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威应了上官勇一声是后,站起身想跑,又想起安元志的话来,坐下来又跟上官勇说:“将军,少爷让我劝你吃东西,老是凑和着吃,身体受不住啊。”

上官勇这才一笑,说:“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婆妈了?”

袁威看看上官勇的身前身后,说:“将军,你今天晚上吃的什么?”

“馒头,”上官勇说:“今天军里,从上到下不都吃这个?”

袁威说:“好歹弄点热汤喝吧?”

上官睿看着上官勇说:“大哥你听见没有?元志也这么说了,你也在意一些自己的身体吧。”

上官勇问袁威道:“元志呢?今天又跟刘高正喝酒去了?”

袁威点点头,跟上官勇说:“将军,少爷这人千杯不醉,反正他喝酒也误不了事。”

上官睿说:“刘高正这人在军中也有些名声,跟他交好,对我们有好处。”

“让他小心些,”上官勇道:“白承泽就在他的身边,防人之心不可无。”

袁威小声说:“少爷也有害人之心,就是一直没找着机会下手,五殿下那人防少爷和我们,跟防贼似的。”

上官勇拍一下袁威的肩膀,说:“让元志尽快解决那个夏景臣,五殿下的事,不急于这一时。”

袁威答应了一声后,起身跑走了。

袁威跑走没一会儿,一个白承允身边的侍卫找到了上官勇,小声跟上官勇道:“侯爷,我家爷请您去一趟。”

756只手遮天

上官睿打量了这侍卫一眼,说:“四殿下找侯爷有何事?”

白承允的这个侍卫小声道:“小人不知。”

上官勇拍了一下上官睿的手背,站起了身,跟这侍卫道:“你带路吧。”

白承允的这个侍卫带着上官勇往中军阵走去。

袁威跑回到后军阵的时候,安元志还有熟睡中,听着安五少爷难得的呼噜声,旁人就能知道,安元志这么儿正睡梦香甜。袁威看安元志睡成这样,有些犹豫了,就这么着把安元志喊醒,他有些不忍心。

老六子只是打了一个盹,揉了揉眼睛,看着袁威说:“要是没要紧的事,你就让少爷再睡一会儿吧。”

袁威说:“少爷睡多久了?”

“刚睡了一会儿,”老六子小声道:“你让他睡吧。”

袁威坐在了安元志的身边,决定让安元志再睡上半个时辰。

夏景臣这会儿坐在自己的战马身旁,他的亲兵离他远远地坐着,不敢上前打扰。夏景臣仰头看着头顶的星空,身在旷野之中看这片星空,会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夜空里的这些星点近在眼前,好像只要一直往前走,走到地平线那里,这些星空就触手可及了。

夏景臣在这个夜里想起了艾婉,过了这些年,艾婉的样子他还是能记得清楚,很爱哭,多愁善感了一些,却也是个会在他面前笑容绚烂的小姑娘,“竟然死了,”夏景臣自言自语道。

战马在夏景臣的身后打了一个响鼻,马蹄在地上踩了一下。

夏景臣回头拍拍这马的肚子,小声道:“你也不相信?”

战马低头吃起了地上的草。

夏景臣仰头再看星空,突然低头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双眼,眼睛四周干干净净的,没有一点潮湿的痕迹,夏景臣在心里自嘲地想着,原来自己现在连哭也不会了。

一双穿着牛皮战靴的脚停在了夏景臣的眼前。

夏景臣抬头,看见白承泽站在了自己的跟前。

白承泽看着夏景臣道:“我以为你会去找我。”

夏景臣这一回没有起身给白承泽行礼,只是看着白承泽,道:“五殿下怎么也不带一个随从?”

白承泽坐在了夏景臣的身边,说:“我与你说话,用不着带随从。”

夏景臣目视了前方,道:“五殿下让白登去找我,有何事?”

白承泽说:“知道艾婉死了?”

夏景臣手握成拳。

白承泽说:“我听说我父皇下旨要将她厚葬。”

夏景臣说:“人死了,埋哪儿都一样。”

“不一样,”白承泽小声道:“我父皇这个厚葬的意思是艾婉可入皇陵,她没有生过一儿半女,像艾婉这样的,能在皇陵里有一个埋骨之地,是一件幸事。”

夏景臣冷笑了一声。

白承泽像是没听到夏景臣的这声冷笑一般,道:“人死不可复生,你节哀顺便吧。”

“为什么会是伺候艾婉的那两个宫人杀的她?”夏景臣看向了白承泽问道:“五殿下对我就没有一个解释吗?”

白承泽苦笑,说:“安妃娘娘将她们挂尸城外示众了,这也算是为艾婉报仇了。”

“为什么会是她们?”夏景臣盯着白承泽问道:“她们不是五殿下你安排去照顾艾婉的吗?怎么会是她们?”话说到这里,夏景臣的眼底泛了红,“你说你不知道艾婉的消息,她怎么突然就死了?怎么会这样?!”

白承泽道:“我说过,现在宫里以魏妃为大。”

“什么意思?”夏景臣道:“是魏妃指示那两个宫人杀的艾婉?”

“不可能,”白承泽说:“我的人绝不会伤害艾婉。”

“那是怎么回事?”夏景臣小声叫了起来:“安妃娘娘也说她们是凶手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景臣啊,”白承泽叹气道:“我想你的事情,我的四哥已经知道了。”

夏景臣的目光一沉。

“这个世上其实没有秘密,”白承泽道:“除非我们都死了,否则你与艾婉的事,迟早会被人查出来。”

“我不相信!”夏景臣断然道:“我不说,五殿下不说,艾大人他们也不会想害艾婉的性命啊!四殿下怎么会知道?”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白承泽说道:“事情发生了,我不想相信也不行啊。”

“我不相信,”夏景臣摇头,“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白承泽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封信,递到了夏景臣的面前,小声道:“你看看这个吧。”

夏景臣从白承泽的手里接过了信,看一眼信封上画着的梅花,手就是一抖。

“这是艾婉画的?”白承泽看夏景臣手抖之后,问夏景臣道。

夏景臣没有答话,撕开了信封的封口,抽出了两张信纸。

白承泽看着星空,跟夏景臣道:“我两日之前就已经收到这信了,也知道了艾婉的死讯,只是大战在即,我不想你伤心,所以这信我想战后再交给你。没想到那两个宫人的事昨天就传到了军里,今天安妃娘娘又给我父皇上了内宫折,我知道,艾婉这事,我是瞒不住了。”

篝火映红了夏景臣手里的信纸,信上的字迹很娟秀,习惯性地将勾笔写得很平,不敢张扬,带着刻意的压抑,光看这字迹就能知道,写这字的人是一个心性温婉,多少有些懦弱的人。

白承泽没有去看这信,静静地坐在夏景臣的身边,只管抬头看天。

两张纸的信,夏景臣片刻之间就看完了,只是把这两张纸来回看了很多遍,这个举动花费了他不少的时间。

艾婉的这封信只跟夏景臣说了一件事,她告诉夏景臣,魏妃娘娘找她去雯霞殿问话,问她当年艾家在京城外的官道上,救起了一个少年的事,问这少年的长相,艾婉让夏景臣小心,也许魏妃娘娘知道他这个席大将军外室之子的存在了,最后艾婉还跟夏景臣说,她这会儿很害怕,感觉魏妃娘娘会杀了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也担心夏景臣。

这封信上的言语是艾婉说话的风格,一会叫夏景臣夏大哥,一会儿又直接叫夏景臣景臣,一句话翻来覆去的说,前言不搭后语,或许也只有真正跟艾婉生活过的人,才能听懂或看懂艾婉的话。

夏景臣把信窝成了团,捏在了手里。

白承泽看夏景臣不看信了,才道:“你要小心,我四哥也许会找你。”

“他想干什么?”夏景臣怒声道:“我会碍着他的事?”

“这事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白承泽望着夏景臣苦笑了一下,小声道:“席大将军子嗣艰难,若是你回到他的身边,你一定是未来席家的主人。”

“我跟席琰没有关系!”夏景臣一字一句地道:“我姓夏!”

“你与我走得太近,”白承泽道:“我四哥不会给你认祖归宗的机会的。”

夏景臣几乎叫了起来,说:“我说过了,我姓夏!”

“可我四哥不会这么想,”白承泽看着夏景臣道:“皇位,江山,大意不得啊。”

夏景臣嘴里有了一股铁锈味,不知道嘴里的什么地方被他咬破了。

“魏妃娘娘现在在帝宫里只手遮天,”白承泽又道:“她要安排艾婉被身边两个宫人所杀的假像,对她来说一点也不难。”

“那安妃呢?”夏景臣问道。

“安妃虽是宠妃,也贵为副后,”白承泽摇头叹道:“可说起手段来,她比不过魏妃。安妃若不是得我父皇的宠爱,身后还站着一个浔阳安氏,她到不了今天这一步。”

“魏妃,”夏景臣咬着牙,念了这两个字。

“小心一些,”白承泽拍一下夏景臣的肩膀,“卫**如今就是我四哥的天下,若是有事,你就到我这里来,我救不了艾婉和艾大人他们,但我能保住你的命。”

“你说什么?艾大人他们也…”夏景臣一下子跳了起来。

白承泽站起了身,看着夏景臣道:“艾婉都死了,艾大人他们又怎么可能逃过这个死劫?”

夏景臣呆愣之后,转身下意识地就想上马,他要去伯山郡,亲眼去确定一下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是否安好。

“你现在去已经迟了,”白承泽拉住了夏景臣道:“再说你要当逃将吗?”

夏景臣站着不动了。

“我已经派人去伯山郡了,”白承泽道:“很快就会有艾大人他们的消息了,我希望会是个好消息。”

“是谁?”夏景臣转身冲着白承泽道:“这是谁说出去的?!”

“艾婉的性子你也知道,”白承泽道:“天生不知道防人,我想她也许是在宫里说漏了嘴,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我不相信,”夏景臣直接就道。

“我会查,”白承泽道:“你给我一点时间。”

大军开拔的号角声,这时从前军那里传了来。

“要行军了,”白承泽拍一下夏景臣的肩膀,小声道:“你记住我的话,万事要小心,有事就过来找我,刘高正护不住你。”

夏景臣紧紧地捏着手里的信纸,眼神还是阴郁,只是眼底泛红,让他这双很英俊的眼,看着有些吓人。

白承泽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

“出发了!”

“睡着人都醒醒!”

“走了!”

后军营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喊声。

夏景臣将两张信纸抹平,放进了画着一株梅花的信封里,把这信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衣襟里。从小命运多舛,艾婉和艾书玉他们的死,对于夏景臣来说,好像只是心口又多了道伤口。夏景臣觉得自己还撑得下去,被欠下的债还没有讨回来,他不能疯,不能死,再难也要活下去,不然他有何面目去见母亲,去见艾婉?

757断桥

安元志被袁威拍醒的时候,还睡眼惺忪,被袁威扶着喝了几口水后,才彻底醒了过来,说:“两个时辰都过去了?”

安元志用双手搓了搓脸,说:“妈的,我怎么感觉我才合上眼呢?”

袁威把水囊又递到了安元志的嘴边,让安元志喝了几口水。

安元志从地上爬了起来,甩了甩膀子,动了动腿。

有亲兵过来,替安元志把马鞍放到了马背上。

“将军说先杀了那个夏景臣,”袁威趁着这个机会,跟安元志把上官勇和上官睿的话跟安元志说了一遍。

安元志打着呵欠,目光却已经清明了,说:“知道了,路上找机会吧。”

大军整装之后,又往南行。

一连又是三天的急行军,在第四天的晚上,天降大雨,大军冒着雨赶了大半夜的夜路,冷雨浇灌之下,军中不少兵将都冷得脸色发青。

四更天之后,前军来了一个中军官,跪在世宗的马前大声道:“圣上,卫国侯爷遣小人来报圣上,前方河水暴涨,大军无法渡河。”

世宗道:“没有桥?”

这中军官说:“小人启禀圣上,卫国侯爷已经命人去寻过,河上的吊桥无法行马,此时河水暴涨,平日在河两岸摆渡的船也无法行船。”

“让大军原地休息一下,”世宗命身后的一个员将官道。

这将官大声应了一声是。

世宗马往前走,跟上官勇派来的中军官说:“你带朕去前军看看。”

中军官上了马,跑在了世宗的前面。

上官勇这时带着前军阵里的将官还站在向南河前,顺着向南山脉蜿蜒向南的这条大河,这会儿水流声如同雷声咆哮,万马奔腾一般。

世宗到了向南河前,下了马,跟迎到他身前的上官勇道:“地方你都看过了?没有地方可让大军渡河?”

上官勇摇头,手指着河面跟世宗大声道:“圣上,这会儿就是有船,大军也过不去。”

世宗看看因大雨而暴涨了的河水,说:“绕路而行呢?”

上官勇抹一下脸上的雨水,道:“圣上,那就得多行五天的路了。”

别说是五天,就是一天,世宗现在也耗不起。

上官勇冲身边的一个将官说:“你放一艘船。”

这将官带着一队兵卒,跳下了河堤,将一艘泊在河滩上的船推到了河里。

世宗等人在岸上眼睁睁看着这条不算小的船到了河里后,被几个浪水一打,马上就翻倒在河水里,被湍急的水流带着往南去,眨眼的工夫就不见了踪影。

上官勇跟世宗说:“圣上,现在无法行船。”

世宗说:“你的意思是等?”

上官勇说:“还是等雨小一点后再行军吧,臣问过这里的老船工,雨停之后,这河的水就会下去了。”

“你知道这雨什么时候能停?”世宗问上官勇道。

“那桥呢?”世宗道:“你带朕去看。”

上官勇抬头看看世宗,世宗这会儿穿着蓑衣,吉和还给他打着伞,世宗的身上看着却还是湿透了,脸色发白,气色看上去很差。

世宗说:“卫朝,你没听到朕的话?”

“圣上,请,”上官勇把手往前一伸。

一行人又到了向南河的渡桥前,一座吊桥悬在河面上,疾风骤雨中,这桥大幅度地左右摇晃着,不要说马了,就是人也走不过去。

世宗站在桥前面沉似水。

上官勇说:“圣上,臣问过这里的老船工了,这桥…”

“等雨停吧,”世宗没等上官勇说完话,便道:“过不去,强求也没用。”

上官勇忙道:“臣遵旨。”

世宗叹一口气,跟上官勇说:“照这样下去,大军何时才能到南阳城?云霄关那里还能等我们几时?”

上官勇往世宗的跟前走近了几步,小声道:“圣上,卫**本就是重装铁骑,行军的速度快不起来。”

世宗说:“你让兵将们把身上的盔甲都扔了吗?”

上官勇摇头道:“圣上,臣想是不是让一队人马先行?后军带着军中的辎重,先行的兵马全部轻装,这样至少有一队兵马可以先行赶到云霄关去。”

“你是说让他们连南阳城都不用去,直接去云霄关?”世宗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说:“大军在路上还要等粮草,先行的这队人马自带干粮,不必再管粮草的事。”

世宗在河堤上踱了几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上官勇说:“这支兵马去了云霄关,无法解云霄关之危,但至少能让风大将军有喘息的机会。”

“谁带这支军先行?”世宗问上官勇道。

上官勇忙道:“这个臣不敢作主,请圣上定夺。”

世宗停下脚步,看着奔腾南下的河水发了一会儿愣,突然就问上官勇道:“这是你上官勇的意思,还是老四的意思?”

上官勇没在第一时间回世宗的话。

世宗说:“朕知道老四现在经常找你说话,跟朕说实话,分兵这是谁的意思?”

上官勇冲世宗躬身道:“圣上,这是臣一人的意思,与四殿下无关。”

“那他找你做什么?”

“四殿下对军中之事所知有限,所以他找臣去问。”

世宗盯着上官勇看了一会儿,上官勇这会儿全身上下透湿,但一身戎装的大将军,就是这样淋着雨,也不见狼狈。

“圣上,”上官勇说:“臣不敢欺瞒圣上。”

“回去吧,”世宗道:“今晚大军就在这里安营扎寨好了。”

上官勇和众将官异口同声道:“臣遵旨。”

世宗转身下河堤时,还踉跄了一下。

上官勇伸手扶了世宗一把,轻声道:“圣上小心。”

大雨之中,世宗看看上官勇扶着自己的这只手,目光晦暗不明。

上官勇也只扶了世宗这一下,在世宗站稳身体之后便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

吉和赶上前,伸手要扶世宗下河堤。

世宗甩开了吉和的手,说了一句:“不必了。”

“桥要倒了!”这个时候,有将官大喊了一声。

众人一起回头,就看方才在风中摇摆如同秋千的吊桥,这会儿断成了数截,断桥掉进了水中,溅起了几丈高的水花,被水一冲,很快就如同先前的那艘船一般,瞬间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众将官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若是强行过桥,那桥上的人,这会儿就一定都随着这桥一起,全都没了。

“走,”世宗喝了一声,迈步就下了河堤。

大军安营扎寨的消息传到后军营的时候,安元志已经坐在马上,淋着雨都要睡着了。

袁威下了马,跑到了安元志的马前,喊安元志道:“少爷,你下马啊!”

安元志睁开眼,在马上又坐了一会儿后,才下了马。

“圣上下旨安营扎寨了,”袁威说:“少爷你再忍一下,等我们把营帐扎起来,你再睡一会儿。”

安元志冲袁威摆了摆手,抬头看看天,下着大雨的天这会儿黑沉沉地一片,“我去军里看一下,”安元志跟袁威说:“你在这里看着。”

“小诚子,”袁威扭头就喊袁诚,说:“你跟着少爷。”

袁诚跟到了安元志的身后,说:“少爷,我们去哪儿?”

安元志没说话,迈步往前走。

伙头军们在世宗下旨安营扎寨之后,便在空地上搭了一个棚子,架起几口大锅,开始煮热汤,想让后军的众兵将喝点热汤,驱驱寒凉。

安元志带着袁诚走到了棚外,没看到来给白承泽煮食的五王府侍卫,“去看一下五殿下,”安元志小声跟袁诚道。

袁诚跑走了。

安元志又往刘高正那里走。

刘高正这会儿正站在泥地里,盯着手下给粮草车加盖子呢。

“进水了?”安元志走到了刘高正的身边后,小声问了一句。

刘高正这会儿跟安元志已经很熟了,张嘴就暴了一句粗口,跟安元志说:“这贼老天再这么下下去,我往车上盖再多的东西,都他妈的白搭。”

安元志抹一下眼睛。

“这雨一下,前路更难行,”刘高正压低了声音,又跟安元志说:“这一路太不顺!真他的见鬼!”

安元志摇了摇头,笑道:“快要入冬了么,这叫一场秋雨一场凉。”

刘高正干笑了几声,说:“五少爷,我去前面看一下,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一起喝酒。”

“好,”安元志答应的很干脆。

刘高正带着几个副将和亲兵往前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喝呼兵卒们看好粮草车。

袁诚一路找了过来,跑到了安元志的身旁小声道:“五殿下可能是着了凉,白登去找了军医。”

安元志说:“只是着了凉?”

袁诚说:“我听到他在帐里咳嗽啊。”

“他的人这么快就搭好帐篷了?”

“少爷,我们那里的帐篷也搭起来了。”

安元志小声道:“这种人病死了才好呢!”

袁诚说:“着凉这病要不了人命。”

安元志往白承泽的营帐那里走去,说:“他们找的哪个军医?”

袁诚说:“是从中军那里来的,我没见过这个军医,会是太医吗?”

安元志回头看了袁诚一眼。

袁诚说:“五殿下是皇子啊,让太医看病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安元志没进白承泽的营帐,只是站在了这座营帐的附近,没站上一会儿,从这营帐里就走出了几个人。

袁诚指着其中一个人道:“那个就是大夫。”

安元志看了看这个被袁诚指着人,见不是荣双,心里有些失望。

袁诚说:“他是太医吗?”

“看着不像,”安元志小声道。

“那也不是我们军里的大夫,”袁诚说:“军里的大夫我都认识。”

“走,”安元志带着袁诚,跟着这个来为白承泽看诊的大夫往前走。

758寒凉

看着送大夫出帐来的五王府侍卫都回帐之后,安元志也还是一直跟着这大夫快走出后军营了,才在这大夫的身后喊了一声:“大人,走在前面的那位大夫。”

大夫回头,看向了安元志。

安元志带着袁诚走到了这大夫的跟前,不认识这位是谁,安元志也是笑着对这大夫道:“你不是在中军吗?怎么会到后军这里来?”

这大夫倒是认识安元志,给安元志躬身行了一礼,说:“下官见过五少爷。”

这大夫一自称下官,安元志就知道这是位太医了。

袁诚在后面拽了安元志一下。

安元志把袁诚拽自己的手一巴掌打开,冲这位太医笑道:“大人免礼,你怎么到后军这里来了?”

这位人到中年,看着年纪比荣双还要大一些的太医说:“五殿下的身子有些不适,所以下官来看看。”

“我五哥身体不适?”安元志回头看着袁诚说:“这事怎么没人告诉我?”

袁诚的反应很快,马上就说:“少爷,我们方才去了刘将军那里,五殿下的人应该没能找到您。”

安元志扭头又看着太医,一脸关切地道:“大人,我五哥的身体没事吧?”

太医说:“五殿下受了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