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她才一出去,人影一闪,赫连傲就已经现身,“若桐,玩的很开心吧?”

凤若桐已经习惯了他的来去自如,也没什么特别反应,“王爷还没走吗?”

“小没良心的,利用完本王,就要赶本王走,”赫连傲勾唇,眼中笑意盎然,“若桐,你真会整人,本王看着苏姨娘和老夫人气的无法,都觉得痛快。”

凤若桐一愣,“王爷都看到了?”这么说,方才这家伙一直躲在暗处,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真是,也亏他有这份闲心。

“那是自然,”赫连傲颇为得意,“本王不放心你一个人应对,所以刚才就在大厅的屋梁上。”

凤若桐默然:刚刚大厅上吵成一团,这家伙就在所有人头顶上看热闹?这下好,他成了地道的“梁上君子”了。“王爷有心了,多谢。”不管怎么说,刚刚吕妈妈带人到梦婉院来搜人,如果不是王爷出手,她们定然会把这里搅和得一团乱,这份人情,她还是要还的。

“跟本王你还客气什么,”赫连傲不以为然地一摆手,也有几分不放心,“不过本王看苏姨娘不会死心,老夫人也必定不会与你好过,要不要本王——”

“不,王爷,”凤若桐唯恐他又要发狠,对苏姨娘和老夫人出手,立刻拒绝,“臣女的家事,臣女想自己解决,请王爷不要随意出手。”

知道她倔,赫连傲亦不勉强,“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过不可逞强,否则伤了自己,本王可不高兴。”

凤若桐默然:你是我什么人,我就算受伤,好像也不关你的事吧?“多谢王爷提醒,时候不早,王爷是不是该回去了?”虽说他武功高强,但万一真让人看到,于她的名声绝对有损,说不定苏姨娘还会趁机置她于死地呢。

赫连傲斜她一眼,“怎么,这么信不过本王的武功,就知道赶本王走,是因为千柔的事,你还在生本王的气?”他也不是故意欺骗若桐,只是为了她的名声考虑,才假借了妹妹的名义把人给骗去,她至于这么记仇吗?

凤若桐一愣,心道怎么又扯到那天的事上去了,她根本就没往多处想。“王爷误会,臣女并无此意,臣女也明白,王爷是想臣女亲自去看一看,王爷的衣食住行并不如臣女所说的那般奢华无度,先前是臣女胡言乱语,请王爷恕罪。”

其实,她那天也是一时口快,才说出那等话来,如今也知道,他平时很低调啦,所以并不生气,是赫连傲想太多了。

赫连傲满意地点头:不错,果然是本王看中的女人,够聪明。“小丫头,你嘴上这么说,心里一定在想本王矫情,为了骗你,故意装成节俭的样子吧?”

“没有没有,王爷冤枉臣女了!”凤若桐脸红,拼命摇头否认,事实上她也确实没有这样想,铁王身份尊贵,何须为了她这个臣下之女,用那么多心思,她还没这么自以为是。

赫连傲哈哈大笑,“若桐,你真是有趣,本王只要逗逗你,心情就好的很,哈哈!”

凤若桐顿时一脸黑线:这家伙,拿她当什么了,消遣吗?“王爷取笑了,王爷请回吧,恕臣女不能多留王爷,凤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臣女不想多惹是非,还请王爷体谅。”

赫连傲倒也不难为她,笑道,“得了,本王的确还有事要办,就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凤若桐巴不得他走,赶紧道,“臣女恭送王爷!”

赫连傲忍俊不禁,丫头避他如洪水猛兽,可惜,被他看中的女人,躲不掉的!出了门口,他一个飞身上了院墙,跟着身形就消失不见。

凤若桐松了一口气:这煞神,总算是走了。

墙外,赫连傲脸容瞬间如罩寒霜,眼神更是冷酷锐利,向某处招了招手,一名黑衣男子,即他的贴身侍卫陶跃立刻现身,“王爷有何吩咐?”

赫连傲冷声道,“你留下,保护若桐。”

陶跃迟疑道,“王爷,这…”他可是王爷手下十大高手之一,居然要留在这里保护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太屈才了吧?

“留下。”赫连傲不由分说把心腹下属像拍黄瓜似的拍在这里,飞身离去。

陶跃好不冤屈,念念有词地飞上院墙,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好身形,一脸的不情愿。

听雨院里,苏姨娘黑着一张脸,等着下人回话。

吕妈妈挨了打之后,在房里疼的死去活来,一时半会的也无法在跟前侍候,之前她又让秦妈妈假意背叛,去了梦婉院,这手边没人上衬意的人侍候着,就是不行,不过打听个事儿,就这么费劲,她怎能不气。凤若雨不满地道,“娘,秦妈妈到底靠不靠得住?是不是她向凤若桐告了密,去抓男人的事,才漏了底儿?”方才离开前厅时,她听么了凤若桐的话,不得不有此怀疑。

“她敢!”苏姨娘眼一瞪,话是这么说,心里也没底,“秦妈妈如果不想她儿子活命,只管背叛我试试!”

可如果不是秦妈妈泄了秘,凤若桐怎么会知道吕妈妈会去捉奸,提前一步将那男人放走了?

而且刚刚吕妈妈说梦婉院有古怪,她们还没进门就摔了出来,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应该不会,”凤若雨思虑着道,“秦妈妈那么心疼儿子,不会冒这个险。再说,如果她真背叛了娘,之前又何必来送信,还把娘的首饰拿到了梦婉院。”

“怪就怪在这儿!”提起首饰,苏姨娘就气不打一处来,“那首饰秦妈妈明明带回去了,为什么又回了我这里,真是莫名其!”回来就回来吧,还放进了衣柜的夹层里,按说那地方只有她知道,谁有这么大本事,把首饰给她还了回来?

她当然怎么也不会想到,凤若桐上一世就偷看到她往夹层里藏东西,所以知道她的秘密,才让赫连傲将首饰悄悄放了回去,让她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86、若桐招小鬼了 金钻过五十加更

赫连傲武功高绝,她衣柜上这把锁根本挡不住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直接拽开,把东西放进去,清点了银两的数量,再依样锁上,表面看不出异常。--

再说,凤若桐随后就将此事禀告了薛氏,薛氏即让周妈妈直接砸了锁,谁还会注意到那锁之前有什么不对劲呢。

总之这次苏姨娘是彻底栽跟头,更让她心惊的是,老爷对她的态度也明显冷淡起来,甚至连姨母的面子都不给,她怎能不慌。

凤若雨忽然打了个哆嗦,惊恐地道,“娘,不会吕妈妈说的是真的吧,凤若桐就是有古怪,她是冤魂复活,所以身边有小鬼跟着?”

苏姨娘吓了一跳,用力戳她额头,“青天白日的,你说这么碜人的话做什么,不嫌恶心吗?”

凤若雨不服,揉着额头道,“那这事儿怎么解释?首饰不可能自己长腿跑回来吧,而且衣柜的钥匙只有娘一个人有,谁还能不开锁就把首饰放回去?”

说的也是。苏姨娘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不禁直冒冷汗,通体生凉:要真是那样,谁还对付得了凤若桐?

娘俩正大眼瞪小眼,丫环茉莉走了进来,“苏姨娘,三小姐,奴婢偷偷问过秦妈妈了,她说确实把首饰埋在了梦婉院的大树下。 刚刚奴婢跟着吕妈妈过去的时候,的确看到大树旁有泥土翻过的痕迹,秦妈妈应该没有说谎。”

苏姨娘心下稍安,想着秦妈妈也不敢背叛她,那这首饰到底是怎么回来的?

“还有,秦妈妈说没有看到那男人离开,应该就藏在大小姐房里,可奴婢们还没进房,就摔了出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茉莉想想那时的情景就心里发毛,摔到的地方现在还痛呢。

凤若雨有了说辞,“你看,我说吧?娘,凤若桐肯定是招了小鬼了,说不定这凤府上下都飘满了呢…”呃,想想真恐怖又恶心,这屋里不会也有吧?她抱紧胳膊,四下乱看,脸色都已发青,。

小、小鬼?茉莉差点失声尖叫,“不、不会吧?三小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她从来都相信,人死了会有鬼魂,所以很怕这些东西,凤若雨这一说,她都快吓哭了。

“若雨,别胡说八道!”苏姨娘也吓的够呛,但咬着牙不承认,“怎么会有那种东西,肯定是凤若桐搞的把戏,故意吓咱们的,不用害怕!”

“娘,这可说不准哦!”凤若雨抱紧她一只胳膊,惟恐让小鬼给带了去,“你想啊,当时凤若桐让四妹推进池塘,待了那么久才救上来,明明已经咽了气,身体都僵硬了,却忽然又活了过来,怎么可能没有古怪呢?”

苏姨娘身体一僵,脑子里闪过冤魂索命的传闻,也硬不起来了,“这…难道凤若桐真的是冤魂附体?”天,要真是那样,她再指使小鬼索人性命,那怎么办?

“说不定就是!”凤若雨越想越觉得是真的,登时六神无主了起来,“娘,怎么办?咱们都是人,小鬼可来无影去无踪,他们要害我们,我们可防不住!”她不要被小鬼杀死,不要啊!

茉莉也吓的直往墙角钻,双手合什,不住念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谁料这一来倒提醒了苏姨娘,她眼睛一亮,“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娘,你快说!”凤若雨看到了希望,用力摇晃她,迫不及待。

苏姨娘在她耳边轻语几句,“明白了吗?”

凤若雨惊喜莫名,“好办法!娘,那就这么办!”

黄昏时分,老夫人总算是醒了过来,神智一恢复,她自然想起之前是怎么晕的,接着就怒容满面地坐着,不吃不喝,那药都热了三四次了,可任凭丫头丁香劝破了嘴皮子,她也一口都不喝,存心不让人好过。

凤元良听说母亲醒了,赶紧过来探望,见她不肯喝药,劝道,“母亲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喝了药身体才会好,不然我岂能放心。”

“我死了你才放心!”老夫人张口就骂,“凤元良,你这孝子,你越来越没出息了你,居然让你媳妇管的死死的,你还像个男人吗,你简直丢尽了凤家的脸,你没用啊你!”

凤元良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男人都好面子,就算骂他的人是母亲大人,他这自尊上也接受不能,不悦地道,“母亲说哪里话来,雅萱并没有管束我,她言行也无不当之处,母亲何以如此生气。”

“你、你还顶嘴,你气死我了!”老夫人用力拍打他的胸膛,不过她刚刚吐血,身体虚弱,倒也没多少力气,“你还替你媳妇说话,她、她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我的话她也不听,她根本就是个恶妇,你、你还留这样的女人在府上作甚,把她、把她休了——”

凤元良脸色一变,气道,“母亲怎么说这种话!雅萱并无过错,我为何要休了她!”他与雅萱十几年夫妻,从来都相敬如宾,雅萱对他更是无条件地维护,这样的贤妻再要被休,还有天理吗?

老夫人怒笑,不屑地道,“没有过错?哼!你媳妇跟你十几年,连只蛋都没有下过,难道不是过错吗?这七出之条,第一条就是‘无子’,她早该被休了!不能下蛋的母鸡,还要强占着窝,她不要脸!”

而此时,凤若桐正扶着薛氏来到门口,原本是来探望老夫人的,谁知道恰好听到这话,她脸色瞬间惨青,身体一晃,差点昏过去!母亲居然说的出这样难听的话,太让她难堪了!

“母亲!”凤若桐扶住她,小声安抚,“母亲别在意,祖母一向是毒舌,母亲万不可往心里去!”老夫人一直都拿这个当借口,不止一次羞辱过母亲,为的就是想逼她自己让出当家主母的位置。可惜,母亲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主,一直都没松口,老夫人为此也是气不过,现在竟然让父亲休妻,看来也是没法可想了,非要替苏姨娘争个名份不可。

薛氏定定神,涩声道,“我没事,母亲说什么,就让她说去。”老爷待她是什么心思,她很清楚,只要老爷不任由母亲摆布,她在母亲这里受些羞辱委屈,忍忍也就算了。

“母亲讲讲道理!”凤元良气白了脸,但果然还是向着薛氏的,“雅萱并非不能生,她之前不是怀过一胎吗,只不过不小心小产,伤了身子,这也不是她的错,我怎么可能因为她无所出而休她,母亲说这话,若让雅萱听到,岂不太伤她的心!”

凤若桐眼中闪过一抹锐色:不错,母亲之前的确曾经有过身孕,本来大夫检查着一切都好,可谁料在四个月上,母亲以为孩儿已经稳固了的时候,却突然有一天腹痛难忍,之后流血不止,后虽经大夫诊治,保住了命,但孩儿却小产了,母亲也大伤了身体,从那以后再不见有孕。

此事虽然表面看起来是天灾**,谁也预料不到,但现在想想,凤若桐却觉得事有蹊跷,那时老夫人一听说母亲小产了,不但半点不心疼,更一点都不惊讶,反而接着就替父亲张罗着纳了苏姨娘这个妾室,后来在外任职的父亲带了生母云升回来,一年多以后,父亲又纳了秋姨娘,老夫人也没反对,她就那么笃定母亲以后都不能再有孕吗?重生之嫡女风华:

“好啊,你怕你媳妇伤心,就不怕我生气,是不是?”老夫人不依不饶,一边咳嗽一边骂,“我早说这样的恶妇,不会跟凤家一心,现在怎么样?她竟然把薛家的人叫来,替她撑腰,还管起铺子的生意来,她做出这样的事,你还护着她,你想气死我吗?”

凤元良辩道,“母亲只知道说雅萱的不是,那玉梅偷拿布庄的盈利去救她弟弟,这又怎么说?”

凤若桐无声冷笑:父亲说的对极了,这两下里一对比,空间是谁不跟凤府一心,不言自明了吧?

“…”老夫人果然一时语塞,隔了一会才硬是强辞夺理,“你不要总拿阿笛来说事,他是你表弟,他出了事,你帮他是应该的,不就是玉梅没有提前说一声,拿了布庄几两银子吗,至于你如此记恨吗?你说,是不是薛雅萱那恶妇不肯救阿笛,才把布庄收回去的,是不是?”

薛氏气的浑身发抖,老夫人也太偏心了,布庄是薛家的,凭什么要为了苏家人而整个都赔进去?苏姨娘从中拿走的,是几万两,不是几两那么简单!

再说,就算看在老爷面子上,他们是应该帮苏家人,可谁让苏笛自己不厚道,惹了人命官司,受到惩罚本就是应该的,老夫人还有什么理由指责她?

“母亲,你不要冤枉雅萱,她什么都没跟我说,布庄她要收回去,也是应该的,不然就什么都不剩了,”凤元良也动了气,但仍按捺着没有发作出来,“至于苏笛的事,原本就该由苏家自己解决,雅萱没这义务替他出钱。母亲身体不好,就别想太多,好好休养吧,我先告退了。”

、87、薛氏小产有内情

“你、你——”老夫人气的又要吐血了,“你混账!凤元良,你就打算让你媳妇作威作福,气死我是不是?我告诉你,不管是谁到铺子里去,正隆斋必须给玉梅打理,否则我跟你没完!”

凤元良冷声道,“铺子里的人是大哥大嫂安排的,母亲跟我没完也是无用,不然母亲就自己去跟薛家人说,正隆斋的事,我说了也不算。”说罢他一甩衣袖,推门走了出来。

薛氏没料到他忽然出来,两下里一照面,她愣了愣,委屈而又尴尬,“老爷,我…”

“父亲恕罪,我和母亲不是故意偷听,”凤若桐轻声解释,“是我陪着母亲过来给祖母请安,所以…”

“无妨,”凤元良余怒未消,脸色很难看,不过并不针对薛氏,“雅萱,母亲现在正气着,你不用进去请安了,先回房吧。”

“是,老爷。”薛氏自忖被老夫人嫌了这一通,就算现在进去,也是自找难堪,既然老爷都这么说了,先不进去也罢。

啪啦,屋里传出东西落地碎裂的声音,跟着是丁香的惊呼,“老夫人息怒,别伤了自个儿!”

老夫人呼哧直喘,“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凤元良,你这不孝子,你是中了你媳妇的毒了,她有什么好,值得你这么维护她,你这没用的…”

凤元良气不过,忽然一把抓住薛氏的手,拽了就走,“我还就是中了你的毒了,走,回房!”

凤若桐赶紧松手,刚刚她分明看到,母亲羞红了脸,但眼神却是感激而欣喜的,足见有父亲护着,母亲就算受再大的委屈,也是甘之如饴。“父亲对母亲到底还是一番真心,我就放心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福气,能够找到一个真心对待自己的人呢?

这念头一起,她眼前就不自觉地浮现出赫连傲那俊逸不凡,而又时常带着不羁笑容的脸来,自个儿又是一惊,羞窘的无以复加:我想那家伙做什么!重生而来,我不是不再相信男女之情了吗,最重要的是要报仇,动什么感情,难道上一世,被男人伤害的还不够吗?

暗处的陶跃见她一忽儿脸红,一忽儿生气,一忽儿咕哝,走路都不好好看着,他不屑地翻个白眼:王爷让我保护的是个什么人,莫不是脑子有毛病吗…

回到梦婉院,凤若桐想到老夫人的话,若有所思。

海棠奉上茶来,见她盯着窗外发呆,问道,“小姐在想什么?不是跟夫人去探望老夫人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凤若桐回神,冷笑一声,“我跟母亲在屋外听了老夫人一顿骂,父亲也气着了,让我们先回来。”

“老夫人又骂了夫人?”海棠并不意外,气道,“老夫人就是太偏心苏姨娘,夫人要不是那么好的性子,这府上还不整天鸡犬不宁,老夫人还不知足。”

“人总是贪心不足的,”凤若桐挑眉,“老夫人是明着偏心苏姨娘,布庄成了现在这样,她还有脸要正隆斋,无耻到了极点。”也不是她要对老夫人不敬,实在是老夫人的行事作风,太不让人佩服。

“可不是,”海棠深表赞同,“难道要苏姨娘把正隆斋的生意再做成布庄那样的吗?老夫人是只知道心疼苏家的人,不顾夫人的感受。”

凤若桐忽地想起一事,压低了声音,“海棠,我记得以前你母亲也在凤府做过事,而且还是在母亲院里,是吗?”

海棠一愣,“小姐怎么忽然提起奴婢的母亲来了?”

“你只管说。”

“哦,是的,奴婢的母亲的确在夫人院里做过,那时夫人才刚嫁过来没多久,不过没出两个月,奴婢的母亲就生了病,回家休养,后来生了奴婢和奴婢的弟弟,就在家照顾奴婢姐弟,没再回凤府来,就在几年前,她…”海棠想起因病早逝的母亲,一阵心伤。不过她的命还算是好的,一入凤府就遇上了心善的二夫人云升,所以并没有吃多少苦。

“抱歉,我不是有意提你的伤心事,”凤若桐心中歉然,还是问道,“我是想问,当时你母亲在我母亲身边服侍的时候,应该正是她怀孕小产之时,她有未对你说起此事?”

海棠脸色一变,似乎还有些害怕,“是夫人让小姐问的吗?”

“有什么不同吗?”凤若桐看出有什么不对,眼神突然锐利,“海棠,你只管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海棠脸色发白,欲言又止,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才把门关起来,折回来小声道,“小姐,奴婢确实知道一件事,不过以前小姐…那样,奴婢也不敢告诉小姐,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可现在小姐既然问起来,奴婢就说了。”

果然有内情。凤若桐被她的话弄的有些紧张,“你但说无妨,我自有分寸。”

“是,小姐,”海棠低声道,“奴婢的母亲是生病回家休养之后,才对奴婢说起,夫人当年怀的胎,到四个月上已经很稳固,可给夫人把脉的大夫却说夫人有要小产的迹象,所以开了安胎的药给夫人。”

凤若桐问道,“你母亲会医?”

“略知一二,”海棠不好意思地笑笑,“因奴婢的父亲是郎中,所以母亲跟着父亲那些年,也多少学了些,不过因为知道所学不精,而给夫人把脉的大夫又是老夫人亲自找来的,所以奴婢的母亲纵有怀疑,也不敢多说。”

原来如此。凤若桐点头,“你接着说,后来呢?”

“后来夫人就按时服用那大夫开的安胎药,煎药的人也是老夫人指派的,从头到尾都不准旁人插手。”海棠不屑地撇了撇嘴,“可奴婢的母亲后来告诉奴婢,夫人服了大夫的药,却总是莫名的不舒服,肚子也总是隐隐做痛,后来就见了红。”

凤若桐一惊,“大夫开的药有问题?”应该不会吧,老夫人又不是笨蛋,这大夫和服侍和母亲的人都是他找的,如果那药有问题,父亲第一个不就会怀疑老夫人吗?

“奴婢的母亲也曾这样怀疑,所以偷偷跟着服侍夫人的人,拿了她倒掉的药渣回去看,但并没有发现不妥。”

不是药的问题?凤若桐皱眉,“母亲当时没有再找别的大夫吗?”

“应该没有吧,”海棠也说不准,当时还没有她呢,“奴婢的母亲好像说过,夫人也想找别的大夫,但老夫人说她找的大夫是医术最精湛的,不用找别人。后来…好像没出一个月,夫人就小产了,而且大伤了身体,一直没再有孕。”

凤若桐皱眉,这些她都已经听人说起过,因为这在凤府,也不是什么秘密,她唯独不知道,替母亲安胎的大夫是老夫人找来的,可问题是,这听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那海棠所说的要紧事,又是什么?

海棠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把声音压的更低,解释道,“小姐有所不知,奴婢的母亲说,她有一次看到苏姨娘跟老夫人找来的大夫,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打情骂俏的。”

什么?

凤若桐心中一动,神情陡然变的森寒:“你的意思是说,苏姨娘跟别的男人有私?”这果然是不同寻常,怪不得老夫人会找那大夫来,难不成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保不准就是,”海棠神秘兮兮地道,“奴婢的母亲说,那大夫生的唇红齿白,挺秀气的,当年苏姨娘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听说他们还是同乡呢。”

凤若桐想到一件事,“那时苏姨娘还没有嫁给我父亲,难不成他们早就认识?”

“奴婢也说不好,”海棠摇头,“那时苏姨娘应该是常来看望老夫人,所以跟那大夫认识了吧。”

凤若桐陷入沉思,事情似乎有些复杂,苏姨娘既然在未嫁给父亲之前,就跟别的男人好上了,为何还要嫁到凤府来——那时父亲还没有做到刑部尚书的位子,没什么可念想的吧?

不对!

这个念头才起,凤若桐又觉得不对劲,那时父亲虽然不发达,但因为跟母亲从小就定了婚约,而薛家也并不是嫌贫爱富之人,所以还是让母亲风风光光嫁到了凤家,光是陪嫁铺子就好几间不说,嫁妆更是丰厚的令人咂舌,难不成老夫人一力促成父亲跟苏姨娘,贪的是母亲的嫁妆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就不难理解了,说不定苏姨娘跟那大夫根本就是一对,只不过老夫人为了母亲的嫁妆,所以硬将他们拆开,而让苏姨娘嫁了父亲,之后又故意害死母亲的孩子,让她不能有子女继承家产,等苏姨娘生下子女,凤府的家产不就是她的了吗?

不过,想来老夫人和苏姨娘都没有想到,母亲的个性会那样坚忍不屈,即使因为无法生子而备受老夫人白眼和辱骂,却始终不曾倒下,更没有怨天尤人,而是一直跟老夫人对抗,难怪老夫人会百般地看母亲不顺眼,动辄羞辱谩骂了。

、88、府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几年前,老夫人到底还是撒泼使狠,硬是逼得母亲将布庄的生意交给苏姨娘打理,结果又出了苏笛的事,以至于布庄成了现在这样。当然,老夫人打的不止是这主意,恐怕母亲所有的嫁妆,她都在算计着吧。

“好恶毒的心肠!”凤若桐忽地冷笑,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苏姨娘和老夫人只怕要失望了,以前是她傻,帮不到母亲,今时不同往日,有她在,旁人休想算计母亲!

海棠道,“小姐是说苏姨娘吗?奴婢觉得她是不可能承认跟人有私的,而且奴婢的母亲说,苏姨娘嫁进凤府之后,那大夫就再没来过了。”

凤若桐微微眯起眼睛,那时候老夫人和苏姨娘目的达到,为免事情露出破绽,当然要把那大夫安置好,否则难道等着他坏事吗?“海棠,你母亲有没有告诉你,那大夫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

海棠立刻道,“说了,叫‘高卓’,原本是住苏姨娘的老家那边,现在就不知道了。”毕竟过去那么多年了,而且苏姨娘说不定已经让他远远离开,能不能找到,还不一定呢。

高卓?凤若桐听着这个名字甚是耳生,也难怪,那时也还没有她,苏姨娘和老夫人也必定是从不提起这个人的。

“还有一件事,”海棠露出迟疑的样子,“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凤若桐立刻道,“只要是跟母亲有关的,我都要知道。”

“是,”海棠有几分尴尬,“奴婢的母亲后来虽然出了府,但偶尔也来府上看奴婢,曾经见过三小姐,她说…三小姐的样貌,跟高卓有几分相似。”

哦?凤若桐眼眸一亮,这意思是说,三妹有可能不是父亲的孩子?“海棠,你还记不记得三妹的生辰?”

“应该是德宗十年六月初八,”海棠答的很快,看来她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知道的很清楚,“当初三小姐出生时,苏姨娘嫁给老爷才不到九个月,不过稳婆说了,三小姐是早产,所以身子虚,差点养不活。”

凤若桐点头,这事儿她倒是听生母云升说过,或许就是因为如此,所以父亲才从来没有怀疑过三妹不是他的骨肉吧——当然,这件事现在还只是猜测,实情到底是不是这样,还很难说。

海棠眨吧着眼睛,“小姐,你是不是也怀疑,三小姐她不是…”

“别乱说话!”凤若桐眼神一寒,“这件事非同小可,若让人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你我都要遭殃!”男人都重血脉,何况父亲又是在朝官员,若当真传出苏姨娘偷人,三妹是别的男人所生,对父亲将是极大的羞辱,他何以位列朝堂!

“是,奴婢知道,奴婢从未对旁人提起,小姐放心。”海棠吐吐舌头,不敢再多说。

凤若桐自然相信她,不然这秘密她已经守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要证明三妹是不是父亲的孩子,其实也很简单。”

海棠立刻明了,“滴血认亲?”

凤若桐赞赏地看她一眼,点了点头,“不过这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且不能让苏姨娘起疑心。”否则如果结果证明,三妹其实是父亲的孩子,那苏姨娘肯定会借机大闹,那就麻烦了。

“是,小姐,”海棠点头,“奴婢会多看着点儿,看有没有什么好机会。”

凤若桐以手支颐,想着应对之策。如果真能证明苏姨娘对不起父亲,那要对付她和老夫人,就简单多了。只不过单从三妹这里,或许不能找到什么证据,最好是能将高卓找到,到时候两下里一对质,苏姨娘就无从抵赖了。可问题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要到哪里去找这个人呢?

正思虑间,赵妈妈走了进来,神情有些古怪,“小姐,管家来请,说是府上要做法事,要几位小姐都到场才能开始。 ”

“法事?”凤若桐一愣,“好端端的,做什么法事?”

赵妈妈道,“奴婢听管家说,是因为老夫人一回来就受了气,吐血昏倒,很是严重,神思恍惚间,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请了高僧回来做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