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的屏息静气中,那三滴血,一点一点的互相融合,最后变成一滴。

面对这样的情况,上官氏彻底瘫软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张着嘴巴,老半天没能合起来。此刻她没有闹也没有哭,因为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根本不信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着的。她明明已经进了贺府,蓝氏明明已经死了,可为什么事情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发展呢?为什么?!

徐氏厉声道:“诸位已经看到了,并非我老婆子杜撰,而是事情本就如此。此人乃是我贺家的一名马夫,多年前不知为何悄悄逃离府中,贺安好不容易才将其找到,可见贺红妆与贺绿意都非我贺家骨肉,滴血认亲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话未说完,上官氏身边的大丫鬟卷碧不知为何突然向着这边扑来,袖中亦不知何时多出一把匕首,深深刺入了马夫的心脏。马夫只抽搐了几下,便死去了。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谁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卷碧又手执匕首朝贺莲房而来,天璇才一脚将其踢出去,卷碧撞到了柱子上,倒地后口吐鲜血,一脸惨白:“夫、夫人……”说完便昏死过去。

卷碧突如其来的灭口并不及时,因为所有人都看到了滴血认亲的结果。上官氏却还不肯死心,不见到贺励,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命的!而贺红妆与贺绿意,早已抱在一起哭作了一团,此刻的她们,终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绝望。

☆、第129章 逐出族谱贱妾沉潭(下)

“你应该不知道吧,当年你算计爹爹之日,爹爹原本是要去靖国公府的,马夫当年还是府中小厮,因此来通知爹爹马已备好,他幼年时遭大火毁容,所以一直没能娶上媳妇,看见你脱了衣裳躺在爹爹身边,便动了色心。也是天意如此,你若是没有存别的心思,这事儿怎么也轮不到你的头上。”贺莲房轻声为上官氏解释,随着她的话,上官氏的面色越来越绝望,她终于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这么多年来的处心积虑,原来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跟蓝氏比?她不服气,不甘心,不肯就这样罢休!

贺兰潜命人将卷碧带下去,而后冷笑一声道:“你这丫鬟倒也听话,不愧是跟了你这么多年,只消你一个眼神,就能为你赴汤蹈火。可惜真相已经摆在了大家面前,你就算杀了马夫又能如何?这丝毫不能改变你失贞,并生下一双野种的事实。你害死我娘,到头来原来也是落得这么个下场,当真是大快人心。”

上官氏听了,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贺兰潜,似乎要将他吃了。卷碧是她最为信任的大丫鬟,更是对她忠心耿耿,因此,这也是卷碧性格内向嘴巴也笨,但上官氏却仍然如此看重她的原因。真可惜她没有早一点让卷碧把那马夫给杀了,或者让卷碧先杀死贺莲房!在上官氏的意识中,这一切的悲剧结果都是贺莲房带来的,只要贺莲房死了,一切就能回复正常,只要贺莲房死了!

二小姐,俗话说得好,这吉人自有天相,你虽然是大学士府的嫡出千金,又与新帝曾有婚约,可惜呀,这有缘无份,如今你亲人死绝,又与张大人有了肌肤之亲,也只能匆匆嫁入张家了。唉,二小姐,也是你命该如此,我这做娘的,当真是瞧着心疼呀!

“俗话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苦心孤诣算计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没想都是一场空。上官氏,也是你命该如此。”贺莲房眼里带笑,将上一世上官氏说给贺茉回听的话,又原封不动的送了回去。

上官氏被“命该如此”这四个字刺激的瞳孔放大,眼里血丝弥漫,她恨毒了贺莲房,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可贺莲房就那样言笑晏晏地站在不远处望着她,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和蔼,善良的仿佛寺庙里那金色的菩萨。上官氏心底泛起寒意,她握紧了拳头,若是可以,她当真要冲过去捅上贺莲房几刀,可瘫软无力又隐隐作痛的双腿却告诉她,她已经废了,她已经走不动了!

“好了,这场闹剧便到此为止!”白胡子族长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望了徐氏一眼,眼底分明在责怪: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若是当年徐氏不要一意孤行,哪里来今天这样的孽债?

徐氏被族长这一眼看得老脸通红,面上烧得厉害,讪讪低下头去,也不摆老夫人的谱儿了。

“就这样,当着我与诸位家族长辈们的面,便将贺红妆贺绿意两人自贺氏族谱中除名,逐出贺氏一族,永不再回!上官氏不守妇道是真,但当年之事却也非她过。可她入府后,得掌中馈,却不思悔改,反而苛待嫡出,甚至毒杀主母,这样的女子,必须沉潭!”族长沉声做了决定。

没有人反对,除了贺莲房。

她走出来,向着族中长辈及族长盈盈下拜,吓得族长等人连忙扶她起来。“平原公主切勿如此多礼!”他们哪里敢受这样的大礼!

贺莲房微笑道:“各位,莲房如今虽被封公主,却仍是诸位的晚辈,长辈们在上,莲房下拜,自是受得的。”

话是这么说,可谁也不会让贺莲房真的拜下去。她可是太后的心尖尖儿,受了她这一拜,可是要在心里七上八下好几天的呀!

见族长不肯受,贺莲房也不坚持,她看了上官氏母女三人一眼,道:“贺红妆贺绿意非我贺氏族人,自然应当逐出贺氏族谱,可上官氏如今双腿尽断,已是废人,又何必要赶尽杀绝呢?更何况其父上官翰林是齐王爷的幕僚,不看翰林府的面子,也要顾忌一下齐王爷呀!不如将上官氏母女尽数遣送回翰林府,族长以为如何?”

捋着胡子想了想,族长点点头:“如此甚好,也将上官氏一族与我贺世家断的干干净净。”

贺安极有眼色,立刻命人将上官氏母女三人拖出去。上官氏无力反抗,贺红妆贺绿意却拼命的挣扎,不住地喊着祖母救我,爹爹救我,徐氏却冷冰冰地别开了脸,再也不愿瞧她们一眼。

贺莲房面上温柔至极,心底却不住地冷笑。祖母对贺红妆贺绿意的疼爱也不过如此!她的疼爱,是建立在各种各样的原因之上的,而如果贺红妆贺绿意不是贺家的子孙,那么,这么多年来的相处与疼惜,就会在一夕之间化作乌有!此刻徐氏面上哪还有平日里的慈爱温暖,她盯着红妆绿意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盯着仇人!

想想也是呀,原以为是疼爱小时候的自己,谁知道却是这么个下场。想起平日对贺红妆与贺绿意的关心爱护,呵护备至,徐氏就觉得恶心!她想起自己喝过她们奉上的茶,吃过她们送的糕点,还摸过她们的头跟脸,徐氏就恶心的要命!她甚至不愿意再去看那两个曾经是她的骄傲与最爱的孙女,因为那令她作呕!

就在挣扎中,不知怎么回事,贺红妆突然尖叫了一声,随后便有鲜血溢出,浸湿了她鹅黄色的裙摆。冬日穿得厚,可这血迹却蔓延的如此之快,当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一开始没人注意,直到摇光指着贺红妆惊呼:“血!三小姐流血了!”

下人们顿时作鸟兽散,没人敢再围着贺红妆。没了下人的拉扯,贺红妆瞬间瘫软在地,捂着肚子哀哀叫疼。

她疼的面色发白,连呼痛的声音都因此有些变调。贺莲房见状,面露关怀之色,忙道:“来人,快去将府医请来,快!”

陈太医很快就来了,他先是利落地为贺红妆以金针止血,随后一把脉,摇头叹息:“孩子没了。”

这四个字犹如在平静无波的睡眠投下了一枚石子,众人纷纷哗然,徐氏更觉得反胃,这就是她捧在手上疼爱的孩子,她们就是这样恶心她的!

贺红妆也愣了,怎么会、怎么会呢?她都有服用避子汤,怎么还可能怀孕呢?!每次跟那老东西欢好过后,她都喝了避子汤呀!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小产,日后她要如何自处?她毁了、毁了,彻底的毁了!“不!这不可能!我不信!一定是贺莲房!”她猛地瞪向贺莲房,如同一只野兽般,恨不得撕了对方:“是你!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搞得鬼!你快说!你快跟祖母说,说是你害得我,我不是这样的,我不是这样的!”

贺莲房静静地望着她疯狂的样子,微微一笑,用无比淡然和冷淡的语气说:“三妹——啊,不,红妆姑娘这是何意?怎么能和我扯上关系呢?是你自己不洁身自爱,怎么会和我有关系呢?”

正在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住手!住手!住手!!!”

花厅门口,张员外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贺莲房看着他,嘴角噙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姨!小姨!”张员外扑到徐氏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扒着徐氏的衣摆苦苦哀求:“红妆腹中的孩子是我的,还求小姨对她手下留情呀!”

贺红妆大骇,她不顾身体上的疼痛,一把推开正给她扎针的陈太医,指着张员外破口大骂:“你个泼皮不要脸的!你与我有个什么关系!谁认识你了,谁见过你了!”

张员外委屈地回望她,说:“红妆,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怎么着咱们之间的情分也不能如此淡薄。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怎么能过河拆桥呢?”

贺红妆生怕他把自己勾引他以至于害死张正书的事情说出来,厉声道:“你住口!切莫再胡言乱语!一定是贺莲房收买了你,才来此侮我清誉!”

清誉这两个字从贺红妆嘴里说出来,真是是个人都要发笑。她未及笄便没了清白,如今又与外男珠胎暗结,甚至还不是贺家的子孙,她也配提起清誉这两个字?!

正在徐氏大怒,族长险些昏厥之际,贺莲房柔声细语地问:“表伯父说与红妆有夫妻之亲,不知有何凭据?若是胡编乱造,即使红妆并非我贺家子孙,我贺家也饶不了有人歪曲事实扭曲真相。”

张员外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堆东西,其中有肚兜,有钗子,还有一些十分私密的女子物件,上头都有一个红字,显然都是贺红妆的。这样张员外还不罢休:“不仅如此,红妆头上的首饰也都是我送给她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将这些首饰砸开,里头我都让工匠给刻了个张字!”他早想过会有这一天,所以即使在贺红妆的蛊惑下,也依然为自己和她的关系,在暗地做了手脚,好叫贺红妆无从抵赖。

☆、第130章 红妆离去绿意逐出

徐氏命人将贺红妆头上金饰拿下一看,果不其然,里头刻着一个“张”字。证据确凿,贺红妆傻愣愣地看着,突然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再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身体上的疼痛似乎已经被她忽略,精神上受到的打击对贺红妆而言才是真正致命的。

张员外却不愿罢休。他跪到了徐氏面前,用力的磕了三个响头,道:“小姨,侄儿对红妆是一片痴心,如今既然红妆已非贺家女,那便求小姨做主,将红妆许给了侄儿吧!”

这一番深情表白若是落到个容色俊美身材挺拔的青年男子身上,倒也算是美事一桩。可惜张员外人至中年,脑满肠肥,顶着一张油光满面的脸,却说这样缠绵悱恻的话,难免给人一种异样的恶心感。徐氏听了,险些昏厥过去,此刻她无比清醒张员外是在她揭穿贺红妆贺绿意的真实身份后才来的,若是在之前便来到府上,难保会给人自己是故意想逐庶出孙女离府的假象。

想到这里,徐氏不由得松了口气。可她转而又觉得头疼了,张员外的这个请求,她答应不答应?“贺红妆已非我贺家子孙,她何去何从,又岂是我这个老太婆能做主的?你若是想求了她,便去翰林府问上官翰林吧!”

“怎么会呢?”张员外急了,他灵机一动,突然想起当日那个叫玉衡的男子教给自己的话,便急急道:“话虽如此,可上官氏毕竟还是贺家的贱妾,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奴才,她生得女儿自然也是贺家奴,若是小姨愿意,赏赐个奴婢给侄儿难道都不行么?”

贺红妆一听,险些晕过去。今天之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学士府庶出三小姐,一转眼却成了奴才!

徐氏想想,觉得张员外说得也是。主要她心里有气,觉得自己这么多年来白白错付了一腔疼爱,结果疼的却是这样一群白眼狼!想到这儿,她便觉得要给上官氏母女三人一点教训,当下也不再推辞:“既是如此,也是你有心了。你既然喜欢她,便将她带走吧。”说完看向上官氏跟贺绿意,冷声道:“将此二人丢出去,是死是活,都与我大学士府无关!”

贺安应了一声,连忙带人将上官氏与贺绿意给架了出去。期间齐妈妈一直跪在地上簌簌发抖,直到陆妈妈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才敢站起来,垂手立到一边,内心充满忐忑。

张员外得此美娇娘,心情自然十分快活。他不顾贺红妆的反抗,涎着笑脸搓着手求陈太医给贺红妆看诊,陈太医本来因为那被推的一把心情正差,是以对张员外也是不假辞色的。他一生行医,从来不按常理出牌,更是脾气古怪无人不知,连皇上都敢对着呛,何况只是个小小员外呢?陈太医拔回自己心爱的金针,冷冷地道:“孩子是保不住了,日后受孕也难,在这之前也不知都服用了些什么奇怪的东西,小小年纪便如此不自爱,真不配做贺家的子孙!”说完哼了一声,拎起自己的药箱,临走前对张员外说:“她现在不能走动,最好是在床上躺一阵子好好休养,你看着办吧。”

瞧着陈太医离去的背影,贺莲房忍不住想笑。她状似无意的看了张员外一眼,对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赶紧到外头命人进来将贺红妆抬起,上了他停在贺府门口的马车,打道回张府了。

强势的大徐氏,心怀不满的秦氏,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姨娘还有两位庶出的小姐……再加上贺红妆,张府日后肯定有好戏可瞧。

解决完了这些事,徐氏也累了,她将招待族长和长辈们的任务交给了贺莲房,自己则回到福寿园休息去了。她太疲惫,以至于没去想张员外是怎么进的贺府。

将族长等长辈们送走,又把弟妹送回各自的院子休息,贺莲房悄悄从侧门上了一辆马车,天璇机警的观察一番四周,见无异状,这才跟着钻进了马车中。

从宽敞辽阔的大道,到细窄的羊肠小道,马车越驶越远,终于来到了燕凉城北的一所小院子外头。这所院子看着十分熟悉,正是张员外买来与贺红妆私会的那所,不过此时这院子已经成为贺莲房的了。她帮张员外抱得美人归,自然不能做白活,不管怎么说,也得索取点报酬才行。

贺莲房戴着面罩,在天璇的伺候下下了车,走进了那座看起来干净整齐又十分神秘的小院子中。

院子不大,但五脏俱全,贺莲房似是不知来了多少次,径直走向卧房。干净整洁的床铺上,一个双腿尽断的女人正躺在那儿不住地咒骂着。见贺莲房来了,咒骂声更大,盯着贺莲房的眼神也更加恶毒。

“上官姑娘瞪这么大的眼睛是给谁看呢?”贺莲房轻笑,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上官氏。“我命人将你收留,你不感激我便算,还露出这样的表情,难道真不怕寒了我这做晚辈的一颗心?”

上官氏狠狠地啐了一口,想将痰吐到贺莲房脸上,谁知被天璇袖子一挥,那口痰便又重新回到了她口中。上官氏乍被噎到,瞬间恶心的要命,于是不住地咳嗽作呕。她这狼狈的模样取悦到了贺莲房,“上官姑娘这是怎么了,腿断了便罢,如今连唇舌都要出毛病了么?”

这一口一个的“上官姑娘”,彻底戳中了上官氏的痛脚。她恶狠狠地瞪着贺莲房,如果可以的话,此刻贺莲房怕是已经被她用各种手段弄死了:“小贱人!莫要以为这样你就赢了!只要我一日不死,我的两个女儿还活着,你就别想赢过我!”

贺莲房微微一笑,说不出的温柔羞涩:“上官姑娘说得这叫什么话,难道现在我还不能弄死你们么?”见上官氏脸上顿露控局制胜,贺莲房便知道先前的这些话,上官氏的确都是故意说出来想要激怒她,乃至于叫她急火攻心,反而放她们母女三人一条生路。可惜,她是那么愚蠢的人么?打虎,要么将其剥皮拆骨,要么就将其驯服,让其成为自己随意捏圆搓扁的玩具。

很明显,上官氏母女三人都是后者。

“上官姑娘不必害怕,毕竟你也曾‘照拂’过我的弟妹一段时间,还‘帮助’我娘解脱,这么多好事,我还没来得及一一向您道谢呢!”她捂嘴娇笑,“我已经将绿意姑娘送到了翰林府,毕竟那是她的外祖所在,又是她未婚夫的家庭,她去那里也是理所当然的。至于红妆姑娘……张员外如何喜爱她,两人如何暗通款曲,想来上官姑娘也已经知道了。上官姑娘大可放心,张员外怎么说也被红妆姑娘叫过几声表伯父,自然是不会为难于她的。”贺莲房笑得极美。

上一世,上官氏便是如此,将潜儿送入了齐王府,任由他人蹂躏,嘴巴上却说什么世子会疼人,能跟在世子身边享福,那是一种福气。

瞧,今儿个她也为她的女儿送了点福气呢!

贺莲房嘴角笑意愈深。天璇在一旁看着,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公主越是想坑人,脸上的笑容就越温柔越动人,她现在可是摸透了。

上官氏听后,便如受伤的母兽一般痛苦嚎叫,嘴巴大声咒骂贺莲房,用世上最恶毒最下流的语言咒骂她。

贺莲房充耳不闻,权当她在唱歌。她当然不会去折磨上官氏,对方已经断了腿,又没的地方去,被她关在这儿,便和人彘也没什么差别,只不过喝疯了不惜的去做这样伤天害理之事罢了。在贺红妆贺绿意的心里,上官氏这个娘可能无关紧要,可在上官氏的心里,她的这两个女儿却是极其重要的,伤在女身,痛在娘心,这个道理贺莲房很明白。

上一世潜儿回儿惨死,明明她已经做了鬼,却仍然能够感受到至亲之人被虐杀所带来的极致的痛苦。因此,贺莲房也想看看,像上官氏这样的人,是不是也有和她一样的感觉。

亲眼看见最重要的人一步一步走向毁灭,不知上官氏会不会喜欢这个结局。

待到上官氏骂的口干舌燥了,贺莲房才唤出一名暗卫,淡道:“看好这个院子,不许任何外人靠近。”说完,她慢慢靠近上官氏,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即使如此,天璇也依旧紧张地盯着,生怕上官氏会对贺莲房做出什么过激的动作来。

“知道么?张员外今儿之所以能畅通无阻的进来,就是因为门房放了水。”话落,贺莲房笑得更加灿烂美丽。“今儿闹了这么大一出,爹爹却没出来,上官姑娘,你可知为何?”

也不等上官氏回答,贺莲房便给出了正确答案:“因为他根本连看都不想看见你呀!”

银铃般好听的笑声顿时响彻在小院子里,贺莲房笑着看了床上的上官氏一眼,见她更抓狂更濒临崩溃,贺莲房便觉得无比开心。

☆、第131章 若得所爱必当珍惜

上官氏的眼神越是充满仇恨,贺莲房就越是开心。末了,她轻声在上官氏耳畔道:“你可千万要好好活着,日后还有一出更好的大戏要给你瞧呢!”

说完,转身离去,徒留上官氏在她身后破口大骂,而她骂的越不堪入耳,贺莲房嘴角的笑容就越是甜美。

因此一事,徐氏大病一场。这个新年她过得可不太好,连带着直到元宵节前,徐氏都没能出福寿园。期间贺莲房姐弟三人依然如同以往一般去请安问候,徐氏可能也心中有愧,待他们好了许多,可惜为时已晚,已经没有人会想要她的慈祥与疼爱了。

贺励对上官氏一事显得非常淡漠。若非贺莲房开口要留上官氏一条性命,早在知道上官氏毒杀蓝氏的时候,他便不会让她继续活下去了。至于贺红妆跟贺绿意是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贺励根本就不在意。他从来都没有办法去疼爱这两个“女儿”,却也不能苛待,然而每每见到她们,都会让他想起当年那一番荒唐的错误。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他高兴尚且不及,又怎么可能还会觉得惋惜呢?

对于上官氏母女三人被赶出贺府一事,所有知情人都拍手称快,玉衡更是早早派了人在百姓间传播消息,假千金的事情对人们来说,除了是茶余饭后的笑料以外,也再没有其他用处了。百姓们甚至很庆幸,长得美性格又善良的平原公主终于摆脱了这可怕的母女三人,甚至有比较激进的百姓,曾经受过贺莲房恩惠的,还会半夜三更偷偷到翰林府门口,朝里头扔臭鸡蛋和烂白菜叶子。——上官氏不是个好的,上官翰林生出这样一个女儿,自然也不是个好的!

上官进这段日子简直头发都要愁白了!他的女儿以及两个外孙女被大学士府除名的事情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他这张老脸在朝堂上,那可是彻底挂不住了。云娘母女三人死在外头也就罢了,偏偏没有!最可气的是,云娘居然还失踪了!为了自己的名声,上官进又不得不派出人手在燕凉城内寻找被丢出大学士府后就杳无音讯的上官云娘。

贺红妆直接被张员外带回了张府,上官进权当不知,贺绿意上门来求助,他也吩咐下人将表小姐给安顿好,面上做出一副慈祥外祖父的模样,心里却是又急又气。先前之所以放任上官悟和贺绿意定下婚事,也是想要借此机会彻底攀附住大学士府,原以为以云娘的计划,悟儿能娶到嫡出的小姐,谁知道最后却算计到了自己头上,贺绿意没了名节事小,他的孙儿也被搭了进去,这才是上官进发怒的地方。

上官氏名声臭到了家,这直接影响到了整个翰林府,若是可以,上官进可真想跟这个女儿断绝父女关系,也好过日后贺励在朝堂上打击自己!靖国公府知道了蓝氏之死都是云娘搞得鬼,到时候,朝廷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么?他为官多年,迄今不上不下位置尴尬,若是再树立大学士府与靖国公府这两个大敌,上官进很清楚,到时候就算齐王想要保他,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所以贺绿意注定是要失望了。

她心心念念的希望一直表现的很是疼爱她的外祖父能帮忙去跟爹爹说说情,为她们母女三人讨回公道,最好是能狠狠地给贺莲房那不要脸的小贱人一个耳刮子,让其跪下来跟自己道歉!

贺绿意这是在异想天开了。别说上官进根本不可能为她出头,就算为了,贺莲房也是决不可能跟她道歉的。她们的身份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嫡庶千金,而是高高在上的金枝玉叶,与父不详的卑微民女之分。别说贺莲房没错,就算贺莲房错了,那也决不会有道歉的可能。比起识时务跟着张员外离开的贺红妆,贺绿意要蠢上许多,尤其在她身边没有母亲和姐姐的时候,她脑子上的劣势就更加明显的表现出来了。

贺莲房早就知道上官进决没有这个胆子来找自己,所以也根本不在意,任由他们怎么蹦跶,也就只能这样了。更何况目前她的注意力也没放在这事儿上。

元宵节很快就要到来,太后娘娘的元宵花会马上就又要开始举办了。去年的元宵花会,他们姐弟三人以一支埙篪徽音舞惊艳世人,那时候他们还是普通的大臣子女,如今身份却大不相同,太后娘娘又如此喜爱她,元宵花会的举办事宜,太后都放手了很大一部分给贺莲房。

骨子里贺莲房还是不喜欢这样烟火热闹的宴会,但理智上她明白这是必须不可少的。好在江女官也被太后派来帮她把手,否则贺莲房非得累死不可。

元宵花会那天,贺莲房再一次见到了赵溪若。

这个女子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她仍然跟在皇后身边,但神情却显得十分萎靡,双眼也很是无神,唯有在青王出现的那一刻才稍稍亮了一亮,但随即那两抹小火花就如同被水浇熄,赵溪若的双眸又重新暗淡了下去。

青王落座在太后身边,小声的同太后说着什么,只是眼角余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贺莲房这边,瞧见她面色红润巧笑倩兮,心底的一块大石头才稍稍放下。

“今儿个可算是个好日子。”皇后笑眯眯地环视了众多千金一圈,道:“刚好趁着母后的元宵花会,本宫便在这里做主,将溪若许了人家。”

瞧赵溪若的眼神,似乎是早已知道了。对方肯定不会是青王,那么……能娶到赵世家的嫡长千金的人,会是谁呢?

贺莲房忍不住沉思起来,据她所知,适合娶赵溪若的人并不多,能让皇后将目标从青王身上转移,那人必定极为出色。可若是极为出色的人物,又怎会娶赵溪若呢?毕竟赵小姐美则美矣,年纪却是有些大了,更是曾在殿上出过丑,这样的女子,一般是很难许配人家的。除非……

正在贺莲房思考的时候,皇后已经将答案说了出来:“刚好信阳候的次子从边疆回京,此子生得俊秀,又是双十年华都尚未成家,与溪若家世相当,也算得是良配。今儿个本宫便做了这个主,母后应该不会生气吧?”

太后自然不会生气,只是她却难免要想,赵世家的嫡长千金嫁给了手握兵符的信阳候次子,这两个家族的风头都是极其强劲的,又兼一文一武,如果联姻成功,那么,会不会对皇室又影响?想到这里,便笑道:“这年轻人的事情,哀家自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这亲事讲究你情我愿,不知赵家的丫头是如何想的?”

赵溪若垂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有机械的声音传来:“臣女自是愿意的。信阳候二公子一表人才,又是少年将军,臣女若能得此良人,必为一生之幸。”

太后听了,不觉露出讶异之色。这前段时间还为了东夙要死要活痴迷不已,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贺莲房却觉得这并非赵溪若的真心话。她看了皇后一眼,见其脸上只有笑容,也稍微有点奇怪。难道这两家联姻,当真是没别的企图?否则皇后的表情怎会如此自然?

漂亮的凤眼微微一眯,贺莲房精准地捕捉到了青王那不经意的一拧眉。

能让英明神武杀伐决断的青王殿下皱眉,可见这并不是一件可有可无的小事。

“赵家丫头愿意,那信阳候的次子又作何反应?”太后笑眯眯地打着马虎眼。“哀家听说那孩子尚在回京的路上,不如待他回了燕凉再作打算。信阳候世家忠君爱国,镇守边疆多年,那孩子更是幼年便随军打仗,可得放宽些,叫他找个两情相悦的姑娘才好。”

信阳候府……贺莲房琢磨着这个上一世被二皇子收入囊中的强大支柱,她死后只能跟在弟妹身边,最多离开方圆几里,所以对信阳候府的人素来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只知道这一家子个个都是骁勇善战的英雄。而其中,信阳候的六个儿子,更是令人津津乐道。他这六个儿子,不仅个个生得是俊美挺拔,还都身怀绝技,又兼天资聪颖,一直都是世人仰慕敬畏的对象。信阳候此人更是不苟言笑性格冷肃,除却身体不好始终在山上修养的四子,其余的父子六人,分别镇守南西二疆,仅用数年时间,便让周遭的游牧小国闻风丧胆,不敢越雷池半步。这样人才济济的信阳候府,根本就不需要用联姻来增强实力,在皇室面前,实力强大,便意味着威胁。信阳候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

贺莲房不知道信阳候府二公子上一世娶得妻子是谁,但凭直觉,她感觉不应该是赵溪若。赵溪若虽然才貌双全,可对于信阳候这样的世家来说,才貌双全的女子难道还少吗?又为何非要拘泥于某一个呢?

听了太后的话,皇后笑道:“母后说得是,臣妾受教了。”

碰了个软钉子,皇后居然没有生气,反而这样平静谦和的回话?……这要么不是皇后本人,要么就是其中另有隐情。贺莲房看到了皇后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那是一种极为自信和自负的笑容,胜券在握,胸有成竹,就好像不管太后怎么说,赵世家与信阳候府的联姻都会成。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看向了隔了几步的青王。对方也正看着她,眼神温和,似乎在问:你怎么了?

贺莲房赶紧把视线调回来,不敢再看。自从两人确立关系以后,她一看到他就觉得心跳加速,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与其如此,还是不要看好了,信阳候府的事情,她自己好好想想也就是了。

太后也很意外皇后居然会这么好说话,当下微微一怔,随即缓过神来道:“如此甚好。”

江女官尤善察言观色,立刻便命歌舞开始,花香伴随着环佩叮咚,原先的气氛瞬间一变,显得无比热闹。

今年的贺莲房不必做任何表演,她的身份已经不需要她做任何事,如今,她也是被取悦的主子了。太后笑眯眯地望着场下年轻小姐们纷纷展示才艺,眼睛笑的弯弯的,雍容华贵的她,在这一刻,显得无比亲近与和蔼。

大概又过了有一个时辰,太后觉得乏了,便要贺莲房陪她回寿宁宫休息,元宵花会则留给皇后把持。皇后本想借着送太后回寿宁宫的路上表表孝心,谁知会被元宵花会绊住,一时间面上难免露出郁色。青王见太后如此疲惫,也陪同起身送回。贺莲房扶起太后的手,温声道:“母后慢些,当心路滑。”今年年后都一直在下雪,青石板小路虽然已仔细清扫过,但仍然有些滑。太后年事已高,是万万不能摔倒的。

青王走在太后另一侧,两人分别扶着太后的一只手,向着寿宁宫的方向慢慢走去。

到了寿宁宫,江女官点起宁神熏香,太后坐到凤榻之上,面上哪里还有先前的疲惫,反而带了一抹促狭之色:“东夙,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习惯同母后讲实话。”

青王闻言,一怔,随即会意,莞尔道:“便是儿臣不说,也逃不过母后法眼。”

贺莲房被他俩这没头没尾的对话弄得一头雾水,下一秒,垂在身侧的小手便被青王握在了手里。她下意识的想要甩开,如同抓住一块烧得通红的黑炭。可青王抓得紧,这力道不至于让她疼,却也教她无法挣开。

两人虽然订下白首之盟,可从来都没做过什么逾矩之事,像今日这般牵手,可是破天荒头一回。对贺莲房来说,更是前世今生做鬼当人第一次……紧张也是难免的。

“莲丫头当真以为哀家不知道?”太后瞧着贺莲房别别扭扭的小模样,顿时笑开来。“哀家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更是和先帝有过一段美好的日子,你二人虽然不说话,可眼神又怎么骗得了人呢?”太后终于明白小儿子为何那么严肃认真地想要说服他们不能让贺莲房做皇上义女的原因了。也难为他,当初想出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愣是没说一句实话。

这世上,你若是有心爱之人,便是远隔天涯海角,你想起她时,眼神也是和平时不一样的。太后这样的年纪,什么都看得透,青王再优秀再不食人间烟火,那也是从她肚皮里生出来的,别人不懂,她难道也不懂吗?每次莲丫头出现的时候,青王就显得格外温柔,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似乎生怕给人留下什么坏印象,而贺莲房更是拘谨,明明是个大气端庄的孩子,可一旦东夙出现,便手足无措,窘窘的样子,实在是格外的惹人疼。太后也有那么点瞧好戏的心理,不过这两人拖得时间未免也太长了……难道真要将她和皇帝蒙在鼓里直到莲丫头及笄不成?

青王握着贺莲房的手,小指在她掌心悄悄挠了一下。贺莲房一激灵,下意识去看他,顿时跌进他深邃乌黑的双眸中,小脸突地一片飞红。真糟糕,这阵子她面对他的时候似乎特别容易脸红,明明以前从来都没有过的。

“母后圣明。”青王轻笑,“只是阿房年纪小,我年长她这么多,她又尚未及笄,消息传出去,怕是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太后点点头:“正是如此,眼下皇上正在犯愁立储君一事,若是你与莲丫头的事情弄得人尽皆知,保不准有些人会怎么想。合着丫头年纪小,待到她及笄再说也不迟。”横竖在这之前是没人能把小姑娘抢走的。太后太了解她这个儿子了,但凡他想要的,想做的,就没有做不到的,他真心欢喜莲丫头,便不会因为自负而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危险与麻烦。

贺莲房脸红,不知该说些什么。平日里她能哄得太后眉开眼笑,可这时候她的嘴巴却变笨了。青王瞧见她拘谨的模样便忍俊不禁,伸手捏了下她的俏鼻,动作亲昵:“别担心,母后喜欢你,可比喜欢我多。”

太后瞧出贺莲房格外的不好意思,心疼她,也就没再打趣,反而推说乏了,要他们先出去。闻言,贺莲房如释重负,行了礼后便与青王出了寿宁宫。

一路上他牵着她的手不肯放开,贺莲房试着挣脱了几次,全被他不动声色的紧握了回去。她也就不挣扎了,老老实实地被他牵着走,这皇宫这么大,七绕八弯的,也不知他要带她去哪里,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才来到离寿宁宫几乎有半柱香距离的西殿。

这里是……先帝在世,他还是皇子时所住的宫殿。当今皇上未立太子,对数位皇子也都一视同仁,所以不仅储君所住的东宫空着,就连西殿也很近没人住了。

里头仍然一尘不染。即使青王有了府邸,这西殿也仍然是他的住所。

贺莲房跟着他走进去,殿里的宫人们都被遣出,偌大的宫殿只剩下他们二人。

安静的几乎落根针都能听到的大殿里,青王轻声说:“我曾经很不喜欢这座皇宫。”

贺莲房眨了眨眼,望着他,静静地等他继续说下去。

“你不曾问我,我却明白,你也想知道,为何我会给你一生只有彼此的承诺,是吗?”他问。

贺莲房诚实点头。她的确很不能理解。莫说他是高高在上身份尊贵的王爷,便是民间最普通的男子,也都做着三妻四妾的美梦,有权势与地位的男子,谁不是软玉温香环绕,哪有人会洁身自好这么多年,甚至还抱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呢?

“那时母后还很年轻,也很美丽。那时她住在椒房宫,也就是现在皇后住的地方。那么大的宫殿,她一个人。父皇总是不能每日陪伴她,她总是独自一个人,倚在床头默默地等待,一开始她还会流泪,后来她再也不哭了,就那样坐在那儿,父皇来了,她就笑,父皇不来,她就等。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过得一点都不快乐,哪怕父皇心底最爱的一直是她。”

贺莲房听了,轻声道:“后宫佳丽无数,皇上自是要雨露均沾。若是他只为太后一人停留,太后的位子又怎么坐得稳呢?”史官们的口诛笔伐,便能让人遗臭万年了。独霸后宫,嫉妒成性,便会毫不留情的出现在太后身上。“这世上的女子都希望丈夫能够只有自己一人,可人心难测,命运无常,谁都没有办法抵抗。”

“我和皇兄都没有办法叫母后开心,只有父皇出现,她才会笑。”青王淡淡地说。“那时候我便发誓,若是有朝一日,我若遇到心爱的姑娘,必然叫她一生快活,决无二心。若是遇不到,那便一直等到死。”

话落,他温柔的吻落到她乌黑的发上:“我很庆幸,阿房,等到你了。”

这朴实无华,却又无比甜蜜的情话叫贺莲房心跳不已。她试着反手去拥抱青王,轻声唤了句夙郎。

他的怀抱可真温暖,她做鬼的时候,曾经尝过这世间最深刻的疼痛,感受过最严酷的寒冷,还曾浸透在漫天鲜血里,被仇恨蒙蔽双眼。可这一刻,贺莲房却觉得佛祖已将自己救赎。否则,又怎会有他的出现呢?她的仇恨仍然在胸口澎湃燃烧,叫嚣着要用仇敌的血肉来填补缺口。可初醒的时候,那种想要毁灭一切的疯狂想法却不见了。这几年来,她做了无数善事,宣扬出大义大仁的名声,可心底却无时无刻不在嘲笑和鄙夷自己的虚伪。她所做的一切善事都不是发自内心的,她只是想要为弟妹积阴德,恳求日后他们能够一生平安。然而内心深处,贺莲房从未停止过报仇雪恨,疯狂的毁掉世上一切为上一世的弟妹陪葬的想法。

如今青王将她拥入怀中,他身上的浩然之气让她从无边的梦魇中挣脱,他的声音他的手他的一切都格外的温暖,贺莲房无法抗拒。

她终于深深拥抱了他。

☆、第132章 飞扬跋扈聂家二少

也不知道在青王怀里待了多久,贺莲房终于平息了自己澎湃的心情,想要从他胸膛离开,却被青王勾住了腰肢。“东夙?”

“再待一会。”他声音低沉地请求,把她杨柳般的细腰锁在掌心。“我现在还不想你离开我。”他想再多抱她一会儿。

贺莲房桃腮泛红,应了一声,两人就这样安静地抱了好久,青王才突然一笑:“改日我请你到青王府去,以后也是你要住的地方。”

“去青王府做什么?”

“赏花,赏月,对弈,抚琴,看我练拳。”他说了一连串可以两个人一起做的事。“若是能颠鸾倒凤你侬我侬,自是再好不过。”

贺莲房觉得自己被调戏了,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生气。“就目前来看,恐怕是不能的。”他们两人还要避嫌,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去青王府做客呢?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即便身为异姓公主,却也不能这样大喇喇的去青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