,绝对懂进退,小姐您若是选了她,婆子我给您保证,您决不会后悔!”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心里却是暗暗着急,自己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这贺大小姐怎地还不决定。要说她推荐的这个几个丫头,还真都是品色不错,只是心太高,总想着一步登天,之前那些大户人家的夫人管家,一看这样的丫鬟,都不肯要,怕收入府中,爬到自家老爷的床上去。听闻是贺大小姐选下人,她才特意将这几个卖不出去的带来,就盼着这不知人事的大小姐能选了她们。

她在这几个丫头身上可花了不少银子,先前看她们生得貌美又有才华,便想着好好赚一笔,可谁知道带到哪家哪家都不要!这样下去她的银子可就流水般没了呀!

怀揣着火炉,贺莲房安静地围着几个丫头转了几圈,笑道:“孙婆子……是吧?”

孙婆子连忙点头称是。

“我听贺安说,京城的高门,若是府中想添几个下人,大多数都是由你来置办的,口碑不可谓不好。可今儿一看,倒像是徒有虚名啊。”贺莲房伸出一只手,纡尊降贵地执起某个丫头的腕:“瞧这腕上戴的青玉镯,成色不错,可不像是丫头戴的起的。孙婆子不愧是众多高门所选的牙婆,不止自己穿戴富贵,连手下的丫头都过得比贺府的好呢。”

一听这话,孙婆子顿时冷汗涔涔,这位贺大小姐看着是个好欺负的,怎地说话如此难应付!“大小姐这说的哪儿的话,婆子我也不过是在贵人们手下讨口饭吃,能为学士府置办丫鬟,那是婆子的荣幸,这些丫头里难免有些个心思不正的,还请大小姐见谅、见谅……”

若不是上一世做过一段时间的鬼,她也无法将人看得通透。贺莲房微微一笑,也不戳破孙婆子,温声询问:“那接下来就请你把不适合的剔出去吧。”

孙婆子连忙应是,把那几个一直卖不掉的丫头给拉了下去,心里不住地后怕,自己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若是让别人知晓自己带着这样的人来贺府,却被人家大小姐给识破,日后还有谁愿意找她买下人啊!幸好这位大小姐仁慈,没有说破,否则她这名头可就要砸了!

将给贺兰潜挑小厮的任务交给贺安和乔妈妈,贺莲房便不在院子里站着了,她带着弟妹走进前厅,今儿是上官氏交权的日子,此刻虽然贺励上朝未归,但府里的管事却都已经到齐了。

贺府是望族,祖宗传下来的除了学识以外,还有不少铺子,否则只凭贺励的俸禄,如何支撑这么一大家子的开销?后来贺夫人嫁过来,又带了许多嫁妆,这些都需派人专程打理。

贺茉回边走边问:“大姐,你会管家吗?”

贺莲房摇摇头。

“啊?你不会?”贺茉回瞬间傻眼了。“那、那万一出了什么岔子,二夫人岂不就有理由再质问了吗?”

贺莲房笑着看了她一眼,“你是被二夫人吓傻了么?她一个姨娘,凭什么来质问?之前让她管家,是因为娘亲对这些事情没兴趣,后来娘亲病故,爹爹离家,这才是她能独掌大权的原因。现在爹爹已经回府,府内既有老夫人又有大小姐,便是管的再差,也轮不到她来置喙。一个妾侍,说好听些,叫做夫人,说难听了,也不过是个下人而已。”

闻言,贺茉回眨巴眨巴眼,有点不适应说话如此不留情面的大姐:“那……大姐你不会该怎么办啊?”

“不会的可以学呀。”贺莲房伸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儿,“能有多难呢?”

前厅里,管事们恭恭敬敬的站着,他们大多都是跟了贺家多年的老人,除了极个别的与上官氏有勾结外,其他的对贺家都算是忠心。所以贺莲房并不担心铺子的事,若说麻烦,还是府内事务更甚。

“今日让诸位前来府上的原因,想必诸位都很清楚。既是如此,我便明人不说暗话。以前的事情,无论发生过什么,都一笔勾销。但从此刻起,贺府由我掌事,便希望诸位能秉公做事,对得起学士府,也对得起你们自己的良心。”她坐在主位上,神色淡然,一双凤眼不怒而威,让某些并不把她这个大小姐放在眼里的人为之一震。

“大小姐,请问钱管事所犯何事,要连同全家都被赶出,钱三还被挑断了手脚筋?”一位身着黑金色衣袍的管事上前一步询问。

贺莲房瞧着众人面色,似乎都是知道为什么,而眼前这位管事,怕是能带头的,所以才会主动开口。她将手炉放到红桧木桌面上,淡道:“这位管事贵姓?”

“小的姓王。”

“王管事。”贺莲房对着他微微一笑。“王管事认为是为什么呢?”

“这……”对方迟疑,久久不答。

上官氏管事的时候,素来是十分严厉的,如今这粉面桃花的小姐掌权,年纪又轻,他们难免要轻看于她。若是不能立威,日后便是寸步难行了。

“王管事为何犹豫不答,莫非是在心中觉得,是我大学士府对不起那钱管事和他的儿子了?”

“不不不!小的绝无此意,请大小姐明察!”王管事吓了一跳,连声否认。

“王管事若无此意,那处置一个管事,难道,还要我这小姐亲自给你解释不成!”她砰的将手中杯盖盖上,俏脸冷凝,乌黑的凤眼似流光溢彩,散发出令人望而生畏的寒光。

那王管事身子一抖,终于想起自己不过是个下人,面前站着的,是主子!他慌张下跪:“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他这一跪,带的其他管事们纷纷惊惶不已,多数对贺家忠心耿耿的也跟着跪下,少数几个有私心的,见其他人都跪了,也膝盖一弯。

贺莲房深谙见好就收的道理,她看了陆妈妈一眼,陆妈妈立刻会意。

 

☆、32、黄粱一梦,不过是空

“诸位管事,钱管事之所以被处置,自然是因为他犯了错。难道无缘无故,老爷会下令挑了钱三的手脚筋不成?诸位也都是聪明人,为了这等事情,在大小姐面前胡言乱语,就不怕冲撞了大小姐?如今府里掌事的可不是二夫人了。”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

听了陆妈妈的话,众位管事面面相觑,他们看着坐在主位上那一身淡蓝色衣着的美貌少女,她仅是坐在那儿,便有股子叫人不敢小觑的威严。再想到老爷如今已经回府,这大小姐又素来是他捧在手心宠着的,自己若是跟大小姐甩脸子,岂不就是跟老爷过不去吗?想到这里,众人纷纷恭敬的表态,就连少数跟上官氏有私交的,都放正了态度。

贺茉回与贺兰潜乖乖坐在一边看着,两双与贺莲房如出一辙的凤眼都充满了好奇与崇拜,自娘亲死后,他们便一直被庶出的压制和欺凌,如今看着与往日判若两人威风无比的大姐,姐弟俩都觉得又是兴奋又是激动。

等到贺莲房与管事们说完话,一回头便见这两个小家伙托着腮瞧着自己,不由得好笑:“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姐,你好厉害喔!”贺茉回赞叹不已。

“要是大姐一直都能这样就好了,刚才你坐在上头,我跟二姐老担心你会不开心,然后就又躲进佛堂不理我们了。”贺兰潜一边高兴,一边不安,看得贺莲房心里一揪,柔声道:“怎么会呢,大姐不是都跟你们保证过了么?以后决不会丢下你们不管的。”

有了她的再三保证,贺茉回与贺兰潜才罢休,贺莲房正要言语,一个婢女进来,禀报上官氏快到了。贺莲房便让弟妹回椅子上坐好,自己则端着茶杯等候着。

原管事们到的时候,上官氏便应该到场的,她却拖了这么久才来,想必是觉得管师们不会服她,想要来看自己的笑话吧?低首浅笑间,上官氏已经到了门口:“莲儿,真是对不住,红妆突然患了重病,吵闹着说难受,我心疼,便在她身边多陪了一会儿,没来晚吧?”原本想故意推迟过来的时间,好在贺莲房手足无措的时候出场,再条理分明的将事情解决,这样的话,就算拿不回掌事的权利,也能在众管事面前落贺莲房的面子,这些管事可不是朝中的那些大臣,就算那些忠于贺家的管事嘴巴严,但与自己交好的那几个,也是能出去说的,一来二去,贺莲房必定会给人平庸无能的印象,老爷最后碍于各种压力,还是会把府内事务交给自己的。

她都已经道歉了,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二夫人不急,您并未来晚,我与众位管事都已经谈妥了,只待他们明日将账簿送入府中让我查看,便能过个安稳年了。倒是二夫人您,既然红妆妹妹身子不适,您可就要在她身边好生陪伴着才好。陆妈妈,派人把府医唤来,去看看红妆妹妹生了何病,这都快过年了,可不能病怏怏的。”

上官氏忙阻止道:“不必如此麻烦,红妆只是郁结难填,不是什么大碍。”

“不是大碍,二夫人怎会在这种重要时刻都迟到呢?肯定是生重病了,得让府医好好把把脉,库房内的珍惜药材还有许多,难道怕吃穷了家不成?”贺茉回也面露担忧,如今爹爹回府,大姐掌权,便是庶出的再有能耐,也是翻不出什么波浪来了。她心中的焦躁自然也就慢慢褪去,又见大姐做什么都慢条斯理,便下意识地学了起来。以前是她不好,对上官氏等人都冷着一张脸,所以即使是上官氏欺凌自己,说出去也没人信,毕竟表面上,上官氏对自己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毕恭毕敬,那么,自己自然也能这样对付她。“大姐,我记得外祖父那边送来不少名贵补品,待会儿也一并送些给红妆妹妹可好?”

闻言,贺莲房微笑:“回儿说好,自然就是好的。陆妈妈,去把府医唤来,待会儿咱们一起去看望红妆妹妹,看看她的院子里有什么短缺的,一并给补上,可不能亏待了。”

上官氏一听这话,险些没背过去!这不就是贺莲房甫出佛堂的时候,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么?如今竟全被反送了回来!她当真是小看了这个贺莲房!她与她那个娘一样,都是个贱人!该杀千刀的贱人!可心里恨得跟什么似的,表面上也仍然是一副温婉良恭的神情:“不必劳烦陆妈妈了,我叫手边的丫鬟去唤便可。”

“怕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并不识得新府医呢。”

“新府医?”上官氏惊呼,话一出口才惊觉自己失态,连忙清清嗓子,装腔作势问道:“什么新府医?原本的府医不是好好的么?为何要换新的?”

“是这样的,鉴于潜儿中毒一事,爹爹说前府医医术不精,便将其遣退了,如今府里新来的府医,是太医院的老太医了,若不是爹爹同他交好,怕是请不来呢。”也就是说,贺红妆有病最好,若是没病,上官氏也找不到人和她串通了!

前府医是上官氏的人,这一点贺莲房清楚得很。府内众人,难免会有个头疼发热,若是府医不良,无疑是个极大的隐患。她将此事与贺励说了,贺励当时便修书一封命人送给赋闲在家的老太医,幸而这位老太医无儿无女孤独一人,又与贺励是忘年交,两人交情极深,否则怕也是请不来的。

上官氏慌了,贺红妆哪里有什么郁结,被毁名节的不是她,心有不甘的也不是她,除了因为被禁足而有些许怨怼以外,贺红妆好得很!倒是贺绿意,回到院子后便又摔东西又破口大骂,怪这个怪那个的,真是让她这个做娘的操碎了心:“这、这怎么好呢?其实红妆的病根本不严重,我瞧她可能只是想我这个做娘的在身边陪着她,所以才使了小性子……”

陆妈妈笑道:“也是二夫人您疼爱女儿,这日后有小姐掌事,您也就有多些时间陪伴三小姐跟四小姐了。”

“陆妈妈说得是,呵呵……”面上带笑,心里却恨极了贺莲房。若不是她,自己还是大学士府的掌权人,甚至马上就要扶正了!如今闹了那种丑闻,想扶正是不可能的了,她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一切又要重头来过!

便是上官氏再能忍,眼中也不由得透出一丝怨毒之色,但贺莲房却浑然不觉,只是浅笑:“既是如此,二夫人还是早些回去陪伴三妹吧,这里的事情也不好再麻烦二夫人费心了。”

上官氏牵强一笑:“莲儿真是体贴,那我便回去了。”

“二夫人请。”

厅中管事还未离去,他们见这位小小年纪的大小姐,仅用三言两语便说走了二夫人,心中再也不敢小瞧于她,一个个应着,恭恭敬敬退出了前厅。

贺安见事情都落了帷幕,也跟贺莲房告辞,去向贺励复命了。

贺莲房是完全不担心管家这事儿的,不会,她可以学,可以去问祖母和爹爹,再不济,大不了她专程去找靖国公府一趟,想必外祖母和大舅母是很乐意教导自己的。对于上官氏,她也不是特别上心,但也不会放过她们。上官氏心底,怕是还做着扶正和重掌大权的美梦,可惜,这美梦她是永远都别想实现了。她到现在可能都不明白,在这府中,一旦失去老夫人的庇护,又没有丈夫的支持,她一个姨娘,根本什么都做不成。

黄粱一梦,梦醒,皆是空。

虽然上官氏此刻不重要,但贺莲房仍然不敢掉以轻心,她想着昨日宴会上,齐鲁二位世子的眼神。那两人,怕是都已存了不轨之心吧?潜儿白日里要去学堂,看样子,有必要让他学武了,危难时刻也能自保。可仅仅自保也是不够的,若是不想成为豺狼口中之食,那么就必须在豺狼扑过来以前,用手里的弓箭,射穿它们的胸膛!

 

☆、33、蓝家四杰,晨晌夕晚

因为马上就要过年了,所以在除夕的前一天,贺励带着他们姐弟三人去靖了一趟靖国公府。

从三年前开始,贺莲房与贺励,一个在佛堂,一个在相国寺,都未曾踏入过这里,而贺茉回与贺兰潜也因为上官氏明着暗着阻挠的缘故没来过几次,除了逢年过节,两家在上官氏的刻意隔离下,竟渐渐地生分了。上一世贺莲房过了年没多久就死了,再后来贺家因为上官氏掺合进了皇室中事,与靖国公府站在对立的一面,而新皇登基后,对靖国公府大肆打压,与其说上一世他们不伸出援手,倒不如说是连自保都难。当时靖国公府大权已无,外祖父一怒之下吐血而亡,几位表哥又都出了事,大舅舅也重病在身,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们能保住蓝家便已是不易,又哪里来的能力再去拯救贺茉回呢?蓝氏百年望族,在燕凉根深蒂固,又曾经与新皇为敌,被打压也是很正常的。

更别提当时的兵部尚书张正书还是新皇的亲信。外祖父与回儿都以为对方放弃了亲情,站到了敌对的那一面去,又有谁知道,这中间曲折缠绕,最根本的因,却是出在上官氏身上?

离二皇子登基,还有七年时间,而现在,二皇子还没有被皇上封为储君!她还有时间的,七年,足够了,足够她将弟妹养育成人,足够她一步一步把路给走稳。

靖国公是非常喜爱小女儿的,可谁知这个小女儿红颜薄命,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他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疼到了骨子里,得到女儿去世的消息时,他一口血从喉头喷出,简直目眦欲裂。可他又能怎么样?贺励的为人他是看在眼里的,正是如此,他才把自己心爱的小女儿嫁给他,贺励没有错,女儿也没有错,唯一错的,就只有徐氏那个不顾晚辈心情的老人。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理,徐氏又是贺励的亲娘,难道他还能对徐氏如何不成?

是女儿太过倔强,这般性子,若是男儿,自当顶天立地沙场点兵,可生在一个女子身上,遇不到良人,便注定一生孤苦。可他宁愿自己的女儿没有遇到良人,孤苦一生,也不愿意她红颜早逝!

他既有些怨贺励,又知道错不在贺励,一时间,非常矛盾,所以即使得知了贺励回府的消息,也不许靖国公府的人去探望,偏偏贺励也一直没上门,当下人通报说贺大学士前来拜访的时候,靖国公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原想不见,可又听说贺励带了外孙女和外孙来,他是对贺励有心结,但对于外孙们却是十分疼爱的,于是连忙挥挥手让下人引进来。坐在他身侧檀木大椅上的蓝战不由觉得好笑,悄声吩咐身旁的小丫鬟,让她去将老太君、夫人以及几位少爷请过来。

贺励进了前厅,正要拜见岳父,谁知靖国公却掠过了他直接奔向跟在他后头的三个儿女,一把抓住:“你们这三个没良心的,就不知道主动来看外祖父吗?说,是不是你爹教你们的?”说完还狠狠地剜了贺励一眼。

从进前厅开始,贺励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就被安了个罪名,眼底无奈一闪而过,就见蓝战轻声道:“不用理会父亲,他是闹脾气呢。”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话还真没错,他小的时候父亲可谓是威严冷肃,通常一个眼神就能吓得他双腿发软,可近年来却愈发的小孩子气了,就是脾气还是一样的倔,性子也是一样的固执,怕是永远都改不了。

“我明白。”贺励坐到蓝战身边,两人轻声交谈起来,期间贺励的视线在儿女身上扫过,将这些日子的事情都原原本本跟蓝战说了一遍。

“既是如此,日后你可莫要再糊涂了,妹妹已经不在了,这三个孩子是她的心头肉,你可不能撒手不管。”贺励对妹妹一往情深,蓝战自然是乐见其成,可若是这份情太深,以至于伤害到了三个孩子,那他就不能这样纵容贺励了。“这三年你在相国寺,我和父亲有心护着孩子们,但毕竟不是学士府的人,若是做得太过分,难免要惹人置喙,所以孩子们在府内过得怎样,我们并不清楚。你那个妾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我安插进学士府的人,全被她给拔了出来,你最好是寻个名义,把府里的下人发卖掉,重新换一批。”

“嗯,前些日子我便命人将莲儿他们院子里的下人都换掉了,至于其他院子里的,想必他们在见到我回府之后,也就不敢再有什么心思,不会以上官氏马首是瞻了。她控制得了学士府一时,却控制不了一世。”贺励淡道。

正说间,老太君洪亮威仪的声音传来:“是莲儿他们来了么?是莲儿他们来了么?”一进大厅,见着贺莲房三姐弟,那眼泪刷刷的就掉了下来,把她身后跟着的蓝夫人吓了一跳,忙温言劝慰。

蓝战虽然面上淡定,可心底却也是很激动的,如今厅内全是自家人,也就不端着了,上前来抓住贺兰潜的手就舍不得放开,贺励坐在椅子上望过去,顿时哭笑不得,莲儿被老太君死死抱在怀中,回儿则被靖国公抓着,他那大舅哥则一反冷面常态,抓着潜儿的手正滔滔不绝说着什么,只有蓝夫人赵氏与四个侄儿还算矜持,可看着他们那眼神,也像是想扑过去抱成一团的样子。

这是他一直都很羡慕的,靖国公府与任何人家都不一样,他们最看重亲情,能为了亲人付出自己的生命。

“莲儿,莲儿,我苦命的孩子……”老太君捧着贺莲房的脸端详又端详,恍惚间仿佛看见了早逝的女儿,顿时悲从中来,眼泪流的更凶。

贺莲房忙道:“外祖母,今儿可是个好日子,您怎么给哭上了?待会儿莲儿还想吃些喜庆的糕点呢,瞧您这么一哭,待会儿那‘开口笑’,还不变成‘闭口哭’啊?”

开口笑是一种由蜜饯、面粉、饴糖糅合在一起用热油煎出的点心,由于带个缺口像是咧开微笑的嘴,所以得名开口笑,是贺莲房比较喜欢的。

一听贺莲房这么说,老太君登时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轻轻弹了下外孙女的额头,嗔道:“你这丫头,何时学会这样说话了!”

“祖母,我看莲表妹这样说话没什么不好的,以前太过内向害羞,瞧她现在,多有大家风范!”身着墨色劲装,腰间用五色彩绦系着一块美玉的少年笑着调侃。

贺夫人没去世前,两家亲如一家,贺莲房姐弟与这四位表哥都是从小玩到大,感情非常好,若是上官氏没有出现,他们现在肯定还是幸福美满的一个大家庭。

但世上哪有那么多也许,期间贺茉回贺兰潜与表哥们还是见过的,几位表哥也都很是了解表弟妹们的生活情况,但对于贺莲房,那可真是整整三年一眼没见着了。以前他们会奉长辈之命去大学士府,可每每去了没一会儿便得回来,毕竟礼法规矩要遵守,便是开口跟当时掌权的上官氏说想去佛堂探望一下莲表妹,上官氏也是各种推搪敷衍,是以三年了,彼此间竟是一次都没见过。

如今见了,贺莲房一如三年前清丽柔弱,只是眉宇间多了一丝坚毅,漆黑的凤眼如同古井般沉静,言谈举止十分温柔动人,也不像是被亏待过的样子。

“多谢晚表哥夸奖。”贺莲房抿嘴一笑。蓝家取名字都是非常随心所欲的,除了外祖父的名字是曾外祖父咬文嚼字取的以外,大舅舅蓝战的名字来源于当时在战场上打仗的外祖父,而四位表哥的名字就更随意了,晨、晌、夕、晚,刚好概括了一整天。问及大舅舅,他便说自己算是武将,最受不了酸腐的文人,给儿子们取了这样的名字他觉得已经够不错的了,当初晨表哥出生在丑时,以他的性子,没给叫蓝丑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可偏偏是这样武将世家的蓝氏一族,却出了蓝晨蓝晌这两个文臣,蓝夕则对做官兴趣不大,却喜好经商,唯有四子蓝晚,打小便喜欢舞刀弄枪,靖国公府的也才算有了传承。这四位表哥个个一表人才面貌俊秀,蓝氏一族向来多出美人。

上一世靖国公府是站在二皇子的对立面上的,因为靖国公觉得二皇子为人太过深沉,不足以成为仁慈睿智的好皇帝,他向来看好的是温和敦厚的四皇子,可谁知这竟引来了二皇子的忌惮,于是他在登基为帝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削去靖国公的兵权!

大颂朝国富民强,能上阵杀敌的兵将便达百万之众。当今皇帝将兵符一分为四,一分在青王殿下手中,一分在靖国公手中,信阳候与皇帝则持有另外两份,他们将兵权划分为四,皇家掌二,臣子掌二。但其实要真正说到号令全军,怕还是那位青王殿下要更受追崇。如今四海升平,他们这些掌管兵权的武将都在燕凉府邸,唯有青王,是始终驻扎在边疆,鲜少回来的。

☆、34、厚积薄发,睚眦必报

毫无疑问,信阳候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那么剩下的两位身份尊贵的男人,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呢?上一世二皇子之所以能够即位,想必也是得到了皇帝和青王殿下的认可吧?贺莲房做鬼的时候因为有牵绊,所以只能待在大学士府和弟妹身边,当时她又满腔悔恨,哪里知道自己会有再世为人的机会,所以也压根儿不曾去探查这些事情,如今才颇为后悔。

而老太君抱够了外孙女,便要去找贺励麻烦了。她牵着贺莲房到主位上坐下,一双威仪的凤眼紧紧地盯着贺励,把个堂堂体仁阁大学士看得冷汗涔涔。当初岳父刁难自己,大多都只是学术或是人品上的,唯有岳母,让他是见了就怕:“小婿拜见岳母大人。”

“你不当和尚了?”老太君问,那双凤眼看得贺励脊背发毛。

“外祖母,爹爹只是伤心过度,所以才去相国寺修行几年,又不是真的要落发出家,便是他想,皇上怕也是不肯呢。”贺莲房轻笑,握住老太君的手柔声劝着,她的眼睛便是遗传自母亲,而母亲则遗传自老太君,一看到她的眼睛,老太君便忍不住要心软:“你这孩子,我才问你爹一句,又没说要对他怎样,瞧你急的。”

贺莲房难得俏皮地耸耸肩:“我可不急呀,外祖母您若对爹爹有意见,那日后慢慢罚他也就是了,可明儿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儿个动怒可不太好呀。等过了年,您可得好好罚一罚爹爹,否则我跟回儿潜儿都不依。爹爹,您没意见吧?”

贺励苦笑,他哪里敢有意见:“但凭岳母责罚。”

老太君听了,心里这才舒坦。她也不是真要罚贺励,毕竟对方可是正一品的大官,人品又是没得说的,她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当下道:“好好好,外祖母都听你的。今儿就算是家宴,以前的旧事,咱们都不谈,只往前看。”

于是一行人坐在前厅便聊了起来,贺励便将近日来发生的事情又跟岳父一家子说了一遍,直听得四个年轻侄儿火气冲天,恨不得冲到学士府去将那想毁了他们表妹名声的恶妇给宰了!再后来听到贺兰潜被人下毒,贺莲房曾被上官氏踢了一脚的时候,靖国公与老太君怒不可遏,贺茉回与贺兰潜也说了这三年间上官氏暗地里给他们使的绊子,让他们屡屡有苦说不出,偏生府中下人们还以为是他们对待上官氏不好,直把蓝家人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儿了,现在二夫人只是个姨娘,两个庶妹又都被禁足,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贺茉回说。

“励儿,你怎么如此糊涂!”靖国公忍不住沉声斥责。“你身为人父,若是做不到保护儿女,又如何能成为国之栋梁?将三个孩子丢下三年,你这可是为人父应做的?!”

贺励认错:“小婿知错。这上官氏,是母亲用了那种手段逼我纳的,当初她是无辜的,我便是再恼母亲,也无法将怒气都撒到她身上。而这些年她也一直都表现的非常安分守己,直到三年前,我离府,她全面接管了学士府,母亲还在给我的信中对她多加夸赞,我便以为她善待了我的儿女,若不是潜儿中毒,莲儿来相国寺,我怕是永远都想不到,这个我以为温婉善良的女子,其实是个心思歹毒的恶妇!”

“既是如此,姑父您为何不休了她?留那样的女子在府中,岂不是让表弟妹们处于危险之中吗?这上官氏不过是个姨娘,严格说起来,只是奴婢,不算主子,难道您要休了她,还得昭告天下不成?”蓝晨不解地问,他是非常喜欢那个美丽又有才华的姑姑的,可惜对方红颜薄命,所以对于毁灭了姑姑与姑父这桩姻缘的徐氏与上官氏,他充满了厌恶。

贺莲房轻声道:“是我不让爹爹休了她的。二夫人虽然为人阴险,但表面功夫却做的十分周到,迄今为止,她未曾犯过七出中任意一条,更是没有任何把柄在我们手中。更何况,这些年她一直掌管学士府,在外人眼中,她是非常贤惠能干的女子,若是将她休了,爹爹的名声定会因此受损。万一有不轨之人以此为本上书弹劾,那就麻烦了。”

“没有证据?那个叫德子的小厮不是还在府中么?还有你院子里叫东香的丫鬟,这还不够?”蓝晌剑眉微蹙,“如今这两人都已招认,这毒就是上官氏命人下的,难道还不足以将她定罪?”

“以我对二夫人的了解,她可不是做事这么瞻前不顾后的人。德子说威胁他下毒的人是二夫人身边的丫鬟,可那丫鬟不见了,据二夫人说,对方偷了她的首饰逃出府去了,至于毒药什么的,她也肯定一早善了后,拿不出证据,只靠两个下人的指证,远远不够。再说了,德子是潜儿的人,东香是我院子里的,这只会让人以为是我们嫡出的在陷害庶出,不会有人相信的。”没有物证只有人证,这人证还是他们的人,世人可不会去想其中的曲折弯绕,他们只相信他们眼中看到的。

“可恶!”性子最为冲动的蓝晚一拳砸在案面上,“难道就这样任她逍遥不成?!”堂堂靖国公府、大学士府,居然还发落不了一个姨娘?!这说出去,还不笑掉人的大牙!

多荒谬啊,可偏偏这就是真的。他们大可以将上官氏休掉或是杀掉,可纸包不住火,上官氏素来贤名在外,虽只是个姨娘,却也是上官翰林的独女,若是有心人朝皇上参上一本,怕是贺励的声望会被毁得一干二净!

一张白纸,若是有了点污迹,便不会有人再要了。

“晚表哥不用担心,爹爹早就想休了她的,是我拦着的。”贺莲房轻笑。“她给潜儿下毒,我虽然不能以此为由拿捏她,却也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再说了,她的父亲上官翰林是齐王的幕僚,若是真休了她,怕是在上官翰林的三寸之舌下,齐王便会将爹爹视为眼中钉,严重些怕是连靖国公府都要记恨上。若是这样,那也太得不偿失了。”休了上官氏,她回到翰林府,仍然是翰林府的独女,可不休她,她就是大学士府的姨娘,这一点任谁都看得清。

忍一时,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呀!

闻言,靖国公欣慰不已地摸着贺莲房的头:“莲儿真是长大了,不像你娘,性子倔强的要命,一点委屈都受不了……”这个外孙女,又聪明,又知隐忍,可她不过才十二岁呀!若是能好好培养,将来怕是了不得,他已经失去一个女儿,决不能再让外孙女重蹈覆辙!

“莲儿也是受不得委屈的,只是莲儿心眼子小,受了什么委屈,都想自己报复回去罢了。”

众人一听,都笑起来,一家人和乐融融,高兴非常。

 

☆、35、逝去之人,永不忘记

当天下午,回府后,徐氏便带着魏妈妈和身边的大丫鬟到菡萏筑来,旁敲侧击地跟贺莲房表明了想要她去帮忙到贺励面前求个情,让贺红妆与贺绿意解禁。毕竟贺绿意是受害者,贺红妆是无辜被牵连的,如今禁足这些天也是够了,不一定非要满三个月。更何况,明儿个就是大年三十,好好的年,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