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若桐嘲讽地冷笑,“一定又是苏姨娘的主意,父亲就由得她闹?”老夫人吐血昏倒,那是她自找,谁让她蛮不讲理,非要打压母亲呢,请的什么高僧,这不存心闹笑话吗?不干净的东西又是什么东西,怎么就偏偏老夫人看见了,旁人看不见?

赵妈妈道,“这…老爷想来也是担心老夫人的身体,所以就允了吧。”

凤若桐冷声道,“知道了,你去告诉管家一声,我换好衣服就过去。”

“是,小姐。”

海棠进屋,拿了套素净些的衣服出来,帮凤若桐换好,提醒道,“小姐到时候可往后站些,高僧做法事,都爱神神叨叨,小姐别被他们沖撞到。”

“我自有分寸,你不必担心。”凤若桐整了下衣袖,出门而去。

前边儿院里已经摆好长长的香案,黄绫红缎铺桌,上面摆满各色点心水果荤素,很是丰盛,香炉里的香冒着袅袅白烟,四周挂起了白幡,随风哗啦哗啦响,弄的整个院子都鬼气森森的,看着心里很不舒服。

凤若桐过来时,凤若柳她们几个已经到了,就连受了打,勉强能咬着牙下床的凤若晴也侧着身子坐在一旁的软椅上,足见这场法事有多么的庄重。

香案前左右两边各坐着一个闭眼念经的小道士,应该是护法的,中间站着一个长袍飘飘,脸容清瘦的所谓的“高人”,须发都已经灰白,眼眶也使劲陷进去,他这样子才像个鬼呢。

凤若桐颇有些不屑,但并未多言,就看他待会儿到底能弄出什么名堂。转过头来,正看到四妹凤若晴脸上露出强烈的恨意,如果不是秋姨娘用力压住她的肩膀,说不定她愤怒之下,都能站起来,找她拼命。

凤若桐却像是没看到她对自己的恨,上前关切地问道,“四妹好些了?若是撑不住,就先回去歇着,不然伤势加重,可就不好了。”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凤若晴这一动,伤处疼的钻心,差点流下泪来,“凤若桐,你害我成这样,我——”

“啊,对了,”凤若桐眼神犀利,故意道,“母亲昨儿个还问起,说四妹你知不知道错了,若是知错,那就不用罚跪祠堂,我才说要来看看四妹,顺便问问,四妹是个什么说法呢。”

一提到跪祠堂,秋姨娘脸色一变,赶紧捂住凤若晴的嘴,陪笑道,“若桐,若晴已经知道错了,你就跟大姐说说,免了跪祠堂,好不好?”

凤若晴不甘地扭了两下,但想到自己伤重,再去跪祠堂,半条命又该没了,只好强自忍耐,没有吭声。

凤若桐明知她恨自己,但就是最享受她不敢反抗的窝囊样,这不就是以前的自己吗?“是吗?我知道了,秋姨娘,你放心吧,母亲面前,我知道该怎么说,只要四妹懂事,这祠堂当然不用再跪了。”

凤若晴羞愤难耐,却更不想受跪祠堂之苦,只能狠狠瞪着她,不敢多话,想着早晚有一天,要把份羞辱给讨回来!

凤若柳上前把凤若桐拉过来,轻声道,“大姐,别多说了,快过来吧,法事就要开始了。”

“二妹,你早过来了,”凤若桐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是谁的主意,要做法事?”

凤若柳向着站在一旁的苏姨娘微一抬下巴,“是苏姨娘说祖母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要请高僧前来,说是祖母的意思。”

凤若桐暗暗冷笑,老夫人的意思,还不就是苏姨娘的意思吗,话说回来,以前老夫人经常吹嘘自己行的端,坐的正,天不怕地不怕,这会儿怎么就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这不是自打嘴巴吗?“二妹没劝劝祖母吗,这种所谓的高人可都是唬人的,只为骗钱而已。”

说起来二妹应该也对自己有不小的怨气吧,尤其在罚紫荆这件事上,绝对是丢了二妹的脸,二妹还不就等着老夫人回来,告她的状吗??#~?+

凤若柳微微皱眉,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我昨儿去给祖母请安时,也曾劝过,可祖母主意已定,我也没法子。”

说话间凤元良和薛氏都到了场,凤若桐也就不再多说。

凤元良看一眼这捧场,也是微微有些不悦:到处挂着白幡,弄的好像办丧事一样。

苏姨娘迎上去,热情地介绍,“老爷,大姐,这就是太乙观的得道高人玉泉道长,修道多年,法术高深,什么妖魔鬼怪,在他手上都将灰飞烟灭。”说罢往这边瞟了个眼神,似乎还很得意。

因为凤若桐现在是嫡女,所以站位置的时候,她是在最前面的,后面依次是几个妹妹,所以苏姨娘这一瞟,恰好是看向她,她心中一动:苏姨娘在看我?眼神不太对,是什么意思?

凤元良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因他从来不信这些,是母亲坚持,他亦不想再让母亲更生气,也就应了,点了点头,“道长,可以开始了吗?”

玉泉道士弯着嘴角,一副严肃的样子,“可以。”

、89、一盆狗血泼过来

苏姨娘赶紧道,“老爷,大姐,请往后站一站,道长要开始做法了。”

凤元良和薛氏往旁退了几步,倒是要看看,这高人要怎么把不干净的东西给抓出来。

玉泉道长快速跟苏姨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摆出高深莫测的样子来,手中桃木剑唰唰挽了两个剑花,有模有样,剑尖上照例是挑着一张画满了扭曲符号的符,嘴里念念有词之后,放在烛火上点燃,转了两圈再抛出去,在香案前一通乱舞,再从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洒在烛火上,顿时火焰大盛,冒出阵阵白烟。

凤若桐不屑地挑了挑眉,怎么这些高僧道士做法的时候,都一个德性,就没点新鲜的东西吗?她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鬼魂,如果真的有,这么一折腾,鬼魂就能怕了?

“何方妖孽,本座在此,还敢放肆,速速现形!”

玉泉道长忽然尖着嗓子一声大喝,猛不丁还真是吓人一跳,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突然毫无征兆地端起桌上一个小盆,照着凤若桐这边,就猛地泼了过来。

凤若桐只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往这边落下,大吃一惊,本能地抬袖去挡。

苏姨娘瞬间兴奋莫名:成了!

凤元良和薛氏则连出声提醒都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凤若桐就要被泼个正着。

谁料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变故突生,那团东西明明就要落在凤若桐身上,却像是忽然被控制,在半空中停了停,然后忽一下反转,“哗啦”一声,兜头兜脸地落在了苏姨娘身上!

“啊!”苏姨娘猝不及防,被泼个正着,腥味儿扑鼻,她差点吐出来!“怎么回事…”

玉泉道长也愣了:他明明是泼向凤若桐的,而且刚刚也确实就要泼着了,怎么会这样?

危机解除,凤若桐惊魂未定,放下袖子来一看,苏姨娘满脸满身都是暗红色的东西,正滴滴嗒嗒往下淌,好不狼狈。

凤若柳等人也是吃惊不小,凤若雨更是奔过去,急切地道,“娘,你没事吧?”

苏姨娘抹了把脸,丢了这么大的脸,她恼羞成怒,喝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泼到我身上来了?”

别说是她了,就连凤若桐自己都不知道,这当然又是暗处的陶跃所为,他一看到玉泉道长和苏姨娘神情不对,就知道他们搞出这些把戏,为的是对付凤若桐——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是怎么惹了这仇家的,不过他既然奉主子之命保护她,当然会尽心尽力。

方才玉泉道长一泼这玩意儿,陶跃立刻挥掌发出一道内力,就像在凤若桐面前竖起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当然泼不到她了。而后他内力一吐,将这些东西反震回去,让苏姨娘自食其果,不是很好吗?

“这…”玉泉道长也是百思不解,“本座、本座并没要泼苏姨娘,方才你不是也看到了,本座明明是泼向——”

“是泼向我的,是吗?”凤若桐这才明白过来,今天这场戏,为老夫人是假,为她才是真,瞬间眼神凛冽,冷声道,“道长,如果我没猜错,这些是黑狗血吧?你的意思,我是妖魔鬼怪了?”

凤元良意外而愤怒,喝问道,“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桐怎么可能是妖魔,你居然敢如此污蔑于她,好大的胆子!”怎么说他都是朝廷命官,居然有人污辱到他女儿头上,活的不耐烦了!

玉泉道长扑通一声跪下,连连求饶,“凤大人恕罪!本座…不不不,贫道不是这个意思,贫道是在捉拿妖魔,只因、只因这妖魔四处乱蹿,方才蹿到了大小姐那边,所以…”

好烂的理由。凤若桐冷笑一声,“道长真是好本事,道行如此高深,坐镇凤府,居然还让妖魔鬼怪四处乱蹿,令人敬佩。”

玉泉道长顿时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把头低进裤裆里!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得道高人,只不过是太乙观一个俗家弟子而已,平时就靠着做些法事,唬弄唬弄人,赚两个小钱花花而已。

这次是苏姨娘派人找上了他,如果这般一吩咐,只要他做足样子,到时候再把黑狗血洒在凤若桐身上,指她是妖魔鬼怪,事就成了,就能得到一百两银子。有这样的好事,他当然求之不得了。

可谁想到,事情会有此变故,他也弄不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玉泉道长,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薛氏也气白了脸,这不是闹剧一场吗,若桐差一点就被这些脏东西泼到,那还了得!

“贫道——”玉泉道长叫苦不迭,下意识地看向苏姨娘。

苏姨娘正手忙脚乱地擦着身上的黑狗血呢,她虽然不是妖魔鬼怪,可毕竟心里有鬼,怕显了原形似的,到底还是有些慌,更是恶心的想吐,没空理会他。

凤若雨气不打一处来,她和娘亲怀疑凤若桐是小鬼附身,而依娘亲所说,鬼魂最怕道士高僧,只要请人回来做场法事,再用黑狗血一洒,凤若桐铁定现形,她身边的小鬼儿也就会被灭掉,看她还怎么嚣张。谁知道事情成了这样,居然是自己娘亲着了道儿,这成什么了?

凤若桐瞬间明白了,原来是苏姨娘几次三番在自己手上吃了亏,所以怀疑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才买通玉泉道长演这出戏,是想探自己的底了?“玉泉道长,你是在怀疑我吗?”

“贫道不敢!”玉泉道长眼见事情败露,哪里还有方才的威风,谄媚地笑着,“贫道怎么会怀疑大小姐呢?只是贫道为了抓鬼,所以…”

“这凤府当真有鬼?”凤若桐故意四下看了看,“道长看到了吗?”

“这…”玉泉道长眼珠乱转,“是、是啊,贫道刚才确实看到了小鬼,就在大小姐身边,所以…”

凤若桐点点头,对凤元良道,“父亲,那看来真的是了。您在刑部为官,一向清正说明,百姓有口皆碑,却不料这样的凛然正气,还抵挡不住小鬼的邪气,看来这小鬼道行很深啊,是不是,玉泉道长?”

凤元良登时气白了脸,还不就是这么回事吗,说凤府有鬼,就是在嘲讽他坐不正,行不端,所以招来这等脏物了?“玉泉道长,你说实话,凤府到底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玉泉道长一听凤若桐之言,就差点没吓尿!他只顾着挣钱,没多想就答应了苏姨娘,哪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贫道不敢!贫道不敢!”

“我只问你,凤府到底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凤元良为官多年,见惯了各色人等,一看他此时露出的猥琐之态,就料定此中必定有诈,越发气白了脸,声色俱厉地喝问。

“没有没有!”玉泉道长在如此重压之下,实话就脱口而出,“凤府什么都没有——”

“道长!”苏姨娘又急又气,大声道,“姨母亲眼所见,这府上的确有不干净的东西,你看不到,是你道行不够,你怎么能怀疑姨母呢?”

这狗屁道士,拿了钱不好好替她办事,老爷随口一问,他就胡说八道了起来,真不牢靠。这要让老爷知道,是她使的心眼,那还了得。

“是是是!”玉泉道长两头对付不下来,这么冷的天他急的满头大汗,“贫道说岔了!有,有,有不干净的东西!”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呢,他骗多少人,才能拿到啊?

凤若桐嘲讽地冷笑,“道长一忽儿一个说法,到底有还是没有?还是说道长根本就在怀疑我身上招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听了苏姨娘的吩咐,把黑狗血往我身上泼,是想让我现形吧?”

“这…”玉泉道长尴尬地看着她,“贫道…”\

薛氏心中顿时明了,什么替老夫人驱鬼,原来这一切都是针对若桐!她气的一甩衣袖,“苏姨娘,你太过分了!若桐是我们凤府的嫡女,身家清白,你居然怀疑她招惹了什么,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大姐,你冤枉我了!”苏姨娘当然是不会认的,一脸冤屈地道,“我哪里怀疑若桐了?的确是姨母所要求,我才…”

“就是我说的,怎么了?”老夫人在丁香搀扶之下,颤巍巍地过来,脸色发青地道,“元良,你也不必气,这府上就是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亲眼所见,你难道还怀疑我?”

说罢她看向凤若桐,满眼的嫌恶,这黑狗血怎么就没泼到她身上,否则她必定现形,倒是苦了玉梅,怎么惹这么一身脏!

凤元良忍气道,“母亲,你身体不好,还弄出这么多事做什么!凤府自从建起那一天,就没听说过有不干净的东西,怎么你就偏偏看到了,这说的过去吗?”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夫人被儿子指责,登时气的又要吐血,“你、你这个不孝子,你这是在骂我不干净了,是不是?你、你这天杀的…咳——”

“姨母别生气!”苏姨娘赶紧过去拍她背,帮她顺气,“您说什么就是什么,玉泉道长想是法力不够高深,所以抓不到那东西,咱们再请道行高深的大师回来,也就是了。”

、90、就这点道行,太浅了

玉泉道长登时找到台阶下,一迭声地道,“是是是,贫道法力尚浅,不足以成事,凤大人另请高明,另请高明!”

还来?凤元良怒道,“苏玉梅,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就是你在母亲面前胡说八道,母亲才会想多,以后休要再提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简直丢人现眼!”

四周有不少家丁丫环都围拢着看,苏姨娘被黑狗血泼一身,他们是惊奇又好笑,议论的可热闹了。虽说苏姨娘一直做足了表面功夫,在下人之中名声很好,不过那多半也是她自己在做戏,更多的则是下人们惧于老夫人之威,所以不得不说她好而已。

自从她拿了布庄的盈利给苏家,还污蔑凤若桐偷她首饰,私藏男人的事传开之后,下人们对她的看法是一落千丈,颇为不齿她的所做所为,如今看她又用这样下三滥的法子对付凤若桐,结果污蔑不成反惹一身骚,他们当然乐得看好戏。

苏姨娘臊的脸通红,一时无法可想,只能狠瞪玉泉道长:都是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害我丢这么大的脸,银子别想拿了!

“元良,你不用指桑骂槐,”老夫人又不是笨蛋,岂会听不出凤元良话中之意,怒道,“旁人看不看得到,我不管,我就是不想这凤府让不干净的东西给污秽了,我住着心里不舒坦!玉泉道长,你不用怕,只管继续做法,我看谁敢阻拦!”

玉泉道长叫苦不迭,杀手锏都没用了,他再做法还有个屁用!他本来就不是什么高僧,能做出什么来!“这…老夫人,凤大人他…”

“我说做就做,你啰嗦什么!”老夫人其实也看出来,玉泉道长没两把刷子,可事情到这一步,如果不继续下去,她岂不是更没脸。

凤若桐也赞同地道,“祖母说的是,道长,那你就继续法吧,既然你也说凤府有不干净的东西,那就抓出来,祖母也好安心。如果你抓不到,那就是妖言惑众,行骗还敢骗到凤府来,父亲身为朝廷命官,对你这种人,可不会姑息哦?”

玉泉道长登时脸无人色,碰碰冲她磕头,“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

凤若桐故意惊讶地道,“道长这是做什么!你做你的法事,我又不会阻拦,要我饶的什么命?再说你就算真的是在行骗,也是父亲治你的罪,与我何干?”

对对!玉泉道长顿悟,赶紧朝着凤元良磕头,“凤大人饶命!凤大人饶命!”

凤元良冷哼一声,“要本官饶你的命,你是承认然妖言惑众了?那凤府到底干不干净?”

“干净,干净,干净!”玉泉道长恨不能一口说十个“干净”,“凤府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很,有凤大人这样的清官在,怎么会招惹不干净的东西呢,呵呵,呵呵…”

凤若桐虽板着脸,可看到他这十足小人的模样,也差点笑出声来:跳梁小丑,还想在她面前使绊子,差太远了!

他这一松口,老夫人还不恼羞成怒,狠狠用拐杖撞地,“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了你只管做法,旁人的话你听什么,快点做法!”

玉泉道长瞄了她一眼:老夫人,你难道还看不出,今儿成不了事吗,逞什么强。

凤元良冷声道,“母亲没有听到吗,道长说凤府并没有不干净的东西,还做什么法。”

“我——”老夫人气的一口气没换过来,又剧烈咳嗽起来,再这样下去,她没病也要给气出病来,一命归西了。

苏姨娘一看事情要糟,干脆来个恶人先告状,大声喝道,“玉泉道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请你回来做法,却原来你是个招摇撞骗的,你好大的胆子,连我们凤府都敢戏耍,看老爷饶不饶你!”

“苏姨娘,你——”玉泉道长傻了眼,气急败坏地道,“怎么能是贫道的错,分明是你给贫道一百两银子,请贫道来抓鬼,还说那鬼就在大小姐身上,到时候让贫道——”

果然是苏姨娘。凤若桐嘲讽地冷笑,且看她如何自圆其说。

薛氏也气的铁青着脸,苏姨娘以前对付人,还只背后使阴招,当年云升就是被她一次一次算计,还以为她是好心肠呢,可现在她是让若桐给吓着了吗,惟恐自己地位不保,竟是每次都不考虑后果地明着谋害若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你住口!”苏姨娘脸色大变,厉声喝道,“玉泉道长,你居然敢污蔑我!是,我是花了银两请你回来抓鬼,可我什么时候说过鬼在若桐身上了,你别胡说八道!”

玉泉道长急了,“苏姨娘,话明明是你说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

“你——”

“这是哪里来的妖道,在此发疯撒泼!”老夫人见势不,也转了舵,拐杖一指玉泉道长,大叫道,“来人,把这妖道打出府去!”

“慢着!”凤元良手一抬,冷声阻止,“此事关系着凤府声誉,若任由这等人出去胡言乱语,那还了得!需查问清楚,送官府法办!”

玉泉道长这下可吓破了胆,磕头如捣蒜,“凤大人饶命!贫道、贫道不是有意污蔑凤府,是苏姨娘,她、她让贫道这么做的,一切都是她指使,凤大人明查!”

“妖道,你、你还敢血口喷人!”苏姨娘杏眼圆睁,泼妇一样大吵大叫,完全没了往日风仪,“我是请你回来抓鬼,可你的本事呢,如果凤府无鬼,你只管明说,离开也就是了,为何还要装模作样做法事,分明是你有意欺骗,还敢污蔑于我?老爷,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就是!”

玉泉道长叫道,“苏姨娘,你、你翻脸不认人!分明是你说大小姐招了鬼魂,让贫道到时把黑狗血洒在她身上,逼她现形,现在又把过错都归到贫道身上,你好卑鄙!”

凤若桐冷笑,森然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苏姨娘,你怎么会怀疑我招了鬼魂的?这青天白日,我要真招了鬼魂,还敢出来吗?你一个妾室,却如此处心积虑要谋害我,你胆子倒是不小,是不是不把凤府的规矩放在眼里?”

苏姨娘顿时羞愤莫名:凤若桐这小贱人,又当众揭她的短是不是?用不着你来提醒我的妾室身份,你才是欺人太甚!“若桐,你不要听信小人挑拨,我怎么可能害你呢,我是为姨母的身体着想,才会请了道士来,我哪知道这玉泉道长是个招摇撞骗的,这不能怪我啊!”

老夫人更是怒道,“凤若桐,在我面前,你别拿你嫡女的身份来唬人!养在正室名下,就是嫡女了?名不正言不顺的,有什么好得意的!”

薛氏瞬间气的脸色发青,“母亲说这话是不是太让我难堪?我是老爷的元配夫人,养在我名下的女儿,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老夫人自知失言,但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落了这下风,冷哼一声,道,“你再认了凤若桐,她也不是你亲生的,跟嫡出之女总是有差别,为免落人口实,她就该谨言慎行,处处谦让,像她这般招摇,成何体统!”

凤若桐知道她这是在生闲气,如果被母亲认在名下的是凤若雨,只怕她就不会这么说了。她眼神冷然,不在意地笑道,“祖母教训的是,我是该谨言慎行,像从前一样,任由人欺负凌辱也不能反抗,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处处卑微懦弱,就一定会博得个好名声,是不是,祖母?”

“你——”老夫人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凤元良气不过母亲的专横不讲理,可他不能落个忤逆的罪名,就强忍着没顶撞母亲,若桐这番话一说出来,他差点没笑出声来,真没想到,以前最怕母亲的若桐,如今却专克母亲的**,也够可以的了。“若桐,不可对母亲如此说话。”话是指责的,但他的语气却是纵容而宠溺的,显然根本一点不怪凤若桐,反而还很欢喜呢。重生之嫡女风华:

凤若桐乖巧地道,“是,父亲,是我的不是了。不过,苏姨娘如此对我,父亲,母亲,你们说我冤是不冤?”

苏姨娘暗暗心惊,凤若桐如今连姨母都不放在眼里,更是非要追究她到底不可,还真是难缠!“若桐,这真不是我的主意,是这妖道自做主张,你怎能赖在我头上?”

玉泉道长指着她鼻子,才不背这黑锅,“苏姨娘,这分明就是你所说,你还说即使到时候大小姐不现形,也让贫道污她是道行高深的妖魔,必得令其灰飞烟灭,才能将之除去,你抵赖得了吗?”那一百两银子纵然让人眼馋,可如果他再不说实话,凤大人就要将他法办,说不定小命都得搭上,这里面的轻重,他还是分的出来的。

薛氏惊怒道,“苏姨娘,你当真如此说过?”原来苏姨娘对若桐已经动了杀机,这还了得!

“我没有!”苏姨娘当然是矢口否认,“大姐,你别听这妖道乱说,我怎么可能这样对若桐呢,我发誓,我没有说过!”

凤若雨也帮腔道,“好你个狗道士,非要污蔑我娘,到底是什么心思?明明是你没本事,还在这胡说八道,你该死!”

玉泉道长急了眼,“你——”

、91、苏姨娘开始失宠

“够了!”凤元良再也看不下这场闹剧,一声大喝,“都给我闭嘴!”

苏姨娘等人顿时一惊,被他的气势所慑,不敢再言语。

凤元良冷声道,“你们是不是都当我是傻瓜,看不出事情来?苏玉梅,如果不是你指使,这道人胆子再大,敢到凤府来生事?”

就是。玉泉道长还得意呢,瞟了苏姨娘一眼,暗暗赞叹凤大人真是明察秋毫,难怪能做到刑部尚书的位子。

老夫人急了,“元良,你怎么能——”

“母亲,此事我自有主张,你不必多言,”凤元良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了,谁让这些人要谋害若桐,这是犯他的忌讳,他岂能饶恕。“苏玉梅,你还不说实话?”

老夫人登时气结,缓不过来了。好个逆子,现在不但不听她的话,都不让她说话了,反了他了!

说实话?说了实话我还能在凤府待下去吗?苏姨娘咬牙不认,“老爷,你真的冤枉我了,我真的没有要害若桐,我、我的确是对玉泉道长说过,若桐可能招了什么,毕竟她跟从前相比,像换了个人,我有此怀疑,也是人之常情啊,我让玉泉道长帮若桐驱鬼,不也是为她好吗,怎么能是害她呢?”

凤若桐颇有些意外地冷笑一声,不得不在心里写个“服”字,苏姨娘就是有这本事,黑的能说成白的,错的能说成对的,明明就费尽心思要害死自己,现在被她红口白牙一阵胡诌,就成了是为她好了,真亏她有脸说的出口!

薛氏冷声道,“苏姨娘,你这是在狡辩!若桐清清白白的,哪里招了东西了?她跟从前的确是有些不同,那是我与她说的,她如今是凤府的嫡女,身份地位摆在那儿,怎么能再受旁人欺负羞辱,该强硬就得强硬,跟招了东西有什么关系,你分明就是借机生事!”

苏姨娘登时说不出话来,没错,以前凤若桐只是个庶女,又是个结巴懦弱的,就算受了欺凌,也没人会在意,更没人会替她讨公道。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成了嫡女,在凤府除了老夫人、老爷和薛氏,就属她地位最高,她会嚣张,会得意,不容旁人对她有半点不敬之处,这本来就是应该的,有什么可奇怪的?

老夫人气不过苏姨娘被薛氏教训的那么狼狈,拍着椅子扶手叫道,“成了嫡女又怎么样?到底是个小辈儿的,难道还想骑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不成?什么娘教出什么样的闺女,都是些不懂事的!”

薛氏气白了脸,“母亲这就冤枉若桐了,她什么时候要骑在母亲头上了?再说,今天这事儿,若桐从头到尾都是受了委屈的那个,她不过替自己说句话,有什么错?母亲不去管那挑事儿的,反倒骂起若桐来,这是什么道理?”

老夫人一下又没了话,今儿这事她和苏姨娘本来就不占理,只是不愿意落这下风,厉声叫道,“凤元良,你听听,你听听,你媳妇句句顶撞我,寻我的不是,她这是犯上,你就由得她忤逆我,啊?!我是白生你白养你了是不是,你整天说家规家规,怎么不见你拿家规管管你媳妇,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娘,啊?”

凤若桐挑眉冷笑:老夫人又来这招?看来她还不知道,上次她在父亲面前侮辱谩骂母亲,父亲对她已经心生反感,再说她这分明就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父亲怎么可能会受她摆布。

凤元良按捺着性子,冷声道,“母亲,雅萱顶撞你,是她的不是,可她说的也没有错,若桐现在虽然跟以前不一样了,但都是变好了的,聪明乖巧懂事,一点不让我和雅萱操心,又哪里对你不敬了,你怎么就是瞧着她不顺眼?”

凤若桐暗道这还用说吗,还不就是因为母亲认了我做嫡女,没了三妹的份,苏姨娘这一房就得不到凤府的家产,所以老夫人生闲气,再加上从前生母云升就不受她待见,自己在她面前,还能讨得了好?

凤若柳暗暗高兴,她就知道老夫人不会瞧上大姐,不过苏姨娘用的招太蠢了,泼的什么狗血,大姐要真是妖魔鬼怪附身,早把他们全都收拾了,何至于还得动这些心思!要彻底扳倒大姐,还得用更高明的招儿,不过现在这情形,她要再不开口,就说不过去了。“祖母息怒,母亲对祖母是很敬重的,大姐也没有要忤逆祖母的意思,依我看,都是这道长从中挑拨,才会有这些是非,该好好罚他才是,咱们一家人何必吵来吵去,伤了和气呢?”

玉泉道长跪在当地,见他们一家人吵成一团,有些尴尬,但更多的则是庆幸,他们自己窝里斗,自己也正好趁机脱身是不是?眼见所有人都没再注意他,他本来正想溜走的,结果凤若柳几句话,就把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转到了他身上,他又气又怕,赶紧跪好,“凤大人明察啊,的确是苏姨娘交代贫道这么做的,贫道也是贪她那一百两银子,所以就答应了,贫道也是受人指使的,凤大人明察!”

你还说!苏姨娘咬牙,“道长——”

“够了,都住口!”凤元良铁青着脸一声大喝,这闹剧要再不收场,就该让外面的人也跟着看笑话了,“此事到此为止,都不要再狡辩!玉泉道长假借高人之名,招摇撞骗,意图污辱若桐,虽罪不至死,但不可轻饶,送官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