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锦绣笑了一笑,没搭齐妃的话。

313毒瘤

安锦绣带着人又把文景殿中打扫出来的宫室一一看了,奉命看管文景殿的女官们跟在安锦绣身后走着,心里忐忑不安。这些女官都是宫里的老人了,看人自有眼光,安锦绣看着柔柔弱弱的,可是这人不好相处,不好糊弄,伺候这样的主子,最好就是老老实实,别玩花样。

等安锦绣看完了宫室,让女官们把几张歪歪斜斜的床换了,也没再挑这些女官们的错处,带着自己的人就要走。

前院里的哭声这时却变成了惊叫,听着瘆人。

“怎么了?”安锦绣忙就问道。

女官们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前院里发生了什么事。

等安锦绣带着人赶到前院,就看见几个嬷嬷揪着一个宫装女子往门外走,这女子哭喊惊叫,挣扎不休,旁边也有同伴要帮她,想把这个女子拽回到她们的队里,只是这些美人们又哪里是这些宫嬷嬷的对手?

袁义大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袁义出声之后,前院里顿时只剩下压抑的抽泣声。

“你们是什么人?”袁义问这几个宫嬷嬷道。

嬷嬷们看安锦绣从侧门里走了出去,忙跪下给安锦绣行礼,为首的那个说:“娘娘,奴婢们是慎刑司的人,奉了全福总管的命,前来带这位王才人去慎刑司。”

“我没犯错,”被嬷嬷们放开了的王才人,一下子冲到了安锦绣的跟前,跪在地上求安锦绣道:“安妃娘娘,我没有做错事啊,求娘娘为我作主!”

安锦绣往后退了几步,问慎刑司的几个嬷嬷道:“这个才人犯了什么错?”

“回娘娘的话,”为首的嬷嬷说:“王才人前几日伺候圣上时,竟然晕倒在地,全福总管奉了吉和大总管的命令,要奴婢们先带王才人去验身子,然后重教王才人宫规。”

前几日?安锦绣看向了这个王才人,说:“你就是在圣上的床前留下发簪的那个?”

“发,发簪?”王才人泪眼汪汪地看着安锦绣说:“我,我不知道,我是丢了一个发簪,可我,可我不知道丢在哪儿了。”

慎刑司为首的那个嬷嬷道:“才人,你把发簪丢在圣上的床前,又是一桩大罪。”

王才人瘫在了地上,连求安锦绣救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跟我过来,”安锦绣对王才人道。

两个千秋殿的宫人上前,把王才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慎刑司的嬷嬷们看着安锦绣带着王才人进了殿堂里说话,她们不敢跟安锦绣说三道四,只能站在前院里等着。

袁义站在殿堂门前,让所有人都在外面呆着。

“王留香?”安锦绣在殿堂里坐下后,问王才人道。

王才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说:“我是王留香,娘娘认识我?”

“我有你们的名册,”安锦绣让王才人坐下,说:“上面姓王,是才人,又前几天去侍过寝的除了你,还有谁?”

王才人低着头说:“娘娘,那日我没有侍寝圣上。”

安锦绣一笑,这个女子看着老实怯懦,其实也不简单,怕自己因为侍寝之事不待见她,特意将这种羞人的事说了出来。

“圣上龙威,”王才人看安锦绣笑起来很温和的样子,便又大着胆子说:“我,我一时害怕,就,就…”

“这都是温妃连累了你们,”安锦绣看王才人的话说不下去了,便说道:“圣上问话,你就老实答话,圣上不会把你这丫头怎么样的,你怕什么呢?”

安锦绣的年纪是比王才人要大,可远没大到得喊王才人丫头的份上,王才人被安锦绣说得一怔,随后就垂泪道:“是,是我没用,当时就是害怕。”

“你们跟着温妃一路上京,这也是命啊,”安锦绣叹了一口气,说道。

王才人突然就发狠道:“我不知道温娘娘是怎么回事,我没跟她说过一句话,这个人也看不上我们。在吉王府时,温娘娘就被教养嬷嬷们夸,说她是宠妃娘娘的命,我们几个人住一间房,唯独她一个人占了一间院子住,吉王爷都给她赏赐。娘娘,我们这些人与温娘娘真的无交往啊!”

安锦绣的目光凉凉地落在了左手边开着的一扇窗上,这窗下应该站着一个世宗的暗卫,王留香说的这些话,很快就会传到世宗的耳朵里。

“娘娘,”王才人求安锦绣道:“求娘娘为我们这些江南秀女作主啊。”

“圣上是个圣明的人,”安锦绣说:“你们在这里先住上些日子,等温妃的事情过去了,你们还是过原来的日子,放心吧,无错之人,圣上是不会冤枉你们的。”

“可是,可是我听说,”王才人急道:“我听说我们被关在这里,是要跟着温娘娘一起处死的。”

“这是哪里来的话?”安锦绣面色吃惊地道:“我都不知道温娘娘最后会怎样,你们怎么知道她要被处死了?还要带着你们一起陪死?”

王才人说:“大家都这么说。”

“要是处死,圣上还用养着你们吗?”安锦绣走到了王才人的身前,用手帕替王才人把眼泪擦了擦,“别哭了,回头告诉你的那些姐妹们,没有处死这回事,你们就是先住在这里。这里的宫人太监们要是对你们不敬,下次我再来的时候,你们就告诉我,我不会让你们吃苦头的。”

“娘娘,”王才人要跪下谢安锦绣。

“不用了,安心在这里住着,只要你们跟温妃无关系,你们就不会有事。”

王才人点头,说:“那慎刑司那边?”

“你的身子不好吗?”安锦绣问道。

“我没事,我就是害怕了,”王才人忙道。

“那就不必去了,我看你也不像个不守宫规的,”安锦绣又安慰了王才人几句后,才带着王才人走出了殿堂。

“主子?”袁义看见安锦绣出来,便问道。

“你们回去吧,”安锦绣先跟院子里站着的慎刑司的嬷嬷们道:“全福要是觉得我做的不对,让他去千秋殿找我。”

就是给全福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找去千秋殿啊。慎刑司的嬷嬷们一句话没敢多说,给安锦绣行了礼后,退出了文景殿。

安锦绣看着几个嬷嬷走了后,才带着自己的人出了文景殿的大门。

王才人走到自己姐妹们的中间,在无宠可争的情况下,她们这些同是出自江南的秀女又可以做回好姐妹了。

“开门!”管事的女官站在大门前,看着安锦绣一行人走远了后,大声喊了一声。

两扇黑漆的木门关上后,文景殿里一时都无人说话,就连被安锦绣劝慰过的王才人都感觉绝望。

“后面的那些人走了,”快到千秋殿的时候,袁义小声跟步辇上的安锦绣说了一声。

安锦绣点了点头。她其实是可以当着世宗暗卫们的面,引着王才人说出更多对温轻红不利的话来,凭着王才人的聪明劲,只要她说几句暗示,这个女孩儿应该就能睁眼说瞎说,把温轻红再好好编排一顿。都出来了还想什么?安锦绣玩着自己的手指头,何苦再害一个人呢?一句瞎话要用十句谎话来圆,王留香不见得有这种本事。

等安锦绣进了千秋殿后,跟袁义两个人在厅堂里坐下,用了些水。

守着千秋殿的大内侍卫又让小太监进来传话,说外面有人找袁义。

袁义去了一会儿后,回来跟安锦绣说:“韩约那里来了消息,圣上查了兴降钱庄。”

安锦绣说:“这个兴隆钱庄就是一个毒瘤,除掉也好。”

袁义却担心道:“温妃的那五千多两银子,是我们存进钱庄里的,会不会被圣上查出来?”

“仔细查一定能查出来,”安锦绣道:“不过圣上这会儿应该不会去查那些银票的来历,我想他应该已经注意到,南方的商人来京,只从这家钱庄走钱了。”

袁义递了一条毛巾给安锦绣擦汗,他自己却是神清气爽地道:“这有什么问题吗?主子,你跟我说说,我不太懂这些事。”

“这钱庄是吉王的,”安锦绣看着袁义大热天里一点汗都不淌的样子,有点小嫉妒,跟袁义说:“南方商人在兴隆钱庄走一笔钱,就要给吉王上贡一笔,南方各地自古就是商贾云集之地,你算算吉王到了江南主事之后,他一年得得多少银子。”

袁义不懂经济,可是这种事稍稍想想,再不懂经济的人,也知道吉王的家底有多厚实了。“他一个王爷,要这么多钱做什么?花得完吗?”

“有的人天性就是贪钱,”安锦绣说:“皇后为了让太子成皇,每年砸下那么多钱,若是没有吉王这些财主供钱,她哪里来的这种大手笔?除了吉王,不但是对我们,对将军有好处,对江南百姓来说,这个人倒台,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

上一世里,白承泽除去了吉王白笑野,却留下了吉王府,让吉王世子为他的钱库效力,白承泽最后成皇,兴隆钱庄这个日日在吸南方商人血的钱庄功劳不比那些,最后跟着白承泽血洗京都城的兵将们小。

“那那些人来京城从商,不能去别的钱庄?”袁义问安锦绣道。

“他们的家在南方,得罪了江南的土皇帝,他们要怎么活?”安锦绣道:“其实这些商人们也不会吃亏,上贡上去的钱,他们可以从别处补回来,最后倒霉的永远是最底下的人。”

袁义坐着又想了半天,最后好像想明白了一些,说:“主子是做了件好事。”

安锦绣挑了一下眉头,她不会像白承泽那样,为了成皇留着兴隆钱庄这样的毒瘤。她安锦绣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她不会像这些男人们那样,为了自己去祸害别人。

314宫禁

杨锐领兵离京的第二天,大理寺卿韦希圣于早朝之上,上折称吉王白笑野,恒安侯武训等五位王侯私下结党,组建军队。由于世宗并没有治皇后的罪,所以韦希圣称这五人为项党余孽。

随韦希圣这一本奏折上呈世宗的,还有几地府衙暗地里搜集的证据。

上官勇这时就站在金銮殿中,看见韦希圣呈上的这一堆东西,还有些吃惊,韦希圣的动作竟然这么快。

韦希圣手握着这些罪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让查惯了案子的老手们,目的性明确地去查,像私下结党,组建军队这样的事,不难查到证据,韦希圣只是一直在犹豫,他要在一个什么样的时机下,将手上的这些证据交出去。世宗命人盯上了兴隆钱庄,这让韦希圣敏锐地感觉到,世宗是要对吉王下手了,世宗有意下手,那韦希圣对吉王这五个王侯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世宗在金銮殿中当众又发了大火,最后体力不支,差一点昏厥在朝堂之上。

韦希圣跪地跟世宗保证:“臣所说之事绝无做假,若是圣上最后查明是臣谄陷五位大人,那臣甘愿领死。”

世宗暗地里恼火,他本来是想不打草惊蛇,派人去江南把吉王府诸人拿下,再把吉王押解来京,这事就能了了。现在韦希圣这本奏折一上,这五个人不都得跟他鱼死网破地拼一回命了?

白承泽这时出列道:“父皇,儿臣以为韦希圣此言有祸乱朝纲之嫌!定人生死之事,不应只听韦希圣的片面之词!”

白承泽的话无疑给了世宗缓冲形势的机会,当下世宗便道:“把韦希圣给朕拿下,关入大理寺天牢!”

众臣一阵哗然。

韦希圣倒是什么话也没说,把自己的官帽摘下放在了地上,给世宗磕了一个头道:“臣一心为国,若是他日证明臣是奸佞,臣领死谢罪!”

两个殿前侍卫上前来,把韦希圣拖出了金銮大殿。

“退朝!”世宗看着韦希圣被拖下去了,还是怒火难消,今天这个早朝他也没心情再上下去了。

白承泽走出了金銮殿,就看见太子目光冰冷地正看着他。白承泽冲着太子一笑,道:“太子殿下不去御书房吗?”

太子说:“我为何要去御书房?”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应该为父皇分忧才是,”白承泽小声对太子道:“这五人之事,我想太子殿下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太子说:“你想杀我?”

白承泽忙摇手道:“臣弟不敢。”

太子甩袖而去,心下绝望的情绪更重,脸上却越发地没有表情了。

白承泽扭头看看四周,就看见大皇子与四皇子两人一前一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自己的二哥却还在金銮殿里磨蹭着。

白承路看见白承泽看向自己了,再不情愿,也得走到白承泽跟前来了,说:“老五,我府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我今天要送柯儿离京,”白承泽却道:“二哥去兄弟的府上坐坐吧。”

白承路说:“小柯儿又要去他师父那里了?”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白承泽说着话还是在人群里张望。

一个小太监这时跑到了白承泽的跟前,小声道:“爷,圣上让上官将军和兵部的大人去御书房了。”

白承泽轻轻嗯了一声。

这个小太监急匆匆地又跑走了。

“跟我回去,”白承泽跟白承路说了一声后,往玉阶下走去。

回到御书房里的世宗,还没有开始跟兵部的官员们商量对策,就喉咙一阵发甜,一口血吐出来后,只来及命了惊惶失措的众人一句:“不准说出去。”之后,世宗便晕倒在了御书案后面。

吉和带着太监们将世宗抬进了内室里,荣双和向远清进去给世宗看病。

跟着世宗一起进御书房的大臣们干站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上官勇这会儿站在御书房外面,听见里面喊圣上的声音不对,但他还就是耐着性子,没往御书房里面走。

苏养直带着几个大内侍卫从御书房里走出来,看见上官勇后,就是长叹一口气。

不多时韩约带自己手下的大内侍卫们也来了,听着苏养直的命令,将御书房的高台上下,铁桶一般地围了起来。

苏养直看着御书房里里外外都安排好了人手,才跟上官勇道:“将军命你的手下,将宫门看上吧。”

上官勇说:“圣上要紧吗?”

苏养直摇摇头,跟上官勇说了四个字:“怒极攻心。”

上官勇往高台下快步走去,韩约与他擦肩而过,两个人像是完全不认识一般,就这么错开身子走了过去。

“如何了?”御书房内室里,吉和一头热汗地问荣双道。

荣双的脸色这会儿看着发白。

向远清一边查看着世宗身上的伤处,一边跟荣双说:“这不可能啊,圣上怎么会毒发了呢?”

吉和就感觉自己的双腿发软,说:“毒,毒发?”

荣双没理吉和,拿出医箱里的金针,下手飞快地把世宗的几处要穴封住了。世宗的身体本就难将养,有好药补品养着,看着身体是还行了,可是这次的这一怒之下,身体被药养出来的假象,一下子全都被扒了个干净。

“大总管,”一个太监这时从外室里进来,走到吉和身边耳语道:“苏大人把御书房封了,奴才等一个也出不去了。”

吉和叹了一口气,挥手让这太监出去。他没办法给安锦绣报信,想必在外面的大内侍卫里,有人会想办法给安锦绣报信去的。

荣双几针扎下去后,世宗哼闷了一声,人却没醒,很快就口鼻出血。

韩约跟苏养直进到内室里,看了一眼世宗的情况后,就双双退了出来。御书房外的天空,骄阳似火,大内侍卫的正副两个统领却周身发冷。

“还是把暗卫们都调回来吧,”韩约跟苏养直说:“圣上这样,要是让人趁了乱,这事就不好办了。”

“圣上自己的暗卫,我有什么资格调派?”苏养直问韩约道。

韩约说:“我就是这么一说,就是觉得圣上再次病倒的消息传出去后,天知道吉王那些人会不会直接举兵造反了。”

“他们敢!”

“他们敢不敢,我们说了又不算,”韩约说:“这种事,不严防死守,我们防得住吗?”

“你忙你的去吧,”苏养直挥手让韩约去忙自己的事。

韩约手按着腰间悬挂的佩刀,往高台下跑去了。

苏养直一直看着韩约跑到高台底下了,突然想起来这人是安锦绣的人,这小子能跟安锦绣瞒着世宗出事的消息吗?想到韩约不是自己能信得过的人,苏养直转身,抿紧了嘴唇,招手让自己的一个亲信到近前来。

“大人,”这亲信马上就跑上了前来。

“拿着这个,”苏养直给了这亲信一块玉牌,跟这亲信耳语道:“让宫里的暗卫们都撤回来!”

这亲信拿了玉牌后,往高台下飞奔而去。

苏养直守在了御书房的门外,这个时候他竟然没胆子进内室去看一眼世宗了。

被关在了御书房里的大臣们,走是走不掉了,御书房里里外外都是世宗的亲信,他们是谁也不敢说话,只能各怀着心思,干坐在了御书里。

到了这天天黑,苏养直才从吉和的嘴里得到了荣双给他的一个准信,世宗无性命之忧,但这一次毒发,元气大伤,什么时候醒得看世宗自己的了。

“什么叫得看圣上自己的了?”苏养直搓着手,小声问吉和道。

吉和跟苏养直耳语道:“我觉得荣大人这就是在说听天由命。”

苏养直一拳打在了廊下的圆柱上,听天由命不就等于等死?

“圣上无性命之忧,奴才就谢天谢地了,”吉和站在苏养直身旁冲天祷告着。

上官勇命自己手下的兵将又一次将宫门封了起来,只说世宗要处理重要的国事,不许人再打扰,把一众要入宫见世宗的大臣们都拦在了宫外。

庆楠一身戎装,在大夏天里热出了一身臭汗,看看身后的帝宫,就问上官勇:“是不是圣上那里又出事了?我怎么觉着这宫门封得不对劲呢?”

上官勇这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是世宗这一次死了,他要带着安锦绣往哪里走,家里上官睿和安元志还都躺着,上官平宁也得靠人抱着,他们这一大家子要怎么离开京都城?

“大哥?”庆楠跟上官勇说了半天的话,看上官勇也不理他,便伸手在上官勇的面前晃了晃,说:“你想什么呢?”

上官勇的目光随着庆楠的手动了动,这才回过神来,问庆楠道:“你有事?”

庆楠说:“完了,看大哥你这个样子,我就知道一定是又出事了!”

上官勇抹了一把脸,庆楠热出了一身臭汗,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别瞎猜,我们守好宫门就行了。”

庆楠说:“我感觉要出大事了!”

“出大事也与我们无关。”

“无关?”庆楠说:“自打我们来守了帝宫,仗都打了几回了!杨锐这人还真是命好啊,他走了,这宫里才出事!”

上官勇心说杨锐这会儿在这里就更糟了,他能从杨锐的手底下,带着自己一家人走吗?

“醒醒!”庆楠看说着话,上官勇又神游天外去了,干脆在上官勇的肩上打了一巴掌,说:“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我们这些人在一起呆着还怕什么啊?手里拎着刀,我就什么也不怕。”

上官勇望着庆楠一笑,他现在手里拎着一把刀也解决不了问题了。上官勇就在想,自己现在是不是得先去买一辆能呆三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车?

315醋坛子

就在上官勇跟庆楠,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满脑子想着怎么带着安锦绣和自己那两个兄弟,还有一个儿子离开京都城的时候,韩约派人给上官勇带话来了。

“荣大人说了,圣上无性命之忧。”

来人的这句话直接让上官勇的心凉透了。

站在黑灯瞎火的地方说话,来人也看不出上官勇的神情有异来,又跟上官勇说:“但圣上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荣大人也不知道。”

“我知道了,”上官勇说:“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我家大人还说,”来人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耳语道:“苏大人把宫里的暗卫全都调回御书房了,请将军务必小心守着宫门。”

上官勇把赏钱放在了来人的手心里,说:“回去后替我谢谢韩大人。”

来人拿了上官勇的赏钱,谢过上官勇之后,转身跑走了。

庆楠看上官勇又走了回来,就问:“御书房那里有消息了?”

“圣上无事,”上官勇说:“你再调一队人去把东宫入宫的路看起来。”

“不让太子进宫?”庆楠吃惊地问:“这是圣上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上官勇道:“我去御书房那里看看,这里你盯着一些,不管来的是谁,一个也不准放进宫来。”

庆楠把头点点,说:“那你小心一点啊,别让人看见了,在宫里乱走,也是‘咔嚓’”庆楠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下,说:“杀头的罪。”

上官勇拍了庆楠一巴掌,走进了身边的黑地里。

庆楠往前跑到了自个儿兄弟们的跟前,小声说:“今天晚上大家伙儿又要受累了。”

马上就有人问庆楠道:“圣上出事了?”

“圣上出不出事干你屁事?”庆楠骂了这位一句,说:“就你了,带着你的人去把东宫入宫的那条路给堵上。”

这位百夫长问庆楠道:“要是太子殿下一定要进宫,我怎么办?”

“我不管你怎么办,”庆楠说:“反正圣上有旨,现在谁也不准入宫,我想太子殿下也得遵旨吧?”

“真有这旨,庆不死你别害我啊!”这位百夫长不太信得过庆楠。

“我有几个脑袋敢假传圣旨?”庆楠白了这百夫长一眼,说:“带人赶紧干活去。”

这位百夫长点了自己的手下,往东宫那里跑了。

庆楠望着眼前的宫门发愁,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过上太平日子?

上官勇先到了御书房下,苏养直这会儿正站在高台下跟自己的几个手下说着话,看见上官勇过来了,忙迎上前说:“上官将军,宫门那里还好吧?”

上官勇说:“有不少大臣这会儿还等在宫门外,想见圣上,不过无人闹事。”

苏养直说:“还算这些人识相,有哪位皇子来吗?”

上官勇摇了摇头,说:“圣上的情况怎么样了?”

苏养直也不瞒上官勇,给出的回话,跟韩约命人给上官勇送去的消息一样。

“那圣上到底什么时候能醒?”上官勇说:“要是时间久了,这消息我们如何瞒着不让宫里宫外的人知道?”

苏养直说:“荣双说圣上这两日之内都难清醒,我们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上官勇说:“不请别的太医来给圣上看看?”

苏养直摇头,“圣上只信荣双跟向远清,别的太医无召不敢给圣上看诊。”

上官勇站着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回去了,若是圣上清醒了,苏大人你让人来告诉我一声。”

苏养直冲上官勇一拱手,说:“宫中防务就有劳上官将军了。”

上官勇抬头看看高台上灯火通明的御书房,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安锦绣这里得到了韩约的消息后,一直耐心等到了天黑,才让袁义来御书房这里探探消息。

袁义离着御书房还挺远的时候,就看见了上官勇跟苏养直站在一起讲话,袁义忙就站在了身边的灌木丛里,一直等到上官勇走过来。

上官勇见到袁义后,没说话,跟着袁义,两个人离着一百来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上了宫里的一条小路。

等袁义确定周围无人之后,才停下来等上官勇。

“你也是来打听消息的?”上官勇走到了袁义的跟前就问。

袁义说:“主子不放心,让我来看看。”

上官勇说:“圣上死不了,就是不知道什么能醒。”

袁义也没跟上官勇说咒世宗不要醒的话,指着两个人面前的这条小路,跟上官勇说:“我送将军去千秋殿见主子,然后我就回来看着,要是圣上醒了要见将军,我好去叫将军。”

上官勇点了一下头,他往这边走就是想去见安锦绣一面,这个时候他也不矫情,跟袁义玩什么难为情了。

袁义带着上官勇一路走到千秋殿的一处院墙下,他自己先翻过去,确定无事之后,才让上官勇也翻墙进来。

安锦绣在卧房里看见上官勇,自是欢喜,但还是先问袁义道:“圣上那里怎么样了?”

上官勇说:“死不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

袁义说:“我去御书房那里盯着,紫鸳带着九殿下在外面,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千秋殿的。”

“那你要小心啊!”安锦绣叮嘱袁义道。

“千秋殿外面我都看过了,暗卫都撤走了,”袁义看看安锦绣,又看看上官勇,突然就小声笑道:“只要圣上不醒,将军可以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去!”安锦绣的脸一红。

上官勇没使力地砸了袁义一拳。

袁义笑着走了出去,替这两人把门带上了。

白承意这时已经在小床上睡着了,紫鸳在一旁替这个小主子摇着扇子。

“看着一点外面,”袁义叮咛了紫鸳一声:“千万别睡着了。”

“嗯,”紫鸳看到上官勇能来看自家小姐,心情也变好了,跟袁义说:“袁大哥,你还要出去吗?”

袁义拍了拍紫鸳的头后,走路不出声地出了安锦绣的这间卧房。又把卧房的前前后后转了一遍,确定没事后,才又往千秋殿外面走了。

“圣上无性命之忧,这话是谁说的?”安锦绣这会儿坐在上官勇的腿上,问道:“是你打听到的消息?”

“韩约派人来告诉我的,我也去问了苏养直,他也这么说,这事不会有假了,”上官勇说:“看来他还是命大。”

“他再醒过来,你就要离宫了,”安锦绣手拿着一块浸在冷水里的毛巾,替上官勇把脸细细地擦了,说:“圣上应该会派你去江南。”

“让我去抓吉王?”上官勇乖乖坐着不动,问安锦绣道。

“嗯,”安锦绣说:“让你建卫**,就是让你办这些事的,你以为你能带着卫**就驻在京都城这里了?”

上官勇搂着安锦绣,过了一会儿才说:“我只想着这次有机会能带你走了。”

安锦绣静静地依坐在上官勇的怀里。

上官勇的呼吸间全是安锦绣身上沐浴过后的味道,清爽的月桂香,若有若无的,让上官勇不自觉地在安锦绣的颈项间吻了一下。

安锦绣却突然身子一抖,在上官勇的怀里一跳。

上官勇不知道安锦绣这是怎么了,忙把搂着安锦绣腰肢的手一松,说:“吓到你了?”

安锦绣从上官勇的腿上跳了起来,小声道:“我今天来了信事,不,坐你腿上不吉利。”

信事?一直就过光棍日子的上官勇,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锦绣说的信事是什么,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已经有些抬头的身下那一处。

安锦绣顺着上官勇的目光也往下看,然后红着脸说了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