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行情不好,还是另有原因?”薛夫人根本不怕老夫人,因为她根本就没有理由指责薛家人。

“…”老夫人恼羞成怒,一拍桌子,“亲家,你是非要两家撕破脸不可了?”

不待薛夫人再开口,凤元良已不悦地劝阻,“母亲,你怎么这样对大哥大嫂说话?他们说的也没有错,玉梅确实没打理好布庄的生意,你非要在这件事上纠缠到底吗?”

老夫人气的直哆嗦,纠缠到底当然是她和玉梅吃亏,她没这么笨。“是我要这样吗,是亲家欺人太甚了!明明是雅萱的陪嫁,他们却要派人来盯着,这摆明是不相信凤府的人,太污辱人了!”

薛方北一拱手,“老夫人言重了,我们并不是不相信凤府,只是想帮着雅萱打理生意而已。待过一段时间,这铺子的生意都没有什么事了,我们的人就会撤回去的,老夫人大可不必如此。”

这样吗?老夫人这才稍稍有些放心,情知再吵下去,自己这边也赚不到什么好,不如就先这样。反正薛家即使派人来,也是“强龙不压地头蛇”,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不就把他们撵回去了吗?退一万步说,即使撵不回去,想要对付他们,还不容易。“既然亲家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说什么了,免得人家以为我们凤府做了见不得人的事,心虚呢。”

凤若桐差点笑出声:老夫人真是不知羞耻啊,明明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得扣在整个凤府头上,分明是除了她和苏姨娘,凤府上下没有一个心虚的。

薛方北点头,“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进来吧。”

老夫人一听这话,差点又气炸了肺:薛家果然早有算计,连人都一并带来了,自己这个跟头,简直栽太大了!

六个着一色青布衣衫的人走了进来,虽说高矮胖瘦各异,但都是一副忠诚精明的长相,薛家把他们带来,安排到薛氏的铺子里去,显然是信得过他们的忠心和能力,不必多说。

薛方北神情严肃,吩咐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到雅萱的各处铺子里去看着生意,事无大小,都要向雅萱禀报,一切以她的命令行事,若有谁不从,只管来禀报我,明白吗?”

苏姨娘掐紧了掌心:薛方北明着在吩咐手下,暗里还不就是在警告她和姨母,别想再打铺子的主意,除非她们两个要与整个薛家为敌吗?

“是,老爷。”

此事一了,薛方北夫妇就站了起来,拱手道,“叨扰凤大人这么久,实在抱歉,我们这就告辞了。这几个人平时都是懂规矩的,不过难免有所疏漏,若有言行不当之处,还请凤大人多多指教。”

凤元良还礼,“大哥言重了,有他们帮忙打理生意,雅萱就可以轻快些了,多谢大哥大嫂。”

“不敢,”薛方北低头向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告辞。”

老夫人板着一张脸,也不应声,正气着呢。

薛方北也不以为意,与妻子携手一起离去。

“啪”老夫人抓起一个茶碗就狠狠摔在地上,碎片四溅,跟着是她的一声怒喝,“薛雅萱,你这算什么意思!”

她这一发火,凶相毕露,瞧着比狼还要让人心寒,薛家的六个人立刻一字排开,挡在了薛氏身前:虽说小姐已经嫁进凤府,却终究是薛家的人,他们怎么可能不护着些。

老夫人一看这阵势,越发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到,颤抖着手指过去,“反、反了,反了…”

凤元良皱眉,“母亲,你何至于生如此大的气?大哥大嫂有如此安排,也是用心良苦,我瞧着就很好,你骂雅萱做什么?”

薛氏也平静地道,“母亲息怒,这铺子的事,大哥大嫂都有权过问,他们这么做并无不妥。”

“没有不妥?我看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老夫人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继续向薛氏发火,“是不是你把薛家人给叫来,好让他们看着铺子,是不是?”

“是的,母亲,”薛氏坦然承认,“我是不想其他铺子也像布庄一样,毁于一旦,所以才让大哥大嫂来帮我出出主意。”

“你、你——”老夫人牙齿咬的咯咯响,“你还敢承认,你——”

凤若桐扶住薛氏,小脸上露出些惊恐之色来,“祖母,你快别生气了!你身体才刚好一点,再要气出个什么好歹,那可怎么办?这件事母亲并没有做错,你气成这样,是为了什么?”

“你、你闭嘴!”她越是这样说,老夫人就越按捺不住怒气,胸口一阵大痛,脸也憋的通红,“你、你没资格说话——”

“是,是,我没资格说话,我不说就是了,”凤若桐乖巧地应一声,对薛氏道,“母亲也累了,既然祖母看到咱们两个就生气,那我送母亲回房休息,让祖母也好好消消气,好不好?”

薛氏知道她在故意气老夫人,暗暗好笑,也就站起身来,“也好。母亲,我先回房了,您请息怒。”

“你们——”老夫人都快气吐血了,她们两个居然这就要走,是要闪她一个跟头吗?“你们给我站——”

“姨母,别生气了!”苏姨娘暗道一声不好,姨母这要再气出个好歹,到别院休养个一年半载,那黄花菜都凉了,凤府还不给薛氏和凤若桐给一手遮天吗?“姨母,此事还可再商量,别生气了!”

老夫人也不想气,可所有人都不把她放在眼里,她威风不再,这心理上的落差太大,一时怎么接受得了!一时奈何不了薛氏和凤若桐,她抬起拐杖就捣了凤元良一下,骂道,“没用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管不了,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凤元良猝不及防,被她这一下捣在心窝处,疼得叫了一声,不满地道,“母亲,你这是做什么!雅萱又没有做错事,你是要我怎么管她?”

薛氏也是心中有气,凤元良毕竟是她同床共帎十几年的丈夫,老夫人怎么能这样对他!“母亲息怒,老爷并没有错,您要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做错了,我给您认错就是了。”

“你还知道认错!”老夫人怒不可遏,“你都快连我都不认了,还认什么错!你处心积虑不把正隆斋还给玉梅,到底是何居心,以为我不明白吗,你少在我面前装!”

凤若桐暗暗冷笑,接上话道,“祖母太冤枉母亲了,正隆斋是母亲的铺子呀,怎么成了还给苏姨娘了,这话从何说起?母亲对祖母一直很孝顺,也没有其他的居心呀,祖母究竟在气什么?”

“你、你——”老夫人最恨就是她,连连咬牙,说不出话来,“你这不肖子孙,连我都敢顶撞,我说的话你也敢不听,你简直不把凤府的规矩放在眼里,我今儿要是不罚你,旁人还以为我连个小辈都压不住!来人!”

“在!”老夫人身边的丁香立刻上前,“老夫人有何吩咐?”

老夫人一指凤若桐,厉声道,“给我掌她的嘴,狠狠地打!”

、83、吐血了,该

凤若桐顿时白了一张脸,往薛氏身后一躲,“母亲!”

薛氏自然是挺身相护,“母亲息怒,若桐并未说错什么,何至于要受罚?”

“雅萱说的对,”凤元良也有些不高兴,“若桐现在很懂事,也没说过分的话,母亲掌她的嘴,让她以后怎么在人前立威?”

“你们两个还要护着她,是不是?”老夫人哆嗦着一一指过去,“她刚刚怎么对我说话的,你们没有看到吗?好,很好,我现在连教训个小辈的资格都没有了是不是?今儿我还非要掌她的嘴,看谁敢阻拦!丁香,打!”

丁香跟在老夫人身边,也一直是个目中无人的,闻方大声道,“是,夫人!”说罢就要上前拽凤若桐,眼里明显是有算计。

凤若桐目光清冷,以前丁香也没少欺负嘲笑她,刚刚丁香站在老夫人身边,见到自己不再结巴懦弱时那震惊的表情,她看的一清二楚,看来是惟恐被报复,所以先给自己来个下马威,是不是?

“不准动手!”薛氏岂会不护着自己女儿,一把就将丁香扯过一旁,“若桐现在是我们凤府嫡出的女儿,除了我和老爷,谁敢动她一根手指头,我凤府的规矩可不饶人!”

丁香总归对她有些忌惮,迟疑着回头,“老夫人,这…”

“好,好…”老夫人眼前一黑,到底还是给气的吐出一口血,往后就倒。

“姨母!”苏姨娘大吃一惊,赶紧抱住她,“姨母,你醒醒,醒醒!”这可糟了,姨母要是被气出个什么好歹,她以后在凤府要依靠谁?

凤元良也吓了一跳,“母亲!——来人,快去请大夫!”

管家在外答应一声,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薛氏不安而惶恐,上前帮着扶住老夫人,愧疚地道,“老爷,都是我的错——”

“可不就是你的错!”苏姨娘是真急了眼,冲着薛氏就吼了一嗓子,“姨母都让你气到吐血了!她老人家要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凤元良脸色一沉,喝道,“玉梅,你怎么跟雅萱说话?母亲身体本来就不好,才到别院去休养,是谁硬将母亲叫回来的,你还好意思怨雅萱?”

“我——”苏姨娘登时底气不足,暗道我若不将姨母叫回来,以后还有我的好吗——虽说现在的结果,也不是她所想。

“行了,都不要说了,快把母亲扶进去,大夫来看过再说。”凤元良一发怒,众人都不敢再多说,合力把老夫人扶进去,放到了床上。

好在不大会儿,大夫就匆匆来到,替老夫人诊过脉,说她是急怒攻心,本来就旧疾未愈,这再一气,当然会吐血,虽然暂时于性命无碍,但必得心情舒畅,要再气上这么几回,没病也气出病来了。

接着大夫就开了药,凤元良客客气气地把人送出去,吩咐丁香照方抓药,先照顾好老夫人再说。

所有人都从屋里退了出来,凤若桐小声道,“母亲,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多说话,惹祖母生气,也连累母亲受委屈。”

薛氏微一笑,摸摸她的脸,“傻孩子,这哪是你的错,你不必担心,万事有我,知道吗?”

凤若桐心里暖暖的,“嗯”了一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安过。

苏姨娘恨得咬牙,真想掐住凤若桐的脖子,问问她究竟为什么要清醒过来,为什么要处处跟自己作对!

此时,凤若柳和凤若雨从外面进来,两个都是一脸焦急,前者更是一脸关切,“父亲,母亲,我听说祖母回来了,而且还晕了,是真的吗?”

凤元良沉着脸色,“母亲是回来了,身体不舒服,正在里面休息,你们先不要请安了,待母亲醒来再说。”

“是,父亲,”凤若柳答应一声,又问道,“祖母怎么会一回来就昏倒,是路上累着了吗?”

苏姨娘冷笑一声,嘲讽地道,“当然是让人给气的,姨母去一趟别院,回来之后就没人当她是一回事,她能不生气吗?”

凤若雨奇怪地道,“娘,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谁气着祖母了?”

苏姨娘往薛氏和凤若桐那边扫了一眼,冷笑着没说话。

她们两个?凤若雨也跟着看过去,薛家来人的事,她和凤若柳都不知道,当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凤若柳眼神动了动,柔声道,“母亲,我看你脸色也不好,是不是也不舒服,大夫方才不曾给母亲也把一把脉吗?”

薛氏淡然道,“我没事,不用看大夫。苏姨娘,还有件事我要问个清楚,方才吕妈妈说,去梦婉院搜首饰搜男人,此事你还没有给我交代。”

苏姨娘脸色一变,登时有点着慌,方才只顾着吵吵铺子的事,搜首饰的事儿不是压下去了,怎么薛氏又提起来了?糟糕的是姨母又昏过去了,谁替她做主?

凤元良愣道,“什么首饰男人?雅萱,你在说什么?”

凤若桐委屈地道,“父亲,苏姨娘说是不见了那套陪嫁的黄金首饰,还让吕妈妈去我院里搜,这还不算,她还诬蔑我院里藏了个男人,我都没脸见人了!”

男人?凤若柳既惊且喜:难不成大姐有什么把柄落在苏姨娘手里?那敢情好,省得她动手了。“苏姨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大姐的首饰都是母亲送过去的,什么都有,自然不会再稀罕别的首饰,这男人之说,更是子虚乌有,你可不能坏了大姐的名声。”

“父亲有所不知,苏姨娘的首饰根本没丢,就在她的衣柜暗格里,”凤若桐一语道破,“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诬蔑我…”说着话,她眼圈都红了,一脸的不堪羞辱。

凤元良气道,“玉梅,你怎么能做这种事!若桐岂是那种偷鸡摸狗之人,至于男人,更是不可胡言,你这样坏她名节,成何体统!”

苏姨娘暗暗叫苦,那首饰明明是她亲手拿出来交给丫头,再拿给秦妈妈的,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会又到了暗格里,至于男人,也是秦妈妈信誓旦旦地说他没有离开,为什么就没搜到呢?“老爷,我…我可能是想错了,不过我可没让吕妈妈去梦婉院搜,什么男人的,也不是我的话,老爷误会我了。”

“那就让人吕妈妈过来,问个清楚,”薛氏冷冷吩咐丫头去叫人,接着道,“这种事必须查问清楚,而且绝对不能有下一次,否则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想要往若桐身上泼脏水,那还了得。”

苏姨娘气的冒烟:薛氏居然骂她是阿猫阿狗,这是摆明不拿她当人看吗?“老爷,我这…”

“问清楚也好,”凤元良今儿是铁了心站在薛氏这一边了,板着脸表示赞同,“我倒要知道知道,若桐私藏男人之事,是从何说起。”

苏姨娘顿时傻了眼,这下坏了,希望吕妈妈平时在她教导之下,能够看出今日事情的轻重,话也说的好听些,不然有了上次秦妈妈的事,这次再露出她有意害凤若桐的意思,在老爷面前,她就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凤若柳从怀里掏出一块带着浓烈香气的手帕,递给凤若桐,“大姐别难过了,许是苏姨娘也不知道底下人办了什么糊涂事,有父亲母亲给你做主,不会冤枉了你的,放心吧。”

凤若桐悲戚地抬头看她,心中却不得不佩服她的处世之圆滑,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一来表明她并不是针对苏姨娘,而是苏姨娘手下的人办事不力,即安慰了她,又不会与苏姨娘为敌。二来把父亲母亲的位置抬上来,意即她从来都尊双亲为首,绝无半点忤逆,真是好心机啊。

苏姨娘也笑道,“是啊,若桐,若柳说的对,我是真以为那首饰丢了,所以让吕妈妈给我找去,至于什么男人不男人的,我是真不知道,待会儿我必定让吕妈妈说个分明,还你清白。”

凤若桐低垂下眼睑,掩盖住眼里的锋芒,“那就多谢苏姨娘了。”不大会儿,吕妈妈在一名丫头搀扶之下,慢吞吞过来,一见这阵势,先有些腿软,加上她听说连老夫人都没能压住薛氏和凤若桐,越发胆寒,不过她显然比秦妈妈要沉得住气,到跟前慢慢跪下,“老爷,夫人。”

薛氏冷声道,“吕妈妈,你给我说实话,是谁让你到若桐院里去搜首饰的?还有什么男人的,你做何解释?”

“吕妈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跟大姐说清楚。”苏姨娘看起来并不着急,好像笃定吕妈妈不会出卖她一样。

吕妈妈不慌不忙地道,“回夫人,奴婢是听苏姨娘说不见了首饰,所以带着几个丫头到处找找,也没说是大小姐拿了去。”

凤若桐冷然一笑,“是吗?既然是这样,那为何吕妈妈哪儿也不去,先到我的梦婉院去搜,这你又怎么说?”这借口太拙劣了,鬼才相信。

这——吕妈妈脸色变了变,解释不出来。

凤元良铁青着脸色,喝问道,“吕妈妈,你还从实招来,为何诬蔑若桐院里藏了男人,你如此毁她声誉,究竟是何居心?”说罢还看了苏姨娘一眼,那意思已经很明显:如果不是受你指使,吕妈妈也断不敢这样做。

、84、人性都是贪婪的

苏姨娘一脸的委屈,“老爷,你看我做这什么,这件事情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今儿早上起来,不见了我那套首饰,还以为丢了,才让吕妈妈帮我找找,我哪里知道她是去了若桐那里。-- 吕妈妈,你倒是快说清楚啊!”

“奴婢没有说要找男人,是找首饰。”吕妈妈就是不认,装起糊涂来。

薛氏怒声道,“吕妈妈,当时我就在听雨院,你的话我听真真儿的,你说若桐院里没搜到男人,还说什么有古怪,你还想抵赖吗?”

“…奴婢是胡说八道的,夫人恕罪!”吕妈妈登时吓的冷汗涔涔,“奴婢…”

“吕妈妈,你还不打算说实话吗?”凤若桐眼神锐利而嘲讽,“你的话不止母亲听到,我也听到了,你赖得掉吗?”

我——吕妈妈眼珠一转,赶紧叩头,“奴婢该死!回老爷夫人话,其实奴婢是刚好听说,大小姐院里有男人,惟恐大小姐不知轻重,做出什么事来,苏姨娘又恰好让奴婢去找首饰,奴婢才以此为借口,到梦婉院去,想着把那男人找出来,好好教训教训,免得他骗了大小姐。奴婢该死,奴婢应该将这件事情禀报老爷夫人,不该自己擅自做主去抓人,奴婢该死!”

凤若桐怔了怔,真没想到她居然能在转瞬之间想到这样的托辞,如此一来不是她要诬蔑自己,反而成了大义凛然,拼死维护起凤府的尊严和她这个大小姐的清白来,这不但无过,反而有功了?

吕妈妈和秦妈妈真不愧是跟在苏姨娘身边的人,毕竟还是有些心机的,一个如此油嘴滑舌,一个就宁可挨上几十棍,被打的半死不活,也要留在自己身边,替主子做事,苏姨娘到底是怎么收买的她们,要对一个根本就不不值得她们卖命的主子如此忠心。

苏姨娘暗暗得意,佯装骂道,“吕妈妈,你也太不知轻重了,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来,简直是丢我的脸!若桐的事,自有老爷和大姐做主,你逞的什么强!”

“是,奴婢该死!”吕妈妈连连叩头,“都是奴婢的错,请夫人责罚!”

苏姨娘一脸歉然地道,“老爷,大姐,都是我教出来的好奴才,只想着维护凤府的声誉和若桐的清白,竟然没上没下,自做主张了,实在是该死,这凤府的规矩自然不能破坏,你们看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我无话可说。”

凤元良表情冷淡,对薛氏道,“雅萱,吕妈妈的言行确实不合规矩,你看要如何处置?”

凤若桐目光闪烁,父亲这是打算接受苏姨娘的说辞,把过错都归到吕妈妈身上,放过苏姨娘了?看来刚刚把老夫人气成那样,他也不想再针对苏姨娘,以让老夫人越加生气,所以避重就轻罢了。

薛氏对他的意见向来不违背,点头道,“此番吕妈妈擅做主张,几乎坏了若桐的名声,这先例不可开,罚二十杖,半年工钱,以示惩戒。苏姨娘,以后好好管着些你手底下的人,谁若再敢胡乱说话,到梦婉院寻是非,我绝不手软!”

苏姨娘一惊,薛氏这是在警告自己,以后都不准让身边的人去梦婉院,否则就要翻脸了是不是?“知道了,大姐,我会好好管教他们的。那我就先回去了,吕妈妈,还不去领罚?”

吕妈妈惨白了脸,又是二十棍?挨完了还不像秦妈妈一样,十天半月下不了床?可事已至此,她哪敢多说,赶紧叩头,乖乖去领罚。

苏姨娘笑道,“多谢大姐手下留情,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薛氏冷声道,“苏姨娘,你以后行事也要注意分寸。还有,铺子的事,有他们在,你就不用操心了,母亲如今还病着,你侍候好她老人家就好,其他的事自我在。”

苏姨娘瞄一眼她身后的六个人,暗暗咬牙,“大姐放心,照顾姨母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先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有,我先走了。”说罢她恭敬地行了一礼,这才不紧不慢地出去。凤若雨跟上去,扶住了她,似乎说了句什么,大概是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吧。

凤若柳有些不解,想着待会儿再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现下最要紧的,是跟大姐拉拢好关系,她摆出一副关切的样子,问道,“大姐,吕妈妈在听雨院,怎么会知道大姐院里的事?”

凤若桐明白她想要挑拨离间的心思,而且她正想让苏姨娘寻思呢,就故意大了声音,“还不是秦——”语声戛然而止,见苏姨娘背影果然僵了僵,她暗暗冷笑,再把声音压下来,“没有什么,事情都过去了,二妹,你也别再提了。”

秦?秦妈妈?凤若柳一惊,秦妈妈不是已经背叛了苏姨娘,跟了大姐吗?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秦妈妈根本就是苏姨娘派在大姐身边的眼线,所以才将大姐院里有男人的事,暗中通报了苏姨娘?

照这么看起来,大姐肯定是藏了私的,否则秦妈妈不可能给苏姨娘送信,问题就在于,大姐的聪明超乎秦妈妈的预料,她一定是提前有了防备,所以才没上秦妈妈的当,让苏姨娘也吃了个不大不小的哑巴亏。

凤元良道,“若桐,你不必担心,雅萱已经说了话,以后没人敢到梦婉院去捣乱,否则凤府规矩绝不能饶了她,你就放心吧。”

“是,多谢父亲,多谢母亲。”凤若桐对他们是真心感激,乖巧地行礼。

接着薛氏就把那六个人分别安排到各处铺子去看着,有他们帮忙打理,平时的琐事和年底的查账,她就可以轻松些了。

安排好这件事,薛氏也累了,与凤元良一起回房休息,而苏姨娘拿钱给苏家这件事,还得再好好合计一下,免得老夫人醒来,再提此事,不好应对。

送走双亲,凤若桐也不急着回房,坐下来喝茶。衣袖落下去,露出手腕上的红玉镯,衬着雪白的肌肤,煞是好看。

凤若柳虽然得不到这样好的东西,但却是个识货的,知道这手镯绝对是好货色,眼里不自禁地露出妒忌之色来,过去坐下道,“大姐,这手镯真好看,是菁缘坊里的吗?”

凤若桐翻过手腕看了看,淡然道,“不是,是舅妈送我的见面礼。”

凤若柳一怔,跟着暗暗咬牙,原来是薛家人给的。可他们一年到头也不来一趟,应该不知道大姐已经改变的事吧,以前他们来,要送礼也是给自己,什么时候给过大姐了?

对了,一定是薛氏从中说话,薛家人才知道,而且薛氏的脸面一向很大,他们当然会把礼物送给大姐了。真是可恶,大姐这一改变,所有的好处就都给了她,自己人才能都得不到了。

“舅妈对大姐真好,我都有些妒忌了呢,大姐,咱俩是亲姐妹,舅妈只给你不给我,不公平哟。”凤若柳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那酸溜溜的语气足以出卖她心里真实的想法。!

凤若桐目光清凉,看来二妹是渐渐沉不住气了,自己的风头越来越盖过她,她乱了方寸了是不是?不过,自己是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因为她的狠招,还在后头呢。“二妹真会开玩笑,这凤府上下谁不知道,二妹心性淡然,从不贪慕这些身外之物,不像我,就是个俗人,喜欢吃穿打扮,二妹,你不知道,戴着名贵首饰出门,感觉特别好。”

凤若柳脸上的笑容已经有点挂不住,平时她有意做出不贪慕虚荣的样子,还不是为了博得好名声吗?因为那时大姐痴傻结巴,无法与她比肩,她是凤府最出色的小姐,因为很了解父亲母亲的性子,所以她才表现出高洁的性情,双亲才会越发钟爱她。

可谁能想到,母亲到底还是选了大姐认做女儿,更没想到大姐会突然好起来,如此一来,她先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反倒成了莫大的讽刺,弄的她什么都得不到了。

“是、是啊,大姐,这人么,从来都是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大姐本来就天生丽质,再戴上这些首饰,当然越加无人可比了。”难为凤若柳还笑的出来,且从表面上,一点看不出不对劲来,眼神更是恰到好处的有些委屈和落寞,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要不是笨蛋,都能明白她的意思。

偏偏凤若桐就故意装做听不懂,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二妹说的对,这人长什么样,自己是不能选择的,以前我就是太傻,母亲让人送了首饰衣服来,我还给扔回去,想想都觉得可笑,有好日子不过,偏要过那猪狗不如的,苦了自己,也得意了别人,何苦来哉。”

凤若柳脸上一红,快要坐不住了。大姐这是在拐着弯儿骂她心术不正,以前如果不是她从中挑拨,让大姐别信薛氏的好意,大姐也不会把以前那些衣服首饰都扔回画情院了。“是、是啊,以前也是我没照顾好大姐,让大姐受委屈了,大姐别往心上放啊。”

好你个凤若桐,现在风光了,得意了,就不再信我不说,是不是还想找我秋后算账?

、85、我就喜欢逗你

“二妹,你想的太多了,”凤若桐似笑非笑,“以前你忙于练琴练舞什么的,哪有时间照顾我,我也明白你的心思,鹊桥盛会就是你唯一的出头之日,你是应该把心思都放在这上面,不用管我了。”

凤若柳顿时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指甲都掐进了掌心!凤若桐,你什么意思,难不成在你眼里,我就只有在鹊桥盛会上被男人看中,才能风光,在凤府我就没有半点地位了?被你这一说,我竟成了待售的商品,只等着在鹊桥盛会上展示出来,让人估价是不是?

“二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练琴太猛了?”凤若桐故意惊讶地摸她手,“手也这么凉,二妹,虽然你心情急切,可也不能太不顾惜自己的身份,这还有不到二十天,就是鹊桥盛会了,你如果练得倒下了,那可怎么好!”

凤若柳深吸一口气,居然还能露出一丝微笑来,“谢谢大姐关心,大姐放心吧,我心里有数,那我先回房了,大姐慢慢坐。”

“二妹慢走。”凤若桐也不起身,只摆了摆手,看得出她背影僵硬,她自得地笑了笑,二妹,现在你还想故技重施,骗我的东西不说,挑拨我与母亲翻脸吗?别做梦了!珍珠项链我是说什么也不会让你戴出去显摆,依你的庶出身份,你再眼光高,也只能给富贵人家做妾,得意什么!

海棠笑的直不起腰,“小姐,你好厉害,兵不血刃就把二小姐气走,还发作不得,奴婢佩服,哈哈!”想想以前,小姐早让二小姐骗得团团转了,现在风水轮流转,二小姐的一肚子坏水,没了用武之地喽。

凤若桐勾了勾唇,,“二妹的心思,我岂会不知,她是看中了我这红玉手镯了,不过看中也是无用,舅妈给的东西,我怎可能送与别人。”

“小姐说的是,”海棠深以为然地点头,“方才奴婢就想提醒小姐来着,不过小姐一开口,奴婢就知道,二小姐今儿是随不了心愿了。”

凤若桐淡然冷笑,继续喝茶。二妹也够能沉得住气了,上次她罚了紫荆,让二妹在凤府失了面子,可二妹在她面前,却从来没再提起此事,更没有半点对她不敬之处。欲成大事者,必得忍人所不能忍,屈人所不能屈,也难怪在上一世,二妹能够得到段子晋的倾心相待,最终得偿所愿了。

喝了会儿茶,火盆里的火也渐渐熄灭,有些冷了,凤若桐裹了下衣服,回梦婉院休息。

一进门,金桂就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姐,秦妈妈方才又匆匆出去一趟,回来的时候似乎很生气。”

凤若桐无声冷笑,苏姨娘肯定急于弄清楚,是不是秦妈妈背叛了她,所以着人来问话,秦妈妈解释不清,当然会生气了。“知道了。金桂,好好看着秦妈妈,下次她再出去,你就悄悄跟着,如果她还跟苏姨娘身边的人谋事,你就逮她个现形。”

金桂应道,“是,小姐,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