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英跟韩约说这事,就是想通过韩约的嘴告诉自己这事了,安锦绣点一下头,道:“这个时候给四殿下挣一个好名声,是件好事,就让六殿下去做好了。”

“六殿下只是担心二殿下现在也有这个打算,”韩约说:“娘娘,六殿下说他想跟娘娘讨一个主意。”

袁义说:“你这是替六殿下跑腿来了?”

韩约说:“六殿下是给了我赏钱,娘娘,六殿下的赏钱下官能收下吗?”

安锦绣一笑,说:“你留着做老婆本吧。”

一说到老婆,韩约舔着脸跟安锦绣笑道:“娘娘,等圣上得胜归朝之后,下官就准备跟圣上求娶紫鸳。”

袁义笑道:“行啊,只要你愿意娶,娘娘与我都没有意见。”

韩约看着安锦绣道:“娘娘?”

“我还能拦着你娶妻吗?”安锦绣把目光从袁义的身上收回来,看着韩约笑道。

780祈顺之幸

“下官谢娘娘,”韩约得了安锦绣的话后,忙就起身给安锦绣行礼。

“这个时候你与六殿下走得近些也好,”安锦绣说道:“你跟六殿下说,赈灾放粮之事,谁都可以做,他不必跟二殿下比,有些事心意到了,自然会有人感激。”

韩约说:“那五殿下不是也得一个好名声了?”

“百姓不会管皇族之事,”安锦绣道:“你们不要想着去坏二殿下的事,来败坏五殿下的名声。”

韩约噎了一下,昨天晚上是有幕僚跟白承英说,要在二王府发的粥粮里做些手脚的。

“当然,请六殿下也防着一些二王府和五王府的人,他们不想害人,不代表五殿下那边不会想害人的心思,”安锦绣说道:“让六殿下有些防人之心。”

“下官明白了,”韩约领命道:“下官这就再去见六殿下。”

韩约这天走出小花厅的时候,没再停下来跟紫鸳说话,只是望着紫鸳一笑后,就走出了院门。

紫鸳看着韩约的背影愣了一会儿神,随即低头去看白承意,不再想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很难,把心给另外一个男子,对于紫鸳来说,其实更不是一件易事。

尚书省的厅堂里,白承路正在怒视着安太师,道:“太师,这事说白了是我皇室之事。”

安太师慢条斯理地道:“二殿下,下官也感念太子殿下的孝心,只是圣上的旨意在那里,天下人人皆知啊。”

白承路说:“我父皇只是下旨让皇后娘娘静养。”

安太师说:“圣上说过除奉旨之人,入中宫殿者死。”

“太子殿下是皇后娘娘的亲生儿子!”白承路起身怒道。

安太师说:“八位皇子殿下,有谁不喊皇后娘娘一声母妃呢?”

“你什么意思?”白承路手指着安太师道:“你编排我们皇室子嗣之事?”

被白承路盖上了这么一顶大帽子,安太师也只是一笑,道:“二殿下,下官何时说过这等大逆不道之话?太子殿下要见皇后娘娘,就请太子殿下上折给圣上吧,这事只能由圣上决断。”

“你,”白承路词穷了。

安太师说:“太子殿下毕竟已成年,如今圣上不在宫中,太子殿下如何进后宫?”

太师一党的官员这时都说,请太子请旨世宗的话。

安太师扫了一眼方才帮腔白承路的人,道:“我奉劝各位都安生一些,后宫之事,岂是你我能问的?皇后娘娘的身体如何,你们还要我说吗?圣上亲征,不代表你们就能肆无忌惮,有我安书界的一口气在,我看谁敢乱政!”

安太师这个乱政的大帽子往众人的头上一砸,帮腔白承路的官员们,无人说话了。

“太师,”有安太师门下的官员说了一句:“今天这事,您还是上奏圣上吧。”

安太师捻须一笑,道:“这也要看这事是大是小了。”

这下子,站在白承路这一边的官员,更是不敢说话了。

白承路本来就心里没什么底气,他自己都觉得白承泽让他办成这事是强人所难,现在看自己的人被安太师说得整个就哑口无言了,白承路重重地哼了一声后,拂袖而去。

“都去忙吧,”安太师在白承路走了后,跟厅堂里的官员们道:“若是太子殿下能正大光明地见皇后娘娘,二殿下又怎么会把这事拿到尚书省来说?圣上不在,朝政由众臣决议,可是你们也要弄清楚,内廷之事,不是我们这些臣子能过问的。”

安太师一语言毕,厅堂里鸦雀无声。

安太师起身就往厅堂外走,快走到门前时,又停下来看着众臣道:“方才我进宫去拜见安妃娘娘时,见到了九殿下,北地流民之事,九殿下听几个大内侍卫说了。诸位,九殿下如今尚还是孩童,却给了我银两,让我去赈灾,去接济那些北地的流民。”

听了安太师的话后,马上就有官员道:“没想到九殿下虽年幼,却显出仁德之心了。”

厅堂里响起了一片称赞白承意的声音。

更有官员大声道:“九殿下如此,是我祈顺之幸啊。”

白承泽一党的官员这会儿敢怒不敢言,只是白承泽随驾出征,他们现在没底气明目张胆地得罪千秋殿的安妃。

有官员走到了安太师的跟前,说:“太师,流民之事下官也听说了,九殿下都出力了,下官又怎么能对流民之苦视而不见呢?下官也会捐粮的。”

“此事各位今晚去安府我们再议吧,”安太师冲自己的这个门生满意地一点头,走出了尚书省的这间厅堂。

大管家在厅堂外的院子里站着,看见安太师从厅堂里走出来了,忙迎到了安太师的面前。

“二殿下去哪儿了?”安太师边往尚书省外走,边小声问大管家道。

大管家说:“回太师的话,二殿下好像是去找宗亲们了。”

安太师冷笑,白承路为了白承泽也是尽了全力了,只是宗亲们就能替他作这个主了?白承泽让太子见皇后,这位皇子殿下为了对付他的次女,已经玩火到不怕把自己也烧伤了。

大管家说:“太师,您下面要去哪里?”

安太师说:“六殿下现在在哪里?”

大管家忙道:“六殿下这会儿在户部,太师,六殿下好像也要捐粮出去。”

安太师哦了一声。

大管家光听安太师的这声哦,也不知道白承英也要赈灾这事,对他们来说是好还是坏。

“去户部,”安太师跟大管家说了一声。白承英这个时候要赈灾,安太师并不奇怪,白承英这是在为白承允赚名声,不久之后,白承路也会为了白承泽做同样的事。看来今年北地的流民来京城倒是来对了,安太师在心里想着,不管朝中的诸人为的是什么,这些流民估计有大半,可以熬过即将到来的冬天了。

大管家伺候着安太师上了轿,冲轿夫喊了一声:“去户部。”

安太师人还没到户部,在户部的白承英,在千秋殿中的安锦绣就已经知道,安太师说白承意出钱赈灾的事了。

袁义听了来报信的太监说完话后,马上就看向了安锦绣。

安锦绣没动声色,说:“太师现在去哪里了?”

这太监道:“太师去了户部。”

“六殿下呢?”

“回娘娘的话,六殿下在户部。”

安锦绣这才冲这太监一挥手,道:“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

来报信的太监忙就退了下去。

袁义说:“娘娘明明叮嘱过太师不要借九殿下的名义啊。”

安锦绣摇了摇头,她的这个父亲还真是一点机会也不放过。

袁义说:“主子,要找太师过来吗?”

“他话都说出去了,还怎么再收回来?”安锦绣说:“算了,这样或许能救活更多的人。”

“那,”袁义说:“六殿下不会对娘娘和九殿下生疑?”

安锦绣小声道:“太师去见六殿下了,应该就是跟六殿下解释去的。”

袁义坐在了安锦绣的身旁,“太师对九殿下的心思还能藏多久?四殿下现在是信着主子,可是说九殿下也想争位的人多了后呢?四殿下还能再信主子吗?”

安锦绣手指敲着扶手道:“他现在只能信我,跟白承泽都还没有争出一个高下来,他再给自己找一个敌人?那他成不了皇,除了他自己,他怪不得别人了。”

“最后若是九殿下成皇,主子你要怎么办?”袁义突然就问安锦绣道。

安锦绣没有回答袁义的这个问,只是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了坐榻的扶手上。

袁义叹气道:“主子,到时候就是四殿下成皇,我们能顺利地出宫去吗?”

安锦绣还要用拳头砸扶手,被袁义伸手拦住了。

看着安锦绣砸红了的手,袁义小声道:“你跟自己过不去做什么?不疼吗?”

“走是一定要走的,”安锦绣看着袁义道:“再难我也要走。”

袁义觉得这话安锦绣不像是对他说的,反而像是在跟她自己说,“好,”袁义把安锦绣的手轻轻放开了,轻声道:“到时候,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不要,也会护着主子出宫去的,我…”

安锦绣伸手就把袁义的嘴捂上了。

袁义坐着没动,目不转睛地看着安锦绣。

安锦绣深吸了一口气,拿开了自己的手,道:“我出不了这个宫门,那是我与将军有缘无份,我不用你拼命,袁义,我就是出不去,你也要出去,凭着你的这身武艺,没有人可以拦得住你。”

袁义望着安锦绣一笑,说:“主子,今天出不去,我们就明天再试,我们总有一天可以走出那道宫门的,我陪着主子好了。”

袁义接着道:“我无牵无挂,待在哪里都一样的,在宫里也好,不愁吃穿,也没人指使我干活。”

安锦绣说:“你不是要闯荡江湖的吗?”

袁义笑道:“主子,我说的江湖就是到处去走走看看,哪天有这个时间了,我再出去走走好了,这又不是非做不可的事。”

安锦绣看着袁义内疚道:“你就不要安慰我了,你这辈子已经被我害得不轻了。”

袁义听了安锦绣这话,有些着急了,说:“主子,没有你跟少爷,我早就死了。”

“没有我跟元志,你和袁威也能逃出去的,”安锦绣马上就说道。

“主子!”袁义小声叫了一声。

安锦绣沉默了。

袁义陪着安锦绣坐着,有些话题对他们来说就是不能碰的,每回一碰,他与安锦绣的心情就都不会好。

紫鸳走到了小花厅门前,从半开的门里看见隔着一个小桌案,坐在同一张坐榻上的两个人后,犹豫了再三,还是转身走了。

781骷髅婴儿

白承英见到安太师的时候,心里是疑窦丛生,但脸上还是带着笑容,跟安太师笑道:“太师这个时候怎么会来户部?”

安太师一脸抱歉地道:“六殿下,下官是不得不来见六殿下一面啊。”

白承英请安太师坐,明知故问道:“太师是遇上什么事了?”

安太师坐下之后,就跟白承英道:“六殿下,关于九殿下拿了钱要赈灾那事儿,下官想六殿下已经知道了吧?”

白承英一笑,说:“听说了,没想九弟年纪不大,却也知道救民于水火,为父皇分忧了。”

安太师说:“娘娘其实是吩咐下官帮着六殿下赈灾放粮的,也吩咐了下官不要借九殿下的名头,只是娘娘与下官都没有想到,九殿下自己拿了银票来找下官。六殿下,当时千秋殿里很多人在场,下官想瞒也瞒不住了,不如就把实情说出来,也显得娘娘没有私心,您说呢?”

白承英被安太师说的只能点头。

安太师接着道:“这一次就当是九殿下帮着四殿下吧,六殿下,娘娘也跟下官说了,她与九殿下的日后,还要指望着四殿下与六殿下呢,”安太师说着起身冲白承英行了礼,道:“六殿下,此事下官恳请六殿下不要误会。”

白承英本想起身,可是转念一想,又坐着不动了,跟安太师道:“太师太客气了,九弟这也是做好事,我这个哥哥还能怪他吗?”

安太师听白承英这么一说,再打量一下白承英的神情后,道:“下官听六殿下这么一说,下官就放心了,六殿下,下官的手里还有些公事,下官就先告退了。”

白承英要起身相送。

安太师却道:“六殿下留步,下官告退,”说完这话,安太师生怕白承英会起身送他一般,往后退了三步之后,转身快步走了。

白承英看着安太师走了,还没来及细想安太师的话,就有他身边的太监来报,韩约在外面求见。

“请他进来,”白承英吩咐身边的这个太监道。

这个太监从门前跑开,不一会儿就领着韩约走了过来。

韩约进了屋后,先给白承英行礼。

白承英抬手让韩约坐。

韩约挺直着腰板坐下了,跟白承英道:“六殿下,下官是奉娘娘的命令过来见六殿下的。”

白承英说:“娘娘怎么说?”

韩约把安锦绣的话,跟白承英说了一遍,道:“六殿下,您一定要防着一些人生事啊,赈灾放粮是好事,可若是被人利用了,死了什么人的话,这好事也就变成坏事了。”

白承英听了韩约的话后,也不接韩约的话茬,而是道:“九殿下也拿了钱给太师?”

韩约张了张嘴,他从宫里出来就往户部来了,太师借白承意名头的事,韩约这会儿还不知道。

白承英看韩约不答他的话,便道:“韩大人不知道这事?”

韩约看白承英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事情他是没想明白,但韩约张嘴就跟白承英道:“六殿下,下官是听说九殿下拿了钱给太师,说是要太师帮着他救人的。”

“这样啊,”白承英说了一句。

韩约说:“怎么,六殿下你听到的事跟下官听到的不一样?”

白承英说:“我的这个小九弟也知道要救人了。”

韩约说:“九殿下心地善良。”

白承英点一下头,白承意是不是心地善良他不知道,不过想来白承意一个孩童,就是恶又能恶到哪里去?

韩约看着白承英道:“六殿下,是不是太师做了什么让六殿下不快的事?”

白承英听韩约这么一问,忙道:“没有的事,你回去后替我谢娘娘一声,告诉娘娘我知道怎么做了。”

韩约得了白承英的这个回话,起身就跟白承英告辞,说:“六殿下,那下官就回宫跟娘娘复命去了。”

白承英起身道:“你跟我出城去看看吧。”

韩约说:“六殿下让下官陪您出城去?”

白承英说:“既然要赈灾,我们也应该去看看城外的流民到底有多少吧?韩大人看了后,回宫后也好跟娘娘说一声。”

韩约想着安锦绣可能也想知道城外的情况,便跟白承英点了头。

白承英带着六王府的一队侍卫,另韩约带着几名大内侍卫同行,一行人离了户部衙门后,打马往南城门跑去。

京都城的街巷还是往常的模样,街道上人来人往,繁华热闹,小巷却是幽静无人,只能看见高耸的院墙和紧闭着的木门。

“比起这些大街,我还是喜欢背街的小巷,”白承英走在路上时,跟韩约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啊?”韩约啊了一声,反应不过来白承英这话。

白承英看韩约一脸的不解,便又道:“我不喜欢热闹。”

韩约看看自己身旁的行人,他是个爱热闹的人,让韩约一个人待着那才是一件让他受折磨的事。“原来六殿下喜静,”韩约冲白承英笑道,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反正韩约表面上对白承英一直是恭敬的。

白承英看一眼韩约对着自己的笑脸,给韩约下了一句油盐不进的评语。

路过一处深巷的巷口时,韩约还特意往这深巷中看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这种连个人影都看不到的地方,有什么可喜欢的?韩约还是闹不明白,白承英跟他说这话的用意。

白承英说了喜欢背街小巷的话后,便没有再说过话。

一行人出了南城之后,就顺着官道一直往南行。

韩约跟着白承英跑了一会儿马后,开口道:“六殿下,其实下官还是有一事不明,这些流民来自北地,怎么会从南边来京城呢?”

白承英道:“他们一开始不是往京城来的。”

韩约张了张嘴,这些流民是去了南地之后,找不到活路,才又回头又往北行,想来京城的?

一行人跑出去约三四里地后,流民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官道两旁。

这些流民都是面黄肌瘦,衣衫褴褛,不少孩童在大人的怀里大哭,大人也不哄,只是抱着孩子,一脸麻木地往京城方向迈着步子。

白承英一路走下来,看见的流民足有上千号人。

韩约说:“六殿下,这些人朝廷要是不放粮,没人能养得起他们吧?”

户部的几座粮仓里还有多少粮,白承英是亲自带人去清点过的,所以现在朝中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现在朝廷根本就无粮可放。

韩约还是在一旁跟白承英小声道:“六殿下,朝廷刚收了秋粮,户部怎么可能一点米粮也拿不出来呢?”

白承英叹了一口气,停了马,往前面的路上张望了一会儿,前面流民的数量更多。

“大人,给点吃的吧,”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走到了韩约的马前,低声求韩约道。

韩约看一眼这妇人怀里的小婴儿,随即就是一皱眉,一个瘦成了骷髅状的婴儿还能活着?

“再不吃东西,他就饿死了,”妇人又跟韩约说道,她神情麻木,连语调都是麻木的,却又极其固执地站在韩约的马前。

韩约摸了摸身上,他身上带着几张银票,什么吃得也没带。韩约看了这妇人一眼,这会儿他就是给这妇人银票,好像也没用吧?

瘦成了皮包骨,成了骷髅状的小婴儿这时叫了一声。

韩约等人听了这小婴儿的声音后,心里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这声音有气无力,言语形容不出来,听着就让人难受,下意识地就能感觉到,这小婴儿离死不远了。

“你们谁身上有吃的?”韩约扭头问自己的几个手下道。

几个大内侍卫一起摇头,他们从宫里出来办差,只是去户部又不走远,谁会在身上装吃的呢?

韩约又看六王府的人。

这十来个侍卫也冲韩约摇头。

“回城吧,”白承英这时拨转了马头,跟韩约说了一声。

韩约也拨转了马头,回头再看妇人时,就看见这妇人还是站在那里,神情麻木地看着他。

“大人?”一个大内侍卫喊了韩约一声。

白承英这时已经打马往京城去了,他这一走,六王府的人都紧跟在了他的身后。

韩约咬了咬牙,这会儿他倒是能把自己骑着的马送出来,让这些流民杀了吃,可是当着白承英的面做这事,不是打白承英的脸吗?六皇子什么也没做就走了,你倒是把马送出去了,这是要显得六皇子殿下冷酷无情,你韩约有情有义吗?

“我们走不走?”另一个大内侍卫问韩约道。

“你在这儿等我,”韩约跟这妇人道:“别往前走了,京城不准流民进的。”

妇人看着韩约没反应。

“我身上什么也没带,”韩约说:“我一会儿回来找你,在这儿等着我,听见没有?”

妇人却只是对韩约道:“他快死了。”

“妈的,”韩约骂了一声,打马往前跑走了。

白承英进了城后,跟韩约道:“你回宫去跟娘娘复命吧。”

韩约说:“六殿下,户部就真…”

“粮拿出去了,南下大军怎么办?”白承英打断了韩约的话,问韩约道:“你要兵将们饿着肚子打仗吗?”

韩约无话可说了。

白承英打马先走了。

韩约往地上唾了一口。

有手下跟韩约说:“大人,城外那么多流民,我们得买多少粮啊?”

“就凭我们几个?”韩约说:“我们也就养活自己。”

“那怎么办?”手下问韩约。

韩约摇了摇头,打马走到了一个馒头铺前。

“大人要买馒头吗?”馒头铺的老板娘看韩约到了跟前,忙招呼韩约道。

韩约下了马,跟这老板娘说:“你这里的馒头我都要了,多少钱?”

782男人哪儿去了?

老板娘一听韩约说要把她家的馒头全包了,马上就喜笑颜开,一边跟韩约说着吉祥话,一边替韩约把铺里的二十来屉馒头都包了起来。

“这些够了?”一个大内侍卫小声问韩约。

想到城外官道上的流民,韩约头疼道:“这些不够人塞牙缝的。”

几个大内侍卫都不吱声了。

老板娘把馒头包成了五个包,很有眼力劲地没把馒头包递给韩约,而是把这五个馒头包递到了大内侍卫们的手上。

韩约给了老板娘钱,转身就上了马。

老板娘站在铺前看韩约几个人又往城外走了,老板娘不用想也知道,这几个官家人是给城外的流民送吃的去了。

“又是往城外送吃的去了?”相邻铺子的妇人走到了老板娘的身旁小声说道。

老板娘说:“应该是,不然那位大人买二十来屉的馒头做什么?”

相邻铺子的妇人摇头叹道:“我听我家相公说了,城外的流民上万呢,那些馒头能救几个人啊?”

老板娘说:“不管那位大人能救几个人吧,他能有这份心就难得了,官府到现在都还没个动静呢!”

“都回去看店吧,”一个老者从这两个妇人的身旁走过,小声说了句:“安稳过日子,莫谈国事!”

这老者的话两个妇人还是听的,忙就闭了嘴,回了各自的铺子。

韩约带着手下的几个大内侍卫再从南城门出来,一路打马跑到方才他们遇见那妇人的地方时,发现这里的官道两旁又多了不少流民,大略地数了数能有两百来人。

“大人,”一个眼尖的大内侍卫这时手指着他们的右手边,跟韩约说:“她在那里。”

韩约顺着手下的手指看过去,就见方才那妇人坐在地上,原本被她抱在怀里的婴儿,已经被她放在了面前的地上。韩约心中一紧,忙下了马,几步就到了这妇人的面前。

几个大内侍卫看韩约下了马,忙也跟着甩蹬离鞍地下了马,跟在了韩约的身后。

“你的小孩怎么…”韩约想问这妇人孩子怎么样了,只是当韩约看清地上的小婴儿大张着嘴,僵直着四肢,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之后,韩约就没有再问自己的话了,这小婴儿一看就是死了。

几个大内侍卫看这小婴儿死了后,都是噤了声。

妇人抬眼看了韩约一眼,也没说话,只是麻木抬了抬手臂,让韩约看她光祼着身子,骨头根根可见的儿子。

“馒头还给吗?”一个大内侍卫跟韩约耳语道。

韩约点一下头。

几个大内侍卫把馒头包从马背上解了下来。

流民们看有人发馒头了,马上就骚动起来,连倒在地上动弹不了的人,也拼了命往几个大内侍卫身前爬。

“给快死的人,“韩约冲自己的几个手下喊了一声。

这个时候已经有流民伸手要抢了。

韩约走上前,一脚把一个三十来岁的流民踹到了地上,大声道:“谁抢我就要了他的命。”

流民们看这个男子被韩约踹地上就不动弹之后,一时间不敢动了。

“动作快点,”韩约催手下,一边从一个手下的手里拿了一个馒头,走到了那妇人的面前,把馒头扔到了这妇人的怀里。

求生的本能,让流民们在闻到馒头的味道之后,一起又往前涌。

几个大侍卫这时只得亮了兵器。

韩约眼看着几个男人跑过来,把几个老幼撞到了路边的泥地里,“有人抢,就给我杀!”韩约大声命自己的手下道。

韩约的话音还没落,一个带头过来要抢馒头的男子,被韩约的一个手下砍倒在了地上,血一下子就流了一地。

这男子的尸体倒地之后,要闹事的流民们又一次被震住了。

“快点吃,”有大内侍卫跟拿到馒头的老幼妇孺们喊:“我们走了后,你们手上的东西一定被抢!”

韩约低头再看脚下的妇人,见这妇人把咬了几小口的馒头,又递给了身后的一个小男孩,这个也是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拿了这个馒头,转身就跑。韩约的视线追着这小男孩跑,看见这个小男孩最后跑到了一个老妇人的身前,把馒头递给了这个坐在地上的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