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留心周困的事情?肖重华还从来没被人这样说过.他微微皱起眉.看着欧阳暖。

“碧荷姑娘这要委曲求全,明郡王要给她怎样一个交代呢?”

“碧荷?”肖重华微微挑眉,”谁?”

谁?欧阳暖一愣,突然失笑,”你总不会连自己身边的丫头名字都叫不出来吧?”

肖重华看着她,陷入了一阵奇特的沉默。

欧阳暖顿了顿,只出神看着肖重华,看着看着,唇角的笑意就敛了:“你是真的不知道?”

欧阳暖真的是错怪肖重华了.这院子还是成婚后才长时间住着的,之前他哪里会留意到一个对他芳心暗许的丫头?要是肖重华会注意到每一个偷偷肖想他的女子.他岂不是要累死?更何况,他从不让丫头近身的,碧荷虽然美貌,却也还没到能让他多看一眼的地步......

欧阳暖觉得自己似乎无形中闹了个乌龙.便摇了摇头,径直转身要走,然而徘色百褶裙拖曳迤逦,不慎勾住一旁的栏杆边角.眼见就要倒入瀑布下的池中,肖重华忙伸手拦腰揽住.但因用力过大,倒使两人歪在了白玉栏杆上。

后头的红玉慌忙上前搀扶时,欧阳暖碧绿翡翠的答子已掉到了池中,发如乌瀑飞散而开口肖重华一愣,突然笑了起来。

“还笑!我的管子!”欧阳暖反身要探向水池。

“池水不深,我待会儿派人来打捞,不会丢的。”肖重华低声道。”夜太凉,先回房吧。”

感觉他的手扶在她的腰上.带来阵阵的灼热,欧阳暖脸一红,正要说什么,就感觉有一对极阴冷的视线望向这边。

欧阳暖微微一震,侧头望过去,不远处站着一个女子,此时见欧阳暖望过来,那双沁了刀子的眼里立刻荡漾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是世子妃孙柔宁。

看到欧阳暖的异样.肖重华也转过头.看见那女子稍愣了一下,便淡淡点头。

孙柔宁微笑着走过来:“宴会结束了吗?”

欧阳暖站稳了身子,笑道:“是,这么晚了,世子妃还没有休息?”

孙柔宁的目光在肖重华身上转了转.隐隐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复杂,随后她看着欧阳暖.淡淡侧首一笑.并不言语。她身旁搀扶的妈妈,轻声极温柔的道:“世子身体不适,整夜都无法入睡,世子妃担心的睡不着呢。”

担心的睡不着?那不是应该在身前照料?欧阳暖笑了笑,没有开口,然而身旁的肖重华眉头却深深皱了起来。

孙柔宁此时缓缓开口,笑意暖如春风,然而声音极细,面上竟然是一丝十足的柔弱,与平日里的状态判若两人:“二弟,你大哥一直念着你,何时有空去看看他?”

欧阳暖凝视着眼前的孙柔宁,只觉得水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波动不定,心中不由自主起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133章 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第二天。天没亮便下了一场雨,燕王府的屋檐幢幢相衔。一色高高水磨青砖墙内长廊蜿蜒。月牙门洞迭迭。本是精致秀美已极的景色。在雨后却呈现出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错觉。

一大早,欧阳暖便随肖重华一起去了安泰院。

他们由偏门进了安泰院。没走多远。便看见几名妈妈阴着脸。抬着一付担架勿匆从不远处走过。肖重华走在前面。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却落在了欧阳暖的眼睛里。她本能地看一眼担架,只见被单下裹着一个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散开着。一只蜻黄的手露在被子外。她一眼便认出是个女人。而且隐约见到女人手腕上有一块青紫的伤痕。看见妈妈们抬着担架出了后院门。她这才忍不住回过头看一眼红玉,然而却在红玉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恐慌。

欧阳暖抬起眼睛四下打量。才发现下房外的连廊上远近站着好几个丫头。她们一个个都阴着脸。盯着担架抬出去的后院门发呆。从她们的神情上判断。这儿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只是当其中一个人看见欧阳暖的时候,立刻吓了一跳。忙不迭地拉了其他人远远地跪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怎么了?”已经走到廊上的肖重华突然回过头。

“没事。”欧阳暖微微皱起了眉头。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更何况是在别人的院子里。她只是略略一停。便快步追上了肖重华。

肖重君住在这个套院的最里面。明显比别处都安静,一路上只看到丫头妈妈们低头行礼,连呼吸的声音都是很轻很轻。

丫鬟打起帘子。还没有走进去。欧阳暖就明显觉得一阵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有一股令人说不出的闷热。似乎额角后背都开始冒汗。屋子里唯一的一扇朱漆描金雕万寿纹的窗户。又是拿厚帘子掩得严严实实的,倒是一点儿寒气不侵。却也一丝风都不透。

内室和外室之间,只隔着一层珠帘。欧阳暖凝目看去。悬挂在珠帘上的松花色缨络微微动了动。帘内隐约可见一个青色身影。紧接着,一个女子从内室走了出来。她年约十五六岁。身段纤细苗条。模样秀美。肤色白暂。一头厚密的黑发绾成鬈。鬓边别了一朵小小的红色桃花。她穿着半旧的青色长裙。整个人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裙下露出半双绣鞋,鞋面上绣了极精致的桃花图样。

这样的装扮。不像是丫头。更不像个主子。欧阳暖微微有些发怔。却看到那女子深深拜倒:”桃夭拜见郡王、郡王妃。”

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倒真是人如其名。是个美丽的女子。欧阳暖稍微一想。便明白了这个女子的身份。

肖重华点点头,道:“大哥怎么样?”

只这一句话。桃夭的眼因不由自主红了。她看了帘后一眼。轻声道:“原本世子身休能坐起来了。可是这几日。。。。。。生了气。又。。。。。”

生了气?欧阳暖听到这里。不由看了珠帘后面一眼。听闻燕王不远万里替他延请名医治病。明郡王更是一寻到灵芝良药便迫不及待送过来。肖重君虽然不曾出来主事,在燕王府的地位却十分超然,再加上世子的尊位在那里摇着。又有谁敢给他气受?

肖重华微微皱眉。道:“把帘子掀起来吧。”

桃天低声应了一句。便吩咐旁边的小丫头把珠帘挂起来。

珠帘一起。但见一床锦被裹着个满脸病容、瘦骨嶙峋的青年。

桃天低声道:“这三天来。世子一直吃不下什么东西。只拿参汤吊着。”

听她的口气。似乎这种事情已经是十分寻常,欧阳暖暗暗思付。看来外界说燕王世子病入膏盲。不过是吊着一口气的事情是真的了。

仔细看床上的那个年轻男子。虽然面容清俊。可的确瘦得几乎皮包骨。甚至连眼窝、双颊都微微凹陷。乍一看。还有些骇人。

桃天吩咐人取来椅子。给肖重华和欧阳暖坐了。并命人上茶,然后又让另一个丫头去请世子妃来。过了一会儿。那丫头才进来。期期艾艾地道:“世子妃 。。。身子有些个不爽利。。。。。。”

欧阳暖见那丫头说话间又往桃天那边瞄了一眼。而桃天的脸色突然一白。她猜想是世子妃和这位桃天之间不太和睦。这才不肯进来。

桃天是肖重君的侍妾。孙柔宁不待见她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更何况,看桃天行事。似乎是在肖重君身边服侍惯了的。连屋子里的丫头都很听她的话。只怕在这院子里。要比气势凌人的孙柔宁更得人心。这一妻一妾。要在一个屋子里和睦相处,是自欺也是欺人。欧阳暖这么想着,当下心里微微渭叹,脸上却没带出来,只笑道:“无妨,是我们打扰了。”

桃天脸上陪着小心翼翼的笑容。道:“您二位稍坐。”接着,她回头向小丫头道:“该给世子喝药了。”

说着,她又回头向欧阳暖歉然一笑。然后小心翼翼扶起肖重君。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像抱着一个易碎的雪人一般。动作极度轻柔。从丫头递来的茶盘上端过药碗,自己先试了下温度。然后叫丫头轻轻掰开肖重君的嘴。一勺一勺喂给肖重君。肖重君处于昏迷状态。虽然不是牙关紧咬。但喂药也十分吃力。桃天很是细心体贴。时不时的停下来给肖重君擦擦嘴角留下的药渍。并且不断地帮他顺心口。好让药汁快点下去。这一碗药足吃了一刻钟。好不容易喂完了药,桃天小心翼翼放了肖重君躺下,盖好被子掖了被角。又向铜盆里拧了热手巾来,仔细给肖重君擦了脸。打理得十分妥帖。

桃天的动作温柔又娴熟。再加上人更是温柔和顺。似桂如兰。欧阳暖默默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道若是换了自己做孙柔宁这个世子妃。只怕也情愿不来。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肖重华一直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欧阳暖一转头。看着他。只觉得从未见过他如此忧虑的模样。床上躺着的这个人。毕竟是他的亲哥哥,将心比心,若是如今躺在床上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的人换成是欧阳爵。只怕自己要伤心至死了。欧阳暖心中一动,伸出手握住了他的。肖重华猛地一震,看见欧阳暖眼睛里理解的目光。他微微垂头。却握紧了她的手。

就在这时候。桃天的动作突然一顿。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世子,您醒了?”

欧阳暖一愣。随即看向床的方向,然而肖重君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嘴里梦呓一般的呢喃。他的口中。低沉而含混的唤着一个人的名字。

桃天听到那个名字。眼泪先是落了下来。她回头看着欧阳暖他们。欲言又止。

肖重君念着的名字是,莫愁。

欧阳暖的眼睛眨了眨。这位世子有了一位艳丽夺目的世子妃,又有一个温柔可人的桃天还不够。如今人都昏迷了。还心心念念想着什么莫愁。

莫愁又是什么人?

肖重君仿佛没有醒来的意思。只自顾自的叨念着。

肖重华站起来。快步走到床边。“大哥!大哥!”

就在这时候。肖重君竟真的睁开了眼睛。只是目无焦距。只仰望着帐顶。

“世子!世子。。。。。。”见他睁着眼睛。桃天惊喜异常。连忙扑过去。跪到床前脚踏上。带着哭腔道。”世子。您可算醒了。。。。。。呜呜呜。。。。。。”

肖重君似乎听见了哭声。又似乎没听见。他视线并没有挪移。却是张了张口。半晌。就听见他沙哑的声音问道:”莫愁。。。。。去哪里了?”

桃天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害怕一般的回头望了一眼肖重华和欧阳暖,最后又把目光落到肖重君身上。定定的一动不动,身子开始微微打颤。

“大哥在问你话,好好应着!”肖重华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冷凝。

桃天泪水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回。。。。。。回世子的话。世子妃。。。。。说莫愁命硬。克了世子。活活打死了。。。。。。”

床上的肖重君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缓缓阖上眼睛。再无动静。

桃天一只手紧紧攥住锦被。勉强颤声挤出句:“世子。您不要这么难过,莫愁说,这都是她的命。能伺候您一场。也是她的福分了。。。。。。”

“贱人!”闻言。肖重君的眉头纠结起来,从嘴里蹦出这两个字来。

这声贱人,不是在骂眼前哭哭啼啼的桃天,不是在骂死去的莫愁。更不可能骂站在屋子里的其他人,自然说的是孙柔宁了。

欧阳暖轻轻咳嗽了一声。桃天想了想。低声提醒:“世子。郡王来看您了。”

肖重君这才发现肖重华在跟前似的。猛地抬起头。一把抓住肖重华的手:”重华!重华!”他似乎因病弱而气短。停顿下来喘了口气。才继续说道:“她欺人太甚!”

言谈之中。有一种强烈的怨恨透过肖重君的声音。毫不遮掩地传了过来。这样可怕的慢恨。存在于一个仿佛就快断气的人身上。自然是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可怕。欧阳暖看着眼前的肖重君。不由自主倒退了半步。

肖重华皱了皱眉头。低声道:“大哥。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吧。”

欧阳暖看看桃天,轻声道:“世子醒了就好,你先去准备吧。”

桃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一叠声地喊人去端热参汤来。一边吩咐丫鬟倒热茶。又叫人打热水拧热毛巾来。众人走马灯似的转个不停。欧阳暖见到这情形。便对肖重华说道:”让大哥好好休息吧。”

肖重华握住肖重君的手紧了紧。终于放开。点点头。对桃天道:“好好照顾。”

“是。”

欧阳暖陪着肖重华走出去。刚刚走到门口。却突然听见一阵喧哗声。不远处的屋子里面传来”咣当”一声脆响。一个丫头苦苦哀求:“世子妃,奴婢只是觉着莫憨可恰,为她烧些纸钱,绝没有旁的意思,求您饶恕!”

欧阳暖眉头微微一皱。看了肖重华一眼。没有出声。

帘子一掀,孙柔宁满面怒容地走了出来。她身后跟着两个健壮的妈妈,她们扭着一个满脸是泪的丫头从屋子里跟出来,一把将那丫头推倒在地上。

世子妃身边的霍妈妈看见欧阳暖他们。赶紧过来行礼。陪笑道:“郡王妃,让您见笑了。原先这院子里有个丫头莫憨杞了错,世子妃责备了她两句。她竟跳井死了。世子妃心里头原本就不好过。谁知珍珠这丫头也跟着糊涂。竟敢背着人偷偷的给那莫愁烧纸钱。您知道。这可是杞了大忌讳的!”

欧阳暖看了这场景。又看看面色冷沉的肖重华。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刚才肖重君所说的话。心中不免担忧起来。莫愁和桃天都是肖重君的通房丫头。孙柔宁是真正的世子妃。她要对那些女子做什么。说出去都是天经地义的,哪怕是当众打发了卖了。也绝轮不到别人说什么。肖重华很在意他的兄长,万一说出什么来,传出去别人只会觉得明郡王多管闲事。电光火石间。欧阳暖已经做了决定,她对肖重华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还有事要去军营吗?时辰到了。”

肖重华一愣。直视着她,温和的黑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光芒,他在一瞬间就明白了欧阳暖的意思。于是。他淡淡地对孙柔宁道:”是。我还有事。”

孙柔宁看着肖重华离开,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什么。欧阳暖在那个瞬间几乎要以为孙柔宁喜欢肖重华。可是很快她就觉得。那并不是看心爱的男人的眼神。倒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为什么呢?欧阳暖将疑惑压在心底。脸上带了一丝微笑道:”大嫂。不过是个丫头犯了错。何必生那么大的气。对身子也很不好。”

孙柔宁冷笑一声。对着那叫做珍珠的丫头道:“这些丫头三天不管教,就忘记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看看是什么身份。竟然做出这种不分尊卓的事情。世子可是在这院子里养伤。她居然敢在这种时候烧纸钱,这是在诅咒世子吗?!”

这罪名实在是太严重。欧阳暖微微蹙眉。就听见珍珠哭泣道:“世子妃,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啊!奴婢和莫愁姑娘是同乡。又是一起进府的。刚开始那两年还在一个屋子里住着。多少有些情分。她死了以后。奴婢总是梦见她。这才烧点纸钱。绝没有诅咒世子的意思!”

“梦见莫愁?”霍妈妈面色一变,立刻条件反射地看了孙柔宁一眼,面上浮现出一丝惊惶。“难道是冤魂作祟?。,

孙柔宁脸上的笑容带了一丝嘲讽,她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什么冤魂?这青天白日的,我看她是活见鬼了!怪力乱神。迷惑人心!活着的时候是奴婢。死了也还是奴婢。那个主子给了一点脸面自己就不知道骨头有几斤几两重的贱人。哪怕死了也永远也翻不了身!如果以后让我知道。还有人在这院子里拜祭莫愁这个小贱人。就是想她了。我会送她下去作陪!来人。把珍珠拉下去乱棍打死!”

此言一出,院子里人人面色大变。珍珠嚎啕大哭。转眼就要被妈妈们拉出去,她眼睛一转看见欧阳暖站在院子里,立刻哭着扑倒在她的裙摆下:”郡王妃。郡王妃。救救奴婢吧!求您和世子妃说说好话,求她饶了奴婢吧!

红玉一怔,随即道:“珍珠。你这是干什么,还不快放手!”说着,正要上去。却看到首蒲已经快她一步,一把雅开了珍珠。

珍殊满面是泪水,重重在地上磕头:“郡王妃。求您了!求您了!”

一个人如果不知道自己的位置。犯了错是在所难免。珍珠实在是太糊涂。在深宅大院里烧纸钱。主子还有重病在身。她这叫什么?咒主子不死吗!以下犯上的大罪里。它是头一条!

珍珠还在哭:“郡王妃,您得救救我!我不是给世子烧的,是送莫愁姐姐的!不骗您。真的是她托梦给我。让我替她烧香。。。。。。”

红玉看着珍殊,心底其实非常可恰她。但却无计可施。

珍珠见欧阳暖没有叫人将她拉出去。便仿佛连珠炮一样的说下去道:“真的!昨儿个奴婢在外头守夜。突然一阵阴风吹进。迷迷糊糊中觉着窗户外头有个人影儿,仔细一瞧。是莫愁啊,她说她不是走来的。是飘来的。因为她怕惊动了世子妃睡觉。”珍珠说到这儿。回头看了一眼孙柔宁,见她面无表情的站着。而身旁的霍妈妈则是满脸惊恐。

只要看到霍妈妈此刻的神情。任谁都会觉得,是孙柔宁逼死了莫愁。欧阳暖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珍珠。又看看孙柔宁,微微一笑。道:”珍珠,你是大嫂院子里的人。她要如何处置你。都是她的事。我并不好为你做主。”

红玉一听,顿时反应过来。珍珠这种情形,简直就像是在逼欧阳暖为她出头一样,若是欧阳暖真的开口让孙柔宁饶了她,就是要正面和孙柔宁对上。她一个刚刚嫁进来的郡王妃。管闲事居然管到长嫂的院子里来了。这是大大的不知礼数!她这样一想,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叫做珍珠的丫头不仅是不懂事。简直像是故意在挑拨离间了!她立刻走上前道:”珍珠姑娘。郡王妃虽然宅心仁厚,可毕竟不是你的主子。你要求也该求世子妃。跑来为难我们郡

王妃。这是谁教你的规矩!看来世子妃要惩罚你。真的没有错了!”

欧阳暖看了珍珠一眼。慢慢道:“原本就是你做错了事。也该接受惩罚,你这样哭哭啼啼,是要燕王府都知道主子刻薄了你吗?”

珍殊一震。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着欧阳暖。她没想到刚刚嫁过来的郡王妃竟是这样一个厉害的角色。

欧阳暖的唇角微微勾起。对孙柔宁道:“大嫂。这丫头的确是杞了错。也很不懂事。您要罚她。绝不会有人阻止。只是她这样闹。倒让不知道的人以为是您处事太严厉了。若是传出去反倒不好。”

孙柔宁原本还以为欧阳暖会为这丫头出头。现在看到这情形反而有些意外。她看了欧阳暖一眼。脸上露出狐疑之色。心中却在急速的转动。她很快意识到。莫愁的死在燕王府已经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风浪。下人们都在传说自己的狠辣无情,若是现在因为这件事再整死一个人,传出去别人不会认为珍珠不懂事。只会觉得自己很恶毒。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换上一副笑脸。道:“本来我是一定要打死这个丫头的。但是弟妹你为她说情。我就网开一面饶了她。只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她的确是杞了错,也不该再留在这院子里。从今天开始,就让她去浣衣房做粗活吧。”

“是。”刚才世子妃在气头上。霍妈妈怎么劝说都没有用。刚刚还在担忧。现在看到这情形,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人将珍珠带下去。

“如此。欧阳暖就告辞了。大嫂好好歇息吧。”欧阳暖不喜欢这个院子。回身走出去的那一瞬间。空气随着呼吸沁入肺底。只有说不出的舒畅。

刚刚走到走廊的拐角,就听见菖蒲低声道:“小姐,有人跟着咱们呢。”

欧阳暖扬起眉头,回头一看。果真看见桃天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看见欧阳暖止住了步子,桃天屈膝行礼。瞬间眼因已经红了,低声道:“郡王妃 “。

欧阳暖笑道:“桃天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桃天含悲亦含了笑:“刚才的事情。奴婢要替珍珠谢谢您。”

欧阳暖淡淡道:“我什么也没有做。不必谢我。”

桃天哽咽道:“不。您今天说那几句话。真正救下了珍珠的性命。”

红玉道:“桃天姑娘,快别这么着了。叫人瞧见你的眼泪。有多少闲话说!”

桃天一愣。用力点一点头。忙别过头悄悄拭了泪:”奴婢和莫愁都是服侍了世子多年的人,莫愁性子柔和温顺。是最不敢得罪人的。却不想落到这个下场。珍珠也是好心。才会闯下了大祸。今儿个若非郡王妃在,珍珠就要和莫愁落到一个下场了。世子妃是绝不会饶了她的。”

欧阳暖微微蹙眉:“桃天。世子妃有再多的不是。也轮不到你来说,明白了吗?”

桃天一愣。似乎没想到欧阳暖会这么说。顿时语塞。

欧阳暖看她神情,微微一笑。道 “大哥生病。你若是好好服侍。将来自会有出头的时候。只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能越过了大嫂去。我虽然不知道莫愁姑娘做错了什么事情惹怒了大嫂。但她定不会无缘无故处置了莫愁。桃天姑娘还是引以为鉴。收了旁的心思。好好照顾大哥吧。”说着。欧阳暖转头吩咐红玉。”桃天姑娘是大哥身边的人,我今天来得匆忙,什么礼物都没有带。你去挑一些绫罗首饰来。下午给她送过来。”

桃天还没从欧阳暖刚才说的话里面回过神来。已经被她突如其来的礼物打懵了。慌忙道:”郡王妃如此,奴婢怎么敢当。”

欧阳暖和缓道:”大哥的身休不好。郡王不能时常在身边照顾。多少放心不下,将来还要靠桃天姑娘多多照顾他。也算是为我们夫妻尽点心意。”

欧阳暖软硬兼施。桃天憋着一口气。神色微微一黯,轻声道:“郡王妃心肠好。实在是难得。可是世子妃那里。。”。。”她咬一咬唇。带了一抹凄然之色。道:”从世子妃嫁进来,原先伺候世子的那些姐妹,死的死,出府的出府。剩下只有奴婢了。奴婢虽然只有一条贱命。却也一定会好好照顾世子。直到奴婢不能为止。”

她说的凄楚,红玉和菖蒲脸上都露出深深的同情之色。

能在孙柔宁的手底下存活到现在。这位桃天姑娘也不是省油的灯。最重要的是,她似乎要拿自己当枪使。欧阳暖心底叹了一口气。脸上笑道:”桃天姑娘这么说。实在是妄自菲薄了,你是个有福气的人。”说着。她道,”以后我们还会来探望大哥大嫂的。先告辞了。”

这话说得和气,然而话中之意不容置疑。桃天忙收敛了凄色。笑道:”郡王妃说的是。奴婢不耽搁您了。”

欧阳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重纱掐金菡萏纹的浅桃色广袖卷起几带凉风。直到她走出很远,桃天还站在原地看着,似乎微微出神。

安泰院

“哦?她真的这么说?”桌子上是一盏茶。孙柔宁只将茶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复又放下,才发话道口

“是,老奴一直派人盯着。亲耳听见郡王妃这么说。”霍妈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回道:“主子。不是老奴说。您今儿个也太冲动了。即便是责罚奴婢也是对奴婢的恩典,偷偷处置了也就是了,何必要闹这么大。”

“我就是看不惯那些贱人的张狂样!烧纸钱?哼。当我不知道吗,还不是为了惹怒我!”

“珍珠这回是看准了郡王妃去的。要不是郡王妃怕事不敢管。只怕要和您有嫌隙了。”霍妈妈道。

金色的光照射过来,孙柔宁的脸庞有一半在柔和的阳光里,虽毫无妆痕仍带了一种奇异的浓艳。她盯着窗外不远处的屋子一一那是肖重君的房间。里面有一道青色的人影在走动。很快。孙柔宁近似凌厉的眼里血腥沉淀下去,而浮在表面的,只剩下温和愉悦。”怕事?不。欧阳暖绝不是怕事。”

“主子的意思是一一”

“你慢慢看吧。”孙柔宁放在膝盖上细长白暂的手指有意无意握紧,抿了抿唇。嘴角现出一丝上挑的纹路,像是在微笑:“她倒真的,比我想象的有趣太多了。。。。。。”

傍晚,第一声雷声刊破了天际,紧接着连串的轰鸣汹涌的铺天盖地,室内变的异常的阴沉和闷热。瓢泼而下的雨水被热气一蒸变为潮气。欧阳暖原本已经入睡。可是被雷声惊醒。眼前瞬间刊过漫天江水的可怕场景。她猛地坐起。就看到窗外雨落如洒。天色黯淡似暮。

屋子里的烛火啪嗒一下灭了。红玉慌忙出去找火石重新点火,菖蒲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屋子里竟只刺下了欧阳暖一个人。

匡当一声。窗户豁然洞开。朔风杂着一个闪电凛冽的划过,耀目的光亮瞬间照亮了室内。欧阳暖一惊。心中顿时有一种漫无边际的恐惧涌上来。她虽然并不害怕雨天,可是她害怕这样雷电交加的夜晚。不。她感到异常的恐惧。若是平日里有人在。她什么都不惧怕。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样可怕的雷声。这样近乎撕裂天际的力量。漫无边际的大雨。总会让她不由自主联想到前生。她死去的那一天。

在闪电熄灭前的刹那。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进来。在思维反应过来之前,欧阳暖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肖重华被雨水打得湿透的衣衫瞬间贴服在欧阳暖的脸上,冰凉气息让她不禁一个冷颤。然而他一愣之后。却是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他的手,带着一种坚定的。稳定人心的力量。让她慢慢的放松了紧绷的脊背。肖重华尽量放低声音温和开口:”暖儿。怎么了?,;

欧阳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却还是控制不住地颤声说道:“我。。。。我。。。。。。”

肖重华低头看着她。此时一偻电光闪闪从摇曳的雨雾里落下。冷冷勾勒出欧阳暖一弯精致的下颌,细密的睫毛犹在轻轻的颤着,沾染着零星泪珠。碎玉似的。就是常见惯了的肖重华也不禁有一刹那失神。便轻轻唤着她的名字。低声道。”不要怕。我在这里。”

欧阳暖的身子微微发着抖。她此刻的仪态已经完全不像是往常那样尊贵清冷的模样。甚至于她不顾肖重华的衣服犹在滴滴答答往下徜着水。已经渐渐沾湿她的内裙。湿衣贴在身上寒凉入骨。她微微缩了缩。

肖重华略一停顿,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到床边,用被子将她裹起来。连人带被子一起接紧怀里,”没事了。没事了。”

134章 雷雨夜情意绵绵

许久,欧阳暖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她微微侧转了脸,离开了他的怀抱.

不想眼前的人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泪水:“我没事。”

肖重华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暖儿,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直觉得这婚事是一场交易?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欧阳暖良久无言,闭上了眼睛低声问道:“你觉得呢?”

那带着轻叹的话语让肖重华闻言一楞,旋即抬手扳过欧阳暖的身子,连人带被子拉到身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眸光直探入她的眼底。

欧阳暖明眸含泪,静静与他对视,却见他眉心微拧,眼底血丝遍布.疲惫深掩。想到他在外斧忙一天,定又为了公事不眠不休。外面的人见到的都是明郡王风采俊朗;游刃有余!只因为他不肯将处事的艰难给人看吧。

一阵心疼莫名地涌上心头,欧阳暖的眼睛眨了眨。

原来一直笑着的人也有这么多眼泪......肖重华又是一叹,伸手将她抱在了怀中。半晌他低声道:“我不求你能爱我,至少不要觉得这门婚事是我趁人之危、讨厌我就已经很好。”

不是肖重华趁人之危,而是自己主动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欧阳暖只是侧首垂眸没出声,肖重华见她没有点头却也没有摇头,心里忽然有些喜悦:“既然不因此厌恶我,暖儿,为什么不试着接受我?我们是夫妻.两个人是要一生一世相守的。”他继续诱导。

闻言,欧阳暖有些意外地看了肖重华一眼,沉默了片刻,挣扎了很久方低声道:“天下间的夫妻,有很多却不是两个人过一生一世的。燕王,我父亲,他们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但凡有这个能力,哪个男子不是左拥右抱?纵然你大哥,身体不好,却也还有两个妾室。”说着,她看向了窗外纷纷落下的雨丝,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不再电闪雷鸣,她的心,也慢慢沉着了下来。

肖重华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窗外的黑夜,他不知道,仅仅还是新婚,欧阳暖就已经有了这样的顾虑。他微微思索了片刻,轻轻扳过她的身子,僻首看过去,却见清光隐隐,欧阳暖脸上已是泪水成行。光影洒落在她脸上,透出难以化解的浓浓的无奈。

肖重华盯着她,眉头骤然拧在一起,手慢慢环在了她的腰间.低声说道:“暖儿.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该说的伽....自然是有的.蒋妈妈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像是时一个刚刚新婚的新媳妇的提醒,说到底,不过是别人对她的试探罢了。至于幕后的人是谁,欧阳暖现在还没有把握。正是这对未来的不确定,让她觉得十分疲惫。此刻,肖重华敏锐的问话令欧阳暖一愣,她抬起眼睛,缓缓说出了心里的话:“嫁给你的第一天,我就有这样的心理准备,丈夫可以是我一个人的,可是明郡王却不是。你既然处在这样的位置上,就不可能不纳妾,这一点、,我并不特别在意。我在意的是,将来你纳妾之后,还能不能将我当做你的妻子看待?如同今天大哥的所为.他身体不好.便对身边的通房丫头过于绮赖,使得桃天的态度举止仿佛是那屋子的女主人一般自然,可能他不是故意的,却也是无形中纵容了丫头的无礼。我不知道莫愁做了什么,让大嫂对她动了手,可不管如何,大嫂毕竟出身名门,是他明媒正娶、结发一生的妻子.他却口口声声叫她贱人 ...我担心,有一天我也会被人逼得做错了事,到时候,也许你也.....”

肖重华静视着她,眸底无边无际的深黑似要将她湮没一般:“暖儿,自结识以来,我从不曾有什么事欺瞒于你,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你听清楚,我肖重华此生只娶你为妻,只有你,我们之间再无其他任何人。”

怎么可能?欧阳暖猛然抬头看着他,肖重华竟然告诉自己,他会与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白首相守?她原本告诉他这些;只是希望他能作出承诺,将来不管有什么样的女子出现,都能始终尊重她这个正妻的位置,绝不会让别人有机会欺辱她罢了......

肖重华心疼地看着她.”你真是傻.心里埋着这么多担忧顾虑.怎么就是不开口问我呢?”

他抬手抚上她的面颊,动作轻柔,俨然呵护着自己心上的宝贝。

欧阳暖的疑惑在他的凝视下幽幽消散,原本迷茫的眼神渐渐失落,她缓缓摇头,这怎么相信?

肖重华看着她此刻的神态.心里泛起一丝疼惜的暖意,伸手拥她入怀.轻声道:“你不相信么?”不等欧阳暖回答,肖重华接着说道:“我母亲贵为燕王妃,却一生都不快乐。看着我娘不开心,我的心里也十分的难受。”

欧阳暖有些震惊地看着肖重华,肖重华叹了口气.脸上的悲伤之色难掩:“母亲早逝,一方面是对你娘的愧疚.另一方面也是心火难消抑郁成疾......我父王真心爱的人是清姨,既爱她,又何必负她?最后娶的人是我母亲,既然娶了,又怎能忍心看她含恨而终?暖儿,爱了,便该是一生。所以,我不会另娶别人,更不会纳新人进门,你明白吗?”

欧阳暖愣愣地看着他,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至.肖重华的心里埋藏了这么多的话:,这些话,令她几乎怀疑平日里冷漠睿智的明郡王是否真的存在过?还说他早已将这一切都埋藏在心里.若非她今日提起.他也绝不会向她说。

他应当知道,她的心里,他并不是第一位的。排在第一位的,是她的亲人,家族。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他还作出这样的允诺?

欧阳暖的身子不知不觉的.在微微发拌,一道晶莹的泪水缓缓沿着她的脸庞滑落。他说这样的话,令她的坚强仿佛烟消云散。

看着他,欧阳暖低声道:“对不起.....”我受到过难以形容的伤害,也因此,重获生命开始,我就不曾真正接受过任何人的爱。今日所说的话,并不全然都是偶然,我只是想要借此逼出你的承伽 ...我一直逃避爱,根本没有想过会得到这样的真心。欧阳暖张嘴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肖重华心中既急且痛,自己想对她好,想宠她爱她,却还是让她伤心了,手臂一紧将她抱紧在怀中。看着她,半晌才慢慢说出一句话:“暖儿,不管你是不是给我全部的心.这一生,你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欧阳暖抬头,愣愣地看着他.这个男人啊,让她怎么样才好?她能分得出好坏,听得出真假,此刻的肖重华,是真的在向她立下誓言。

“重华,我....”;欧阳暖第一次从心里呼唤着这个名字,我不是不喜欢你,我不是不爱你.只是我一直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听她蓦然喊出了他自己的名字,肖重华身子微微震动,脸上难以掩饰地浮起一抹惊喜,”暖儿,再叫一声我的名字。”

欧阳暖心里一声叹息.低声说道:“重华......”她想了想,慢慢道.”有一件事,我想你知道,肖天烨,他现在.....只是我的朋友......一个我愧对的人.....”

欧阳暖曾仔细想过、对比过肖重华和肖天烨在自己心里的不同,肖天烨的深情让她感动,对他心里有不忍和不舍,知道肖天烨迎娶南诏公主,她只觉得心里的百味杂陈都化做了重重歉意,肖天烨为自己做了很多很多,欧阳暖有道义上的责任和良心上的不安、愧疚,甚至她也仿佛动了心。可是肖重华呢?他在她的心里,除了是已经拜堂的夫君,又是什么样的意义?

肖重华敏锐地看出了欧阳暖的复杂心绪;他微微察觉到,欧阳暖对肖天烨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自己想彻底占据她的心,还要费些心力呢。他伸出手来,将她的下巴抬起,黑眸灼灼,温柔包围上她:“总有一天,我会比他更重要,对不对?”

欧阳暖微怔.哭到微红的水眸凝视着他.半晌,没有说话.肖重华突然靠过去在她的唇上轻轻一碰,手沿她修长的脖颈滑落,一低头便覆上了她的唇。

缠缠绵绵,缱缱绻绻,直到已经带了温热的晨光从竹子的窗帘后透过来,照着室内一双相拥的身影,呼吸缠绵.流光飞转,在夜雨后的天气显得格外明媚。

早晨,欧阳暖先起来梳妆,因为哭了很久,眼睛还有些微肿,红玉进来赶紧拿帕子为她敷眼睛,然后提醒道:“小姐,咱们今天还要陪老太君去宁国庵呢!”

欧阳暖点点头.看了一眼内窒的方向,轻声吩咐文秀:“郡王醒了之后,告诉他我出门去了。”昨天已经向他提过,他应该记得啊 ...想起昨夜说的话,她不由得微微脸红,似乎不经意间,说了太多了。

文秀轻笑:“小姐.奴婢晓得,您放心吧。”

菖蒲捂着嘴巴笑,欧阳暖瞪了她一眼:“笑什么?”

菖蒲偷偷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板起脸道:“回禀小姐,没笑什么。”

欧阳暖脸上一热,昨天晚上值夜的丫头是红玉,她应该没向菖蒲说什么吧?看红玉一脸正经,应该吧.....

这时候;碧荷与碧瑶捧着洗激用具进来,进到屋里,看见肖重华还没起身,而欧阳暖与她的丫头们正在说话.碧瑶立刻将东西放下,退了两步站在门外,而碧荷却站在那里,盯着内室的方向看,眼睛里神色不定。红玉她们都装作没有注意,只去伺候欧阳暖梳洗。过了一会儿,红玉抬起头见碧荷还站在那儿,不免沉了脸:“还不出去!”

碧荷脸一红,自从上次的事情以后,郡王妃虽然没有斥责她,可是王妃身边的那几个丫头都把她当作贼来看.将卧房守得密不透风,让她根本没有机会靠近明郡王,这让她心里暗暗着急,可是郡王妃毕竟是真正的主子.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又都很忠心;让她根本没办法着手。想了想,她陪了笑脸,道:“郡王妃,您的眼睛怎么了,奴婢帮您敷一敷吧。”

欧阳暖淡淡看了她一眼,表情似笑非笑。

红玉冷冷道:“天气热,郡王妃没有睡好,奴婢们早已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