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看重你,”周宜说:“你与朝中其他大将的关系也都不错,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这个人不是白眼狼,不会富贵之后忘了恩人。”

白承泽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让周宜肯将兵权让出,上官勇是一点也想不透,只是他现在的确需要权力,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上官勇跪在了周宜的面前。

周宜见上官勇跪下后,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坐正了身体。

上官勇恭恭敬敬地给周宜磕了三个头后,叫了周宜一声:“老师。”

周宜哈哈一笑,倾身双手扶起了上官勇,道:“早知你有今日,我应该早点收你入门下的。”

上官勇站起身后,又对周宜躬身一礼。

“来卫朝,”周宜让上官勇坐下,亲手为上官勇倒了一杯酒,笑道:“今天你在我这里不醉不归。”

“大将军…”

“还叫我大将军?”

“老师。”

周宜拍了拍上官勇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卫朝,自古以来英雄莫问出处,当年我也只是一个无活路才从军的穷小子,戎马四十余年,才坐到了今天的将位上。我周宜的今天就是你的明日,好自为之吧。”

“卫朝明白,”上官勇应道:“老师放心吧,等三位公子归朝之时,周家军还是公子们的。”

周宜摇了摇头,道:“我给他们富贵,但是军队,他们若是有本事就自己去争,没本事就在别人的帐下听命,这事我不帮他们,你也不准帮他们。”

上官勇又一次低头不语了,周宜的话让上官勇听着敬佩,却不敢完全相信。灌了一杯酒下肚后,上官勇就在想,自己如今还能相信谁?除了安锦绣,他好像谁都不信了。

“来人,上酒,”周宜把光了的酒壶扔在了地上,扭头对着厅外喊道。

这顿酒,刚刚才成了师徒的两个人一直喝到了三更天。

上官勇没有那种平步青云之后的意气风发,喝着杯中的烈酒,听着周宜吩咐他的话,上官勇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最后,一向酒量很好的上官勇醉倒在周大将军府花厅的酒桌上,还有半杯酒的酒杯也从手中掉落,滚落到了他的脚边。

周宜却还只是半醉,喊了上官勇几声,看上官勇都没应声后,周宜便拍了拍手。

几个周府的下人应声走了进来。

“将上官将军送到客房去,”周宜命下人道:“让人好生伺候他。”

几个下人上前来,扶起上官勇便往花厅外走去。

周府的三位公子和乔林走进花厅的时候,就看见周宜一个人坐在桌前自斟自饮,桌上、地上空了的酒壶不少,只是一桌的菜没有动过几口,不少还是原样摆着。

“父亲,”周大公子道:“上官勇人呢?”

周宜抬眼看看自己的三个儿子,他的这三个儿子也不是不争气,在还是小小少年之时,就被他踢进了军营里,只是这三子的运气不好,从军这些年,上沙场的次数竟然少之又少,所以到了今日,在军中也没有建起自己的势力,万事还要靠他这个父亲。

“父亲你醉了?”周大公子又问道。

“最近可有写信回家问过你们的母亲?”周宜这才开口道。

“母亲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周大公子说:“父亲怎么又问起母亲来了?”

周宜的正妻一直在周氏的故乡福州休宁城养病,算起来已经卧榻十年不起了。周家的三位公子都奇怪,自己的父亲今日明明是请上官勇喝酒,怎么又问起他们的母亲来了?

“你们的母亲病重了,”周宜道:“为父已经请旨归乡,你们明日也去向圣上请旨归乡伺母吧。”

三位公子一起呆住了,这是要他们放弃一切,回休宁去做老百姓吗?

乔林这时道:“大将军,三位公子一起走了,那周家军将军要交与何人?”

“自是交与一位皇子,”周宜道:“只是我们周家不趟这浑水了,我们走。”

“是哪位皇子?”周大公子问道。

“我已经收了上官勇为门生,”周宜也不答长子的问话,说道:“日后你们要是想再回朝中,有他在,你们的境遇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上官勇?”三位公子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叫什么?”周宜道:“你们很吃惊?你们不也去了云霄关,最后立下大功的是他上官勇。”

“那是父亲你把人马交给他了,”周三公子不服气地道。

周宜笑了,说:“我把人马交给你,你能打下云霄关?”

“闭嘴吧,你没这个本事,”周宜也不听小儿子说话,说道:“你们都没这个本事,云霄关是安元志骗开的城门,上官勇带着人玩命打下来的,你们寸功未立,还有什么可说的?”

乔林这时道:“原来大将军是把赌注押在了五殿下的身上。”

周宜只点了一下头,跟乔林道:“你日后就在上官勇身边帮他吧。”

“是,”乔林没说一句废话便答应了下来,跟着上官勇,他是一点意见也没有。

周三公子想想还是不甘心,忿忿不平道:“上官勇不过是一个仗着父亲的势一朝得意的武夫,连乔先生都要去帮他?”

“我们都是武夫,你这是在骂谁?”周宜将手中的酒杯扔到了周三公子的身上,“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不得不走这一步的?” 

177将军,奴家莫雨娘

周府里的客房里,红纱帐低垂,灯烛上罩着花色的灯罩显得烛光幽暗。这些灯罩上的暗纹投影到墙壁上,竟是男女交合的春宫图,一副副描画的栩栩如生,让人看了不得不心血上涌。

上官勇仰面躺在床榻上,虽然醉了,可是凭着他的眼力,隔着红纱帐看墙上的春宫图,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心里想着不看,可是目光却挪不开,这上面的男女姿式不同,可那一处却始终相合,那女子脸上的媚态,男子脸上的享受之情惟妙惟肖,就好像真有一对男女在上官勇的面前上演这出春宫一般。

上官勇脸红心跳,酒气上了头,墙壁上那一脸媚态的女子不知怎地,就变成了安锦绣的模样。上官勇清楚地记得安锦绣在他身下时的模样,似痛苦又似欢悦,那具在他身下化成了水一般的白皙身体,上官勇拉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心魔即起,这墙壁上的女人就成了安锦绣。

“将军,”就在上官勇的**起来之时,一个只着了亵衣的女子掀起红纱帐,坐到了上官勇的身边,轻声喊着:“将军可要奴婢伺候?”

上官勇只闻到了一股幽香,他看向这幽香的来处,隐约只看见一女子坐在那里,那张脸,上官勇伸手就将这女子揽在了怀里。

这女子小声惊呼了一声,却也不挣扎,乖乖地躺在了上官勇的怀里。

上官勇细看这女子的脸,这人依稀就是他的锦绣,却又有哪里不大像。

那根高高挺立着,戳着自己双腿间的东西是什么,这女子很清楚,却又有些害怕,小声对上官勇道:“奴家初次承欢,还望将军怜惜。”

绵软的话语听在上官勇的耳中,更是让上官将军神智不清了,这声音似乎也是安锦绣的声音。只是,这是他的锦绣吗?

女子看上官勇箭都在弦上了,却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就是不发,只得伸手试探着在上官勇的胸膛上摸了一下。府里的管事嬷嬷跟她说过,这位上官将军就是她未来的富贵。

“若不是看在你也是好人家出身,身子干净完好,大将军也不会选你去伺候上官将军。”

“上官将军丧妻两年有余,府中至今还没有女人,也没有子嗣,你若讨得了上官将军的欢心,便能一朝由奴变主了。”

虽然自己还是处子,但管事嬷嬷的话就响在耳边,女子自己动手,将一身轻薄如蝉衣般的亵衣也脱了下来。这是主动邀欢,也是在为自己争一个出头之路。

光祼着的身体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上官勇只觉得自己若是不再做些什么,身下那一处就要涨得炸开了。

当粗糙的大手抚上自己的胸前时,主动邀欢的女子嘤咛了一声,醉酒的人下手没了轻重,上官勇只一下就捏疼了这女子。

上官勇的脑子里闪过他与安锦绣在一起时颠龙倒凤的一幕幕,目光下移,盯上了那一处幽丛。

“将军,记住奴家叫雨娘,”就在上官勇要提枪进洞之时,邀欢的女子一字一句地跟上官勇说道。这也是府里的管事嬷嬷教的,要让男人们怜惜自己,就要在他心情好时,多提提自己,不想落到只一夜之后就被男人抛到脑后的下场,要让得了好处的男人记得自己。

这声音直穿上官勇的脑子,雨娘?不是锦绣?

上官勇呼地一下坐起了身体,瞪大了眼睛细看这个女子的脸。

这女子吓了一跳,她都准备承受破身之痛了,这将军的那个物件怎么又离身而去了?“将军,可是雨娘做错了什么?”女子边问着,边强忍着羞意将双腿张得更开了些,好让上官勇看清她身下的那一处。

“雨娘?”上官勇满嘴酒气地问道:“你叫雨娘?”

“是,”女子脸颊飞红地看着上官勇道:“奴家雨娘,莫雨娘。”

他的女人明明是安锦绣,何时成了莫雨娘了?上官勇低头看看自己,下衫已经褪到了膝盖处,再看看面前的这个女人,未着寸褛。我这是在干什么?上官勇惊骇之下,豆大的汗水从额头冒出,滴在了床上。

“将军?”雨娘这时也坐起了身,上官勇的情形不对,让她害怕起来,连声问道:“将军你怎么了?可是不舒服了?”

一只温热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脸,上官勇身子一仰,竟然直接就栽到了床下去。

“将军!”雨娘惊叫出声。

头撞到地上后,上官勇似乎更清醒了些,再看看自己周身的墙壁,这个放浪形骸的女子怎么可能是他的锦绣?上官勇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雨娘这时也从床榻上下来,就这么赤祼着身子站在了上官勇的跟前,说:“将军,可是雨娘伺候不周?”

“该死!”上官勇从地上站起身,没再看面前的女子一眼,只手脚慌乱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然后就冲出了客房。

客房外没有守夜的下人,这让上官勇的尴尬还稍稍小了一点。

雨娘想追,脚步迈开了,才想起自己现在还光着身子,忙又回头去拿自己的衣衫。

上官勇身下那处涨得难受,做为一个身体健康的男子,他跟这世上所有的男子一样,有自己的需求。只是很多时候,为了安锦绣,上官勇都暗自强逼着自己忍了,可是这一次,上官勇心下着慌,觉得自己对不起安锦绣,身下那个物件却还是直直挺立着,消不下去。

踉跄着走了百步之后,上官勇的面前出现了周府里的一个小池塘。一池春水,在月光下静谧如镜,不见一丝波澜。

上官勇被身上的这股邪火逼着,来不及再多想什么,跳进了这池塘里。

周宜在花厅里接到管家的报信后,吃了一惊,那雨娘他亲自看过,温柔可人的一个少女,怎么上官勇还看不上?

“大将军还是去看看吧,”乔林在一旁也是吃惊,对周宜道:“是不是这里面还有事?”

军中之人对男欢女爱之事都不太讲究,就是周宜自己,虽然号称府中无妾,但身边也是从来就没缺过女人。这上官勇难不成还要为什么人守身不成?一个男子要守得什么身?周宜和乔林都想不明白。

等周宜赶到小池塘,上官勇还泡在冰凉的池水里,对于周府下人们请他上岸的话是充耳不闻。

“卫朝,”周宜站在池边道:“你这是作甚?还不快上来?”

上官勇听到了周宜的声音后,才有了一点反应,望向了周宜这里,说:“大将军,末将有点不对劲。”

就算在冷水里泡了这一会儿了,上官勇身下的那物件还是发涨,他甚至在水里用手撸过了,也没能把这火给消下去。

“我想让你今晚尽兴,所以我们最后喝的酒是能助兴的药酒,”周宜说:“你不用女人,当然就不对劲了。卫朝,我送你的那个女人,你不喜欢?”

上官勇不言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也不好再去撸自己的下身了。

周宜说:“这个不好,我再给你换一个,我这府里,美人也不是只有这一个。”

“还是算了吧,”乔林看上官勇此刻一脸的尴尬,便小声劝周宜道:“他可能不喜欢这样。”

周宜望着上官勇奇怪道:“我又不要你娶了那女人,贪欢一夜罢了,你还怕那女人讹上你?”

上官勇在水里难耐地动了动,这个时候他只想一个人呆着。

乔林这时也开口问上官勇道:“将军可是怕那女子不干净?”

“那女子还是处子,我怎么可能随便找个女人给卫朝你?”周宜忙就跟上官勇保证道:“你用过了知道了。”

上官勇这会儿感觉舒服了点,身上的那股火硬被冷水逼的渐渐消下去后,上官勇感觉到冷了。初春的夜晚,对于京都城的人来说,就是春寒料峭,夜间还是要盖冬被的。打了一个喷嚏后,上官勇才慢慢地走到了池水边。

忙就有周府的下人伸出手来要拉上官勇上岸。

上官勇没要人拉,自己双手撑着岸边,从水中跃出,到了岸上后,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说你这是使得什么性子?”周宜这会儿还有点着恼,觉得上官勇有点不识他的好心,他都能看上的女人,你上官勇还看不上?

上官勇扭头看了看自己刚刚泡过的池水,小声跟周宜说了一句:“她不是安氏。”

安氏?安府的那个二小姐?周宜突然就明了了上官勇的心思,“你这傻子啊!”周宜狠狠地一跺脚,跟上官勇道:“安氏夫人亡了两年多,你还要为她守到什么时候?我听说过女子守节的,可没听说过大男人要为亡妻守节的!”

上官勇这会儿有苦难言,有恨也说不出口,只能全身湿漉漉地站在池塘的岸边。

乔林却是长叹了一声,道:“大将军此话差矣。”

周宜说:“我说错什么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不要女人,子嗣从哪里来?”

乔林看了一眼上官勇,对周宜说道:“感情之事,只关乎两人,大将军还是不要再过问了。我想上官将军自有打算,人间别久不成悲,上官将军总会有放下的时候。”

上官勇冲着周宜抱拳,道:“老师,学生辜负了老师的一番好意,学生隔日定来赔罪,学生今日就先告辞了。”

“你就这样走?”周宜无奈道:“去洗个热水澡,换了衣服再走。”

上官勇想马上就走,可是看他要再跟周宜说个不字,周宜就能跟他急眼了,只能点了点头。

“将军随小人来,”有周府的管家忙就给上官勇领路。

“大将军,”乔林看着上官勇走了后,才劝周宜道:“上官勇念旧情是好事,将军更能走得放心不是?” 

178蔷薇荷包

堂堂正三品的卫国将军,这天晚上就在大街上坐了一夜。第二日天亮城门开后,上官勇便快马加鞭回了军营,一夜晚上的风吹过后,脑子再昏沉的人,这会儿也完全清醒了。军营里的人光看上官勇的神情,倒是没能看出上官将军昨夜的狼狈来。

得胜归朝的兵将们都有三日的假期,将军不用上朝,兵卒不用操练。

上官勇却不得闲,他要去见白承泽,要被周宜带着去见他在军中的门生故吏,就算想去打听一下安锦绣的事,上官勇都找不到时间去打听。

庵堂里的安锦绣不像上官勇这样心焦,她听说了上官勇被封为正三品的卫国将军后,就知道白承泽如前世里一样,开始大力栽培上官勇了。只有上官勇这样出身不高,身后没有世族的势力,完全由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白承泽才能用得放心。

“这是在赌人心,”安锦绣对身边的袁义道:“只有将军这样出身的人才不会那么容易生异心,也会感激五殿下的知遇之恩。从军之人,比起那些读书人来,更讲究忠肝义胆,讲究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那将军他?”袁义听安锦绣这么一说,担心起来,上官勇不会真把白承泽当恩人看了吧?

“没事,”安锦绣抿嘴一笑道。这一世里白承泽大力栽培上官勇的日子提早了好几年,这也是好事,能让上官勇更早的独力领兵。

袁义伸手将安锦绣扶坐了起来,安锦绣现在的肚子让伺候她的人看着都害怕,这肚子大的好像一碰就会破掉的样子,“要不要我去见将军一面?”袁义问安锦绣道。

“不用了,”安锦绣坐起身来后,还是感觉气闷,算上前世,她生过三个孩子了,加起来还没有这一胎让她受得罪多,“这个时候他应该很忙。”

“主子,”屋外这时传来了韩约的声音,说:“安府里有信给您。”

袁义走到屋外接过了韩约手中的信,说了句:“有劳韩大人了。”

虽然站在自己的这个地方,是看不到安锦绣的,但韩约还是往屋里张望了一下,问袁义道:“主子今天怎么样?”

“反正不舒服,”袁义也不瞒韩约,小声道:“荣太医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韩约摇摇头,他不是大夫,想帮忙都帮不上。

袁义回屋将安府来的信交给了安锦绣,问道:“要我读给主子听吗?”

安锦绣笑了起来,“我还没废物到这种程度,看个信罢了。”

安太师的这封信,没有跟安锦绣说安锦曲的事,只是告诉安锦绣,周宜要归隐了。安锦绣看了这信,心里就是一惊,周宜这个人上辈子可是做到了元帅的人,怎么这会儿就要归隐了?

“出事了?”袁义看安锦绣的神情又不对了,忙就问道。

“周宜要辞官了,”安锦绣将信递给袁义看。她自己皱着眉头想了想,难不成周宜是被项氏的下场吓到了?再加上白承泽对他的拉拢,让他不好拒绝,却也不敢入了白承泽一党?

“周宜走了后,他手中的那支军会落到谁的手上?”袁义关心的东西跟安锦绣不同,看完了信后,便问安锦绣道:“会是周宜的三位公子吗?”

周宜若是怕卷进皇子们的夺嫡之争,怎么可能自己抽身而去,留下三个儿子送死?想想白承泽的手段,安锦绣突然就冲袁义笑道:“也许将军日后会掌周宜的这支军了。”

袁义一呆,这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不是世家出身,已经成了正三品的将军,上官勇已经很厉害了,可是掌周宜的军,这不太可能吧?

紫鸳这时端了碗药走了进来,喊了安锦绣一声后,就说:“主子喝药吧。”

袁义往紫鸳的身后看了看,问紫鸳道:“荣太医呢?”

“他还在药房里,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我问他他也不说,”紫鸳说着从腰里拿了一个荷包给安锦绣,说:“这是夭桃给主子做的,让我给主子你拿过来。”

安锦绣奇怪道:“她怎么会给我做荷包?”

“谁知道呢,”紫鸳一边伺候安锦绣喝药,一边说:“也许是她马上就要生了,想在孩子生出来之前,讨好主子你一下呗。”

袁义看了一眼被安锦绣拿在手里的荷包,这荷包上两面都绣着蔷薇,看着绣工不错。“她要生下孩子来,我们要怎么安排这个孩子?”袁义问安锦绣。

“先养在地窑里吧,”安锦绣把这荷包翻过来倒过去地看了好几眼,觉得自己要绣也能绣出这种粉色的蔷薇来,随手把这荷包往枕边一扔,安锦绣吩咐紫鸳道:“这几天再给她补补身子,快要生的人了,不好好照顾不行。”

紫鸳不高兴道:“我都把她当祖宗伺候了,还要我怎么伺候?”

“紫鸳!”袁义让紫鸳闭嘴。

紫鸳拿着空着的药碗就出去了。

“这丫头最近是怎么了?”安锦绣听着哐当一声门响,问袁义道:“我得罪她了?”

“她这几天心气不顺,”袁义对于紫鸳的脾气如今也是很无奈,说:“等主子生了后,她也许就好了。”

“她这还是在担心我?”安锦绣好笑道,有心把紫鸳叫回来数落上两句,可是这会儿困意又上来了,安锦绣是看着神情又萎靡了下来。

“主子休息吧,”袁义伸手又要扶安锦绣躺下。

安锦绣却摇头,说:“我坐着舒服点。”

袁义只得让安锦绣坐着睡,现在他不敢离开安锦绣的身边半步,就怕安锦绣出事。

这一天对于庵堂里的人来说,除了安锦绣的身子还是不舒服外,没有别的事情发生。庵堂里没人去打听外面的事情,随着安锦绣还有一月就要足月生产,从韩约到下面的侍卫们,没有一个是不紧张的。

夭桃在地窑里战战兢兢地窝着,这里被打扫地很干净,也有空间让夭桃活动身体,却也让夭桃不知道外面的时间变化。

等到了晚上,紫鸳拎着食盒下来给夭桃送晚饭,看到夭桃的样子后,就说:“这是谁欺负你了?你不要一天到晚苦着脸好不好?让主子知道,她又要骂我!”

夭桃说:“主子收下了我的荷包了?”

“收下了,”紫鸳把一碗人参炖鸡汤摆在了夭桃的面前,说:“其实我们主子的绣活就很好,她也用不上你给她绣的东西。”

夭桃低头喝汤,没应紫鸳的声。

“你是不是想求主子什么事?”紫鸳问夭桃道。自己伺候了这个人这么久,紫鸳总觉得夭桃不应该把她们这些人当外人看,总是希望夭桃能跟她说一句实话。

“没,没什么,”夭桃这一次,毫无例外地再次让紫鸳失望了,说道:“我为主子绣些东西是应该的,反正我在这里呆着没事干。”

紫鸳站在了一旁,没好气道:“那你就快点吃吧,要是真无聊,就给未来的小主子做些衣物好了,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好,”夭桃说:“只要主子不嫌弃,我就做。”

紫鸳等夭桃吃完了饭后,怒气匆匆地走了,心里想着像夭桃这种人,你就是对她再好也没用!

夭桃在紫鸳走了后,换了一根就要燃尽的蜡烛后,就看着自己投在地窑墙上的影子发呆。

三更天的时候,一个蒙着面的人走到了夭桃的跟前,开口就问道:“东西给安主子送过去了?”

虽然知道有人会来找自己,但夭桃还是被身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东西送过去了?”来人还是问这句话。

“送,送过去了,”夭桃结巴着道:“你们还想我做什么事?”

“那安主子收下你的东西了?”

“紫鸳说安主子收下了。”

来人点了点头,说:“你只要听话,我的主子就不会将你的事说出去。”

“你的主子究竟是谁?!”夭桃叫了起来,“现在事情我也做了,你还不能让我知道吗?”

“能跟你的主子作对的人,你觉得会是什么人?”来人反问夭桃道。

“太子?”夭桃说。

来人笑了一声,太子与皇后也不分家,说是太子,这话也没说错。

“真的是太子?”夭桃伸手就揪住来人的衣袍,道:“太子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的?”

“贱婢!”来人一耳光将夭桃打到了地上,说:“太子殿下的事也是你能问的?想你的主子没事,你就乖乖听话!”

夭桃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却也不敢再跟来人说一句话。

来人掸了一下被夭桃碰到的衣袍后,说道:“你是不是怀孕了?”

夭桃忙就摇头,她身上这个已经足月的肚子,看起来比一般妇人足月时的肚子要小上很多,“我就是发胖了,”夭桃对来人强调道:“除了圣上,我没让别人碰过我。”

“可你方才还碰了我呢,”来人说:“你还想着圣上呢?”

“不,不想了,”夭桃矢口否认。

来人再看一眼夭桃的腰身,庵堂的侍卫们都在传,安锦绣怕夭桃貌美碍了自己的事,所以用药让这美人发了胖,“安主子这样对你,可见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来人跟夭桃说:“你也不是在害她,只是在为你自己报仇罢了。”

夭桃躺在地上只是摇了摇头。

来人转身,身子往上一窜,几下子就出了地窑,可见武功很好。

夭桃死命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如果太子向世宗说出是白承泽救她出宫的事,再让世宗知道她与白承泽有私情,白承泽一定会被自己拖累死的,所以如今她也只有对不起安锦绣了。那荷包上有什么明堂,夭桃不知道,但她知道这荷包一定能害了安锦绣肚子里的孩子。 

179症发

荷包静静地在安锦绣的枕边放了一天,随后就被整理床榻的紫鸳扔到了床肚里。对于紫鸳这种孩子气的举动,安锦绣也只是一笑,便随紫鸳去了。

“看她要生的时候求不求我们!”紫鸳跟安锦绣气道:“到了现在她还要说瞎话!”

安锦绣倒是能理解夭桃,劝紫鸳道:“你跟一个怀了孩子的人计较什么?好好照顾她就是,就你话多!”

紫鸳被安锦绣这么一说,又恼了,甩门就出去了。

韩约站在院子里,听着这声门响就头疼,“你迟早一天要因为这个脾气吃亏!”韩约是手指着紫鸳数落道:“你就这样下去吧,到了吃苦头的那一天,别哭啊。”

紫鸳白了韩约一眼后,脚步噔噔作响地跑走了。

到了第三天的夜里,安锦绣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但也不是那种疼得让她受不了的疼,只是一阵坠疼。睡得迷迷糊糊的安锦绣也没在意,用手摸了一下肚子后,就又睡了过去。

世宗这天亮之时到了庵堂,现在他也是抽不出空来看安锦绣,今天特意天没亮就起身,就是为了赶在早朝之前来看看安锦绣。进了安锦绣的房间后,世宗就感觉不对劲,这房里隐隐地有股血腥味。

“有血味,”跟在世宗身后进屋的袁义却已经变了脸色,对世宗道:“圣上,主子的屋里有血腥味。”

世宗几步就绕过了屏风走到了安锦绣的床榻边,这个时候紫鸳还趴在床边上睡着呢。

袁义在世宗发怒之前,伸手就把紫鸳给拽到了自己的身边。

紫鸳这才睁了眼,看清面前的人后,张嘴要叫,被袁义捂住了嘴。

世宗站在安锦绣的床前,闻着那股血腥味似乎是更重了,忙就喊安锦绣:“锦绣,锦绣?!”连喊了数声后,看睡在床上的安锦绣都没有醒,世宗是一把就掀开了盖在安锦绣身上的被子。

紫鸳被袁义捂着嘴还是惊叫了起来。

安锦绣的身下晕开了一大摊的血,早就人事不醒了。

“太医,去叫太医来!”世宗也不敢去碰安锦绣,喝令跟着进来的吉和道。

吉和转身就往外面跑,人没跑出屋,嘴里就已经在喊荣双和向远清的名字了。

“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世宗掉脸又跟袁义和紫鸳发火。

袁义带着紫鸳往地上一跪,说:“奴才该死!”

“她要是出事,你们就跟着她一起上路!”世宗怒道,想一脚踢开跪在面前的这两个人,但世宗还是忍住了这个念头,对袁义和紫鸳道:“给朕滚出去!”

紫鸳被袁义拉出房间后,站在房门外就开始哭,她睡着后,竟然什么也不知道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袁义跟紫鸳说:“你一会儿还要进去伺候主子,把眼泪擦干净。”

紫鸳听话地把眼泪擦了擦,望着袁义道:“主子不会出事吧。”

袁义这个时候只能跟紫鸳说:“不会。”

荣双和向远清跑了来,荣双在狠狠瞪了紫鸳一眼后,跟着向远清跑进了屋去。

“去吧陈嫂子和马嫂子喊来,”袁义推了紫鸳一下,说:“主子这一回可能等不到十月生产了。”

紫鸳拔腿就跑,去找两个婆子去了。

房里,世宗冲着荣双喊:“她怎么样了?”

荣双给安锦绣把着脉,一时还回答不了世宗的问话。

向远清看看床上的血,对世宗说:“圣上,安主子这一回可能要催产了。”

世宗不理向远清,只是瞪着荣双道:“你说话啊!”

“主子这是要流产了,”荣双松开了安锦绣的手腕后,一头大汗地跟世宗道:“怎么会出这种事?”

“你问朕?!”世宗恨不得抬手赏荣双一记耳光。

“那怎么办啊?”向远清这个时候也冲荣双喊,安锦绣要是出事,他们就都不要活了,跟着一起去死好了。

“催产,”荣双咬着牙道。

“她会不会有事?”世宗问道。

安锦绣的身子连顺产可能都要送掉半条命,这一回催产,那安锦绣能不能活,荣双是一点把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