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侧妃道:“安妃娘娘,张妹妹一向是个好动的,怀了孩子也要到处走动,妾身劝了,也劝不住她。”

好容易怀上太子的种后,会有哪个女人不小心自己的肚子的?还到处走动?安锦绣看了洁侧妃一眼,当她是傻子吗?

“安妃娘娘,”太医躬着身跟安锦绣道:“下官无能,没能保住太子殿下的子嗣。”

张氏是怎么滑胎的,其实安锦绣一点也不关心,她现在只关心安锦颜,安锦颜最近若是有了动作,难不成不是针对她,而是想对付怀了太子孩子的张氏?

张氏可能是听到了屋外的说话声,哭声听起来更加的悲切了。

安锦绣跟太医道:“你跟我说实话,只是多走动了一些,孩子就能掉了?在民间,妇人怀了胎还在田间劳作,那农家是不是都不要生孩子了?”

太医被安锦绣说的脸色难堪,安锦绣这么说就是不信他的话了。

洁侧妃又开口道:“安妃娘娘…”

“你是太医吗?”安锦绣这一回没让洁侧妃再把话说完了,道:“你能答我的问话?”

洁侧妃被安锦绣弄了一个没脸,心里来火,但到底不敢跟安锦绣顶嘴,把头低下了。

另几位太子的侧妃,看安锦绣发作洁侧妃,心里就都高兴了,只是脸上不敢把这份高兴流露出来。

几个太医里看着最年轻的一个,这时跟安锦绣开口道:“安妃娘娘,据下官看,张侧妃可能是用了什么大凉之物,这才滑胎的。”

“你不要胡说!”方才跟安锦绣回话的太医,回头就训这年轻人道:“你才入太医院几天?让你跟来学医,你能知道些什么?”

“大凉之物,”安锦绣却问这年轻太医道:“你能肯定?”

年轻太医明显是犹豫了。

“能进太医院,医术就不会差,”安锦绣看着这太医道:“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太医忙道:“回安妃娘娘的话,下官张济。”

“你也姓张,”安锦绣看着虚掩着的宫室门,小声说了一句:“还真是巧了。”

张济忙跟安锦绣道:“安妃娘娘,下官与张氏侧妃并不是同族。”

“我知道,”安锦绣道:“你再进去给她诊一次脉吧,这一回你一个人去。”

另几位太医低着头,脸色都难看,只是没敢说话。在宫里当差,安锦绣能不能得罪,他们心中都明白。

张济忙就领命道:“下官遵命。”

安锦绣带着自己的人,跟在张济的身后,一起进了宫室。

“侧妃,”有伺候张氏侧妃的宫人跟还在床上痛哭的张氏道:“安妃娘娘来看你了。”

张氏哭哭啼啼地要从床上下来给安锦绣行礼。

安锦绣走到了床榻前,伸手把张氏一按,道:“你就好好躺着吧,把身子养养好,孩子日后还会有的。”

“安妃娘娘,”张氏第一次见到安锦绣,这会儿却觉得安锦绣是能为自己伸冤的人,跟安锦绣哭道:“妾身委屈。”

安锦绣拍了拍张氏的手,跟一旁的张济道:“张大人,你再来替她诊一回脉。”

张济应声走到了床榻前。

张氏狐疑又紧张地看着安锦绣。

“总要知道这孩子是怎么没的啊,”安锦绣小声跟张氏道:“不然再有下次,你怎么办?”

张氏身子一颤,慌忙就把手伸给了张济。

这时屋外传来了一个太监的喊声:“圣上驾到!”

安锦绣又轻轻拍了拍张氏的手后,带着人又走出了这间宫室。

世宗的步辇这时停在了屋檐下,白承允将自己的父皇从步辇上扶了下来。

安锦绣出了宫室,走到了世宗的跟前,要行礼时,被世宗拉了一下手,道:“免礼吧,这里怎么样了?”

安锦绣道:“圣上,太医们的说法不一样,臣妾正让太医张济给张侧妃再诊一回脉呢。”

世宗一眼扫向站在宫室门前的几个太医。

几个太医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世宗到了之后,洁侧妃就带着太子的侧妃们,退到了宫室右边的走廊里去了,这会儿站在张氏宫室门前的,除了伺候张氏的两个宫人外,没有一个东宫的人了。

世宗坐在了檐下的栏杆上,小声跟安锦绣道:“朕就是怕你多事,没想到还是来迟了一步。”

安锦绣说:“臣妾多事?”

世宗冲安锦绣摇头,道:“这种事你怎么能查得清楚?那个张济是不是刚入太医院的?”

安锦绣说:“臣妾看他年纪不大。”

世宗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安锦绣说:“圣上,臣妾做错事了?”

世宗看安锦绣一副做错了事的害怕模样,只得道:“算了,查就查吧,东宫这帮人,关起来了,还不安生!”

太子这时由一个小太监扶着,一路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白承允一看太子走路的样子,忙就紧走了几步,扶住了太子,小声提醒太子道:“太子殿下,父皇来了,你快给父皇见礼啊。”

太子在世宗的面前站了下来,却不行礼,看着醉眼迷糊地跟世宗道:“你是父皇?”

“太子殿下!”白承允把太子来回晃晃了,想把太子晃醒。

“父皇怎么会来看我呢?”太子跟白承允道:“你们这些人又是骗我,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吗?”

世宗这时冷哼了一声,跟白承允道:“你不用扶着他了。”

白承允说:“父皇,太子殿下这是喝醉了。”

“朕的鼻子还没坏,能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世宗冷道:“你把手松开。”

白承允只得松开了手。

太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自言自语道:“好啊,又死了一个,我辈子还得再死几个儿子才算完?没完没了,没完没了了。”

世宗看着太子衣冠不整,胡子拉渣,街头醉汉一样的模样,心里说难过也谈不上,就是感觉呼吸艰难。这个儿子他曾经那么用心的栽培过,没想到最后还是养废了!

“圣上,”安锦绣这时小声跟世宗道:“臣妾还是回避吧。”

两个成年的儿子都在场,世宗是不想再让安锦绣站在自己的身旁了,点头道:“你去吧。”

安锦绣说:“圣上,臣妾听说太子妃近日开始礼佛了,臣妾去偷偷看她一眼,不让她瞧见臣妾,行吗?”

偷偷这个用词,让世宗又是叹气,道:“你还想着她做什么?”

安锦绣抿了抿嘴唇,说:“就是想去看看。”

“去吧,”世宗看不得安锦绣这种样子,说:“看一眼就回御书房去,朕处置完这边的事,就回去找你。”

“臣妾遵旨,”安锦绣冲世宗一蹲身。

张济这时从宫室里走了出来,直接走到了世宗的跟前一跪。

看见张济出来,安锦绣又不好走了,只得又站下来等张济说话。

世宗道:“你诊出什么来了?”

张济说:“圣上,臣真的诊出张侧妃用过大凉之物。”

“那就搜吧,”世宗道:“吉和,带人去搜。”

557谁人心中有佛?

“你去看太子妃吧,”世宗冲吉和下了令后,扭头又跟安锦绣小声道:“这里的腌臜事,你就不用管了。”

安锦绣低低应了一声是,带着千秋殿的宫人太监们往安锦颜的寝室那里走去。

世宗又冲全福道:“你带着人跟着安妃娘娘走。”

全福跪下领了旨后,带着慎刑司的人也跟在了安锦绣的身后。

安锦绣从洁侧妃的身边走过时,发现这个女人手里的手帕,已经被她揪成了麻绳状。吉氏这个女人在紧张,是被眼面的这个阵仗吓到了?安锦绣脚步一缓,回头又看了洁侧妃一眼,感觉这个女人揪着手帕的手在抖。

“娘娘?”全福凑到了安锦绣的跟前,小声问道。

洁侧妃这时也发觉安锦绣在看她,微微冲安锦绣这里抬了一下头后,又把头飞快地低下了。廊下的灯光,映得这个女子的脸色青白如鬼。

安锦绣这会儿想到了,这个洁侧妃是个不能生的。

“娘娘,”全福看安锦绣盯着洁侧妃看,忙就道:“你疑洁侧妃?”

“算了,”安锦绣道:“这里有圣上在,有罪的人逃不掉。”

“娘娘说的是,”全福奉承安锦绣道:“奴才听娘娘的。”

安锦绣转身跟着带路的宫人,往安锦颜的寝室那里走,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浪。张氏的事,多半是洁侧妃这个女人做下的,虽然在安锦绣看来,洁侧妃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无子也能被太子宠着,接手了安锦颜主管东宫内宅的权力,就算张氏这一次生下了儿子,你接到身边养着就是,何必犯下这种谋害皇家子嗣的死罪?不过这世上各人各想法,安锦绣也不想弄明白洁侧妃,现在让安锦绣心中惊疑的是,既然张氏之事与安锦颜无关,那安锦颜弄了一尊观音像是为了什么?

这个女人真的信了佛了?安锦绣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太子妃请了一尊观音像的事,你知道吗?”安锦绣问跟在自己身后的全福道。

全福说:“娘娘,这事儿奴才听内廷司的人说过。”

安锦绣说:“内廷司还存着佛像吗?”

全福往安锦绣的跟前又走了几步,小声道:“娘娘不知,这事太子妃娘娘催得急,内廷司也没认真去办,就从太妃们那里请了一尊观音像过来,一点也没费事。”

“是哪位太妃割爱的?”安锦绣问道。

全福说:“是敬太妃。”

这个太妃安锦绣没听说过,就更想不起来,这个太妃跟安锦颜能有什么瓜葛了。

全福说:“娘娘,这事不对?”

“没什么,”安锦绣知道这里面一定有哪里不对,但就是想不出来不对在哪里,跟全福道:“只是张氏这一胎滑得蹊跷,太子妃的这尊观音像来的时间也太巧了,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安锦绣说自己是多想了,全福可不敢这么认为,没用的话,这个主子怎么可能跟他说?当下就道:“娘娘这也不是多想,一会儿见了太子妃,奴才这里有懂行的嬷嬷,让她们去查查那尊观音像。”

安锦绣看了全福一眼,没说话。

一行人到了安锦颜的寝室外后,全福就跟两个慎刑司的嬷嬷道:“你们两个跟我去见太子妃娘娘。”

“不用让太子妃出来见我了,”安锦绣对迎出来的,伺候安锦颜的两个宫人道:“太子妃娘娘最近还好吗?”

一个宫人回安锦绣的话道:“回安妃娘娘的话,太子妃娘娘这几天一直在佛前念经,没有出过寝室一步。”

安锦绣叹息了一声,说:“她这是何必呢?”

两个宫人听了安锦绣这么说了后,马上就是一脸的难过,看着凄凄惨惨的样子。

安锦绣心里冷哼一声,不愧是安锦颜调教出来的宫人,都是演戏的高手。

全福带着两个嬷嬷进了安锦颜的寝室后,这才发现,安锦颜的寝室里,专门劈出了一块地方,放上了佛龛。

安锦颜听见了全福和两个嬷嬷的请安,还是盘腿坐在垫子上念着佛经,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三个人。

全福对于一个跟活死人差不多的太子妃,没有太多的尊敬,一点也不跟安锦颜废话地道:“太子妃娘娘,您也应该知道东宫张氏侧妃的事情了,所以奴才等要查一下您的这尊观音像。”

伺立在安锦颜身边的一个嬷嬷气道:“娘娘已经不问东宫的事了,你们还不放过娘娘?!”

全福也不理这嬷嬷,躬着身喊安锦颜:“太子妃娘娘?”

“常行于慈心,去除怨恨想,…”安锦颜嘴里念着经文,还是不理全福。

全福直起了腰,冲两个嬷嬷道:“去查。”

两个嬷嬷走到了佛龛前,这尊观音像有半人高,两个嬷嬷没费事就将观音像从佛龛上搬了下来。

“太子妃娘娘!”伺立在安锦颜身后的嬷嬷哭倒在地上,再失了势,这也是太子妃啊!这些主子,这些奴才,怎么能这样作贱她的主子?

两个嬷嬷听到哭声后,停了手。

“快点,”全福却不为所动道,他只听安锦绣的话即可,至于这个太子妃,全福看一眼安锦颜,不一定什么时候,这位就不声不响地死在这里了。

两个嬷嬷把这尊观音像细细地看了一遍,没发现这观音像有什么留口能藏东西的地方,便冲全福摇了摇头。

全福想了想,说:“打碎了看。”

两个嬷嬷在心里念了一声佛,将这观音像砸成了两半。

“你们这群天杀的啊!”伺候安锦颜的嬷嬷大声哭叫起来。

观音像是空心的,只是里面没有藏东西。

全福走到了观音像跟前,命两个嬷嬷道:“看看这粉子有没有问题。”

两个嬷嬷又从观音像上刮了一些粉沫下来,凑到灯下,仔细分辨了起来。

全福说:“不行就让太医看看去,你们两个先好好看看。”

“娘娘?”亲信嬷嬷低低地喊了安锦颜一声。

安锦颜对于眼前发生的事,无动于衷。

安锦绣站在安锦颜的寝室门外,看着这个在冬日里看,让人更觉荒芜的庭院,心里越发地不安,这事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

这时的千秋殿里,袁义和紫鸳都守在白承意的床边上。

白承意在床上熟睡着,可能是屋里炭火烧得太旺,又或者是紫鸳给他盖得被子太厚,白承意的小脸睡得发红,鼻梁上也有汗。

袁义看一眼不停打着瞌睡的紫鸳,说:“你困了就去睡吧。”

紫鸳揉了揉眼睛,强打起了几分精神,说:“我等主子回来,她去一趟东宫,怎么去了这么久?太子的侧妃掉了孩子,关主子什么事?袁大哥,你说主子要管这事做什么?”

袁义说:“主子自有她的打算。”

紫鸳凑到了袁义的跟前,小声道:“这事是不是安锦颜干的?”

袁义说:“这种话不能乱说。”

紫鸳不在乎道:“这话我只跟袁大哥说,能有什么事?”

袁义看紫鸳到了现在还是一副不谱世事的样子,为紫鸳发愁道:“紫鸳,不能说的话,你跟谁也不能说啊。”

“哦,”紫鸳看袁义又要教训自己,脸上的神情黯淡下来,说:“袁大哥,我这人笨嘛,你不要嫌弃我。”

袁义哭笑不得,这跟嫌弃能扯上边吗?

“以后我不乱说话了,”紫鸳跟袁义保证道。

袁义早就不信紫鸳的保证了,这丫头已经不知道跟他保证过多少回了,不该说的话还是一句没少说。

“真的!”紫鸳跟袁义强调道:“下回我再乱说,袁大哥你就揍我。”

袁义笑了起来,说:“我怎么能揍你?”

紫鸳马上就跟袁义笑道:“我就知道袁大哥你舍不得打我。”

袁义说:“我若是打了你,韩约会跟我拼命的。”

袁义又一次在自己的面前提到了韩约,紫鸳心里马上就难过起来,她再笨,也知道袁义这是在把她往韩约那里推。

袁义看紫鸳不吱声了,就说:“韩约这样的人你错过了,日后一定会后悔的。”

紫鸳绞着自己的手指头。

“我觉得韩约是个有担当的…”袁义还想再劝紫鸳,却突然停下来不说了。

紫鸳抬头看向袁义,要开口说话,却看见袁义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紫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听话的闭了嘴。

紫鸳听不到,袁义却是很清楚地听到了,这间寝室屋顶的瓦片方才响了一声。屏息,侧耳再仔细听了听后,袁义能确定屋顶上这会儿有人。“你在这里守着九殿下,”袁义跟紫鸳耳语道:“我出去一下。”

“袁大哥?”紫鸳被袁义弄得紧张起来,抓住了袁义的手。

袁义听着屋顶上那人的脚步声往西去了,看来这个人是要离开这里了,“不要怕,”袁义安慰了紫鸳一声,随后就起了身,身形一闪,从一扇虚掩着的窗跃了出来。

紫鸳坐在床边上大气也不敢出,突然伸手又把白承意抱在了怀里,目光慌乱地在屋里四下张望着。

白承意被紫鸳抱在了怀里后,小脑袋在紫鸳的身上蹭了一下,接着熟睡。

袁义跃出窗后,就飞身上了屋顶,看见离他百步开外的地方,一个黑影猫着腰,正往西边走。袁义看这人的身形,就是今天跟着他去安府的那个人,当下袁义也来不及多想了,追着这个人也往西边走。

袁义的动作已经算是悄无声息了,可是这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还是警觉到了袁义的出现,回头看了袁义一眼后,身形随后就一动,轻如飞燕一般,直接从这一处的屋顶,掠到了另一处,靠着白承意寝室的宫室的屋顶上。

袁义看已经惊动了这个人,一边尽了全力追着这个黑衣人,一边就大喊了一声:“有剌客!”

紫鸳在屋里抱着白承意打哆嗦,丝毫没有注意到,寝室里的原本关着的一扇窗,被人从外面慢慢地推开了。

558紫鸳护主

袁义的一声喊,在雨雪交加的深夜里传出去很远,在千秋殿的太监宫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在千秋殿外护卫着的大内侍卫们,在最初的惊愕之后,迅速打着火把往袁义喊声传来的方向奔来。

紫鸳被寝室里突然刮起的寒风吹迷了眼睛,等把眼睛揉了又揉后,发现靠着床左侧的一扇窗竟然开了。紫鸳现在不敢放下白承意,就抱着白承意下床,走到了这扇窗前,伸手费力地将这扇木窗推上了。

窗户推上之后,紫鸳听到身后的门一响,奶娘的声音从外屋传了进来,说:“紫鸳姑姑…”

紫鸳听奶娘只喊了她一声后,就没有了声音,忙边回头边道:“陈妈妈,外面怎么样了?”这句话问完之后,紫鸳也回过了身来,然后她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奶娘。

两个奶娘都是额头的正中插着一把飞镖,血没有一下子流出来,而是一点点地往外滴着。紫鸳呆呆傻傻地站着,眼睁睁地看着血将两个奶娘的脸染红,紫鸳甚至都没感觉到害怕,她只是在想,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黑衣人站在紫鸳的身侧,多看了紫鸳两眼,突然就挥刀砍向紫鸳手里的白承意。

紫鸳看见了墙壁上一闪而过的刀光,这刀光血亮,让紫鸳瞬间惊醒过来,下意识地就抱着白承意往地上一滚。

黑衣人显然没有想到,自己会失手在一个不会武艺的女人身上。

紫鸳尖叫出声,抱着白承意在地上滚了几滚后,起身就往外屋跑。

黑衣人一刀过来,这一回他决定先把这个碍事的女人干掉。

紫鸳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她也来不及多想,往后连退数步之后,紫鸳退到了窗前,“你是什么人?”紫鸳问这个黑衣人。

“你这女人的胆子倒是大,”黑衣人隔着蒙面巾传出来的声音,听着是笑了一声,宫里的女人死到临头时,像紫鸳这样的不多见。

黑衣人说话时,紫鸳猛地转身,把身后的窗户推开。

“想跑?”黑衣人抬手就是一枚飞镖往紫鸳的后心打来。

紫鸳就没想过自己跑,她将白承意顺着窗台的墙壁滑了出去,后心那里感觉又是一疼,紫鸳就在想,这一次自己可能是要死了。

“该死,”黑衣人看紫鸳把白承意扔到了窗外,骂了一声后,闪身就到了这扇窗前。

“把九殿下抱走!”紫鸳冲窗外喊了一声。

黑衣人抬手往窗外就又是一记飞镖。

花丛那里,一个宫人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叫声,随即就没有了声音。

紫鸳身子往下一倒,伸双手抱住了这黑衣人双腿的同时,张嘴就狠狠地咬了下去。这个时候,紫鸳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死也不能让这人出去,她就是死,也要咬下这个人的一块肉来。

黑衣人吃疼之下,一脚踢到了紫鸳的身上。

紫鸳死死咬着黑衣人的腿不松口,活生生从这黑衣人的腿上咬下了一块肉来。

“该死的女人!”黑衣人一踢没能让紫鸳松口,反而让紫鸳咬下了自己的一块肉来,举起手里的刀,就往紫鸳的头上砍下来。

紫鸳一闭眼。

这时,白承意在窗下大哭了起来,小家伙到了这会儿,才有了反应。

袁义追了前面的黑衣人几步,突然又觉得不对,这个黑衣人的轻功能让自己无计可施,怎么可能在屋顶上弄出动静来,让自己发现?

“抓剌客!”大内侍卫们的喝喊声,响彻了整个千秋殿。

事情不对!袁义脚下没停,身子一转,自接又往白承意的寝室飞掠过去。

屋顶上的黑衣人看袁义又往回跑了,没有追过来,只是站在屋顶那里停了下来,看着在屋顶之间身形起伏几下,就跑出去很远的袁义,眼神很是懊恼。

袁义听见了白承意的哭声后,心里的惊惶小了一点,能哭就说明白承意还活着。等袁义顺着哭声到了花园里,看见挥刀往下砍的黑衣人时,呼吸就又是一窒,想也没想,把自己手里的刀冲这个黑衣人甩了过来。

屋里的黑衣人听着风声不对,侧身一闪。

袁义的刀钉在了窗台上。

紫鸳就觉着自己的脸上一阵风过,随后她的眼前就是一片黑暗了。

袁义飞身到了窗前,把地上的白承意先抱到了怀里。

屋里的黑衣人看见袁义回来了,暗自叫了一声糟糕,一脚踢开已经失去知觉的紫鸳,就往另一扇窗前跑。

袁义到了屋里,直接冲到了紫鸳的身前,叫了一声:“紫鸳?”

紫鸳躺在袁义的脚下无声无息。

黑衣人看袁义的注意力全在紫鸳的身上,心中就是一动,身形一闪,手中的刀将屋里的灯烛全都斩断在地上。

烛光都灭了之后,屋子里一片漆黑。

袁义蹲下身,探了一下紫鸳的鼻息,有风从袁义的手指上拂过,紫鸳还活着,袁义这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黑衣人欺身到了袁义的跟前。

袁义没等这个黑衣人站下来,反手一掌击向了这人腿上的伤处,看不到,但袁义能闻到这人身上,这里的血腥味最重。

黑衣人原地翻身,躲过了袁义的这一掌。

袁义身子往前纵,几乎是贴在了这黑衣人的身上,一掌又击向了这黑衣人的咽喉。

白承意这会儿又不哭了,一双小手死死地抱着袁义的脖子,年纪虽小,白承意却知道这会儿袁义是唯一能保护他的人,他不能哭喊,让袁义分了心神。

韩约这时带着人冲进了千秋殿。

“袁总管追的那个人跑了!”有大内侍卫看到韩约之后,就大声跟韩约喊道。

“带人去搜!”韩约手按着刀柄,飞快地扫了四下里一眼,说:“袁义人呢?”

“不知道啊!”这个大内侍卫回韩约的话道。

“跟我来!”韩约跟手下的兄弟喊了一声后,往白承意的寝室跑去。安锦绣这会儿在东宫,千秋殿这会儿要出事,也是出在九皇子那里。

一行人明火持杖的冲到了白承意的寝室外面。

黑衣人这时正好被袁义逼出了房门,心口那里还挨了袁义一掌,内力有点不济了。

“放箭啊!”袁义看见韩约带着人过来,冲韩约大喊了一声。

韩约看一眼被袁义抱在手里的白承意,命手下道:“放箭,往不要命的地方给老子射!”

“九殿下和袁总管也在啊!”一个大内侍卫跟韩约喊。

“袁义能躲开,”韩约说:“都别废话了,赶紧给老子放箭!”

十几支短羽箭在韩约的催促下,离弦而去。

袁义整个身体拔地而起,一脚蹬在这黑衣人的胸膛上。

黑衣人被袁义这一下蹬得身子起来了,又往地上一落,再想躲避冲自己飞来的短羽箭已经来不及了。

韩约看这黑衣人中箭倒地上了,忙就跑上了前。

袁义抱着白承意又站到了房前的走廊里。

黑衣人倒在地上跟死了一样一动不动,韩约忙蹲下身,将这黑衣人脸上的面巾往下一拉,看见大滩血从这黑衣人的嘴里流出,跟袁义大声道:“这人咬舌自尽了!”

感觉到了白承意抱着自己的手抖了一下,袁义忙拍了拍白承意的背,小声道:“九殿下不怕,袁义在这里。”

韩约跑到了袁义的跟前,说:“九殿下没事吧?”

白承意把头埋进了袁义的怀里。

袁义说:“九殿下没事,快去请太医,紫鸳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