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我是对你太纵容了,你如今居然连凤府的家规都不放在眼里!”薛氏缓过一口气,仍是气的胸膛剧烈起伏,“这次的事分明是你的错,你却半点悔意都没有,我岂能饶你!来人,把苏姨娘带到祠堂!”今儿不罚苏姨娘,她以后如何在凤府立威。

“谁敢!”苏姨娘摆了个架势,大声喝道,“谁敢动我,我饶不了她!”

“你敢!”薛氏也被逼出了真火,怒吼道,“把苏姨娘带走!”

“你们敢动我试试!”苏姨娘一挥手,她院里几个丫环还真是护主,立刻围拢过来,把她挡在后面,她越发不怕,叫道,“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让老夫人把你们扒皮拆骨!”

“你——”薛氏气的牙齿直打颤,“苏姨娘,你、你——纵使老夫人在,也阻止不了我正凤府家规!”

谁料门口陡然响起一道沙哑而愤怒的声音,“是吗?薛雅萱,你好大的口气!”

薛氏滔天怒火顿时一窒:老夫人?

凤若桐忽地攥拳:老夫人回来的真是时候,坏了她的计划!原本她是想,只要母亲罚苏姨娘跪祠堂,她就有办法让其进得出不得。

别说她狠,反正苏姨娘早就对她动了杀心,她若不先出手,早晚有一天也要死在苏姨娘手上,所以得先下手为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弱肉强食,没什么好犹豫的。

可谁料到老夫人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难道是苏姨娘命不该绝,今天还不是她的死期吗?

凤若桐不甘却也不能表现出来,抬头看过去,老夫人今年已六十有余,头发几乎全白,一根暗红的簪子在她发间特别扎眼。不过,她脸上倒也没有多少皱纹,颇有几分“鹤发童颜”的样子。

不过,她面相却是极狠厉的,一双丹凤眼,眼角高高吊起,一看是不好相与的,微微眯着的时候,让人不寒而栗。薄薄的嘴唇仿佛永远也闭不上,露着两颗很大的门牙,很不受看。

“姨母,你可回来了!”苏姨娘顿时见到了救星,身心一松,扑过去就趴进她怀里哭,委屈得要命,“你要再不回来,就见不到我了,呜呜…”装哭之余,心里得意地笑个不停:薛雅萱,老夫人回来了,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薛氏再气也只能强自压下,上前见礼,“老夫人安好。”

凤若桐也跟着行礼,“孙女给祖母请安。”

“请什么安?安什么好?”老夫人满脸怒气,搂紧了苏姨娘,不问缘由就指责起薛氏来,“薛雅萱,我若不回来,你是打算将玉梅怎么样,啊?”

薛氏忍气道,“老夫人有所不知,苏姨娘犯了凤府家规,我是要依规矩而办,并非动用私刑。”老夫人有多维护苏姨娘,她很清楚,不过这次的确是苏姨娘的错,她并没有假公济私,没必要露出怯态来。

、76、救星啊,老夫人回来了

“犯了家规?”老夫人哼了一声,“玉梅一向识大体,凤府上下谁人不知,难不成我才去了别庄不到一个月,她就不懂事了不成?”

薛氏自是不敢顶撞她,可她这说话处处向着苏姨娘,根本就不问个缘由,她怎可能不气!“母亲有所不知,苏姨娘我确实是犯了家规,她——”

“姨母,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苏姨娘有了仗势,越发不肯认错,而是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是大姐误会我了,我没有…”

薛氏气道,“苏姨娘,你明明——”

“薛雅萱,你是趁着我不在,就欺负玉梅,是不是?”老夫人根本不听薛氏的解释,就明摆着偏心苏姨娘,“她都说是你误会了,你怎么就不听她把话说完,就急着让她跪祠堂,是不是让她跪死在里面,你才甘心?”

薛氏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栽倒:她是这样的人吗?就算老夫人要偏心苏姨娘,也不用这样诋毁她吧?

苏姨娘假意抽泣着,眼里却是得意的光芒:任你薛雅萱再有威风,在老夫人面前一样是拔了牙齿的老虎,能把我怎么样?

凤若桐从旁看着,早知老夫人会偏袒苏姨娘,可母亲受如此委屈,她就算对老夫人有所不敬,也不能不开这个口,“老夫人有所不知,是苏姨娘犯的错不可饶恕,明明证据确凿,却又不肯认错,母亲才会罚她去祠堂,问个清楚。”

老夫人惊讶地看着她,“若桐?你、你不结巴了?”怪了,这丫头不是结巴懦弱,不敢见人的吗,尤其在她面前,从来连头都不敢抬,今儿是怎么回事?

苏姨娘恨的咬牙,这些事还不都是凤若桐挑起来的吗?这要在以前,薛氏什么时候针对过她了,也不可能查出布庄的事!“姨母有所不知,若桐现在不但不结巴了,还比谁都聪明呢,大姐有她在身边出谋划策,那真是如虎添翼,还怕谁呢。”

凤若桐暗中冷笑:果然不愧是老奸巨滑的苏姨娘,这就忙不迭向老夫人告她的状,还不就是在提醒老夫人,她现在今非昔比,不可轻敌吗?

“是吗?若桐,你真的好了?怎么突然好了的,请大夫了?”老夫人狐疑地上下打量凤若桐一眼,果然觉得她的气质很不一样了,尤其那清亮亮的目光,仿佛潭水一样,一眼都望不到底。

薛氏忍气道,“母亲,若桐是吉人天相,自己就好了起来,并没有请大夫。”听老夫人这意思,是在怀疑若桐有什么不对吗?

凤若桐恭敬地道,“祖母见笑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起来了,不过是不结巴了而已,并不似苏姨娘所说,比谁都聪明,苏姨娘所犯的错,也不需要太聪明,就能够看出来,母亲是在正家规而已。”

三言两语又绕回刚才的事情上,苏姨娘脸上笑容一僵,差点没当场翻脸:凤若桐,你非要逼我上绝路是不是?好,那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姨母,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一定要给我做主!”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老夫人铁青着脸,示意苏姨娘不必害怕,“你们口口声声说玉梅犯了错,还不可饶恕,到底是什么错,让你们这么恨毒了她?”

薛氏忍怒道,“母亲,并不是我们恨毒苏姨娘,是她——”

“母亲已经回来了吗?”门外响起凤元良的声音,跟着他匆匆进来,满脸歉意,“不是说好我派人去接母亲吗?雪天路滑,母亲也太大意了!”他才回府,就听说老夫人回来了,这才急急地过来。

老夫人怒哼一声,“我若再不回来,你这元配夫人就要把玉梅扫地出门了!”

薛氏登时气的要背过气去,往旁就倒。

“母亲!”凤若桐吓了一跳,赶紧用力扶住她,“母亲快坐下!母亲息怒!”

“雅萱!”凤元良也吃了一惊,顾不上问老夫人是怎么回事,奔过去扶住薛氏,“好端端的,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快,快请大夫!”

老夫人气不打一处来,猛拍桌子,“不孝子!不孝子!元良,你眼里还有没见有我这个娘,啊?就只知道问你媳妇有没有事,也不来问问我有没有事,合着我气死了,你才如了心,是不是?”她最气的就是儿子这样,只要是她和薛氏一起,儿子一定只看得见薛氏,看不见她,她养大的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她能不气吗?

凤若桐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现在她才终于明白,为何双亲之间明明仍旧有感情,平时却总是硌应着,表面看起来那么冷漠了,还不都是老夫人从中挑拨的吗?

或许单独抚养子女,尤其是单独养大儿子的母亲,心里总是不平衡的,儿子娶了妻子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一切都被剥夺了,变的一无所有,儿子再对妻子很好,无意当中忽略了她,她还怎么可能对儿媳妇有好言语?

然父亲与母亲到底是恩爱夫妻,就算父亲不愿意表面上忤逆老夫人,却也不愿意委屈了母亲,所以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尽量不偏向其中的任何一方。

他这样做可谓用心良苦,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老夫人嫌他不向着自己,是个不孝子,母亲又觉得与他恩爱不再,性情变的越发沉默冰冷,想来父亲心里的苦,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凤元良不解而又焦急,“母亲,你这说的什么话!雅萱不是不舒服吗,你看她脸色这么难看——”

“我的脸色就不难看了?”老夫人不依不饶,把桌子拍的啪啪响,“我这也气着,你怎么就不来问问我?”

苏姨娘也见不得凤元良那么紧地搂着薛氏的肩膀,一脸的醋意,“可不是吗?老爷,姨母才一回来,就给气着了,这身体才休养得好一点,就又生这么大的气,真让人担心呢。”

凤元良抿紧了唇,母亲这分明就是有意跟雅萱过不去,他能说什么?再说狠了,就成了顶撞母亲,又该惹是非了。

薛氏已经缓过劲儿,白着脸把他推开,“老爷,我没事了,你去照顾母亲吧。”

“雅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跟玉梅怎么吵起来了?”凤元良如坠五里雾中,忽地惊道,“怎么这么多银两,哪来的?”

苏姨娘脸色吵一变,忘了把这些银两藏起来了!“这——”

“父亲容禀,”凤若桐接过话来,眼神幽冷,“这是苏姨娘房间的暗格里找出来的,母亲怀疑这些银两是苏姨娘贪了布庄的钱,正要问个清楚。还有,”她一指门口瑟缩着的几个人,“她冤枉我偷了她的金首饰,还带人到我院儿里去搜什么男人,毁我声誉,母亲是要问个明白,并没有要害苏姨娘。”

老夫人顿时大吃一惊:她是接到玉梅的信儿,说布庄的事漏了,这才急急赶回来,原本是想跟玉梅套好词儿,怎么都别认的,怎么还让薛雅萱搜出银两来了?

“什么?”凤元良又惊又怒,瞪向苏姨娘,“玉梅,此事当真?你贪布庄这么多钱,是想做什么?还有,若桐院儿里怎么会有男人,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来人是对玉梅过于放纵了,她连如此大胆的事都做的出,更是要陷若桐于不义,不可原谅!

“老爷,我没有!”苏姨娘仍旧咬牙不认,“我没贪布庄的钱,这些、这些——”

“这些银两是我交给玉梅替我保管的,”老夫人忽然理直气壮地接上话,“元良,你不是连我都要怀疑吧?”

凤若桐眼中精光一闪:是了,老夫人肯定会用这个当借口,替苏姨娘开脱,可惜是晚了一步,否则苏姨娘受罚成为板上钉钉之事,老夫人也救不了她。

看来,此番又是白费功夫了,可恨!

“哦?”凤元良怒气一窒,“这是母亲的银两?”

“是啊,老爷,这的确是姨母的银两,我一直没告诉老爷,是我的不是了。”苏姨娘暗暗欢喜,果然还是姨母有办法,她之前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理由呢?

凤元良奇怪地道,“母亲要玉梅保管这么多银两做什么?”平时老夫人的月钱都是五十两,她吃穿用度又都有雅萱细心照应着,也不会亏着她,她怎么还留这么一手?

老夫人一瞪眼,“怎么,难道你还怀疑我这银两来路不正不成?”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我备不时之需的!”老夫人故意瞄了薛氏一眼,“这世道还不就这样吗?连自己亲生儿子都依靠不得,自己不留个退路,到时死了,连口棺材都买不起!”

薛氏才缓过来,闻言又是一阵气闷:我早晚让母亲气死算了!

凤若桐轻轻握了握她的肩膀,低声道,“母亲稍安勿躁,祖母这是故意针对你,好将银两的事和苏姨娘要害我的事蒙混过去,你且不可如此生气,不然就上了她的当。”

薛氏心中一动,看到老夫人眼里那算计的光,这才恍然醒悟,不禁暗暗佩服凤若桐的冷静机智:亏得自己跟老夫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居然一时被苏姨娘气昏了头,连她这点心思都没看出来!“放心,我没事。”

、77、刻薄偏心的老太婆

凤元良听老夫人这话如此尖酸刻薄,也不悦地道,“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说出来就是了,我跟雅萱都会好好孝敬你,你何至于让玉梅替你保管银两,这要传出去,我在朝中还怎么做人!”

凤若桐挑了挑眉,父亲是真信了,还是愿意装糊涂?如此拙劣的谎言,骗得了谁!

苏姨娘惟恐他再问下去,会露出破绽,赶紧委屈地道,“老爷有所不知,姨母这么做,也是备不时之需,我也知道此事有些不妥,可姨母也有自己的考量,我就是怕这件事让人知道了,会对老爷有不好的影响,这才谁都没有说,可大姐偏偏…”话说半句留半句,其意不言自明,是薛氏非要把钱搜出来,给老爷脸上抹黑,不是她的错。

凤若桐都忍不住要对她挑大拇指了!她真是举一反三哪,老夫人说这银两是为自己留的,她就生造出这样的理由来,形势就一下子逆转,成了她是个忍辱负重的,而母亲则是无理取闹,真是太精彩了!

凤元良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冷,再转向薛氏,“雅萱,你怎么会以为,这些银两是布庄的钱,有什么证据吗?”

凤若桐明白他这一问并不是质问,而是在担心母亲,平白无故就怀疑苏姨娘,还撬了她的衣柜,她要闹将起来,老夫人必定是向着她,会对母亲不利而已。

“我…”薛氏脸色发青,其实是若桐来告诉她,说苏姨娘贪了布庄的钱去给苏家,这次的银两还来得及送过去,她才过来问个究竟。要说真凭实据,她确实没有。

苏姨娘顿时来了劲儿,哭哭啼啼道,“大姐,我知道布庄的生意做坏了,你生我的气,可你也不能这么冤枉我呀,一口咬定是我贪了布庄的钱,可我真的没有啊,这些是姨母的银两,除此之外再没有了,我哪里贪布庄一文钱了?”

老夫人心疼地揽着她,对薛氏怒目而视,“薛雅萱,你容不下玉梅,这我也知道,可她总归是我外甥女,在凤府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任劳任怨,对你也无半点不敬之处,你到底是看她哪里不顺眼,要这样害她?布庄的生意不行了,也不是她的错,那铺子本身就不是个盈利的地儿,你要收回去也由得你,再拿个像样的铺子给玉梅打理,也就是了,至于闹得满府上下都不得安宁吗?”

凤若桐听到这里,简直忍不住要拿根针来扎一扎老夫人的脸,看看她的脸皮到底有多厚!所作所为明明那么下作,还理直气壮,更将母亲说成是恶毒之人,这还不算,苏姨娘生生将布庄给毁了,她果然还想再要别的铺子给苏姨娘,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薛氏也是气的浑身发抖,“母亲,苏姨娘根本就不会打理生意,布庄原先生意红火,这是有目共睹之事,是她拿了布庄九成的盈利给了苏家,布庄才被她给毁了的,再给她别的铺子,结果还是一样!”

“你——”

“什么!”凤元良听到这里,意外而生气,“玉梅,你把布庄的盈利给了苏家?这是怎么回事?”玉梅是凤府的妾,根本没有权利处置凤府的财物,更不能往娘家拿银两,这是规矩!

苏姨娘登时有些慌,暗暗捏了老夫人一把,矢口否认,“老爷,我没有!都说了是大姐冤枉我了!我没拿布庄的钱,拿什么给苏家?”

老夫人也是心惊莫名,怎么这事儿也让薛雅萱给知道了,玉梅一向是个聪明的,这次到底怎么做事的,捅这么大篓子?“薛雅萱,你别血口喷人!苏家虽然家道中落,苏家人却个个都是有骨气的,怎么可能贪你布庄的钱,你太过分了!”

薛氏虽然对老夫人一向孝敬,却也不是个忍气吞声的,闻言气道,“母亲说这话,不觉得过分吗?是我血口喷人,还是苏姨娘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她心知肚明!苏家如果不是家道中落,那就算犯了命案,也不至于要钱要到凤府来,苏姨娘也不会打我布庄的主意!”

“雅萱,你说什么!”凤元良终于变了脸色,“命案?怎么回事?”他可是刑部尚书,虽说苏家人与他平时并无多少来往,可牵扯到苏家,就势必跟母亲和玉梅有关,此事非同小可,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凤若桐微一皱眉,让人去打探苏笛命案的主意本就是她出的,她不能让母亲一个人担这是非,就上前一步解释道,“父亲,这件事情我——”

薛氏忽地一个用力,把凤若桐给扯了回来,显然是不想她牵扯进来,冷声道,“老爷有所不知,苏姨娘的弟弟惹了人命官司,已经好几年了。”

老夫人登时急了,尖着嗓子叫,“薛雅萱,你别胡说八道!什么命案,苏家一向清清白白,怎么可能会犯命案,你、你这是要气死我吗!”

薛氏虽是一时气急说出了命案之事,但也没打算瞒着凤元良,冷声道,“老爷,布庄的盈利莫名其不知去向,我就怀疑苏姨娘用做了他途,后经多方打听,才知道是她的弟弟苏笛惹了人命官司,对方索要大量银钱,否则就要告官,苏姨娘无法,才贪了布庄的钱,都给苏笛抹平这件事。”她故意只说是苏姨娘的错,而只字不提是老夫人授意,就是要看看,老夫人要如何回护苏姨娘。

苏姨娘登时惨白了脸,好个薛氏,平时不声不响,原来是个这么有心机的,居然暗里将弟弟的事打探了个一清二楚,难怪这么有底气,非要追查到底了!“老爷,我——”

“是不是真的?”凤元良眼神一厉,“玉梅,你给我说实话!”

苏姨娘顿时没了主张,弟弟的命案原本就是事实,她要怎么抵赖?

“元良,你、你就信了这恶妇的话不成!”老夫人也开始失了冷静,气急败坏地大叫,“她分明是要置玉梅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她这是诬陷,是——”

“母亲息怒,”凤元良神情很冷,这次摆明不会站在老夫这边,“人命关天的大事,不是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就能骗过我,不然我让人去查苏笛的案子,一样真相大白!玉梅,你说是不说?”

“我——”苏姨娘这下才是真的害了怕,往老夫人身边紧紧挨了挨,“姨母,这…”

“元良,你这是在威胁我吗?”老夫人也同样开始心虚,拐杖狠狠撞地,“不孝子,不孝子!你竟然为了一个恶女几句混话,就威胁起我来,好,好,既然你这么巴不得我死,那我就死给你看!”说罢她一把推开苏姨娘,站起来就往柱子上撞去。

凤若桐一见她变脸,就猜到她又要用寻死觅活这一招,所以才一步站在她前面不远处,果然她一头就撞过来,她赶紧露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惊声道,“祖母,万万不可!”

紧接着老夫人的头就重重撞在凤若桐胸前,钝痛之下,她忍不住叫出声,而因这股冲力太大,她立足不稳,已摔跌在地,老夫人则因为她一挡,身体只向后一个趔趄,凤元良趁机一把扶住她,什么事都没有。

“若桐!”薛氏吓白了脸,赶紧过去扶起凤若桐,“你没事吗?有没有摔着?”

凤元良扶好老夫人,也过来相扶,紧张地问道,“若桐,有没有受伤?哪里痛啊,快告诉我,别自己忍着!”

凤若桐胸口被撞得生疼,好一会儿缓不过劲儿,沉闷地喘息着,出不了声。

“若桐,你怎么样?”薛氏以为她给撞傻了,吓的够呛,“你说句话,有没有事啊,快说句话!”\

“若桐——”

“我…还好,父亲母亲别担心,”凤若桐感动莫名,双亲如此心疼她,她死也值了,“就是、就是这里疼…”

还好还好,没有撞出什么毛病来。薛氏顿时大大松了一口气,已出了一身冷汗,把她扶起来,“哪里疼,我看看,快过来坐!”

凤元良担心地道,“是不是疼的厉害,不然去请大夫来看看?”可女儿被撞在胸口,给大夫看,好像不太合适。

老夫人和苏姨娘在一边看着,双双气的咬牙切齿:合着他们一家三口互相关切,紧张兮兮,就不用管她们两个的死活了是不是?“元良,你、你就由着你媳妇忤逆我,啊?”

凤元良回头,皱眉道,“母亲,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你急什么?你才刚刚回来,就要这般寻死觅活,这要出个什么事,那可怎么办?也亏着若桐反应快,要不然您该伤着了!”

要她多管闲事!老夫人恨的咬牙,她就是要撞出点伤来,儿子到时只顾着着急心疼,玉梅的事不就蒙混过去了吗?“是我要寻死觅活吗?元良,你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除了这个恶妇说的话,别人的话你都不相信,是不是?她故意栽赃诬陷玉梅,你也不管?”

、78、真敢顶撞凤府权威

凤若桐感觉得到,薛氏扶着她的手在不停颤抖,足见母亲心里有多么气愤!想想也是,母亲一直以来对苏姨娘都是宽容忍让,虽然不曾向老夫人曲意讨好奉迎,却从无半点失当之处,更不曾苛待过下人,怎么到了老夫人嘴里,就成了“恶妇”了,这对母亲庆不公平了!

“祖母,你误会母亲了,母亲并没有栽赃诬陷苏姨娘,而是有证据才当面问苏姨娘的。”凤若桐虽在笑,眼神却酷寒,“不然就像父亲说的,只要查一查苏姨娘弟弟的官司,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你——又提这件事?老夫人恼羞成怒,喝道,“凤若桐,你好大的胆子!在我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你一个庶出的女儿,还管起我的事来了,就不怕家法森严吗?”不结巴了又怎么样,一样是个拿不出手的卑微货,她只要一发火,凤若桐还不吓个半死?

岂料凤若桐不但不怕,反而微一笑,对老夫人的态度也没有不敬之处,“祖母有所不知,母亲已将我认在名下,我现在是凤府的嫡女。”

什么?老夫人一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苏姨娘趁机在这件事上做文章,抢着道,“就在几天前,大姐确实已经认了若桐在自己名下,怎么大姐没有让人禀告姨母一声吗?”

薛氏把凤若桐认在自己名下,并不等同于过继,所以是不需要像平时那样,开祠堂拜祭祖宗之类,只需要向府中上下说明即可,不必非得经老夫人同意。

“哼,”老夫人怒气更盛,“我如今算个什么东西,是老不死罢了,谁还会想着禀告我一声!”一个结巴的懦弱女,而且还是云升那狐狸精的女儿,凭什么成为凤府的嫡女,薛雅萱这是要翻天吗?

凤元良解释道,“母亲,认养女儿之事,雅萱也向母亲提过,母亲不是说让雅萱自己做主?何况母亲去别院休养之时,曾说过不要被打扰,所以我才没让雅萱拿这件事去叨扰您。”

“…”老夫人登时语塞,儿子说的没错,可她哪里想到,薛氏根本不管她的暗示,没选若雨做嫡女,反而选了凤若桐,怪得了谁?

“母亲,若桐如今已经不再结巴,而且对我很是体贴孝敬,我很喜欢她,”薛氏在这件事情上,显然没打算让步,“此事我原也打算等母亲回来,就禀告母亲一声的。”

老夫人愤怒而不屑,“你选都选了,还禀告我做什么?我做不了你的主,你爱怎样就怎样!玉梅,我累了,扶我回去歇着,记着把我的银两也带过来吧,你这儿让人惦记上了,银两再放在这里,我不放心。”

凤若桐挑唇冷笑,老夫人还念着这几百两银子,要拿去救苏笛呢。“祖还是要拿这布庄的盈利,去救苏姨娘的弟弟吗?”

“你大胆!”老夫人又惊又怒,“凤若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嫡女,连我的事都要过问了?这些银两是我的私房,与布庄何干,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动家法了?”

“祖母气什么,事情不是越说越明吗?”凤若桐拍拍薛氏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心,“今日母亲跟苏姨娘几乎闹翻了脸,如果不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那往后府上的人该说母亲无理取闹,故意找苏姨娘的麻烦,母亲这当家主母的威信何存?”

苏姨娘一心想要就此收住,赶紧道,“若桐,你说哪里话来?我并没有跟大姐闹翻,只是我们之间有点误会,说明白了就没事了,以后我还是会跟大姐亲如姐妹,府上的人谁敢说大姐半个不字,我总不能饶了他,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苏姨娘,事情可不是这么简单,尤其这还牵扯到你娘家人,布庄的账目也不能一直糊里糊涂,今天不问个清楚明白,可就永远成为一笔糊涂账了。”凤若桐就是不依不饶,而且她眼里就是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的森然气势,让人先忌惮了三分。

苏姨娘暗暗咬牙:小贱人,你别欺人太甚,今儿你是非让我走投无路是不是?“若桐啊,布庄的账目大姐已经查过了,生意坏了就是坏了,我也没办法,你硬说我拿布庄的盈利去救我弟弟,你有什么证据吗?”

凤若桐挑眉,“你弟弟惹了人命官司,这是不是事实?”

“我——”

“玉梅,说实话!”凤元良看来也是被这件事情给气着了,定要追查到底,“你弟弟到底有没有犯案?”

苏姨娘急的无法,弟弟的案子虽然没有报官,但知道的人也不少,老爷如果有心去查,很容易就能查到,她根本就否认不了!

老夫人狠拍着桌面,“元良,你、你这么逼问玉梅,也就是不相信我了?好,好,既然你非问不可,那我就告诉你,不错,阿笛是让人给冤枉杀了人,可当地官府已经查明了一切,判阿笛无罪,怎么,难不成你这刑部尚书觉得官府判错了,非要阿笛死是吗?”

凤若桐对老夫人的随机应变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眼看苏笛的事赖不掉,她就索性大大方方承认,还把苏笛说成是无辜者,让人说不出什么来,高明。“祖母请恕我多言,既然是官府判了苏先生无罪,那为何他还要赔偿几万两银子之多呢?”

“他——”老夫人差点折个跟头,气的要吐血:这结巴女果然变的不一样了,不但敢跟自己顶嘴了,脑子也好使了,问的倒多!“凤若桐,你以下犯上,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祖母恕罪,我只是就事论事,并无对祖母不敬之意,毕竟苏先生要赔偿对方的事,也是人人都知道的,是吗?”凤若桐低头,眼神却犀利,且看你如何解释!

老夫人狠狠咬牙,“那是因为…因为阿笛心地善良,虽然人并不是他杀的,但他也有些小小的过错,为了弥补这份愧疚,才主动要赔偿人家银两,这也犯法不成?”

薛氏皱眉摇了摇头,如此拙劣的借口,也亏得老夫人说的出口,不觉得脸红吗?

“是吗?”凤元良这刑部尚书可不是白做的,哪有那么好骗,“既然苏笛并未犯法,即使要弥补亏欠,也不必赔偿几万两那么多,还要玉梅赔上了整个布庄,这成何体统!”

一听事情又绕回到原处,苏姨娘叫苦不迭,赶紧道,“老爷还是认定我拿了布庄的钱给苏家吗?老爷,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这些真的不是布庄的银两,是姨母交由我保管的!”

凤元良沉吟不决,布庄的盈利到底去了哪里,他也无从判断,这些银两究竟是不是母亲的,他更无法下断言,若再问下去,母亲一定会生气,到时就不好收场了。

凤若桐明白父亲的难处,这事儿还得她挑明了说,故意问道,“苏姨娘,你说这是祖母的银两,那这些银两从何而来?是祖母的月钱有剩余吗?”

“那是当然!”老夫人惟恐苏姨娘答话有不当之处,赶紧接过话来,“怎么,难不成若桐你连这都要怀疑?”

薛氏皱眉,心中越发气愤,难怪从今年年初开始,母亲要求从原本的三十两月钱改成五十两,那时他还想着母亲怎么会用得了这么多银两,现在看来,她是见布庄的生意越来越差,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银两,想必那头催钱催的也紧,她没法子,只能从月钱上做文章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凤若桐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过去拿起一锭银子,放在手上掂了掂,翻转过来,指着底部的印记,问道,“母亲各处铺子所赚来的银两,凡一锭十两以上,都是要打上记号的,而母亲分到各房的月钱,从来都是不带记号的,十两以下的银两,以示区别,为何祖母这些私房钱,每一锭都是十两以上,而且都有铺子里的记号?”

薛氏先是一怔,继而满眼赞赏:还是若桐思维迅捷,她方才就苦于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银两是布庄所得的盈利,这些记号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而老夫人和苏姨娘却同时脸色惨变,你看我,我看你,哪里还找得出理由来!凤若桐先一步堵上了她们的嘴,让她们想改口也没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