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和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千秋殿里,安锦绣听袁义说蒋妃让一个太监把秀妆扔进了芳草殿的一口枯井里后,跟袁义说:“去找全福,让他去御书房跟圣上说,何嬷嬷这两天去了几次芳草殿。”

“好,”袁义答应着就要走。

“还有,再去告诉韩约,”安锦绣说:“若是今天有人要出宫去,让他放行。”

袁义忙道:“主子这是何意?”

“让韩约带人去五王府附近,”安锦绣说:“何炎的府地,让庆楠说动何海生带人去帮忙守着。今天晚上,那个剌客不是去找何炎,就是去找康春浅,找康春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让韩约千万小心,不要让这个剌客把他给害了。”

袁义说:“要抓活口吗?”

“不用了,”安锦绣声音听着有点冷地道:“这种人就是活抓了,我们也撬不开他的嘴,杀了他。”

“如果五殿下不想他死?”

“告诉韩约,这个人不要留给五殿下收为己用,”安锦绣马上就道:“这个人武艺高强,袁义,韩约有办法杀了他吗?”

袁义说:“主子不想要活口,那这事就容易了,打不过他,用箭把他射死就行。”

安锦绣点了点头,说:“也对,好汉难敌四手,你去吧。”

袁义嗯了一声后,走了出去。

袁义出去之后,一个世宗身边的暗卫抱着白承意找了来,白承泽看见安锦绣后,也不伸手让安锦绣抱,就眼巴巴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说:“这是怎么了?”

“母妃,我要练武,”白承意跟安锦绣说:“母妃,承意练武好不好?”

安锦绣看向了抱着白承意的暗卫。世宗身边的暗卫都没姓名,只是暗字加一个序号,抱着白承意的这个,年纪可能是世宗暗卫里最小的一个,长得不错,脸上还能看出少年人的稚气来,叫暗四九。

暗四九看安锦绣看向自己了,把头一低,跟安锦绣委屈道:“娘娘,奴才什么也没有做。”

“你也会飞啊,”白承意一听暗四九这话就急了,跟暗四九叫道:“我看到你飞屋顶的!”

暗四九要不是抱着白承意,就给安锦绣跪下了,说:“娘娘,奴才只是上屋顶去查看一下,奴才什么也没有做。”

“你会飞!”白承意揪住了暗四九的衣领子。

“那是轻功,不是飞,”安锦绣跟儿子说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要练武呢?”

白承意一噘嘴,说:“母妃不让承意练武?”

“四九是圣上身边的人,你要跟四九练武,得去问圣上,”安锦绣说:“这个主母妃可做不了。”

白承意还闹不明白这里面的门道,望着暗四九道:“四九,你比袁义还厉害吗?”

暗四九忙摇头,说:“袁总管比奴才厉害。”

白承意犯愁了,说:“那怎么办?袁义很忙啊,我都看不到他。”

暗四九不敢答应白承意,他们暗卫从来只听世宗的命令,他要是听了白承意的话,那说严重点,就是叛主了。

“你看不起我!”白承意看暗四九不说行,也不点头,跟暗四九瞪起了眼睛。

暗四九头疼,仗着安锦绣这几天对他们这些暗卫都是和颜悦色,暗四九求救地看向了安锦绣。

“别闹了,”安锦绣也没让暗四九失望,在白承意的头上拍了一巴掌,小声道:“日后母妃替你问问圣上,你先学识字吧,跑路都会摔跤的人,你还练武?”

“母妃,”白承意看着安锦绣,难得有了原来母妃也不懂的神情,说:“四九两岁就练武了啊,母妃你不懂。”

暗四九低着头不敢看安锦绣。

安锦绣跟白承意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

白承意说:“母妃,你不会武,所以这种事你不懂。”

“行,我不懂,”安锦绣说:“四九你把九殿下放下来。”

暗四九把白承意放下了。

白承意在安锦绣的面前蹦了两蹦,说:“母妃,你要做什么?”

“我知道练武的人一定要练扎马步的,”安锦绣说:“四九,你就教九殿下扎马步好了。”

白承意看向暗四九说:“马步是什么?”

暗四九为难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说:“就算你陪着他,九殿下练武的事,我们日后再说。”

暗四九看看白承意胖乎乎的圆球身材,跟安锦绣点了点头,说:“奴才遵命。”

屋外的几个暗卫透过半开着的窗,看他们的小兄弟教白承意扎马步。

“这样做没问题?”有暗卫问他们的首领道:“九殿下现在能练马步了?”

暗卫首领说:“他都教上了,我能进去说不能教吗?”

“要是练坏了九殿下怎么办?”

暗卫首领看着暗四九扶着白承意的腰让白承意往下蹲,首领简直是不想目睹,“那小子就是根木头!回去后我非揍死他!”

听自己的老大发了狠话,暗卫们都不吱声了,暗四九这个木头,要揍死早就揍死了。

“这一回我说的是真的!”暗卫首领又强调了一句。

众暗卫听着屋里的白承意跟暗四九喊腿酸,都是抽抽了眼角,这马步扎了有眨眼的工夫吗?

安锦绣这会儿虽然满腹的心事,但是面上一点也看不出来,看着就是一个在看儿子笑话的母亲。

世宗在御书房里正要让吉和去翻后宫嫔妃名册的时候,御书房外,有太监跟他禀道:“圣上,内廷司太监全福求见。”

全福穿着一身下等太监的衣服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伤,看着就像一只丧家之犬。

世宗看着全福给自己行了礼,也不让全福平身,说:“什么事?”

全福说:“圣上,奴才这两天跟着那个何嬷嬷,发现这个嬷嬷除了去芳草殿几趟之外,就没去过别的地方了,奴才看她往芳草殿跑得那么勤快,奴才觉得这事不对。”

吉和忙看向了世宗,那意思是说又是芳草殿?

世宗冷冷地看了全福一眼,说:“那个何嬷嬷现在在做什么?”

“在内廷司正跟人打听何炎何将军的事,”全福说道:“奴才趁没人注意到奴才,就从内廷司跑了出来。”

世宗又看了一眼御书案上的锦帕,道:“吉和,你带着慎刑司的人去搜芳草殿。”

“至于你,”世宗看向了全福,道:“你回慎刑司去吧,带着人将宫里曲水,宣和两地出身的宫人太监都给朕拿了。”

全福忙一脸激动地领了旨,又给世宗磕头谢恩。

“都滚吧,”世宗道。

吉和和全福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外的天已经全黑了,吉和跟全福小声道:“你动作快一些,那些不老实的,就当场杀了好了,除了曲水和宣和两地的,你再查一下西池的人在宫里有多少。”

全福忙道:“师父放心,徒弟知道了。”

“再办砸了,安妃娘娘都救不了你了!”吉和又盯了全福一句。

全福冲吉利哈着腰,他哪敢再办砸差事啊?

世宗在御书房打开了一本奏折,看了两眼之后,实在看不下去,将这本奏折砸在了御书案上后,世宗命人摆驾千秋殿。

千秋殿门前的大内侍卫们看见世宗到了,忙跪地给世宗请安。

世宗道:“不要惊动安妃了,我们进去。”

抬步辇的太监直接将世宗抬进了千秋殿里,等到了安锦绣所在的暖阁,站在门外,世宗就听见里面的白承意在叫:“母妃,你不疼我!承意以后也不要理母妃了!”

安锦绣的声音听着像是在边说边笑,“就这样,九殿下还想要练武呢?”

“四九教的一定不对!”白承意接着叫:“我看袁义一下子就上屋顶了!”

“那是因为他扎过很多年的马步了,”安锦绣说:“你欠着多少年的没扎呢,怎么能上屋顶?”

“我,我…”白承意我了半天,说不出话了。

安锦绣就说:“你要是想上屋顶,母妃让人给你搬梯子来就是。”

“我是想飞啊!”白承意叫:“像袁义和四九一样飞!”

安锦绣说:“都说了那是轻功,鸟才会飞呢,你有翅膀吗?”

“袁义就会飞。”

“你要想上屋顶,等袁义回来,让他带你上去。”

“娘娘,”世宗这时又听了一个声音,说:“练轻功也不光是为了上屋顶。”

587人不可貌相

院中的暗卫们大冬天里都出了一头的汗,只是世宗这会儿就在门口站着,他们要怎么提醒还在暖阁里作死的小兄弟?

世宗推开了门,里面的暗四九已经给他跪下了。

“圣上?”安锦绣没有暗四九的这种本事,一脸讶异地从坐榻上站起了身。

“父皇?”白承意看见了世宗,迈着小短脚,往世宗这里跑了过来。

世宗进了暖阁里,等白承意跑到了自己跟前后,把白承意抱了起来,跟给他行礼的安锦绣说了句:“安妃平身。”

白承意激动道:“父皇,你怎么来了?”

世宗看一眼跪地上的暗四九,知道这是他的暗卫,但这暗卫是哪一个,世宗分辨不出来,也没兴趣知道,说:“这是怎么回事?”

暗四九不知道这事要怎么跟世宗说。

安锦绣走到了世宗跟前,说道:“九殿下闹着要练武,臣妾让他陪着九殿下玩一会儿。”

白承意马上就又叫上了,说:“不是玩,是练武!”

世宗笑了,说:“小九儿都练上武了?练什么武了?”

安锦绣笑道:“扎了马步,臣妾三声都没数到,九殿下就说腿酸了。”

“母妃不要笑!”白承意在世宗的怀里跳了起来。

“这小子,”世宗在白承意的屁股上拍了两下,“扎马步不扎足两个时辰算什么练武?你还有脸说人教得不对?”

“两个时辰?”白承意傻眼了。

“还有啊,”世宗看向了安锦绣说:“练轻功也的确不是给你们上屋顶用的。”

暗四九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他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这张嘴呢?

安锦绣呆了一下,说:“臣妾不练轻功啊,要上屋顶臣妾踩梯子上去。”

“朕跟你啊,”世宗摇了摇头,最后噗得一笑,说:“朕跟你这女人说不清。”

安锦绣望着世宗,神情看起来有些被世宗弄迷糊了的样子。

“你跟这个,”世宗又看跪地上的暗四九道:“你叫什么名字?”

暗四九忙道:“回圣上的话,奴才暗四九。”

世宗把白承意放在了暗四九的跟前,说:“小九儿,你想跟暗四九练武?”

白承意点了点头。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九殿下吧,”世宗跟暗四九道:“不要叫暗四九了,就叫四九好了。”

“奴才遵旨,”暗四九忙给世宗磕头。

“那儿臣以后可能跟四九练武了?”白承意问世宗道。

“你要练就练吧,就是伤着了,不准跟你母妃哭,”世宗道。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哭?”白承意一拍小胸脯,说:“父皇,承意不会哭的。”

世宗咳了一声,前几天不知道是谁在他母妃怀里,哭成一个泪人的。

安锦绣掩嘴一笑。

世宗给小儿子留面子没笑,说:“四九带九殿下下去吧,你们两个练武去好了。”

暗四九忙抱了白承意退了出去。

安锦绣跟世宗说:“九殿下现在能练武了?他连扎个马步都扎不了。”

世宗揽着安锦绣往坐榻那里走,说:“他到底是男孩子,你就随他去好了。朕身边的这些暗卫武艺都是好的,教小九儿打打底子,足够了。”

安锦绣说:“那四九就是九殿下的师父了?”

世宗拉着安锦绣在坐榻上并肩坐下了,说:“他一个暗卫哪里够格?等小九儿再大一点,朕为他找正经的师父来,让四九先陪着他玩好了。”

安锦绣轻轻嗯了一声。

世宗说:“用过饭了?”

“用过了,”安锦绣说:“圣上呢?”

世宗没用过晚膳,只是这会儿他也没有用晚膳的心情,说:“用过了。”

“圣上是来看九殿下的?”安锦绣问道。

“嗯,”世宗道:“看他,也看你。”

安锦绣望着世宗一笑,说:“圣上有时间就多休息,这样对身体好。”

世宗长叹了一口气。

安锦绣说:“怎么了?”

世宗把韩约带回宫来的锦帕拿给安锦绣看。

安锦绣把锦帕拿在手里,看了半天,说:“这是宫里的东西?这鸳鸯绣得不错。”

世宗道:“这是韩约在何炎的书房搜出来的。”

安锦绣看着就是一惊,手一个没拿住,锦帕掉到了她跟世宗的脚下。

世宗说:“你怎么想?”

安锦绣先是盯着世宗看,然后又低头盯着地上的锦帕看。

世宗好笑道:“又把你吓到了?你说你的胆子多点大?”

安锦绣小声道:“这不可能啊,何炎没有进过帝宫,他,他家中有姐妹在宫里?”

“最多就是宫里有人跟他有联系,”世宗道:“何炎还能碰朕的女人不成?”

“圣上!”安锦绣叫了起来。

世宗被安锦绣突然的这一叫,吓了一跳,说:“怎么了?”

安锦绣沉着脸看着世宗道:“这种话怎么能说?”

世宗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安锦绣在气什么,笑道:“朕不说了么,这就是宫里有人跟何炎私下有联系。”

“该死的!”安锦绣骂了一句。

“朕都不气,你气哪一出?”世宗搂着安锦绣道。

“还弄个鸳鸯,”安锦绣几乎是从坐榻上跳了起来,从地上捡起这手帕,就往炭盆里一扔,“不要脸的东西!”

世宗就是想拦都没能拦住。

“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是谁?”安锦绣问世宗道:“圣上知道她是谁吗?臣妾一定饶不了她!”

看着安锦绣为自己气恼的样子,世宗的心情倒是好了一些,自己的这个小女人有精明的时候,只是大部分的时候,还是这副傻呼呼的样子。世宗有时候想想自己也好笑,这个天下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是他却偏偏在意这个女人的心意,这是弱水三千只愿取一瓢吗?

锦帕在炭盆里被烧成了灰炽。

安锦绣尤自在气恼之中,在世宗的面前来回走了几步,说:“这个女人一定要查出来!臣妾就不信找不出这个人来,宫里也就这几个人,一定能把这个女人找出来。”

世宗逗安锦绣说:“那要怎么查?”

安锦绣看着就傻眼了,又一句蠢话脱口而出道:“这臣妾怎么知道?”

世宗就望着安锦绣笑。

安锦绣尴尬不已地道:“这事还是圣上作主,臣妾听圣上的。”

“过来,坐下吧,”世宗把安锦绣拉坐在了身边,“没个主意你操得什么心?朕这一次,把那个剌客也一并给你找出来。”

“臣妾听圣上的,”安锦绣冲着世宗点头道。

看安锦绣没听出自己说何炎跟剌客有关的话意,世宗只能暗自叹口气,说:“你这里还有吃的吗?拿些过来,朕又有些饿了。”

安锦绣忙道:“臣妾让小厨房去给圣上做些吧,圣上您想吃什么?”

世宗说:“你这里有什么现成的?”

安锦绣想了一下,为难道:“就一些点心,还有糖果,都是九殿下爱吃的。”

世宗又被安锦绣弄笑了,说:“朕不抢他的吃食,你就放心吧。”

安锦绣说:“臣妾没这个意思。”

“弄点饭菜吧,”世宗摇头笑过之后,跟安锦绣说:“快点,朕是真的饿了。”

安锦绣这会儿突然就跟世宗道:“圣上,臣妾去给您做一顿饭菜吧。”

“你会做饭?”世宗忙就问道。

“没御厨们做的好,”安锦绣不太好意思地跟世宗笑道:“就是一些家常菜。”

“好,”世宗点头道:“朕还没被你这样伺候过,你去烧菜,朕等着你。”

“圣上有什么不吃的吗?”安锦绣细心地问世宗道。

世宗把嘴凑到安锦绣的耳边,耳语道:“朕什么东西不吃,锦绣你不知道?”

安锦绣从坐榻上又跳了起来,脸莫名的一红,说:“臣妾知道圣上不吃生姜。”

世宗看着安锦绣红了脸的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说:“你说你这丫头,这是害得什么羞?”

安锦绣飞快地往门外看了一眼,冲世宗跺了一下脚,说:“圣上,臣妾去给您做些吃的。”

世宗笑着点头。

此时的芳草殿里,慎刑司的太监们一间宫室一间宫室的搜查着,抄家一般,被他们搜过的宫室都是一片狼藉。

蒋妃冷冷地看着吉和,说:“吉总管,您这样不怕惊扰到七殿下吗?”

吉和忙冲蒋妃躬身道:“蒋娘娘,奴才只是奉旨行事。”

蒋妃说:“圣上让你来抄我芳草殿的?”

吉和说:“蒋娘娘应该是没有看过抄家,奴才们这只是在搜罢了。”

蒋妃望着吉和,心中恨极了这个太监,可是这会儿她拿吉和没有办法。

芳草殿的宫人太监们,心里害怕,看着吉和对他们的主子无礼,也恨吉和,只是谁又敢跳出来护卫自家主子?

吉和说:“蒋娘娘若是怕这阵式会惊扰到七殿下,那奴才这就让人去跟圣上请旨,请圣上给七殿下换个地方好了。”

“不用,”蒋妃慌忙就道。将白承瑜带走了,这不是等于要了她的命?

吉和说:“那蒋娘娘您还有吩咐了吗?”

“没有了,”蒋妃道。直到这个时候,蒋妃心里还是藏着一丝侥幸,藏着秀妆尸体的那口枯井,在芳草殿一处无人居住的偏僻院落里,井口被荒草藤蔓完全覆盖住,那地方不易被人发现。蒋妃现在就在堵,那么隐蔽的地方,吉和这帮太监找不到。

吉和看了蒋妃一眼,蒋妃其实也是个美人,不然当年也不会上了世宗的床,吉和光看蒋妃的样子,可一点也看不出蒋妃长着一颗豹子胆。现在贵妃娘娘们都安生了,这个妃子却跳了出来,还弄出了个剌客的动静来。吉和在心里叹了一句,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白承瑜这时坐在自己的寝室里,他看不到外面的情景,可是小小的少年又一次品尝到了屈辱的滋味。

588无耻

一队慎刑司的太监进了芳草殿的一间小院里,这小院无人居住,隆冬的天气里,荒草还是将整个小院占满了。一行人进院后刚站住脚,几群在荒草丛中做窝的鸟,纷纷惊叫着飞起,有太监甚至还看到一只不知道是狐狸还是黄鼠狼的东西,从草丛里一窜而过。

“搜,”为首的太监站在这个阴仄仄的小院里,寒毛也是倒竖,但还是装作满不在乎地,命手下的太监们道。

太监们打着火把,举着灯笼,将小院里的几间屋子先搜了一遍,没有搜到什么。

“把院子再搜一遍,”为首的太监又说道。

一帮人最后终于在靠着西院墙的地方,发现了一口枯井。

为首的太监走到了这井旁,马上就闻到了一股血腥气。

“常公公,井太深了,什么也看不到,”有小太监把手里的灯笼伸进了井中,努力张望,也没能看到井底。

“放人下去,”为首的太监下令道。

众太监犹豫了一下,论资排辈之后,一个小太监被人用绳子系在了腰上,一点点往井中放去。

为首的太监没看这小太监下井的场面,而是叫了一个自己的亲信手下,耳语道:“去跟大总管禀报一声,那个秀妆的尸体我们找到了。”

这个太监冲为首的太监点了一下头后,跑走了。

片刻之后,下到了井底的小太监惊叫了一声。

“问他怎么了?”为首的太监明知故问道。

井底的小太监听到上面的众人问话,半天没说话。

“再不说话,你就在下面呆着吧,”为首的太监等了一会儿后,不耐烦道。

“死,死人,”小太监的声音这才传了上来,哆哆嗦嗦地道:“有一个女人死在下面了。”

“把绳子系在死人身上,”为首的太监教这小太监道:“拉了死人,我们再拉你上来。”

死了的秀妆再见天日之后,身上**的味道让井上所有的人都闻之欲呕。

“找个芳草殿的人过来,”为首的太监大声下令道:“看看这个女人是谁。”

吉和这里在听了来报信的太监小声耳语了几句后,便点手叫了一个自己的徒弟过来,小声道:“你去千秋殿,跟圣上禀报,芳草殿的一口枯井里,发现了蒋娘娘身边女官秀妆的尸体。”

吉和的这个太监冲吉和一躬身,转身跑了出去。

蒋妃看着吉和这边的动作,道:“你们发现了什么?”

吉和望着蒋妃一笑,说:“蒋娘娘,您的事由圣上作主,奴才不敢多嘴。”

蒋妃看看自己的周围,慎刑司的太监将她和芳草殿的宫人太监们团团围着,这个时候,就是一只鸟儿,怕是也飞不出芳草殿去。

世宗这会儿坐在千秋殿的小厨房里,君子远庖厨,世宗这辈子还没有进过厨房这种地方,不过今天他看着安锦绣在灶台前忙碌,看得津津有味。世宗虽然问过安锦绣会不会烧饭这样的话,但世宗知道安锦绣会烧饭做菜,在安锦绣还是上官妇的时候,这个女子每日做些什么,世宗都是知道的。

上官妇这三个字再次在脑中出现的时候,世宗摇了摇头,把这三个字赶出了自己的脑子。

安锦绣回头看了世宗一眼,说:“圣上等得着急了?”

“不急,”世宗喝了一口茶,说:“你慢慢弄吧,朕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圣上,”一个在世宗身边伺候的太监这时在小厨房门口,喊了世宗一声,说:“吉和派了人来报信。”

“进来,”世宗说道,看安锦绣停了手,便又跟安锦绣道:“你忙你的,做事怎么能三心二意呢?”

安锦绣有些嗔怪地看了世宗一眼,又回身去打蛋花汤了。

吉和的徒弟快步走了进来。

世宗冲这太监招了招手,说:“近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