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大家进了被窝,她还得洗全家人的衣服。凉水冻得她的两只手都起了冻疮,常常僵直得不听使唤。这些都还好,她已经来此几个月,慢慢摸索着已经做得像模像样,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最悲惨的是晚上,本来那屋就破得四处漏风,被子又薄,李纪生在还可以替她暖暖被子,现在她一个人睡,睡到半夜手脚都还是冰凉的,根本睡不着。

白天劳累,晚上又睡不好,人很快就瘦了。

李纪生看着心疼媳妇,私下去找纪氏说了几句,纪氏更是生气,“你大嫂进门的时候不是也做过这些事?她都做得你家媳妇就做不得?”

“大嫂原是做惯了的当然麻利,我媳妇儿还不熟,得慢慢来。”

“多慢?都来了我家几个月了还这样,你看她下田做的那些活,三个她还抵不上你大嫂一个。”

“娘,我陪她一起做吧。”

“你再说就罚她一天不准吃饭。”

李纪生只得回去了,连续几次之后,纪氏看杨晚的目光更不善。李纪生无法,却也不敢再去求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过渡,过渡

分家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地里的活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就等惊蛰过后撒秧了。于是趁着这难得的农闲时间,村头的那棵大柳树下就成了村里人聚会的场所。

杨晚当然是没机会去参与这闲聊,今天轮到她洗衣服。李纪生本来是要陪她一起来的,结果临出门的时候被纪氏给喊回去了,说是有事要商量。是不是真有事杨晚不知道,她只要知道,纪氏反正是见不得李纪生帮她做事就是了。

春寒料峭,杨晚搓搓手,开始有一下没一下的捶衣服。

“杨晚,”身后有人喊她,是兰花的声音,她也端着一盆衣服到沟边来了。

杨晚挑挑眉,“不想死了?”

兰花在她身边蹲下,一边把衣服往外拿,一边说,“十年,我熬十年。”十年之后,若还是没机会回家,她便结束这煎熬。

杨晚当然听懂了她的言下之意,河边有七八个妇人在洗衣服,但是都离她们比较远,杨晚低声道,“家里有人等你?”

兰花低下头去,眼泪飞快的掉落,在水里荡起小小水纹,良久,才道,“我对不起他。”

“我很羡慕你。”被一个人等待的感觉,应该很幸福吧?可惜,她是享受不到了。沈从彦肯定是巴不得她彻底的消失,他好将那情深义重的表妹扶成正妻,自此之后,再不会有婆媳矛盾,花好月圆,长长久久。至于杨府,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杨老爷子估计就是偶尔感慨下那个为了报恩而嫁出去的孙女儿吧,反正有孙子就够了,父亲或许会偶尔想念一下她,毕竟她是第一个女儿,不过怎么比得起就嫁在京城随时见得到的杨意乖女儿时时撒娇讨巧,继母吗?杨晚冷笑,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会儿朱氏和杨辰正数着她的嫁妆笑得合不拢嘴呢。

“杨晚,你呢,你家还有人吗?”

杨晚收回思绪,“不说我了,还是说你吧,兰花,等你的那个,是什么样的人?”她没有机会幸福,至少还是可以看看别人的幸福是长什么样的。

兰花略略沉默了一会儿,笑容慢慢露了出来,“他很好。”

杨晚愕然,“这就完了?”

兰花倒是很仔细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儿,“我也说不上来,反正他哪里都好。”

杨晚看了她的笑容一会儿,两情相悦的人,自然是觉得对方什么都好。她没再多问什么,只是低头洗衣服,耳听得兰花说道,“就是不知道现在他急成什么样了,我们本来已经说好了亲事,过了正月就要成亲的。”

“你说要等十年,你怎知十年过去,他还如今日一般待你。说不定等你回去,他早已另娶她人,娇妻幼子在侧。”不是想打击兰花,只是人心易变,如果兰花真的熬过十年相思回去,却发现她心心念念的人早已有爱人,该是多大的打击。

兰花却回答得很干脆,“他不会。”

“这么相信他?”

“那当然,我若是连他都不能相信,那么这世间我就再也没有相信的人了。”兰花的脸上,尽是骄傲的坚定。

两人说着话,兰花的衣服很快就洗好离开了。杨晚看着她的背影,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人因有所念所以执着,兰花的执着的是爱,她的执着呢?

前世的操劳,磨去了她所有的激情与向往,重生,也不过是心灰意冷下的得过且过,似乎人世间再没有什么是值得她惦念和追求的,就连恨和不甘,也提不起力气了。那个热情明朗,果敢绝断的杨晚离她越来越远。

杨晚索性坐在河边,将已经洗好的衣服堆在一旁石头上,发了一会儿呆。

晚上,杨晚翻来复去的睡不着,白天与兰花的对话在她脑子里不断浮现。干脆披了衣裳,打算去院子里转转。

刚开了门才走几步,便听到厅堂里低低的说话声,李纪生的声音听得分明,“娘,我媳妇儿从早做到晚的活,吃饭连桌也上不了,就在灶间用点残汤剩水,这么冷的天,她都忍了,连句怨言都没有,您还要她怎么样。”

“你这说的什么话,好像我挑你媳妇儿的刺儿一样。她做那点活,咱大家都看在眼里,都做成什么样了啊。怨言,她有什么怨言,这和她一起来的媳妇儿,前前后后好几个都有信儿了,就她没有消息不说,连割个猪草,做个饭都还要你偷着帮衬。我养你这个儿子是干什么的,白天忙完地里的活,晚上还得帮她偷懒,还得瞒着我这个娘,是不?我养你这个儿子是来干嘛的?”

“娘,她不是手生嘛,这些时日慢慢的也做得熟练了,您得给她机会啊。”

“好好,就你媳妇好,就你娘坏,是吧?”纪氏有点恼了。

李纪生低下头,“娘,我不是那个意思。”

纪氏的声音又响起,“今天张家也来和我提了,咱这个家也不能顾着你媳妇儿就不顾大儿媳妇了。他们的意思呢,是说最好分家,可是我和你爹还在,小四又还没成亲呢,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分家。我们商量了一下,要不然呢还是不用分家,田里的活大家一起做,但是家里的活儿呢,以后就由你媳妇儿一个人做,就不轮老大媳妇了。三儿媳妇手脚慢点,就做活的时间长点来弥补,这样一来你大嫂家自然就没有什么闲话了。”

“娘!我媳妇儿本来便做不惯这些农活,现在已经是一天忙到黑了,以且做完地里的,还要忙家里的,长此以往,她如何受得了?”

“那你就带着你媳妇儿自己分家出去,权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儿子。”纪氏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拉着李大壮道,“他爹,你说我们还要以后儿孙满堂的,现在一个孙子都还没见着,家就要分了。咱当初辛辛苦苦的养儿是干啥的,都是给别人养的了,我的命啊,怎么这么苦…..。”

李大壮任纪氏拉着,目光复杂的往跪着的李纪生身上扫了一圈,却是一声不吭。

其余李纪成夫妇加上李纪和更是大气不敢出,低着头坐在一边。

杨晚稍稍退后了几步,好半天,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然后,放轻了脚步,又悄悄退回了房间。

当晚,李纪生回了他们的房间,杨晚闭着眼睛,装着呼吸平稳的样子。李纪生轻轻叫了她一声,没听到回答,便在床边坐下,静悄悄的坐了一宿。

杨晚看着他的背影,也看了很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杨晚一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李纪生,他还保持着昨晚的姿势。

“你昨晚回屋了,怎么没睡?”杨晚开了口。

李纪生转过头来,满眼红血丝,“没事,你醒了?”

杨晚坐起身来,“有什么事吗?”

李纪生摇摇头,“那你穿好衣服出来吧,还要做早饭呢,我先出去了。”话一说完,他便站起身飞快出门去了。那身影,看起来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杨晚怔怔的坐着,良久,自失的一笑。

果然,也没什么好期望的。

吃饭的时候,纪氏正式的说起这事了,“三儿媳妇,以后家里的活,你都做了吧。”俨然是吩咐的口吻。

杨晚抬起头来,看了李纪生一眼。

李纪生低着头吃饭,听着这话,只是停住了动作,僵坐在那里,不敢回应她的视线。

“怎么,不愿意?”纪氏的声调略略提高。

杨晚没作声,笑话,这种事谁愿意?不过她现在的身份,也容不得她说不愿意吧。

“既然没有不愿意,那以后就这么定了。”纪氏便径直下了结论。

杨晚却把碗一放,除了李纪生外的其他人都向她看来。

纪氏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三儿媳妇,你有什么话?”

“你们当初买我,花了五两银子吧?”她的声音,很冷静。就像以往无数次,她在谈生意的时候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冷静自持。

“媳妇儿,”李纪生叫了一声,却又抖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一边是娘,一边是媳妇儿,他夹在中间怎么做怎么说都是错。

杨晚笑着看他,“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想问清楚。”

李纪生的脸白了又白,“呼呼呼”的喘起气来。

纪氏接过话去,“是的,还借了二两银子。”

杨晚的手在桌子上敲了两下,“那么如果我还你们一百倍的银子,又当如何?”

“什么?”纪氏猛地抬站起身来,上上下下的看了她好几遍。

杨晚也不急,慢条斯理的说,“或许还不止如此,我可以给你们家指条生财之道,以后何止百倍,几百倍的还给你们也未可知。”

“我们不会放你离开。”李大壮出声了,他是一家之主,自然想得要比其他人多些。

杨晚笑了开来,只要没有一口回绝便说明还有回旋的余地,她知道李大壮是考虑到村里那么多买来的媳妇,万一泄露出去可不定会招惹些什么样的麻烦回来,“放心,我不会去挑战这一点。”

“你有什么条件?”李大壮不作声了,是纪氏来发话。

“你们就当是五两银子救了我,也不要当我是你家儿媳妇了,就当我是你家请来的工人,给我一间单独的屋子,吃饭的时候算上我一份就行了。”杨晚的语调,无比轻快,“当然,我既然管了你家生钱的方法,就不用再管你家田里,地里的活了,如何?”

“媳妇儿?”李纪生看着她,嘴里喃喃的喊了一声。

杨晚终于看向了他,笑容灿烂,“以后有了钱,你自然会有好的媳妇儿。”

这个男子,对她也算尽了心。只是爱情,有时候付出,也未必会有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小宝宝特别黏人,没有时间更文,抱歉了,亲们。 我一般的更新规律是隔天更,但是有时候实在更不了也请亲们谅解,我一有时间就会多更的,谢谢

分居

杨晚的话,在李家人的心中投入了一个大大的石子,疑惑有之,震惊有之,惶恐有之,她知道所有人都需要时间来考虑和衡量,所以她也就没在那儿巴巴的等着,回了房间睡觉。

或许是终于对自己的前路有了一点点规划,不再那么茫然,杨晚的心平静得很,回房没多会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醒来,李纪生已经在房里了,那样子,好似很早就来了,就等着她醒来。

杨晚看着他,眼神清亮,“有什么话,说吧?”

李纪生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此时对上杨晚的目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昨晚家里人都商量了一下,大都赞同杨晚的提议,毕竟这个诱惑太大了。对他来说,有了钱,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何必要巴巴的紧着一个杨晚。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李纪生就是没有办法痛痛快快的应承下来,所以昨晚任家里人好说歹说,他愣是一声不吭。这会看着杨晚,他心底的那股酸涩才慢慢的升上来,直到嘴里,有了苦味,“你就这样看不上我?”

他早看出来杨晚以往必是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所以才对那些农活家务如此生疏。她通身气度,尽管平时里并不显眼,却还是能从举手投足中看得出来。他从来没有问过她的过去,毕竟她并不是心甘情愿来的,问了也没意思。可是他真的已经尽力对她好了,她不愿,他也不曾用强,尽管他渴望到彻夜难眠,也从未越雷池半步,他以为,他可以慢慢捂热她。她对纪氏的挑剔责难从没有抱怨过,他以为,她也在努力融入他的生活。可是,他没有想到,她竟是如此冷静的把他和她的关系就此斩断。

他对她,大约还算不上爱情,可是,心里又为什么这样难过。

杨晚深深的叹一口气,“李纪生,如果我是此地土生土长的女子,那么得你为夫,定然是有幸之极。可惜,我不是。我曾经有过爱情,也有过夫君,也,经历过很多事。现在我的心里,对姻缘根本没有期望。你很好,可是再好我也不能回报以同等的热情,这对你,是不公平的。”他的爱情之路才刚刚开始,而她,早已历过沧桑。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追逐,他们处在不同的起点,自然没有办法协调同一个步调。

还有一句话,杨晚没有说。那就是,李纪生很好,可是不够好。这些天来,她想了很多,像兰花那般无力反抗的女子,也抱着得到幸福的执念,她得上天眷顾重生,又有何理由放弃希望。她的爱情,曾被人弃如敝履,徒留笑话,而今,又怎么敢轻易将情意托付?

李家的生活,虽然贫困,整日劳作,吃不饱穿不暖,但是李纪生待她确然诚心一片。她不是没有想过,真的与他做真正的夫妻。可是,终究是….

杨晚闭了眼睛,藏住眼底一片荒芜。她和沈从彦也曾有过新婚时的美好时光,可是沈从彦的母亲不喜欢她,沈从彦也就慢慢的对她冷淡,直至厌弃。李纪生和她本就有个不正常的开始,她又非清白之身,今日李家尚且如此不济,纪氏已经对她不喜,又如何能保证在未来那么长的日子里,李纪生待她能够不失偏颇?李纪生面对纪氏这种程度的刁难也无法护她周全,担不起她的期待。

她终究是个自私的女子,宁愿错斩一段情缘,也要保护自己再不受伤害。可是她却也自私得不够彻底,所以不愿李纪生跟她一样,落得个痴心付出却得不到回应的下场。

“李纪生,”她很认真的说,“我们不合适,你和我,都不要再尝试了吧,我累了。”

只这一句话,便成功堵住了李纪生所有的话。

“不过,我们做不成夫妻,还可以做伙伴。”杨晚嫣然一笑,很久没有过的爽朗,“你很快会发现,做我合作的伙伴,远远愉快于做我的夫君。”

她对合作的伙伴一向宽容,宁愿自己吃亏也绝不会贪了对方的便宜;可是她对她的夫君,是要求身与心,绝对的忠诚。

李纪生搬了出去,和李纪和住在同一个房间。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此事没有张扬出去。至于纪氏所说的以后,杨晚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李纪生,“以后,就贬妻为妾,李纪生可以再娶正妻。”

纪氏和张氏都望着杨晚,满目震惊。她们都无法理解,贬妻成妾那般屈辱,眼前的女子却可视之这般云淡风清。

李纪生再问了她一次,“你是不能离开这里的,就这样,你仍然愿意做这个选择?”

就是李纪和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嫂子,其实你就做我嫂子,这和帮助我们家也不冲突的。”

杨晚摇了摇头,“我说过了,这是一场交易,你们答应了我的条件,我才会做到我所说的事。”灵肉分离的婚姻她已经有过一次,不想再一次得到新生却依旧是这种结局。

“好,你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了。”李大壮把旱烟袋一放,“你说吧,要怎么做?”

杨晚从发髻上抽出头绳,那是一根普通的头绳,所以在搜身时没有被搜走。杨晚将缠在表面的棉线解去,竟然是十几根金丝。

李家的人睁大了眼睛,眼看着杨晚把那些金丝放在桌上,“这个拿去,先买些纸笔来。我会把我要的东西画出来,你们再拿去找工匠打。”

“杨晚,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们,究竟要怎么发财?”张氏忍不住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们靠着山,可以卖药材。”

“药材?”纪氏插了嘴,“那个东西山上倒是有,可是采起来费工夫,而且也卖不了几个钱。”

“是啊,有那工夫还不如田里多去做点呢。”张氏满脸失望之色,目光又扫了扫桌上的金丝。

杨晚微微一笑,“所以我才让你们去买工具,采来的药材经过炮制,价格会翻好几倍。复杂的我们不做,就简单的炒制烫制就可以了。而且,我知道什么药材的价格更好,所以,和你们理解的简单采药卖,是不一样的。”

“你,你会炮制药材?”李大壮倒是听镇上的大夫说过,炮制过的药材的确要贵很多,但是炮制药材很讲究工夫,价格也随炮制的好坏差别很大。好的炮制师傅在药店里不仅地位高,而且是可遇不可求的。

“简单的会点。”杨晚神色淡淡的。

张氏看看李大壮,再看看杨晚,有点看出苗头来了,“爹,娘,我能叫我娘家也来不?”

李大壮还没说话,纪氏的脸色已经变了。

张氏赶紧解释,“娘,我是想啊,我娘家好过了,小姑的日子不也就好过了吗?”

纪氏这才没发作,只是想了一会儿才对李大壮说道,“他爹,要不然咱家先做着,看看结果如何再考虑?”

李大壮点头,“也好,不然冒冒失失的叫亲家赔了咱也不好交待。”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第二日李纪生便拿了金丝去更远的城里换银子去了。

既然要瞒着村里人,当然不好在镇上换。镇上来来去去都是些熟人,要是问起金丝怎么来的,总也不太好。

而李家其他人,则是和杨晚一道进山,采药去了。

药材在沈家的生意中,是很大的一块,杨晚当初刚进门时,就对这一块下了很大的功夫。再加上她稍通医理,更是如虎添翼,使得药店在她手里是最早理顺的一团。

当时药店里教她的师傅便曾说过,如果她不是沈家少夫人,以她的资质,必定可以在药材炮制上一展拳脚。

想到这里,杨晚不得不说,世间的事真是很奇妙,付出一些,必然能得到一些。

如果她当初不在沈家下这番功夫,今日又怎么能靠此技艺谋一容身之处。

晚上,李纪生回来,带了纸和笔,杨晚开始画炮制药材所需工具。李大壮则带着李家三兄弟开始洗药材,这一日收药还是比较大,挖了一堆远志和白术。

杨晚掌管药材生意多年,自然知道什么是需求量大且价格也卖得上去的。远志是养命要药,有安神益智,祛痰消肿的功效;白术则是有健脾益气,燥湿利水,止汗安胎的功效,尤其是其安胎的功效,一般有孕妇的人家都会备着。

纪氏张氏做好了饭,杨晚也没有出来吃,只让他们给她留一碗便可。她就是这么个性格,事情不做就不做,一做就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后来,还是李纪生给她端了饭进去。彼时,她正伏在灯下,仔细看着图纸,不时的修改涂画。

朦胧的灯光给她的侧影晕出了几分柔和,带着静静的芬芳。李纪生推开门,却一时间迈不动脚步,他只呆呆的看着,这个他曾经叫着媳妇儿的女子。此时才发现,她这般美好,却如隔云端。

杨晚没有发现他,也或者她无暇他顾。李纪生还是推开门进去,“吃饭吧,…。”他将那个即将要脱口而出的称呼慢慢咽了下去。

杨晚头都没抬,“放这吧,谢谢。”

“不用。”李纪生又站了一会儿,看杨晚一直忙着,便也就悄悄离开了。

他走后,杨晚才抬起头来,看着已经关上的门。良久,自嘲的一笑,“杨晚,你也太高看自已了。”

她也不是什么人,说了那样的话以后,还希望着李纪生能够再坚持不放弃么?

也是,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发财

从李纪生媳妇儿这个角色跳脱出来的杨晚,在李家人的眼中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当然,也有可能她本身没怎么变,变的是李家人的眼光。

当她是李家的儿媳妇的时候,她有很多不足之处,首先,她非清白之身,看在买的便宜的前提下,这条也就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了。再者,她不管是做农活还是家务都不行,三个她也赶不上一个张氏,从这一点来说,她当儿媳妇是非常不成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