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能怎么办!

与小心肝私会,将一身邪火都发泄出去后,张员外哼着小曲儿从小院子里悄悄溜出来,一脸的心满意足。正准备朝自家方向走,迎面突然走来了几个穿着粗布麻衣的高壮汉子。其中为首的那个满面虬髯,一瞧便是个不好相与的。张员外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原本想着避一避让个道儿也就是了,可对方杀气太明显,叫张员外想都没想,转身便朝来时路跑。

原本想要跑回私会的那小宅子,可无论他怎样喊门也无人来应。张员外瞧着后头那几个杀气腾腾的汉子,他们奔跑如风,追在他屁股后头,他甚至隐隐看到了对方袖子下隐藏的斧头与柴刀!

腿软的张员外再也跑不动,被那为首的虬髯大汉一脚踹倒,撞到墙上又摔在地上,好不狼狈。此刻张员外也没了架子,涕泪纵横的求着饶:“好汉!好汉饶命呀!你们要银子,我保证给你们银子,求求你们饶了我这条狗命吧!”

几人对视一眼,冷笑几声,便要将斧子落下,张员外见状,白眼一翻,竟然就那样昏死了过去。

随后便有一阵异味传来。

虬髯大汉愣了一下,随即笑骂一句:“操!这老小子真不经吓,竟然尿裤子了!”

他身后的一个大汉也鄙视地啐了一口:“这样的货色也值得我们亲自出手?”说着伸手抖开一条麻袋,避开张员外尿湿的裤子,利落的将人装了进去扛在肩膀上,心里还有点担心自己这身衣服会不会给弄脏。谁叫先前猜拳的时候他输了,轮到这搬人的差事……

虬髯大汉说:“好了,快走吧,待会儿小心被人给看见。”

说完,几人脚尖点地,飞快地跃到了屋顶,几个起伏便消失了踪影。

门里头的贺红妆听到了张员外的呼救,却并未开门。她素来都只顾自己,张员外遇上这拦路打秋风的,丢了性命最好,省得她再多费心。可外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情况到底怎样。贺红妆原想开门出去,后来一想,觉得很是危险,万一那些人未走该如何?于是她重新穿上丫鬟的衣裳,打扮成来时的模样,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见无甚异状,便悄悄地从后门溜走了。

汉子们扛着肩头那麻袋,完全不觉得重,途中甚至抛沙包一般互相抛着玩。可怜张员外刚刚清醒,就又被他们这玩法给弄晕了。

进了一座宽广宏大的府邸,一名汉子将肩头上的麻袋猛地扔到了地上,里头的张员外如同死猪般发出一声闷哼,随即沉寂。

虬髯汉子一拱手:“公主,属下已将人成功带回,还请公主发落。”

主位之上的贺莲房微微一笑:“辛苦了,玉衡。”

“为公主效力,何谈辛苦二字?”玉衡笑嘻嘻的,他随手扯掉脸上大片大片的胡子,一转身,腰间赫然出现一面印着“玄”字的黑金令牌。

相传先帝在世时,曾成立过一支神秘的暗卫队,便是大多数人都见过的青王麾下的青衣卫;然而世上其实还有一支世人只耳闻,未曾目睹的玄衣卫——这支玄衣卫本是先帝为早夭的昌平公主所设,谁知道昌平公主早早夭折,所以玄衣卫对世人而言,只是传闻,谁也不知道这支暗卫究竟存不存在。

☆、第125章 条件达成欲成美梦

昌平公主夭折后,玄衣卫队便归属了青王,如今贺莲房得封平原,他便将玄字令牌送到了她手中,并将北斗七暗卫中的三名暗卫赠于她,贺莲房很是信任玉衡的能力,遂予其玄字令,命其执掌玄衣卫。以前玉衡在京中也带过一支暗卫队,不过比起青衣卫和玄衣卫而言那可差远了,如今公主将玄字令交给他,这岂不是说他升职了么!所以当然得把这令牌随身携带,好好收藏。至于他以前率领的那支暗卫,便还回了青王府,交由他人接手。

这面令牌也只是暂时放在他身上罢了,毕竟以贺莲房此时的处境,并不适合携带这样一块令牌。若玉衡不是青王的人,她也不会给予其这样的信任。通俗点来说,她信任的不是玉衡,而是青王。至于将玄衣卫交给贺莲房一事,青王并未与太后和皇上言明,早在昌平公主夭折,先帝驾崩,玄衣卫便在他手下,这么多年来,青衣卫随他征战沙场,玄衣卫便始终留在皇城保证皇上与太后的安全,将这支队伍交到贺莲房手中,青王也很放心。日后他若是不在燕凉,她一能自保,二能随机应变,三还能保护皇上与太后,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青王和平原公主之间的关系……其他人不知道,暗卫们也是满头的雾水,不明白王爷为何要他们听命于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姑娘,一个个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都颇有微词。他们以前留守燕凉,心中一直以身为玄衣卫而自豪,即使这身份不能见光,不为人所知,可一想到在为青王效力,心里便满足的很。如今王爷轻飘飘几句话便把他们转手给了这刚得封号的异姓公主,莫说是他们,是个人心里都不舒服。

只不过他们训练有素,决不会在贺莲房面前表现出来。而且这个被派来领头的老大也很难对付,他们是不想活了才会朝枪口上撞。

贺莲房自然清楚玄衣卫们的心思,只是她并不在意。如今的她的确没有机会收服他们,好在有玄字令,暗卫们便是再不服气也依然要听命于她。对贺莲房而言,这就够了。玄衣卫对她忠心与否,心悦诚服与否,她都不在意,只要他们领命、听话、身手卓绝,对她而言已经足够。

玉衡却不觉得眼前这位貌若天仙的小姐会是个好打发的角色。她不过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在他的印象中,如她一般大的少女,要么养在深闺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女戒,要么便在田间为生活辛苦奔波,总之,这些少女的共同点就是很天真,很单纯,简单点来说,甚至有点蠢。可在贺莲房身上,他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从张正书一事便能看出来,他的新主子,并非表面上的慈眉善目和蔼可亲,这张天仙般的容貌下,藏着比海水还要深邃幽远的心思。同玄衣卫不一样,玉衡跟在贺莲房身边有一段时日了,普通女子能在这个年纪被封为异姓公主么?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就得到太后的青睐么?这个公主,并非只是名头好听,否则皇上决不会赐下来一座公主府!

最重要的是王爷对待小姐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对着普通的闺阁千金,反而更像是对待一位知己、好友,一位等待多年才出现的知音。就青王的态度来看,玉衡便已经决定为贺莲房肝脑涂地了。至于这批死脑筋的玄衣卫……日子久了,他们自然会明白小姐的与众不同之处。到时候,怕是叫他们回到王爷身边都不乐意呢!

张员外被抛在地上,如同死猪般哼唧了两声,贺莲房端着茶盏轻笑道:“表伯父,既是醒了,便莫要再装下去了,难看的紧。”

躺在地上的张员外顿时浑身僵硬,片刻后,他睁开眼,见座上的是贺莲房,瞬间惊诧不已,指着贺莲房便质问:“……你、你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表伯父这说的什么话,怎地是我带你来这里的呢?”贺莲房歪了下头,似乎没听懂张员外话里的意思。“我可是救了你性命的人呀,若非我经过,你已经做了无主孤魂了!”

张员外立刻想起昏倒前的种种,左右巡视一番,见周围站了几个婢女与侍卫,没有先前的大汉,顿时松了口气,也知道要跟贺莲房道谢:“原来如此,当真是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他也圆滑,一口一个公主叫得恭恭敬敬。

贺莲房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而已,表伯父何必放在心上。只是表伯父可知那要你性命的人是谁?”

张员外一愣,他虽然好色贪杯,却甚少与人结怨,怎地回有人想要谋他性命呢?

见他一副不开窍的样子,贺莲房也极有耐心的解释:“若是表伯父死了,可知谁能从中获取到最大的利益,日后无论何事都免了后顾之忧?”

……贺红妆!

张员外第一时间想起来,可他不敢说,毕竟这坐在主位上的,可是贺莲房呀!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以前瞧见贺莲房时,他还能露出色眯眯的目光,可此番再见,张员外却觉得心头似乎有块大石头在重重的压着,贺莲房一瞧他,便怕的要命,恨不得晕过去才好。这种时候他哪里敢说出自己于贺红妆的真正关系?他怕贺莲房宰了他!如今她可不仅仅是大学士府的嫡长千金,而是这大颂朝有平原二字封号的皇家公主呀!要了他的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也因此张员外的态度非常配合,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贺莲房想将他灭口,那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而且决不会留下一丁点痕迹。若是他想活命,就必须按照她安排的走。

“想来表伯父已经知道是谁了。”贺莲房笑得愈发温柔动人。不知怎地,她笑得越是美丽,张员外便越觉得浑身刺骨的寒。“一次不成,还有第二次,难道表伯父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能遇到人来相救?”

张员外脸色一变,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就目前而言,他还舍不得放弃贺红妆,这丫头实在是太够味儿,他没尝够,可若是不放弃,自己这条老命便会不保呀!他也一直知道贺红妆对自己图谋不轨,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急切到如此地步,竟在刚刚私会后便找人来谋害自己!想到这里,张员外突然觉得,面子这两字又有何用?他给贺莲房跪了下去,口称饶命,将自己与贺红妆的事情给说了个一清二楚。期间贺莲房一直笑意妍妍地望着他,看得张员外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自己这大实话说的对不对,会不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可事到如今,他只能投靠贺莲房,否则以张家现在的财力,根本就没办法请些会武的家丁看家护院的保护于他!“……事情就是这样的,公主,还求公主看在你我是血亲的份儿上,救救我吧、救救我吧!”

血亲?

上一世,回儿亦是你的血亲,她腹中甚至还有你张氏一族的骨肉,可你又何曾顾念过血脉亲情?贺莲房边笑边道:“这是自然,表伯父有难,我又岂有不救之理呢?”

张员外一听,顿时松了口气。他一直都知道大学士府嫡庶水火不容,可是这个大侄女却是出了名的心善,名声素来好的很,所以他也在赌,赌贺莲房一定不忍心看着他死。

说来,这人也真是奇怪。张员外前一秒还觉得贺莲房神秘莫测,下一秒便认为她善良到无药可解的地步,觉得她一定会搭救自己,完全没想到对方才是这一切事件的背后推手。“敢问公主打算如何救我?我怕待会儿那群人又要来杀我……”

贺莲房放下手中茶盏,琴诗立刻伶俐地为她轻轻揉捏肩膀,缓解端坐所带来的疲劳:“想要养条可爱的小狗,偏偏这小狗特别喜爱咬人,既然如此,拔掉它的牙,再将其拴在身边,不就任你摆布了么?”

张员外似乎有些听懂了,又似乎没懂。贺莲房对着玉衡使了个眼色,玉衡便倾身在张员外耳畔说了两句什么,只见张员外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从惊讶、恼怒,逐渐变成了期待与兴奋。他对贺莲房千恩万谢不已,对着美好的未来更是充满了希望,乃至于起身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又一头栽倒,爬起来的时候却仍在傻笑。

“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瞧表伯父,这事儿还未成,便已是如此兴奋了。”

张员外挠挠头,恬着笑脸不住地搓手,看起来便是迫不及待的模样。“公、公主,那这事儿啥时候能、能成呢?”

贺莲房颇有兴趣地瞧着他喜不自胜的表情,似笑非笑地问:“表伯父想要何时成事呢?”

“这、这自然是越快越好嘛!”

“既然想越快越好,那就照我吩咐的去做,这样的话,方能早日完成你的心愿。”

贺莲房嘴角的笑柔若春风。

☆、第126章 更深露重窗边谈情

眼看就要过年,燕凉城的百姓们家家户户都忙活了起来,置办年货,贴春联做腊八粥,整个燕凉都沉浸在一片喜乐融融的氛围中。而贺莲房,也准备了一份大礼要送给上官氏。想来缠绵病榻中的上官氏收到这份礼物,一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因为她已经是皇室中人,所以除夕便被太后留在了宫中。有徐氏在,贺莲房觉得这团圆饭吃不吃也无所谓,还不如留在宫中陪伴太后,至少太后对她的疼爱是真心实意,没有目的的。自打她被封为平原公主,徐氏便总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起贺红妆与贺绿意,话里话外都是希望她这个做长姐的能够“宽宏大量”,“分一点荣誉给妹妹们,反正她的名声这么好”,“帮帮妹妹有什么”,一遍两遍的,贺莲房还能充耳不闻,可每每见面,徐氏都要旁敲侧击一番,她就感到烦了。她的东西,便是扔了,也决不给贺红妆贺绿意留着!

许是瞧出贺莲房不想帮忙,徐氏这些日子对她的态度也冷淡了下来,以往一日没她陪着都不行,如今贺莲房去请安,她却推说身子不适,闭门谢客。贺莲房也不在意,做孙女应有的礼数她都做周全了,徐氏接不接受,那都是她自己的事。而且她也很想看看,此刻徐氏为了两个庶出的孙女对她摆脸色,待到大礼送上,不知她会不会后悔和崩溃?抱着这样的想法,贺莲房无比快活地坐等新年过去。

太后也感染到了贺莲房的好心情,终日里乐呵呵的,就连十六皇子把她最心爱的珐琅青瓷花瓶打碎了都没发脾气。

皇家的年自然不像寻常人家那样轻松和谐,到处都是规矩,到处都是身份,每个人都要考虑自己的地位,小心自己的言语,与其说是团圆饭,倒更像是一场只有皇室中人参加的宴会。好在众人心情都算好,所以也不到剑拔弩张,只是一场团圆饭吃下来,贺莲房顿觉自己腰酸背痛,脸上的笑容一直没下来过,险些僵掉。

琴诗贴心地为她捏着肩膀,边捏边说:“小姐,这当了公主,怎么越当越累呢?您瞧皇上的其他几位公主,哪个不是快快活活无忧无虑的,唯有您,每日仍旧要忙东忙西累死累活,这公主当的一点都不快活。”她家小姐还没及笄呢,每日要忙的却不少,琴棋书画,读书写字,府中中馈,同时还要抽出时间陪伴二小姐大少爷,不时便要进宫给太后作伴,更别提老夫人大事小事都要劳烦。原本以为成了公主能轻松些,可怎么就越来越忙越来越累了呢?

贺莲房闻言,笑道:“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莫非你以为这平原二字,我是白拿的不成?”天底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即便她舍身忘死救了太后,有大义之举,但封个异姓公主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可皇上却赏赐了她一座公主府,青王甚至还将玄衣卫交到了她手中,这一桩桩一件件,贺莲房清楚,决不是让她做个清闲公主,才给她这些。她借了势,便要付出忠心,银货两讫,十分公平。

琴诗有听没有懂,她眨眨眼,不明白贺莲房话里的意思。好在她也不去多想,对她来说,只要伺候好小姐,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夜渐渐地深了,琴诗和天璇在外头的小厅守夜,贺莲房躺在床上,突然听得有人敲窗子。她披衣起身,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一瞧,原本想打开窗子,谁知外头那人却紧紧摁着不让她如愿:“有风。”

这可是在皇宫,还是太后娘娘的寿宁宫,“青王殿下真是好胆识,就不怕被人撞见,将你当做那偷香窃玉的登徒子么?”

“我只是想同你说说话,并不见你,不算于理不合。”窗外高大的男人如是说,声音低沉悦耳,好听的叫人忍不住颤抖。“今晚瞧你神色恹恹,是身子不舒服么?”

贺莲房摇摇头,然后想起他瞧不起,道:“没有,只是觉得有些乏了。”因为要避嫌,整个晚宴两人基本上是连眼神都没对视过,更别说是说话了。眼瞅着心仪的姑娘就站在面前,却不能与之亲近,这世上任何一个沉溺于爱河的男子都无法忍受。所以青王想了又想,还是爬了起来,悄悄来到寿宁宫,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以前远在边疆,虽然从书信中对她逐渐倾心,但可能是由于两人并未剖析彼此心意,所以青王也仅是心头有些许思念,并无一定要见她的想法。可如今不一样,他总是忍不住的想她,用膳时想她,饮酒时想她,就寝时想她,走路练拳看兵书……无时无刻都会想起她。然后就疯狂地想要见她,真恨不得现在就能把她明媒正娶带回家,做他的妻子,长相厮守。在这之前,青王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感情,强烈到随时随地都可能喷薄而出。若是问他这种想念究竟是何样,青王也说不明白,他唯有一个念头,想见见她,若是不能相见,便是听听声音亦能教他满足。

“今晚风大,可要盖好了被子,切莫着凉。”他温声叮嘱,若是此刻有人瞧见他脸上的表情,定然会被吓得呆若木鸡。因为那表情极尽温柔,而“温柔”这个词,与“青王”这个人,从来都是格格不入。“这个天气若是染上风寒可不好。你身体一向差,更是要好好修养。”

“放心吧,宫里头烧着火盆,暖和得很。”贺莲房想打开窗子,犹豫几番终究没下手。“外头冷,你也快些回去吧。”

青王低声说:“我不想回去,我还想同你说说话。”

贺莲房轻轻一叹,放柔了嗓音问:“你想说什么呢?”

“年后你就十四了。”

“……那离及笄也还有一年呢。而且,爹爹和外祖他们,定然不许我这么早嫁人。你想娶我,怕是还得等上个三四年。”

青王叹息:“我自是心甘情愿等得起的,只是越等,年纪越大了。”

贺莲房忍不住莞尔:“这也是人力无法触及之事,只能勉强东夙将就了。”

青王又是深深一叹,如今两人的关系只有彼此知晓,将来有一天,那是必须说给世人的,皇兄和母后自是高兴他愿意娶亲成家,但靖国公和贺大学士那边可就难说了,到时候他的娶妻之路只怕会更加漫长。“我定会求得长辈同意,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

长辈……贺莲房又想笑了,她家爹爹常在她面前说若非青王身份尊贵,则定要与之义结金兰,有朝一日爹爹得知他们的事情,不知道会是何样表情?只是想想,贺莲房就觉得无比期待。

她抿嘴一笑:“那小女子便静待王爷的花轿来接了。”

“阿房……”青王在外头轻声唤着她的名字,“我真想看看你。”

闻言,贺莲房便要开窗,却仍被青王制止。“深夜与你说话已很逾矩,若开窗相见,更是轻慢了你,便叫我这样说说吧!”他说完,径自低笑不已:“我这可真是多此一举。”

语毕,两人都觉得有趣,不约而同的轻笑起来。

一阵笑过后,贺莲房轻声道:“我既答应了你,此生便只嫁你,决不再嫁他人。日后……即便长辈不允你我婚事,我心亦如此刻。”

青王微微一怔,随后又是感慨:“世人都道青王祁东夙一诺千金,他们真该来见见你。”

贺莲房笑了:“小女子何等何能,当得起王爷这样谬赞呀。”

两人隔着一扇窗户,看不见彼此的脸,却丝毫没有隔阂感。这种感觉对贺莲房来说其实挺奇妙的,因为除了家人以外,她从不曾在任何人身上得到过如此温暖细腻的感受。

沉默了片刻,青王问:“年后可有打算?这几日瞧你心情颇好,莫不是又有人犯在了你的手中?”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东夙。”贺莲房眼底狡黠一闪而过。“不过这可算是件好事,我也可以称得上尽心尽力了。”

他低低笑出声来,这姑娘竟也敢说她会为旁人尽心尽力。“随你的心意,你高兴就好。只是务必要注意周身安全,莫要被人钻了空子。”

这话里的意思是说:做坏事行,我也相信你有这个本事,但一定要记得别留下证据。

贺莲房焉能不懂他的意思?当下捂嘴微笑:“这是自然。”她不仅不会留下证据,甚至还会让对方对她感恩戴德。所谓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铜板,就是这个了。

虽然聊得很是愉快,但贺莲房需要休息,青王又与她温温和和的说了些话,最后依依不舍地离开。说来也令人发笑,两个身份如此尊贵的青年男女,竟如同民间小情侣一般,就着深沉如墨的夜色,一个站在屋外,一个倚在窗口,细细言语,温情无限。可见情到深处,世人并无贵贱高低,心情全是一样的。

☆、第127章 逐出族谱贱妾沉潭(上)

茶盏清脆的碎裂声,在大年初三的早上显得如此清晰与刺耳。雪白的碎片散落在地上,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徐氏早已端坐不住,茶盏摔裂前扑在她手上的热水叫她手背泛红,刺痛入骨,可徐氏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蓦地紧抓住贺莲房的手,不敢置信地问了一遍又一遍:“你说的不是真的,你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是不是在骗我?说!是不是在骗我?!”

贺莲房任由她握痛自己的手,嘴角泛起温柔至极的笑意,语气也充满安慰:“祖母莫要着急,孙女得知此事时亦是一样的不敢置信,只是事实摆在眼前,更何况,证据确凿,若是祖母不信,大可看一下。”说完对陆妈妈使了个眼色。陆妈妈会意,立刻叫外头候着的人进来。

见到来人,徐氏顿时瘫软在地。“你、你爹爹呢?你爹爹可曾知晓?你可曾告诉你爹爹?!”

贺莲房轻柔将徐氏扶起:“这是自然,如此大事,自然要告知爹爹知晓。

“那、那你爹爹作何反应?”徐氏不敢想象贺励得知此事会是什么心情。她想到多年前自己所做的事,原以为虽然和儿子之间有了隔阂,可他们的骨肉亲情终究是割不断的,但如今贺莲房口中的真相一出,贺励必当不再认她这个母亲呀!

“爹爹没说什么话,只是叫我与祖母共同处理此事,还说祖母知道还怎么做,我只要看着就好了。”贺莲房微微一笑,仿佛完全看不出徐氏眼底的绝望和震惊。

听了这话,徐氏脑海里灵光一闪,似乎有什么地方突然亮了起来。励儿叫她处理好此事,也就是说,只要她将事情办好,他们母子之间就还有转圜的余地!“祖母会的,祖母会的……莲儿,你一定要陪在祖母身边,不要离开祖母!”她死死地抓着贺莲房的手,如同溺水之人抓着一块浮木。

贺莲房柔声道:“莲儿自然要陪在祖母身边,还请祖母放心。”

于是徐氏终于硬气起来,本来这个年她过得舒心又如意,谁知道好日子没几天,才初三,就让她遭遇了这么重大的打击!每每想到贺莲房所说的真相,她便觉得一阵恶心,恨不得将那罪魁祸首给一刀杀了!“来人,去将上官氏以及贺红妆贺绿意给我带来!”

聪明的下人立刻听出了老夫人的语气与平时不一样。虽说三小姐四小姐屡屡给她丢人,可老夫人心中到底还是疼爱这两位小姐的,平日里更是红妆绿意的叫的亲热,从未有过这样厉声的时候。难道……是三小姐四小姐犯了什么比清白尽毁更大的错处?一想到这里,下人们便狠狠地打了个寒颤,这庶出的到底是庶出的,跟嫡出的小姐们就是不能比呀!他们家的大小姐被封为异姓公主,二小姐更是一曲扇上舞惊艳世人,说出去哪个不夸,谁不说贺家女有才貌双全,世间无双?可这庶出的两个小姐,可真是丢贺氏一族的脸面!

待到断腿的上官氏被抬来,贺红妆贺绿意也被带来后,徐氏冷冷地盯着她们,厉声道:“去请族长以及长辈们!”

贺氏一族虽然人口凋零,但毕竟是百年望族,旁支数不胜数,真真正正的大家反而没有多少了,可贺氏一族的族长以及年事已高的长辈们却都还活着。一般不出什么大事,徐氏是决不会请他们出来的。上一次将这些长辈请来是想将贺红妆贺绿意记到蓝氏名下,这一次……众人都在猜想,到底为何傲请族长他们来呢?

上官氏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院子了,如今被抬到这里来,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原想从贺莲房脸上瞧出什么来,可这小贱人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副笑意妍妍的样子,看了当真是叫人可气。她咬咬牙,又去看徐氏,却也瞧不出什么,反倒被徐氏面上的凝重之色吓了一大跳。

贺红妆也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徐氏看她们的目光里完全没有往日的温情,反倒充满了厌恶与仇恨!这种反面的感情与之前她们姐妹俩名节毁了的时候不一样,那时候徐氏更多的是失望,现在却是实打实的愤怒跟嫌恶。祖母要抛弃她们了!

她感到了心慌,但完全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才刚刚解决掉那个恼人且没用的未婚夫,还没开始去争取自己的幸福,在这之前,她决不允许有任何闪失,更不允许出现任何可能影响到她的突发状况!

很快,贺氏一族的族长便被请来了。徐氏拄着龙头拐杖走下来,毕恭毕敬地将族长请到了上位,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惊得须发皆白的老族长忙不迭地想要扶起她:“这是何故?表弟媳缘何行此大礼?”他虽说是族长,但其实官位并不高,胜在德高望重罢了,徐氏身有诰命,这一跪哪里是他能受得起的?

徐氏哪里肯起来:“是我的过错,错将豺狼认错血亲,白白害了我那好儿媳呀!”

族长愣了:“这、这从何说起呀?”蓝氏已经过世多年,哪怕是在她的忌日,徐氏也从未表现出悲痛与怀念,怎地今日却突然发此感慨?“什么豺狼什么血亲,表弟媳可否将话说得更清楚些?”这没头没尾的,谁听得懂?

徐氏深深吸了口气,就着族长的搀扶起身,转身面向所有贺氏一族的长辈,朗声道:“当着诸位的面,也不算是家丑外扬,今日我便将一切事实都说出来,也好让诸位做个见证,将贺红妆贺绿意两人逐出贺氏族谱,并将上官氏沉潭!”

这话对上官氏母女三人而言如同晴天霹雳,虽说被禁足在院子里,可她一直认为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要她不死,终有一日她能达到她的梦想!可这一切,如果她死了,要如何去得到?

而徐氏的话对贺红妆贺绿意的打击则更大。她们之所以怨恨贺莲房姐弟三人,就是因为她们的嫡出身份,可望而不可及。可若是连大学士府的庶出千金身份都失去了,她们活着又还有什么意义?

祖母不是一向都很疼她们的吗?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一定是贺莲房,一定是贺莲房搞的鬼!

贺红妆头一次失控了,她猛地冲到贺莲房身边便要一巴掌挥下去,口中怒喝:“贺莲房!你还有人性没有!为何非要赶尽杀绝!说到底我与绿意也都算是你的同胞姐妹,为何你总是瞧不得我们好,恨不得我们去死!如今又撺掇祖母这样对我们,你还有良心没有!你自己做了公主,金枝玉叶高高在上,却非要将我们踩到尘埃里!这样的你,有何资格做我大颂朝的公主,皇上和太后都被你的假面具蒙骗了!你根本就是个毒心毒肺的毒妇!”

她这话说得可真是巧妙,让人一听便知,徐氏之所以要将她们从族谱上除名,那是因为被贺莲房蛊惑和威胁了。毕竟贺莲房如今是一国公主,她要逼着徐氏做点什么,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么?世人都传平原公主温婉谦恭如活菩萨,可她也不过是在欺骗旁人罢了!

又表明自己的清白无辜,又黑了贺莲房,顺便还暗示了自己一直都是被贺莲房压迫的可怜庶出。当真是要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呀!

天璇一把抓住她的手,冷笑道:“你不是贺家的血脉,却占了这么多年贺家女的名声,败坏大学士府不说,连自己的名节都没保存好,如今竟还敢对我家公主动手?也不怕丢了你的命!”说完不屑地甩开。

贺红妆闻言,惊骇不已,她惊喘一声,蹬蹬蹬倒退数步,嘴唇不住抖动:“不!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这不是真的,这一切都是贺莲房在撒谎!都是贺莲房在撒谎!她讨厌我们,所以要毁了我们!我们是爹爹的女儿!一定是!”吼完,她冲到上官氏身边,抓住上官氏的手,泪眼迷蒙:“娘,贺莲房在撒谎对不对?她一定是在撒谎!我们怎么可能不是贺家的女儿呢?她是想害我们!一定是!”

上官氏爱怜地将女儿搂在怀里,厉声道:“大小姐!我知你一直对我怀恨在心,以至于厌恶我的两个女儿,可你心中有恨,冲着我来便是了,缘何要这样对付红妆绿意这两个可怜孩子!如今还造谣说她们并非贺家骨肉,大小姐!你好狠毒的心肠呀!”

贺莲房:“……”这从头到尾她可曾说过一个字?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自己做的亏心事,如今真相大白,莫非是还想狡辩不成?你白白骗了我们贺家为你养了十几年的女儿,难道还想再继续骗下去吗?!”贺兰潜冷笑一声,“来人,叫齐妈妈进来,也好叫你死的明明白白!”

很快,齐妈妈便从外头进来了。她一进花厅便跪在了地上,不敢抬头不敢出声,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第128章 逐出族谱贱妾沉潭(中)

“齐妈妈?!”上官氏惊呼一声,心头顿时一沉。她做过的恶事数不胜数,这一切都跟齐妈妈有关。可以说,齐妈妈是世上最了解她的人,她做过什么,齐妈妈比谁都清楚。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上官氏知道,今日定不能让贺兰潜口中的话成为事实,否则自己沉潭事小,误了一双女儿的一生才事大!“你这刁蛮老奴!我在翰林府时,便是你看着长大的,你我之间如同母女一般,缘何今日你要如此陷害我们母女三人?”

齐妈妈满脸惶恐道:“夫、夫人……”转念一想,上官氏已经不是姨娘,这么称呼不合适,又改口道:“小姐,不是老奴不想帮你,而是这事儿你也不知道呀!”

上官氏闻言,一愣,什么事她自己都不知?

不等上官氏回神,齐妈妈瞅准了空子,连忙将自己所知的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徐氏给贺励下药一事,上官氏自己是知道的,不过为了表明自己的无辜,上官氏当时没有反抗,也没有提醒,而是老老实实地着了徐氏的道儿,因为这样,事后她才能完全站在清白的一面。也就是说,如果她想要拒绝,想要反抗,她完全可以不嫁入贺家,甚至还能够干干净净地嫁给一个普通人做个正妻。可惜上官氏贪图富贵,便半推半就,顺势如了徐氏的意。

问题在于,当日贺励被下药后,因为他饮了酒,所以醉意甚深,昏睡了过去,上官氏躺在他身边,原本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谁知贺励却睡死了,她浑身燥热难当,神智亦渐渐迷离……当时齐妈妈正在外头守着,本来她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何事,只是等了许久没反应,原本同上官氏说好的信号也没有发出,她心下不安,便上前去看了一看,谁知道却看见一名陌生男子伏在上官氏身上,在做那苟且之事。

齐妈妈吓坏了,但她不敢说,看着样子,上官氏虽然未睡去,神智却不够清楚,抱着身上的男子连声唤着贺励的名,齐妈妈大骇,若是当时她大声呼救,兴许上官氏还能保住清白。可那样的话,房里两男一女,无论如何上官氏的名声已经没了,那么问题是,谁去娶她?贺励家世高贵,上官氏想嫁的是他,想要的也是贺励的愧疚之心,但出了这样的意外,她原打好的如意算盘又该如何处理?齐妈妈此刻若是大叫,不过是给上官氏带来不堪罢了。她们的荣华富贵,便要毁了呀!

于是齐妈妈咬咬牙,一闭眼,便又退回了原处,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看见上官氏的信号,这才大声呼叫,将人引来,撞破了贺励与上官氏的“好事”。

上官氏与贺励“有了”肌肤之亲,贺励自然就要负责。可贺励与妻子蓝氏鹣鲽情深,决不愿再纳妾,这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哪怕徐氏苦口婆心威逼利诱,贺励也不肯妥协。谁知就在这时候,上官氏竟有了身孕!

得知上官氏有孕后,齐妈妈吓坏了!别人不知道,难道她也不知道么?上官氏腹中的胎儿可不是贺励的种!但翰林府的人却非常兴奋,这表明上官氏可以进贺家了!

果然,在徐氏的以死相逼下,贺励将上官氏纳入府中,只是,不肯应徐氏的要求将其抬为平妻,甚至连个贵妾的身份都不愿意给。徐氏无法,也只能暂时委屈了上官氏。

而贺励对蓝氏越是一往情深,上官氏便越是怨恨蓝氏。这也是她为何在掌持府中大权后,一意要向贺莲房姐弟三人开刀的原因。她看着蓝氏的三个儿女,心中充满了恶毒的想法。蓝氏已死,她奈何不了一个死人,可蓝氏的孩子还活着,她还能弄死他们,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算是为他们那无耻夺人所爱的无耻娘赎罪了!

贺红妆贺绿意出生后,齐妈妈可谓是松了口气,两个小姐长相与上官氏非常相似,也就是说,只要她不说,只要当年那个男子不出现,则这个秘密就会永远沉浸在时间里头。

可今日,她却不得不将实情给说出来了!

听完齐妈妈的话,上官氏面色一阵惨白,她崩溃的吼叫着不肯相信,贺红妆贺绿意满脸泪痕,哭的涕泪纵横。

贺莲房不解地问:“既是如此,齐妈妈缘何以前不说,非要现在才说呢?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齐妈妈也一直都是上官氏的人,怎么到今儿个反而弃暗投明了?”

齐妈妈举手发誓:“公主,老奴起誓,若是其中有半句虚言,便叫老奴天打雷劈!”

“我不信!这不可能!这都是你跟贺莲房串通起来编造的谎话!红妆绿意不可能不是老爷的女儿,她们是老爷的亲生骨肉,这是谁都不能改变的!”上官氏嚎叫着,若非她双腿已断,想来早已扑了过来,要撕烂齐妈妈的嘴。她听出来了,齐妈妈这是跟贺莲房一唱一和呢!齐妈妈已经被贺莲房收买了!所以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齐妈妈在撒谎!

她受到的打击不可谓不大,整个人都已经处在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披头散发,俨然像个疯子。贺莲房侍立在徐氏身边,嘴角噙着一抹淡的几乎瞧不清楚的微笑。

上一世的上官氏,穿金戴银,贵气逼人,是大学士府的主母,有母仪天下的女儿,当真是高贵到了极致,尊崇到了极致。她雍容华贵的站在潜儿的尸体前,笑颜如花。她也曾趾高气昂地在回儿面前示威,以自己的身份逼迫回儿对其下跪,甚至将一壶滚烫的茶水泼在了回儿的手上,导致回儿的双手几近残废。

可是瞧瞧呀,现在的上官氏是个什么模样?她卑微、丑陋、恶毒,还断了一双腿。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她何止苍老了二十岁!她最见不得人的一面如今被暴露在阳光底下,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对着她指指点点。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世人的上官氏,再也不会在这一世出现了。终其一生,她都得不到她想要的,都要和她的梦想擦身而过。

但贺莲房不会让她死。她会好好养着她,给她吃,给她穿,让她无病无痛,只是一生瘫痪,躺在床上,回想她曾经有多么辉煌,回想她曾经和毕生的希望靠的有多么近。

“信不信,与此人滴血认亲便知晓。”贺安从外头进来,手里扭了个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将其丢在地上,那男子抽搐了两下,从地上爬起来,竟是跛了只脚,油腻脏污的头发盖在他脸上,遮住了他的容貌。

“想必齐妈妈对此人很熟悉吧?贺安,撩起他的头发,让齐妈妈好好看一看。”贺兰潜说。

“是。”贺安立刻将男子头发拨开,虽然男子面容脏污,但齐妈妈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此人便是当年顺势奸污上官氏的人:“是他!就是他!当年就是他进了老爷的屋子的!”

上官氏闻言,如遭雷击,瞬间瘫软在地。

贺安命人端来一只装着清水的碗,当着族长及族里长辈们的面,割破男子手指,滴入鲜血。而后走向贺红妆与贺绿意。

两女被吓得簌簌发抖,都不肯伸出手来。其实潜意识里她们已经相信这是真的了,只是理智与情感都不肯承认这一点。若她们不是大学士府的庶出千金,而是平民,那她们还不如死了干脆!

天璇摇光立刻上前制住两人,贺安眼疾手快,将贺红妆贺绿意的血滴入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