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院门外,这才敢抬手擦擦冷汗,互相看一眼,心有余悸:“咱们日后,还得小心一些了,这段时间过的逸了,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忘记了大少爷对大少夫人有多看重了,也亏得是那贱皮子没得手,若是有个万一,咱们怕是也没好下场。”

秋月犹豫了一下:“大少夫人刚出门,怕是大少爷正惦记着呢,若是过几天…大少夫人不是说,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的吗?大少爷毕竟是男人…”

春花皱了皱眉:“你可别犯傻,大少爷只要对大少夫人还有感情,就不会趁着这段时间做出什么来的,若是再有人来找你,你可要想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大少爷刚才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伺候的主子是谁?你是谁的大丫鬟?”

秋月赶忙笑道:“春花姐别生气啊,我刚才也是有些糊涂了,现下却是明白了,大少爷对大少夫人情深似海,谁来都是白搭,咱们是大少夫人的人,自然该偏着大少夫人,我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

两个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原东良却是听不见的。刚吃了饭不想动,就拿了一本书靠在软榻上翻看,翻两页就想起来宁念之在家那会儿的事情了,两个人有时候一起看一本书,她手指点在书上,白白净净,纤长细嫩,看到有趣之处,就忍不住笑,偶尔会念出来让他听,多是和他讨论书中情节。有时候,他在看书,她就做针线,说实话,从她进门,动针线的时候真不多。

大半年了,也就给老太太做了件衣服,给他做了个荷包和扇套,但府里也不是少了针线房的人,也不指望她做针线养家。所以,看见她做针线,他就要想方设法的捣乱,因为晚上做这个,实在是太费眼了。亲一口,抱一下,耍耍赖,就会笑闹成一团。

想多了,原东良就忍不住叹口气,媳妇不在家,日子真难熬。算了,书也看不进去,索性洗洗刷刷睡觉吧。

第二天,府里更是安静了,另外三家已经搬出去了,府里就感觉空空荡荡的。一开始,老爷子还安慰自己,清净多了。但两天三天四五天,老爷子就觉得,有些静了,回了府就跟进了密室一样,说个话都能听见回音了。

老婆子可真是够狠心的,自己带着孙媳妇儿去逍遥自在了,就剩下自己和孙子两个人了。看一眼原东良,老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以往看他和他媳妇儿腻腻歪歪的,这都分开几天了,都不想念他媳妇儿的吗?想了就赶紧去将人接回来啊。

孙媳妇儿回来了,老婆子也肯定会跟着回来啊。

原东良被瞪的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老头子抽什么风,前两天就留了他一起吃饭。反正这府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主子了,分成两边也麻烦,索性就一起吧。可总是瞪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啊,自己好像也没做错什么吧?

“走,去练练。”吃完饭坐了一会儿,老爷子起身,原东良有些无奈:“这才刚吃了饭,若是动手,怕是回头肚子疼,不如下盘棋?”

老爷子咂咂嘴,下棋就下棋吧,都是找事儿做,这个也能消磨时间。

又过半个月,爷儿俩也都习惯了,吃了饭下盘棋,到睡觉时间了就各自回去,睡一觉起来去衙门。晚上回来照旧,反正府里也没人等着,回家早晚也不在意了。

不过,将事情攒一起一块儿处理了,也能空出来一两天时间。原东良就想着到庄子上看看,问问媳妇儿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所以一早就回来了,准备早些睡觉,明儿一早起床,快马加鞭,后天早上说不定就能感到庄子上去了。

可大约是前几天回来的太晚了,好不容易早一次,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锁芯起身去了练武场。累很了,回头就能睡着了。

练了半天刀法,这才带着一身臭汗回来。春花和秋月还算是尽职,早早的就吩咐人准备了热水。原东良跨进浴桶,明儿出门要带点儿什么呢?家里的东西,念之也不稀罕,外面买的吧,去哪家铺子不用花费太多时间呢?

要不然,就去买东平街的肘子?这家铺子正好在出城的那条路上,只要停顿一会儿就行了。或者,苗记铺子的点心?再或者,朱记烧饼?

想的入神,竟是没发觉有人进了浴室,等肩上多了一双手,原东良才反应过来,一抬手直接拎着人摔出去,直直的砸在对面的墙上。那人尖叫了一声,顺着墙面往下滑,原东良才看出来,是个女人。

立马皱眉了,实在是这几天,这样的女人见多了。走路的时候会有人忽然摔跤,正冲着自己怀里摔,去书房的时候会有人送点心,明明不是书房伺候的丫鬟。练武的时候会有人捧着毛巾等在外面,以前可都是小厮捧着的。吃饭的时候会有人特意将袖子卷起来夹菜,以前天气也热,就没见谁这么忍不住。

原东良不傻,以前他义父,现在的岳父,那也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文武全才长相英俊地位高有银钱,刚回京的那两年,不光是家里的丫鬟,还有找了借口带着庶女上门的人。丫鬟只是其中一种,外面还有同僚要送的,说穿了,就是四个字,通房,姨娘。

原东良不耐的皱眉,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被富贵迷花了眼睛。从前,他刚从京城过来的时候,除了老太太的喜爱,再没有别的了,二房恨不得他去死,祖父也尚未决定将原家彻底交给他,那时候怎么不见这些丫鬟们贴上来?

这会儿原东良可是半点儿都没想到,才十岁的小孩儿,哪个丫鬟会这么心急,就这样直接送上门?

“大少爷,奴婢想帮您擦背。”那摔下来的女人还在垂死挣扎,原东良却连是身子都没站起来,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春花和秋月立马就进来了,看见躺在墙角的女人,两个人脸色就都跟着变了。

不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就让人混进来了,若是大少爷误会是她们将人放进来的…也不敢继续往下想了,两个人赶紧赔罪:“奴婢疏忽,还请大少爷恕罪,奴婢这就将人拖出去。”

原东良摆摆手:“这个,就直接交给外院管家,明儿直接发卖了吧,若是有家人,连家人一块儿发卖了。”

那穿着一身白衣服的女人惊了一下,连忙求饶:“大少爷恕罪啊,奴婢真的只是想来帮大少爷擦背的,奴婢一片忠心…”一边说,一边楚楚可怜的抬头看原东良,眼睛里两汪水,在烛光下梨花带雨的。春花秋月看着都觉得有些怜惜,原东良却是半点儿脸色不变,只沉声说道:“没听见吗?”

春花一哆嗦,赶紧的拽了秋月一下,上前就要拽了那女人,那女人却是挣扎不休,一边扭着身子,将衣服蹭的更松散一些,一边看着原东良求饶。

原东良眉头皱的更紧了:“堵住嘴!”他倒不是怕叫来了人,这整个府邸都是他的,谁还敢非议主子?就是觉得这声音有些太鼓噪,听着就像是乌鸦叫,让人心烦的很,所以,还是不要听比较好。

春花和秋月可是两个人,外面还有别的婆子守着,原东良都发话了,谁也不敢耽误,连夜就将人绑了送到前院去了。等原东良这边睡下,春花和秋月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发愁,这次大少爷可没直接说她们两个要受什么处罚,可依照大少爷的性子,当时说的,反而不太严重,若是过后再说,那就严重了。

“也真是的,那些人都是傻的吗?这几大少爷处置了多少人啊,一个个都不长心,还要往上撞!”春花难得的抱怨了几句,秋月也叹气:“都心存侥幸,以为自己是特别的,结果呢,见了棺材才掉泪,咱们现下可也没功夫替这些人操心了,只说咱们两个自己吧,回头大少夫人若是知道咱们失职了,说不定这一等的月例也就是这最后一个月了。”

两个人都在唉声叹气,宁念之身边的听雪和映雪也是有些忧心忡忡,早上给宁念之梳了头发,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夫人,咱们就这样住在庄子上吗?万一大少爷…”

映雪掐了听雪一把,宁念之笑道:“你们两个啊,跟着我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知道你们家姑娘是什么性子吗?若是对东良半点儿信心也没有,我怎么敢离开这么久?”

顿了顿,又说道:“我现在离开,也是给府里那些想要爬床的人一个警告,原东良可不是谁都能染指的。我也不想怀着孩子,还要为这些事儿操心,索性呢,就让你们家大少爷先解决了,我再安安心心的回去安胎。”

她出手和原东良亲自出手可是两个不同的结果,她出手,那些个不甘心的人只会说是她善妒不容人什么的,说不定憋的久了就会动歪心思,将主意打到她和孩子身上。这事儿,她是绝对不能忍的。

原东良出手呢,那就是毫不留情了,原东良这个男人能守住,那些个想要爬床的也才能死心。

“今儿祖母打算做什么?”之前老太太对自己种花这事儿产生了兴趣,到了庄子上,就更来劲儿了,每天都能找到事儿做,不是找老农请教种地的事儿,就是亲自打扮成农妇的样子,学着喂鸡喂鸭什么的。甚至,还跟着庄子上的夫人,到附近镇子上去赶集,也不带着宁念之,这点儿很让宁念之怨念。

“奴婢刚才找廖嬷嬷打听了一下,昨晚上,老太太好像是对做槐花饼有几分兴致。”听雪笑着说道,这话的意思就是,今儿大约是不用去外面折腾了。

宁念之也笑:“咱们去也看看,若是好吃了,你们也看着学学。”

早饭比较清淡,宁念之胃口也好,吃了一碗粥,两个小馒头,一些小菜,又吃了两块儿炖鱼,这才起身去找老太太。进门看见老太太的一身打扮,就忍不住笑:“祖母,今儿是准备做什么?”

老太太挺得意:“我这身衣服穿的怎么样?是不是很精神啊?”

宁念之忙点头:“是啊,祖母这一身,特别精神,看着还利索。”

“今儿我打算亲自去摘槐花,回头等着我给你做槐花饼,保证好吃,等我学会了,回头能吓你祖父一大跳。”老太太笑呵呵的说道,挎着自己的小篮子往外走:“你就在庄子上等我,若是想出去走走呢,身边可要多多带着人,不许到河边走知道吗?我这去去就能来了,你不用操心。”

宁念之点头:“祖母,要不然,我跟着你一起去吧?说不定我也能帮上忙呢,就是不能动手,也能看看稀罕嘛,好不好?”

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点头:“那成吧,你可不能乱走知道吗?跟好了,咱们一起去摘槐花。”说着,领着宁念之笑哈哈的出门。

能被庄头选出来陪伴老太太的,都是日子过的挺不错的,不会到老太太跟前诉苦的。这人心态好了,说说笑笑的,就会影响到身边的人,老太太到庄子上住了半个多月,越发的开心轻松,每天都是笑呵呵的,不是学这个就是学那个,看着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宁念之很乐意看到这种结果,也就从不阻止,反而时常跟着老太太一起到外面走走。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房子还是那样高,院子还是那样大,伺候的人也不少,在庄子上,却远比在府里更让人放松,好像一出门,就将那府里的一套端庄贵重的衣服给脱掉了,换上了轻盈飘逸的衣服一样,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

第138章

原东良赶到庄子上的时候,正是吃完晚饭的时候,宁念之陪着老太太,桌子上摆着一大盆的榆钱菜,现在榆钱也有些老了,不过还是挺甜,过了水用麻油拌拌,放一点点儿的盐就非常好吃了。竹筐里放着拳头大的包子,用的是槐花馅儿,老太太今儿刚学来的,亲手做的,从挑选槐花到放到蒸笼里,全都是亲手做的。

“怎么这会儿来了?”老太太见是原东良,忙起身,拉着人在自己身边坐下,原东良先给老太太请安,又看宁念之,怎么几天没见,好像胖了不少啊。

“你看你媳妇儿,这肚子是不是已经有些明显了?”老太太笑眯眯的说道:“你媳妇儿胃口好,吃的好,这孩子也就长的好,将来啊,定然和你一样,是个英俊潇洒的大将军。”

“祖母,说不定是女孩儿呢。”宁念之笑着说道,老太太一拍手:“女孩儿也好啊,小时候长的胖是福气,将来必定和你一样,是个白白净净的漂亮的小姑娘。”

“祖母这几天心情好。”宁念之一边给原东良夹菜,一边笑着解释,原东良点头,伸手拿了个包子,一口啃下去,有些惊讶:“全素的?”

老太太哈哈笑:“可不就是素的,不过,厨房准备有别的包子,你等等,廖嬷嬷已经去拿了。”

“你和你祖父在家还好吧?每天吃的什么?他没闹什么幺蛾子吧,你二叔他们,是不是已经搬走了?”吃过饭,老太太就开始询问家里的事儿,原东良坐在一边,一五一十的回答:“二叔他们前些天就已经搬走了,连带着府里的下人也少了很多,倒是比以往清净了不少,到家也没什么叽叽喳喳的吵闹了,一开始还有些不太习惯,后来习惯了倒是觉得这样更好了。”

“房屋空出来不少,管家已经让人收拾了,回头祖母看看,若是有用不着的院子,就先给锁上,用得着的时候再说。”原东良笑着说道:“或者就改成别的,种些花,得空了您和念之到里面转转。”

“祖父这几天挺想你的,时不时就要问两句,总是问什么时候才会回去,若不是衙门那边脱不开身,怕是比我还要早来一步呢。”原东良也给老爷子说了几句好话,当然,老爷子的原话肯定不是这么说的,但原东良能从里面听出来老爷子真正的意思来。

“对了,我来的时候,特意去买了祖母最喜欢吃的酥饼,但是今儿可不能吃了,太晚了,吃了要积食,祖母明儿可别忘记了让人热一下。”原东良交代道,老太太乐滋滋的点头,孙子的一番心意,可不能浪费了。

没有娶了媳妇儿就忘记祖母,更开心。

“祖母在庄子上过的如何?看我,问的太傻了点儿,只瞧着祖母这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祖母定然是高兴的,那身子还好吧?吃的用的,可都习惯?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祖母现下告诉我一声,我回头让人送了东西过来。”

“咱们府里的园子已经弄好了一大半,瞧着五月底之前能弄好,到时候我再来接祖母回来吧?”原东良问道,老太太犹豫了一下,点头,庄子上虽然住着轻松舒服,但到底不是家,那府里,才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才更熟悉,更自在。

说了一会儿的话,老太太就摆手了:“你这短短一盏茶时间,就看了念之五六次了,我也不是那不恶婆婆,容不得儿子媳妇儿感情太好了,这么久没见,想必有不少话要和念之说,去吧去吧,你们夫妻俩自己去说悄悄话吧。”

宁念之的脸立马就红了:“祖母,哪儿有,他不过是看看我照顾好了祖母没。”

老太太笑而不语,摆摆手,原东良忙起身:“那孙儿就不打扰祖母了,这就先回去了,明儿一早再来给祖母请安,陪着祖母在庄子上到处走走。”

“好,那就明儿去转转。”老太太笑着点头,看他和宁念之出门了,才转头对身边的廖嬷嬷说道:“这孩子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生活了,以前呢,只要孝敬长辈就可以了,现在,要照顾妻子,要照顾儿子,慢慢的,这生活的重心就要变了。”

廖嬷嬷忙说道:“大少爷心里还是惦记着您的,再怎么变,您永远是大少爷的亲祖母啊,老奴冷眼看着,大少爷这人,最是注重感情,老太太您对他好,他心里有数,将来也必定会孝敬老太太。您啊,就别操那么多心了,得空了就和大少夫人到处走走,散散心。吃吃睡睡,再过几个月就能抱上重孙子了,以后呢,看着孙少爷慢慢长大,活的长久一些,再看着孙少爷娶妻生子…”

话没说完,就听老太太哈哈笑起来:“还看着重孙子娶妻生气呐,那我岂不是成了千年老妖了?祸害遗千年是不是?”

“怎么是千年老妖呢?那是长命百岁的菩萨!”廖嬷嬷忙说道,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那我可也得注意些,将来也要长长久久的伺候着老太太才行呢。”

“你啊,你也是老太君了,岂能一直在我身边伺候着?你家大孙子,今年有十四五吧?”老太太问道,廖嬷嬷忙点头:“老太太好记性,今年刚好十五。”

说完,有些忐忑,家生子一般十来岁就会进府,不说能做多少事儿,先学着,十五六了,就能担重任了。廖嬷嬷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老人了,她的孙子孙女若是要进府,那必得是一等二等的月例才行。

只是,大孙子从小喜欢念书,廖嬷嬷心里也是有点儿想法的,既然孙子有出息,总不能阻了孙子的前途是不是?只是,这算盘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现在老太太说到这个话头,廖嬷嬷就生怕老太太想将人带进府里来。

提心吊胆的等着,就听老太太说道:“我印象中,你们家大孙子很是喜欢念书是不是?这学识如何?下场的话有没有把握?若是有,回头我先让人将你们家的卖身契给销掉,回头你送了你们家大小子去科举,也是条路子,你说是不是?”

廖嬷嬷眼睛立马瞪大了:“老太太,这,这…”

“你可不许推辞,你伺候我一辈子了,咱们两个名义上说是主仆,实际上,我早就拿你当亲人看了。”老太太抓着廖嬷嬷的手说道:“我身边,这些年来来往往,也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我走之前,怎么也得先将你安排好了才行。”

廖嬷嬷眼眶通红,老太太又说道:“府里伺候的人不少,你啊,也就安安心心的养着吧,将来不光是我要看我那重孙子娶妻生子,就是你,也要看着你家大孙子再生重孙呢,以后,也要看着重孙子娶妻生子。”

“是,老奴和老太太一起,都要活的长长久久,长命百岁才是。”廖嬷嬷笑着说道,扶了老太太起身:“咱们要想身子健健康康,晚上就不能熬夜,赶紧洗了睡觉,明儿一早大少爷可是等着来请安呢。”

那边宁念之进了门,也颇有些心疼:“这是赶路一天一夜都没休息?”

原东良笑着握住她的手:“哪儿啊,一早出来的,我自己一个人骑马比较快,一天就能到了。你在庄子上可想我了?”

宁念之脸色微红,还是诚实的点了点头,喜欢的人不在身板,那肯定会想念啊。别看她在听雪映雪面前很是自信,对原东良抱着十成十的信任,但暗地里,还是有些担心的。

不是怕原东良把持不住,而是担心那些女人的手段层出不穷,生怕原东良会中计。男人心思再怎么细腻,有时候也想不到女人的手段,脱了衣服那是最简单最粗暴的。

“我也想你了。”原东良低头,在宁念之脸颊上亲了一口,将人抱在怀里,又伸手摸了摸宁念之的肚子:“孩子这段时间还算是听话吧?没有闹你吧?”

“他现在就是一团肉,哪儿能闹我?”宁念之笑着说道,将原东良的手按在自己的肚子上,自己也抬手捏了捏原东良的脖子:“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孩子?”

“当然是喜欢你,若不是你替我生的孩子,我都不要。”原东良忙举着手指一脸严肃的发誓:“我也绝对不会让别的女人替我生孩子的,你才是我最重要的人,爹娘在我心里都比不过你。”

宁念之噗嗤一声笑出来:“看你,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不用这么认真的。”

“不管念之你是想开玩笑还是想认真的问我,我都是这一个答案,这种事情上面,我从来不会和你开玩笑。”原东良笑着说道,亲了亲宁念之的额头,细细的问宁念之这几天在庄子上都吃了些什么,白天里忙些什么。等他问完了,宁念之接着问,小夫妻俩成亲之后第一次分开这么久。这见了面,倒只顾着说话聊天了,恨不得连对方一天吃几口饭喝几口水都要问的清清楚楚。还是宁念之惦记着原东良赶路累,原东良也惦记着宁念之有了身子不能熬夜,这才没说到三更天。

就这,第二天还是起晚了。

老太太颇为担忧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欲言又止的,宁念之尴尬的简直想掩面而走了。原东良倒是脸皮厚,还笑着给老太太解释:“昨儿晚上,念之担忧我,府里就我和祖父两个人在,她怕我们吃不好穿不好,问问我和祖父每日里是什么时候吃饭,吃的热的凉的,是不是自己喜欢的,又问祖父是不是就由着自己的性子只吃他自己喜欢的东西,祖父毕竟年纪大了,前两年又大病过一场…”

老太太脸上就有了几分担忧,之前恼起来,也是恨不得老头子早早去见阎王。但都到了这年纪,能时时刻刻陪着自己的,也就只剩下这老头子了,老太太倒有几分舍不得了。

“那你祖父是不是就由着自己的性子了?”老太太迟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原东良摇头:“祖母虽不在,但也有我在旁边劝着呢,只是,还是得祖母早些回去才行,毕竟祖父是长辈,我说一句,祖父有两三句反驳在等着我呢,我可不敢很管着,祖母,您看,您和念之,是不是要早些回去?”

老太太脸上有些不自在:“早回去做什么?吃灰尘吗?等园子弄好了再回去。”

“也快了,再有十来天就弄好了。”原东良忙说道,他虽说也盼着宁念之早些回去,但也舍不得人回去吃灰尘,等大部分弄好了,没那么杂乱了再回去就好了。

“好,那就再等几天。”老太太笑着说道,顿了顿,又补充道:“回去之后,你可得多看着你祖父一些,别以为我不在家,他就能随意吃喝玩乐了,若是回头被我知道了,我饶不了他。”

原东良忙点头:“好,祖母的话我是一定会带到的,祖母咱们一会儿出去转转?这庄子我也没来过呢,多是种些什么?”

“一半是粮食,另外一半儿,什么都有,果子家畜,只是庄子有些远,所以多还是买的。”一些耐放的蔬菜什么的,就是庄子上送过去的,一年四季的果子,还有家畜野味,偶尔庄头也会快马加鞭的送些新鲜的菜蔬。

“另外还有一些常见的药材,这庄子正经说起来,是不怎么赚钱的。”老太太一边吩咐人摆了早膳,一边说道:“那些药材,是年头越长药效越好的,所以,若是不用,就没人去动,只让它随意长着。那些果子呢,咱们家吃不完的就送了人,光是府里一年到头赏下来的就有一小半儿了。”

宁念之脑袋转得快,毕竟她只是孙媳妇儿,老太太不说,她也不好详细去问。现下就忍不住盘算了一番,这庄子总共有多少田地,府里一年的开销有多少,市面上的粮食以及家畜是什么价格,这一出一进的,就觉得,要么是老太太没怎么看过账本不知道到底收入有多少,要么就是那账本是有问题的,老太太大约是被人蒙蔽了。

之前老太太可是说了,在云城附近的庄子,就数这个最大了,偌大的庄子,养活家里二三十口人,还不带每天新鲜的蔬菜,五亩地都绰绰有余,更不要说,这将近八百亩的大庄子了。当然,要是有天灾人祸,那就说不准了。别说赚钱了,还得赔钱养着佃户们呢。

原东良也不是不通俗物的,就忍不住对宁念之挑挑眉,宁念之摇头,这几天她可没怎么陪着老太太出去走,这庄子上的收成,也不是太了解。

“祖母,咱们出去看看?”吃了饭,原东良扶着老太太出门,宁念之跟在一边,兴致勃勃的听老太太讲古:“这庄子还是我当闺女的时候我爹买给我的,那会儿我也不知道该种些什么,就和别人一样,种粮食吧,可巧,赶上天灾,头一年是大雪,第二年是大暑,好不容易好了两年,又是大雨,折腾的土地都薄了几分,粮食也种不好了,所以才想着改了果树,打算养养土地,这果子一种就是十来年,从我出嫁一直到…”

老太太忽然没了声音,能让老太太兴致忽然变没的,除了原康明那事儿就没别的了,原东良忙扯开了话题:“那时候种果树,收成怎么样?”

“收成挺好的,一年也有好几千两的银子。”老太太回想了一下才说道,又忍不住摇头:“后来,府里的事情一多,我也顾不上这庄子上的事情了,再者,这果树也老了,产出日渐少了,府里的产业那么多,我索性就放开了这庄子上的事情。”

再者,也有些灰心丧气,她亲儿子都没了,又何必关心这些产业呢?就是赚再多又有什么用?反正她儿子也用不上了。至于府里的那些人,她才不愿平白便宜了他们。宁愿让这庄子荒废了,也不愿意赚了银子来养些白眼狼。

“这边还是种的果树,大概有将近三百亩,什么果子都有,一年四季都有产出。”一边走,老太太一边伸手点了点:“那边,是种的药材,因着野生的药材更好,所以,那片地就是圈出来荒废着的,大概有将近五十亩,另外有五十亩左右种的菜,养着家畜之类的,剩下的就是粮食了。”

老太太自己说着,也慢慢的回过味了,当年尚且还有好几千两银子的收入呢,现下换了果子,也都是盈利期了,怎么银子越发的少了呢?这么想着,眉头就皱起来了。

“祖母,这庄子的庄头是谁?”宁念之笑着问道,老太太手指捏了捏衣袖:“是我当年的陪房,现下,大约是他儿子当着庄头的。”

“哎,我老了,回头,我让庄头来见见你,将账本什么的也都交给你。”老太太刚说完,又自己摇头:“不行不行,你还得养胎呢,你现在怀着孩子,可不能太过于劳累耗神,要不然,这事儿还是先放着吧。”

不过是几千两银子,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又何必在乎这几个月?还是等念之出了月子再说,也能腾出手来教训这些贪得无厌的人。

“祖母,赶早不赶晚,不如,趁着我在将这事儿给解决了?”原东良倒是想趁早将事儿给解决了,若是拖到以后,念之还得再来庄子上一趟。而且,这庄头能贪这么些年,说不定早就将胆子给养肥了,念之自己一个人来,他也不放心。

正好,趁此机会一举拿下,也能光明正大的多在庄子上住几天,回头祖父问起来也有话说。

原东良小算盘打的特别好,老太太却是有些犹豫,现在多少银子都没孙媳妇儿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宁念之却是看穿了原东良的那点点儿小心思,笑着扶了老太太的胳膊说道:“祖母,其实我也觉得这会儿处置了比较好,咱们还得在庄子上多住十来天呢,正好趁着这机会,再挑个比较合适的庄头。”

“我倒是觉得,这事儿不着急,你身边那两个大丫鬟不用到了嫁人的年纪吗?回头你在府里好好挑选一番,又能找个庄头,又能给你那大丫鬟选一门好亲事,以后你身边伺候的人也才能更有奔头,你说是不是?”

现下选了,到时候想换还得找理由,不好换,还不如先等着。找好了替换的人,再来处置这蛀虫。反正,那庄头一家的卖身契都还在,那些银子能跑到哪儿去?又不是整天吃银子,总能找回来一二的。

再者,看账本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儿,她们都已经住到庄子上了,那些人尚且还大摇大摆的出现,有恃无恐,除非是熬夜,否则三两天哪儿能看出问题来?

最重要的是,东良处置完这事儿就要回京了,稍微有个疏忽,说不定就要有漏网之鱼了,到时候,她和念之两个妇孺,怎么对付得了那些人?不怕一万,就怕有个万一啊。

老太太是半点儿都不想赌,再次摇头:“还是再等等吧,到时候,东良亲自带着人来,咱们这次回府,先将账本什么的带回去。”先让那些人提心吊胆一阵子,也算是处罚了。

“咱们可是来散心的,别让这些事儿坏了心情。”老太太拍了拍宁念之的手背,笑着说道:“你啊,还是太年轻,这种事情,不管什么时候处置都行,这庄头虽然品行不端,伺候人却还是挺有一手的,这几天将咱们娘儿俩伺候的还行吧,若是贸然换一个,怕是这剩下的几天时间也过不好了。”

既然没有佃户闹到她们两个跟前,那就说明是上下打点好了,若是庄头出事儿,佃户战战兢兢,没个能领头的,她们娘儿俩还玩儿什么啊,直接回家算了。

宁念之虚心受教,真处置了庄头,老太太上了年纪,宁念之怀着孩子,也没精力继续后面的事儿了,选新的庄头来接管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后续不少呢,不如慢慢来,这边先挑着合适的,回头抽出手了来处置。一来现下能住的好,真正散心,二来后续也不用那么慌乱,安稳妥当。

“行,那就听祖母的,回头咱们回城的时候,让人将账本送过来。”宁念之笑着点头,捏了捏原东良的手,笑了一下,不用说明,原东良就明白了——到时候两个人一起来,只夫妻俩,办完事儿也能散散心。

第139章

十天之后,原东良准时来接老太太和宁念之,因着有妇孺,行车就有些慢了,简直能更地上的蜗牛比了。原东良在外面晒了一会儿,老太太就有些心疼:“快进来坐,可别晒伤了。男人黑点儿倒是不害怕,但晒伤可就不好了,这种晒伤可是最容易留疤了。”

宁念之也点头说道:“进来坐吧,咱们也能说说话聊聊天,园子修整成什么样子了?”

原东良翻身下马,一边进马车一边说道:“就是照着你的图纸弄的,不过,些许边角,因着不好修建,师傅们就稍微改了一些,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回头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老太太也点头:“留着点儿惊喜,回头咱们自己看。”

一边说一边有些不满意:“你祖父是不是还惦记二房他们?昨儿怎么就你一个人过来了?我就知道,他是盼着我这个老婆子不回去,永远住到庄子上去的。”

原东良忙说道:“这您可是冤枉了祖父了,祖父前几天就念叨着要将您接回去了,只是我和祖父,只能一个人出来,剩下的那个得忙着公务,我太想念祖母了,所以,和祖父过招决胜负的时候一个没留神,就赢了祖父,愿赌服输,祖父就是想来也来不了了。”

说着,拱拳冲老太太作揖:“祖母可别生气,我比祖父更想念祖母呢。”

老太太是哭笑不得,伸手点了点原东良:“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哪儿是惦记我呢,你分明是惦记这念之,这是顺便来接我的是不是?我可是太有自知之明了。”

原东良讨饶:“我就知道祖母火眼金睛,但祖母却不能无视我一番心意,我可是真想早些来见祖母,给祖母请安的。再者,我也是体谅祖父,祖父毕竟是上了年纪,这样日夜奔波,以前定是没问题,可现在,怕是会受不住了。”

这倒是真的,老太太叹口气,老头子的身子确实是大不如以前了。

说着话,老太太就有些疲惫,马车车厢也足够大,索性就躺下休息了。宁念之伸手在茶几下面摸出了棋盘,摆上了棋子,和原东良静悄悄的厮杀。

过了三盘,宁念之才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叹气:“人家说怀孕会变傻,我原先还不信,现在看来,果然是变傻了,这都三盘了,赢了一盘还是你偷偷摸摸的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