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成平安摆摆手:“我来是有一事告之季相,还请季相与我做主。”

“成公子请说。”季亿那张板着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出现,平铺直叙的说了一句,又对伺侯的小厮吩咐一声:“给成公子倒杯茶来。”

小厮倒了茶端来,成平安却是不接的,小厮没法子只得放到一旁去。

成平安冷笑一声:“今日季夫人将我母亲痛打一顿,如今我母亲还卧床不起呢,我尝听人说季相最是公正不过的,因此寻来,请季相给评个理儿。”

季亿听到这句话脸上有些动容,起身走了两步:“我夫人这些日子却是不曾出门的,如何碰着国公夫人?”

成平安理所当然道:“是我母亲去贵府提亲,我妻冯氏病丧,我自然要娶新妇,因见贵府小娘子貌美端庄,便想和贵府结成儿女亲家…”

他这话未说完,季亿的脸就已经拉了下来:“原来如此,老夫当时未在家中,若是在家,老夫也不会阻止夫人的。”

成平安没想到季亿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气的脸色紫胀:“你…季相这是打算不认帐了。”

“认,如何不认。”季亿眼中精光闪过,脸上带着怒意:“小女和景家算是指腹为婚的,眼瞧着婚事要成,却因为成公子纠缠小女,叫景家退了亲事,小女不堪其侮上了吊,若不是救治得当,怕是如今已经没了。”

一句话说出,叫成平安愣在当场。

季亿看他一眼继续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如何你成国公府连个说法都没有,好个成国公府的大公子,你有妻,小女有夫家,你却是三番五次纠缠不休,是欺负我相府无人么,如今你妻新丧尸骨未寒,你母便到我家来提亲,这分明就是再次欺辱我季家,一次两次如此,我老妻能忍得住才怪了,当时是成国公夫人去了,自然挨了打,便是换个人去,这顿打也是缺不了的。”

第二十章 相助

“老夫还没去寻成国公算帐,你倒是找了来,如此也好,老夫与你去寻陛下评理,看看到底是谁的错。”

季亿厉喝一声,拽着面有羞愧之色的成平安就要往外走。

“老相爷,相爷。”成平安愧色更甚:“在下实没想到令千金会如此想不开,实在是在下的错。”

“没想到?”季亿冷笑一声:“你没想到的事情多的紧,你莫和我说什么没想到,也不要推脱年纪小,你都已经是成家立业多年的人了,可别说什么不懂事的话。”

“相爷。”成平安有些惧意:“实不曾想到的,我原想我是真心喜欢令千金,再者,也不过我多登了几次门,令千金又没错处,这景家退亲那是他家不讲理,令千金怎会想不开呢?”

季亿真想拿大耳刮子扇成平安:“老夫也不和你多说,你现如今就给老夫滚,以后你们成国公府的人再敢登我季家大门,甭管是谁,见一个老夫打一个。”

“您别气,别气。”成平安见季亿气成那个样子,怕他一把年纪真气出个好歹,劝了几句立时就走。

等从枢密院出来,成平安还搭拉着脑袋苦思,实不明白季小娘子为甚自尽,不过就是一门亲事嘛,再者,景家又不是多好的人家,退了亲就退了吧,依着季小娘子的家世容貌还愁寻不着好的,再者,自己对她一往情深的,又不会嫌弃她退过亲,只要她点头,自己立时就叫人上门订亲,她又怕个甚么。

实搞不明白,成平安又没脸去与季家的人理论,只能闷着头回了成国公府。

他一回去,周氏就叫人将他叫到屋里,见他只是精神有些不好,身上也没伤才大松一口气:“儿啊,这亏咱们就吃了吧,季家的人真不好惹的。”

成平安坐下,精神还有些恍惚:“娘,季家小娘子前些日子自尽的事你知道么?”

“自尽?”周氏也吃了一惊:“如何自尽了?”

成平安低垂着头:“听说是因着我纠缠景家退了亲,季小娘子一时想不开就,就上了吊。”

“怎么会这样?”周氏猛的坐了起来紧抓着成平安的手问:“可是真的?”

成平安点头:“真真的。”

周氏滋的一声倒吸一口冷气:“难怪呢,难怪伍氏那般生气,原来其间还有这等事情,罢,这,这亏咱们只能吃定了的。”

她又看看成平安:“儿啊,这梁子咱们与季家是结定了的,你也莫要再想娶季小娘子的事了,等娘伤好了与你再相看好的。”

成平安心里还记挂着季颂贤,又哪里愿意,猛的抬头:“娘,这事你莫管了,且等着季家的人火气消了儿子再想法子,当年冯氏还不是因着儿子有才华才跟了儿子么,当时冯家的人可都瞧不上儿子的,这季家也是,只要季小娘子有心跟儿子,季家的人还能怎么着。”

周氏想想对成平安死心塌地的冯氏,又想想成平安那一后院的女人,也跟着点头:“儿说的是,以我儿的相貌才学,又有哪家的娘子不喜欢呢,且等等吧。”

季颂贤与伍氏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陪伍氏做针线活,待到季亿回来,伍氏和季亿相商,想着成家总揪着季颂贤不放,他家这样没脸没皮的,自家也是实没法子,倒不如带季颂贤去躲一躲,伍氏因想着自家才在南郊买了个庄子,那庄子是前礼部侍郎家的,因全家人还乡,才将庄子卖了的,这庄子修的倒是好,景致也不错,莫不如去那里住上些时候。

到第二日早间,伍氏就与季颂贤说了要去庄子上住的事情,季颂贤倒也愿意,吃过饭就回房整理东西,等着不日去郊外庄子上玩。

只是,季颂贤才将杂物整理好,就见伍氏屋里的丫头顺意过来唤她去前边。

季颂贤匆忙放下正在包东西的包袱皮,整了整衣裳过去,一进门就见一位宫里的姑姑正坐着喝茶,见到季颂贤上下打量两眼笑了一声:“皇太后听说季小娘子容貌好性情也最是和善,便想叫进宫去说说话,小娘子且请吧。”

伍氏起身笑了笑:“我这女儿最是害羞的,也没怎么出过门,若是进宫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姑姑多多关照。”

说话间,伍氏悄悄递上银子,那姑姑看了两眼却是没收:“季夫人这是打我们的脸呢,关照是一定的,哪里还要叫您破费。”

伍氏一看如此这心就提了起来。

季颂贤也有些紧张害怕,实是宫里的人都是一双富贵眼的,也最是贪财不过,到哪家宣旨不想着搜刮些好物件,可这位姑姑送上门来的银子都不要,其中必有古怪。

只是皇太后宣召,季颂贤又不有推脱,只能笑道:“且等我换身衣裳再走,以免失了礼数。”

等那位姑姑点头,季颂贤回房换了身比较庄重的衣裳这才成行。

出得季家的门,坐上宫中来抬人的轿子,季颂贤满腹心事进了宫。

轿子从后门进去,季颂贤下了轿子便跟着姑姑往前走,一路过了御花园,绕过十二院和十三殿,在西北角门处过了一个长长的甬道就到了皇太后的居住清宁宫。

待到清宁宫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季颂贤走这一路也实累坏了,一进清宁宫,只觉一阵凉气扑面而来,顿觉舒服不少。

又见清宁宫内来来往往宫人穿梭不断,却是鸦雀不问,就知皇太后的手腕了,想到皇太后垂帘多年,也不过是前几年才将政事交还陛下,季颂贤就又是一阵紧张。

她站在清宁宫的院中,待着宫中的姑姑进去禀报,只是左等右等都没有见人出来,也没有人要叫她如何,季颂贤心中更加没底,只是这是皇宫大内,她也不敢如何,只能呆站着。

又过一时,却见一个宫装丽人带了十来个宫人太监进得门来,那丽人看她一眼,撇了撇嘴:“你就是季相的女儿季颂贤?”

季颂贤并不知这丽人是哪一位,却还是依足规矩见了礼:“见过贵人。”

便有一个宫人上前道:“这是晋阳公主。”

季颂贤立时跪下请安:“臣女见过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站在当地冷冷的看着季颂贤,看了好一会儿,一挥衣袖进了门,却留下一句话来:“好没规矩的东西,多跪一会儿吧。”

直到此时,季颂贤心里才明白了,说是皇太后要见她,却实是晋阳公主用了皇太后的名义将她叫进宫的,恐怕就是为了折辱与她,只是,她却不知她素与晋阳公主无仇无恨,甚至面都没见过的,晋阳公主为什么要这般做?

季颂贤跪在当地,眼瞅着宫人进进出出却无一人理会她,只觉得脸上热辣辣的,心里头也突突的难过之极。

为着不给父母添麻烦,她只能咬牙跪着,不敢分辩一句。

此时日头正浓,季颂贤跪了一会儿就觉膝盖生生的疼,身上也不住的流出汗珠子,额上更是,汗珠子避里叭拉掉到地上,不过一会儿衣裳就已经快贴到身上去了。

此时,却听清宁宫内传来一阵笑声,却是晋阳公主隔着纱帘看她,一边看一边笑:“母后,你只夸季家小娘子长的好,我还说她定是敷了粉的,如今看来却也不是,若真是敷了粉怕这会儿子早叫汗水给冲了,只是我却不想就此认输,只能再委屈她一会儿了。”

听到此言,季颂贤心里火突突的,只觉受到万分的折辱。

若她真有过错皇太后和晋阳公主叫她跪,便是跪断了膝盖她也不会叫一声苦,但是,这两个人分明就是拿她打赌,拿她当个乐子来逗的,将她当什么了,便是娼妓优伶之辈也没的如此的。

忍着泪水,季颂贤攥紧了拳头,努力压下火气,心中却急转,想着用什么法子脱困。

突然间,清宁宫外传来一阵喧哗之声,之后,却是一人进了院子。

季颂贤低垂着头却是没看,只见到一双脚绕过她站到屋外冷声道:“见过皇太后,见过晋阳公主,陛下才刚召见季相论政,季相这会儿要出宫,便想带季小娘子一处走,却不知皇太后问完话了么。”

“好没意趣。”晋阳公主抱怨了一句,接着就是一个带些沧老却依旧清润的声音:“罢,叫她跟你过去吧。”

那人答应一声,走到季颂贤跟前轻声道:“季小娘子,跟在下走吧,季相还在外边等着你呢。”

季颂贤点头,先用手撑地费力的想站起来,只是她跪的太久了些,竟是有些吃力的,那人也不好相扶,季颂贤只能一点点起身,才刚站起来,就见一根树枝递到眼前,季颂贤抬眼望过去,就见那个锦衣卫指挥使面带善意对她点头:“小娘子且扶着些吧,省的走不动路。”

季颂贤道了声谢,伸手扶住树枝,锦衣卫指挥使成怀瑾就这么牵着她出了清宁宫。

待走过长长的甬路,季颂贤哑着嗓子问:“不知我父亲在何处?”

成怀瑾猛的回头,看了季颂贤一眼,小声道:“并不曾有季相,只是在下听人说起晋阳公主将小娘子召进宫来意图羞辱,便借了陛下和季相的名想帮小娘子一番。”

第二十一章 秘闻

“为什么?”

被成怀瑾所救,季颂贤心里是有些怯意的。

一来,成怀瑾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叫季颂贤心中害怕,二来,成怀瑾是她原来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婿,只是她不守妇道,被成平安花言巧语所惑不顾家人反对嫁给成平安,这就是极对不住成怀瑾的,因此上,季颂贤总觉得在成怀瑾跟前低一头。

“季娘子曾给我母亲点了一盏佛灯。”过了许久,就在季颂贤认为成怀瑾不会回答的时候,他才淡淡的说了一句话。

说完之后,成怀瑾有些凶狠的看了季颂贤一眼:“快些走,问这问那莫不是还想去清宁宫跪着?”

季颂贤心里一突,赶紧答应一声忍着腿上的痛意快步跟着成怀瑾出了宫门。

待出得宫门,季颂贤远远的瞅见季亿站在宫门外的大树下不住张望,他身后跟的是季家唯一的一辆青布马车,不由的泪珠滚滚而下。

季亿瞧见季颂贤快步走来,当看到季颂贤形容狼狈的时候紧握了拳头沉声道:“出来便好,跟为父回家去吧。”

“好。”季颂贤答应一声,忍泪看绕梁捧了水从马车后绕出将水递给她,季颂贤喉头早干渴不已了,也顾不得许多,接过水壶喝了好几口,之后便借着绕梁扶持艰难的爬上马车。

“多谢。”季亿看看成怀瑾,虽还是板着一张脸,可明显多了几分善意。

“不必。”成怀瑾的目光隔着季亿看向季颂贤:“我不是为着相爷,是为着令千金。”

说完,成怀瑾也不看季亿脸色如何,转身走人。

“无赖。”季亿嘀咕了一句,回身钻进车中叫吴叔赶紧归家。

当季颂贤归家,伍氏看到季颂贤被折腾的那个样子时,抱着季颂贤便哭。

哭完了,伍氏只是不依,推着季亿道:“晋阳公主怎如此无礼,你倒去好好问问陛下啊,凭的什么咱们贤姐儿无错便要罚跪,贤姐儿是宰相家的小娘子,可不是宫里那些奴才,不是她晋阳公主说罚就能罚的,贤姐儿这样…分明就是皇家不给咱们体面,要下咱们家的脸呢。”

季亿闷了好一会儿才抚着胡须道:“丫头莫恼,说起来,这事还是成平安作出来的。”

季颂贤本来要劝伍氏的,可一听季亿这话便有些不解:“父亲此话何意?”

季亿语气中带着恼意道:“我与指挥使打听了一下,原晋阳公主心悦成平安,一心要嫁与成平安,早先有冯氏在,晋阳公主不能做妾,自然就一心想着为难冯氏,如今冯氏去了,晋阳公主自然便瞅着机会,原想叫陛下赐婚的,哪知道成平安竟然瞧中了贤姐儿…”

“所以晋阳公主就想给女儿一个下马威,警告女儿莫要和她抢人?”季颂贤咬着牙,忍不住怒意恨意喷薄而出。

季亿长叹一声:“也不光如此,要只晋阳公主也做不来的,这都是太后纵容的,太后怕也是想警告于为父吧。”

季颂贤垂头细思,好一阵终是明白过来。

原庆丰帝继位的时候也不过八九岁的光景,一个小儿继位自然不能亲政的,据说当时太后便临朝听政,又将庆丰帝送出去跟一位大能学本事,好几年陛下不在京中,这天下都是太后说了算。

后来陛下归来,便有那等忠君的臣子请求太后归政于陛下,太后不肯,拿着陛下年幼说事。

一直到陛下娶了皇后,臣子们又要求太后归政,太后才不得不归政于陛下,从陛下亲政到如今也不过三五年的光景。

若说陛下是个无能的倒也罢了,太后也还能摸着一些权力,恐也不会有怨言。

只是陛下却是个英明之主,他亲政以后铲除太后爪牙,又大力提拔实干的臣子,一时间将政务握于手中,慢慢架空了太后。

如今,太后应是恼了陛下,只是陛下到底名头政,又是太后的亲子,太后也不能如何,她要将这火气发散出去,也只能拿旁人出气了。

而季亿原是太后提拔上来的,只是后来陛下亲政季亿便一心忠于陛下,叫太后这个原主子恼了,她又揪不出季亿的错处,便借由晋阳公主的手罚了季颂贤来告诉季亿不该忘恩负义。

想清楚了,季颂贤一阵担忧,抬头看向季亿:“爹,太后如此恼怒,您可千万要小心啊。”

季亿见季颂贤分明受了大委屈却没有丝毫怨言,反而先担忧自己,心里说不出来的舒埋,摸着胡须笑了笑:“无事,你爹爹精着呢,太后拿我没法子的。”

伍氏搂了季颂贤哭道:“我可怜的贤姐儿,太后母子斗法你却受了这池鱼之殃,实在委屈的紧啊。”

季颂贤听得心里酸溜溜的,只能安慰伍氏:“娘,我无事的,再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公主是君,我是臣,又能如何。”

伍氏又哭一场,叹道:“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进京,咱们在外边多好,不用受这般大的委屈,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

一行说,她一行拿出药膏来要给季颂贤涂抹。

季亿就赶紧躲了出去,伍氏挽起季颂贤的裤管一瞧,见她两个膝盖乌青一片,又是一片心疼,轻手轻脚的抹了药膏,又慢慢帮她揉那瘀血,饶是伍氏很小心了,可季颂贤还是疼的心一抽一抽的,为怕伍氏又哭,只能咬牙忍了。

因季颂贤被晋阳公主折腾了这一场,伍氏再不叫她出门,更不叫她动弹,每日里拿了绣活去季颂贤房中做,又叫厨房捡着季颂贤爱吃的饭菜做了送过去。

如此两三日,倒养的季颂贤百般无聊。

这一日,二嫂王氏带着侄子宗文来探望季颂贤,宗文别瞧名字中有个文字,却是个最活泼坐不住的,一进季颂贤的屋子便爬上爬下的折腾,季颂贤看他欢实就劝王氏别拘着他,还叫他过去剥了果子与他吃。

宗文折腾了一场就安稳下来,坐到季颂贤身旁和她说话,笑着对季颂贤说:“姑姑不知,姑姑养伤这段时间金陵城可是出了一件大事呢。”

“什么事?”

季颂贤正无聊的紧,就愿意和宗文说些闲话,也乐意听宗文说外面那些事。

宗文将小脑袋一仰:“姑姑若要听也好说,只细细的捡那好花样与我做个荷包便成。”

“臭小子。”季颂贤拍了拍宗文的脑袋:“成,待姑姑寻块好料子与你做个荷包。”

宗文这才将听来的消息说出去:“据说前儿晋阳公主约了人一处打猎,在半路上遇到成国公府小世子,便结伴而行,结果到了围场上也不知怎的,晋阳公主的马惊了一路狂奔谁都拦不住的,成国公府小世子追着过去欲救晋阳公主,可人没救了,晋阳公主摔下马来摔折了腿,那位成小世子也被马踢了一脚,听说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样厉害?”季颂贤吃了一惊:“怕也该晋阳公主倒霉了,不然怎旁的人都没事,就她的马惊了呢。”

王氏看看季颂贤,啐了一口:“原也是该当的,晋阳公主为人最是娇蛮不过的,说不得她发脾气虐待那马,马受了气自然就不听话了。”

季颂贤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又和王氏说了些话,王氏见季颂贤脸上有些困意,便带着宗文告辞离去。

等王氏一走,季颂贤呆坐半晌,总觉得晋阳公主落马这事不寻常,那是公主,要去打猎马匹早就有人好好的检查过了的,而且,晋阳公主的坐骑应是寻那等温驯的,平白无故的怎么就惊了呢。

季颂贤想着应该是人为的,只是却不晓得什么人这样有本事,竟然无声无息的在公主的坐骑上动手脚。

不期然的,成怀瑾那张带着冷意的俊脸浮现眼前,季颂贤赶紧摇头:“自己和他什么关系,人家救了自己一回就已经很意外了,怎又会去给自己出气呢?”

金陵最大的酒楼顺意楼的后院中,院中桂树下两人下大对奕。

庆丰帝一身淡紫常服笑着执黑,迅速落子:“晋阳的事是你弄的吧。”

成怀瑾冷着一张脸不说话,白子落下,黑子迅速被困住一大片:“天要下雨,马要惊慌,我又有何法。”

庆丰帝摇头苦笑一声:“还是如此,在我面前就不能说句实话么。”

成怀瑾看了庆丰帝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庆丰帝有些无语。

成怀瑾起身,仰头看天,半晌回头:“陛下的生母已然寻到。”

“什么。”庆丰帝猛的一惊,起身的时候将棋盘带倒,黑玉棋盘跌落在地上摔成几瓣,只他浑然无觉:“她,她,她现在如何?”

成怀瑾摇头:“节哀,她已然故去,我已命人将她的尸骨再收敛,悄悄带了回来。”

庆丰帝怔然而立,许久掉下一滴泪来:“罢,罢,是她没福的,是朕没福气。”

“你。”成怀瑾不知如何安慰庆丰帝。

庆丰帝伤怀了一阵就恢复过来,对成怀瑾笑了笑:“咱们俩倒也算同病相怜的,你母惨死,我亲母也被害身亡…”

过了许久,庆丰帝又问:“她是如何没的?”

成怀瑾摇头:“莫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