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处心积虑的那些算计算什么?只是我不想同你互相算计罢了,只要我想,你的世界里还能剩下什么?

你的荣华富贵,你的钱权地位,还有那个你虽然心心念念却早就保护不了的女人,现在——

还有你的命!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如果我不想了,你就一无所有。

既然你一定要觉得我这一生是我欠了你那我还有什么需要顾忌的?要欠就多欠一点好了,反正到了今天我也不准备还了。

我爱了你十年,黄泉路上我不想寂寞的走,所以如你所愿,我不介意你再多厌恶我一点,跟着我下地狱也好,最起码纠缠了这么久我要给你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不是么?

虽然白奕用了全力支撑,秦菁的身子还是不受控制的缓缓坠落,但是自始至终她的嘴角都带着残忍且满足的微笑。

这一生只在嫁给苏晋阳为妻的那一天她才这样心满意足的笑过,只是那一次心里有着更多的不安跟不确定,而这一刻心里是安定且踏实的。

她看到苏晋阳胸口的血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原以为会痛不欲生的心里竟是意外的畅快淋漓,仿佛她与他纠缠了这么久,所要等的就只是这最后一刻看他死在她面前的快意。

她一直都不愿意这么的恶毒,但是这一刻,她庆幸自己原来可以这样的恶毒!

苏晋阳的身子摇摇晃晃的支撑了好久,最后终于恍若坍塌般双膝落地重重的跪到了地上。

他双目惊惧的看着秦菁颈边缓缓蔓延出的血痕,可是心脏空了,他说不出话来,一切的一切只能痛苦的看着。

眼前白奕的面庞因为痛苦而扭曲,到最后微不可闻的低喃又变成克制不住的咆哮。

“秦——菁——”

听见他疯了似的唤自己的名字,秦菁已经慢慢溃散的神智突然在一瞬间清明起来。

白奕!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其实她的记忆里一直存着的已经是他七年前的样子了,带着永远玩世不恭的坏笑,那时候他的眸子总是很亮,他的笑容总是泛滥,好像永远不会疲倦一般。

此时看着他眼中近乎绝望的悲痛表情,秦菁突然觉得歉疚。

她一直都知道他喜欢她,喜欢了很久很久,可是她只喜欢苏晋阳,就一再决绝逼走了他。

她也知道一旦知道她出事他是肯定会赶回来的,于是千钧一发之际——

她利用了他!

她不想就那么轻易的放过了苏晋阳,即使明知道他也不可能会爱秦苏,可是她连在一起的机会都不要给他们。

而且现在白奕为她站出来了,这才是她赌命来做这场戏的最终目的,白家人在大秦朝中所占的分量谁都清楚,此时摆明了白奕的立场就等同于为秦宣留下了至关重要的最后一道保命符。

眼前男人绝望的赤红双目中有什么温润的液体落下来砸在她的睫毛上,秦菁觉得她本来已经死去的心脏突然又奇迹般的跳动了一下。

在边塞吹了七年的风,白奕的肤色已经不似当年那般白皙如玉,曾经一度玩世不恭的轻狂锋芒敛去,让他的面孔显得深刻且俊美。

这么多年来的第一次,秦菁突然有了一种微弱的渴望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她试着抬了抬手,拼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却只堪堪捏住他的袖口,他里面的衣服不知道是什么料子做的,滑腻的很,她的指尖只在上面打了个旋儿就力气耗尽重重的落了下去。

------题外话------

小白将军:(暴跳如雷掐某岚的脖子)爷等了整整十八章啊才出来露个脸,你丫的竟然还只给了一句台词就俩字,你敢把我台词加长么?敢么敢么敢么?

某岚:(心虚对手指)台词是就俩字,可你不是反复说了三遍么?

小白将军:(掀桌)爷又不是祥林嫂!

某岚:…

PS:咩咔咔,我们苦逼的公主殿下终于在大家异口同声的诅咒中shi掉了,撒花庆祝一下,下章开始我们强悍的公主殿下终于要雄赳赳的踏上那条彪悍的重生路鸟~

第19章 公主归来

漫天翻卷的雪花遮挡了视线,云都庞大的宫殿群被大雪掩埋,周遭白茫茫的世界仿似就要被吞噬一般彻骨的冰寒。

秦菁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雪地上,她身上描着金线的黑色凤袍铺洒了一地,忽然平地而起的北风卷起她衣衫的一角,带起袖口上栩栩如生恍若飞天的一只金色凤凰。

她静静的躺在那里,仰面朝天看着空中翻卷变幻的阴云,目光空洞,完全没有落点,白皙的颈项间是一条让人触目惊心的红色血线,浓稠腥甜的液体源源不断的从那个伤口里面涌出来,仿似永远不会干涸一般,慢慢的,一点一滴的把她身下大片洁白的雪地浸湿,然后再缓缓的,一丝一缕的向外扩散,直至最后整个视线里都是一片灼目的艳红,把整个天地完全的撕裂。

“母后无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宣儿被人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这么做,我不后悔,但是从今尔后,宣儿就只能托付给你了!”

母后临死前饮恨含笑的话语字字句句都还回荡在心间,可是她都辜负了。

秦菁知道,她这苦苦支撑的一生已经在这片漫天的血色中彻底的结束了,以一种在别人看来何其壮烈而自己却深以为耻的方式。

试问在这世上,但凡还有一线生机,谁会选择无法回头的死路?

眼见着母后惨死却无能为力,眼见着年迈的外公客死在外却伸不出援手,甚至于他们一步一步将整个萧家逼入绝境连根拔起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现在,到了最后,拼尽全力也只勉强换了弟弟的一条命,虽然亲眼看见苏晋阳死,可她自己又究竟得到了什么?

说到底,她这一生,过的太不值得!

眼见着自己的至亲骨肉一个接一个的在自己面前折损,这种恨,不单单是一死便能烟消云散的!

乾和宫的寝殿之中,黄花梨木的睡榻上,秦菁猛地睁开眼弹坐起来,惊惧的大口喘息,冷汗浸透了背心。

“公主,公主你终于醒了,”守在旁边的苏雨拿袖子抹了把泪,紧跟着喜极而泣的嗔道,“可担心死奴婢了。”

秦菁的眼底还是大片红与白交织的惨烈的画面,她的思绪一时间无法回拢,根本听不见苏雨的话,只是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可是除了粘稠的汗水之外却没有触到意料之中的鲜血。

启天殿外她那么清楚的记得喉管被割裂的一瞬间那种让人警醒的痛楚,可是这一刻她听到却只是自己激烈而紧凑的心跳声。

她还活着?这怎么可能?

眼前的苏雨还梳着双平髻,眉目清亮一派天真,不过是个稚嫩女孩的模样。

秦菁迷茫的低头看着自己葱白细嫩的十指,有那么一瞬她甚至真的怀疑方才眼前那鲜血淋漓的一幕就只是一个可怕的噩梦,可是那十年间的印记点点滴滴她都记得那么清楚,又怎么可能只是一场梦?

她的思绪一时有些混乱,但指甲掐在掌心里那么警醒的痛楚让她明白自己是真的还活着,而且时光倒转,回到了不知名的年月里。

“今天是什么年月?”强压下心底的恐慌情绪,秦菁开口问道,却觉得喉间干涩,一过气儿就丝丝缕缕的疼。

“连着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热,我看公主您是真的烧糊涂了。”苏雨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恰好晴云笑着从门外进来。

外屋的宫女墨荷极有眼力的迎上去接过晴云手里的托盘,晴云端起上面的茶碗服侍秦菁喝了一口,回道,“这是景和十八年啊,前儿个才刚过了上元节,公主您忘了?宫宴上老祖宗还说该给您选驸马了呢。”

“景和十八年?”秦菁低声呢喃,她的样子看上去浑浑噩噩,心里却从来没有这般清醒过,忖度之后她双目一亮猛的抓住晴云的手臂急切道,“前天是上元节?那今天是正月十七?”

“呀——”晴云的身子被她大力一晃,手上的茶水洒了两人一身,着是性子再怎么沉稳此时她也不免蹙眉,担忧道,“可不?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秦菁一惊,眼睛瞪得老大,大声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一屋子的宫女都被她惊的不轻,晴云晃了下神才狐疑着回她,“午时刚过了一会儿吧!”

景和十八年的正月十七!

秦菁清楚的记得,当初就是在这一天的下午,秦宣“意外”从岳阳宫后院的一株老树上掉下来,摔坏了脑袋!

不,不可以!

秦菁脑中嗡的一下猛地站了起来,怒声道,“宣儿呢?”

晴云也被她吓的愣了下,然后赶紧回道,“现在是午睡的时间,太子殿下——应该在他自个儿宫里吧。”

如果这真是景和十八年的正月十七,那么这个时辰秦宣绝对不会在太子宫。

上一世她怨天尤人的被骗了那么久,现在既然老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就一定要阻止!

秦菁眼神一厉,快步往一侧的屏风走去,急切的吩咐道,“晴云把我的衣服拿来,苏雨,让宋月安去马房里给我把金线儿牵出来。”

苏雨觉得莫名其妙,愣在原地,双眼盈盈险些就要哭出来,嗫嚅道,“公主您这是怎么了?”

秦菁心急如焚容不得她再分辨,厉声斥道,“快去!”

“哦!”苏雨一慌,赶紧拿袖子抹了把泪,也再顾不得许多转身跌跌撞撞的奔出门去。

满屋子的宫女手忙脚乱的服侍秦菁穿衣服,晴云用温水打湿了帕子瞅空给她把脸上脖子上的汗水擦了,秦菁前脚已经出了殿门。

马房设在乾和宫的一处偏院里,离正门比较远,秦菁快步行至宫门处宋月安还没有到,她下意识的往大门两侧扫了一眼,眼前登时一花,有种恍然如梦的错觉。

------题外话------

咩,某岚不负众望终于让咱家闺女在死去活来之后又站在大家面前鸟\(^o^)/~猜咱们公主殿下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谁?

第20章 千钧一发

乾和宫左边原本空旷的宫道上鬼鬼祟祟的多出两个人来,看装束显而易见是一对主仆。

彼时为首那少年正有些焦躁不安的沿着宫墙来来回回的晃荡,时不时的踮脚蹿着往上跳,像是要越过围墙去瞧她宫里的动静,奈何宫墙太高,他跳了半天都是徒劳。

“少爷,少爷!”他身后跟着的蓝衫的小厮正急得满头大汗的原地跺脚,一边滑稽的张开双臂像是一副随时准备护着他的模样,一边神色慌张的四下里张望着小声劝道,“奴才求您了,咱走吧,这要让人看见了可是不得了的呀!”

“怕人发现了你就闭嘴,别吵我!”那少年头也不回的翻了个白眼,往旁边又寻了一处稍微矮点的墙头试着往上蹿了两下。

“公子,少爷,主子,我的祖宗!”小厮急了,声音里带了明显的哭腔又不敢上去拦,只能硬着头皮跟在他身后苦口婆心的劝,“这宫墙这么高您就别折腾了,一会儿若再磕了碰了,夫人非要了小人的命不可啊!”

“哎呀,不会不会,少爷会护着你的!”少年被他唠叨的有些烦了,偏头满不在乎的摆摆手。

他那模样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样貌生得十分俊秀,就是肤色白的有点过分,反而显出几分娇气。头上玉冠束发,身上穿一件米色的织锦长袍,同色的软底靴子,外面罩一件白色的宽大狐裘,装裹之下更衬得他面色如玉俊俏非常。

秦菁微微皱了下眉,下意识的脱口沉吟一声,“白奕?”

正在墙根底下欲行不轨之事的两人俱是一惊,不约而同的扭头看过来。

“公主殿下!”看到立在大门口的秦菁,小厮月七腿一软就跪了下去,以头触地惶恐道,“奴才给长公主请安!”

白奕却是不惧她,虽然两人君臣有别,但他像是吃准了她敦厚宽容的个性一般,人前还勉强做做样子,私底下见了连头都懒得低一下,此时便是剑眉微蹙腰杆儿笔直的站在那。

秦菁狐疑的抬头看了眼旁边高高耸立的宫墙,心里颇为困惑,“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奕被她问的一愣,脸上神色难得显出几分窘迫,耳后也迅速攀上一层红晕。

“咳——”不过他的反应却是极快,忙拿拳头抵住嘴唇轻咳一声,马上又是脖子一梗,挑着眉寻衅般说道,“本少爷有皇上御赐的腰牌,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要你管!”

明显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叫人忍俊不禁。

他的目光异常明亮,看上去总是神采飞扬,又因为个性使然,隐隐透着点狡黠,生生的能晃花人眼。

这样的白奕已经是有多久没有见过了?想到上一世自己最后居心叵测利用他的那一幕,秦菁的意识突然恍惚了一下,正好宋月安牵了金线儿从旁边的小门出来,她便容不得多想迎上去接过马鞭。

“公主!”晴云抱了件紫貂毛领子的白色大氅追出来,快速的给她披在身上,嘱咐道,“刚才退了汗,别着凉。”

“嗯!”秦菁应了声,手脚利索的翻身上马,旁边白奕莫名其妙的看了半天这会儿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拦在面前道,“你要干嘛?”

秦菁并不理会他,使劲拽了下缰绳,一扬鞭直接往他身上蹭去。

白奕打小就是家里的宝贝金疙瘩,半点亏都不曾吃过,惊惧之下脸色一白,却是浑然忘了躲避。

“少爷!”月七看在眼里魂都飞了,赶紧扑上去把往旁边拽了一般,白奕被他拽了个踉跄,而等他惊魂甫定的再往宫道上追出去时秦菁的马已经跑出去老远。

“喂,宫里不让骑马的你知不知道啊?喂——”扯着嗓子喊了两声无果,白奕急得跺脚,回头一巴掌拍到月七的后脑勺上,暴跳如雷,“赶紧的,去给爷弄匹马来!快啊!”

这位爷就是家里的活祖宗,月七怎么敢怠慢?可这违反宫规的事儿他也不敢帮衬,左右为难之下只能可怜巴巴的扭头去看晴云道,“晴云姐姐——”

晴云虽然不知道秦菁这是要去做什么但也觉出事有蹊跷,正苦于帮不上忙,眼见着白奕送上门来——

她低头斟酌了一下,旁边的宋月安已经会意,匆匆折回门内又牵了匹马出来。

眼见着秦菁就要在宫道上跑没影了,白奕心里正着急便什么也顾不得,劈手夺过缰绳就上马追了出去。

岳阳宫地处皇宫西北角,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一处宫殿旧址,荒废已久,就落在冷宫边上,位置很偏。

秦菁心急如焚的策马疾驰,拐过一处宫墙拐角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噗噗”的响声,她下意识的抬头往后扫了一眼,却见天空上黑压压的一大群鸽子飞过,恰是朝着岳阳宫方向去的。

在云都鸽子大都家养,哪里会一次出现这么多?

秦菁心头一震,脑中如电石火光般闪过些什么,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她无暇把握,只是一种更深的恐惧压下来,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

“驾!”她清叱一声,下狠手连着抽了四五下马股,追着那些鸽子狂奔。

白奕跟在后面,远远的看着这群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鸽子也是心头生疑,但见秦菁没命似的往前跑他便更急,也是马不停蹄一个劲儿的甩着鞭子撒丫子猛追,沿路两侧过往的宫女太监连带着巡逻的禁卫军都被他们冲散了不少,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横冲直撞的两个人摸不清状况。

秦菁一路疾行到了岳阳宫,果然远远的就看到秦宣身边的贴身太监小泉子鬼鬼祟祟的扒在门边四下里张望。

秦菁的一颗心登时提到嗓子眼,快速打马过去勒住缰绳。

“公主殿下?”小泉子脸色煞白哆哆嗦嗦的迎上来就想拦她。

“滚开!”秦菁跃下马背,就着手里的马鞭狠狠一鞭子将他挥到一旁,脚下生风提着裙子就往里闯。

小泉子的脸被鞭子打花了,疼的打了个滚,倒在地上瞎哼哼。

秦菁一脚踩着他的腰踏进门去,院子里紧跟着又迎出来两个小太监,他们本来是奉了秦宣的命令在前院把守,却见秦菁一脸煞气的冲进来,还哪里敢拦,屁滚尿流的趴到地上开始告饶。

此时秦菁也没有心情同他们计较,一路直闯过大殿进了后院。

因为常年疏于打理,岳阳宫的后院十分破败,几株老树长的倒是茂盛,冬日里脱了叶子孤零零的杵在那。

秦菁一进门就看见秦宣正颤巍巍的站在一株古木半腰的粗枝上,伸手想要去抓蹲在墙头的一只白色猫儿,树下十多个太监宫女围着,都仰着脖子焦急的喊,“殿下,殿下您当心呐!”

那只猫秦菁倒是认得,是太后宫里的爱宠,养了七八年了,还算是颇通人性。

秦菁心头一直提着一口气,刚要开口叫秦宣下来,恰在此时之前见到的那群鸽子压空而过。

秦菁心头一颤,还不及说什么,不知怎地那密密麻麻的鸽群中突然发出一声嘶鸣,紧跟着一只肥硕的大鸟轰然坠落,不偏不倚竟然直直的砸在了秦宣肩头上。

秦宣站在树上本来就身形不稳,乍一受惊就整个儿失去平衡,身子一歪突然倒头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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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好吧,其实这才是这个二货小白将军的真面目,丫这么胆小怕事的,伦家肿么能放心把闺女交给他哇~o(╯□╰)o

第21章 风水轮流

“啊,殿下——”尖锐的哭喊声突然铺天盖地的响起。

“宣儿!”秦菁惊叫一声,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推开挡在面前的两个宫女几步冲到树下,伸出手去,一手护着秦宣的后脑一手揽住他的腰身,死死的抱了他一把。

秦宣虽然只有九岁,到底是个体格壮实的男孩子,又因为是从高处坠落带着很大的冲击力,秦菁只是拦了他一下,只觉得肩膀剧烈一痛,不仅仅是秦宣,连带着她自己也一起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感觉怀里秦宣的身体僵直一动不动,秦菁脑中又是嗡的一声炸开,思维有一瞬间的空白。

“宣儿!”缓过神来她也顾不得肩上的剧痛,抽出护在他脑后的那只手拍了拍他的脸。

秦宣圆瞪着一双眼倒是没有晕,但显然是被吓的不轻,脸色惨白,双唇颤抖,瞳孔完全没有焦距的看着眼前的秦菁半晌才缓过神来。

“皇——”他张了张嘴,惊喜的刚要叫她,秦菁却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

“嘘!”她冲他做了个噤声的暗示,然后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贴着他的耳根子飞快的命令道,“闭眼!别说话!”

她的眼眸漆黑目光明亮,像一簇狂烈燃烧的火焰,又似乎藏了一丝狡黠。

秦宣从不曾见过她这般生动耀眼的表情,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艳,但他的反应也是极快,几乎是在秦菁给他暗示的同时已经薄唇一抿死死的合上了双眼。

小太子突然从树上摔下来,满院子的奴才七魂八魄早都飞了,所有人都乱成一团的奔跑尖叫,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姐弟间的这点小猫腻。

确定秦宣没事秦菁也终于放下心来,她心里松一口气,脸上表情却在一瞬间变的惊骇无比,仍是声嘶力竭的一遍遍喊秦宣的名字。

秦宣心里一阵疑惑却是死死的闭着眼一声不吭,仿佛真的晕死过去一般。

他虽然贪玩心思却玲珑,自然知道轻重,刚才秦菁那近乎警告性的一眼他是懂的,姑且不论秦菁这样做的原因,就单凭这是素来最疼惜他的皇姐的吩咐他就会毫无理由的服从。

秦菁撑着胳膊爬坐起来,这才察觉自己的右肩确乎是伤着了,疼的抬不起来,稍稍一动就是一身的冷汗。

她强忍着剧痛用另一只手把秦宣的脑袋搬到自己的膝盖上抱着,脸上神色慌乱中带了种近乎嗜血的暴戾表情,大声的吩咐道,“来人,快去准备软轿!”

眼见着闯了大祸了,奴才们都着了慌,忙不迭应声跌跌撞撞的分头往前殿跑去。

适才白奕刚奔到门口就正好目睹了秦菁奋不顾身扑过去接住秦宣的那个场面,眼见着两个人摔翻在地他整个人都呆住了,这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赶紧往门边让开一步,等到奴才们都出去了他才快跑两步过去站在秦菁身后,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光影闪烁,带着过分的紧张和局促,张了几次嘴都没能说出话来,就只是欲言又止紧张的看着。

出去备轿的人很快折返,秦菁命人抱了秦宣就往外走。

白奕赶紧抬脚跟上,走到院门处却突然想起了什么脚下步子就顿住了,略一思忖又快走两步折回院子里。

秦菁匆匆回头瞥了一眼,但见他走回树下弯身捡起那只死鸽子皱着眉端详起来,她这才完全放心,长出一口气快步跨出院门。

一行人穿过大殿轿子已经等在前面的院子里,秦菁略一抬头却见苏晋阳带着一队御林军匆匆赶来。

上一世是他辜负了她,而她亲手设计要了他的命,那冰天雪地里鲜血的味道仿佛还都充斥在鼻息间,秦菁曾经觉得,若就那样死了再见不到了也好,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碰头了,这种感觉——

真的很奇妙。

苏晋阳并没有穿侍卫服,而是穿了身简便的宝蓝色袍子,下摆上用银丝线绣着简单的云纹,整个人看上去利落干净,再加上相貌堂堂气度使然,让他走在众人之前显得十分出挑。

因为知道这边出了事他脚下的步子走的很急,急而不乱,脸上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表情,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在眉心堆起的褶皱里。

这个男人,无论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都是一样,对谁的态度里都透着冷漠跟疏离,她当初怎么就会一厢情愿的以为自己能化了他面上的这层冰,到头来却发现他身上最冷的并不是这张脸,而是内里的心肝肺。

说到底,终究还是她自不量力!

“长公主!”苏晋阳快步走到跟前对秦菁施了一礼,继而目光便又落到侍卫怀里的秦宣身上,眉头不由皱的更紧道,“太子殿下怎么样?”

秦菁淡淡的与他对望一眼,眼底乍现的寒芒顿时盖住了之前刻意伪装出来的惊慌跟无措。

秦菁对他所持的不能说是敌意,只是冷漠中带了一丝深刻的嘲讽,若说只是因为秦宣受伤而对他有所迁怒,这个表情也未免牵强。

苏晋阳的眸光似是微微一动,但因为眸色太深根本窥探不清内里情绪。

死心之后秦菁反倒一眼都不愿意再多看到这个人。

“太子殿下摔着了,把所有的太医都请到永寿殿候着。”她极快的吩咐,说完就一弯身抱着秦宣坐进了轿子里。

轿帘落下来挡住了双方的视线,苏晋阳突然晃了下神,回头却见白奕慌慌张张的从后殿追出来,他眼底的颜色不由沉的更深,狐疑道,“白四少爷?”

“呃…”白奕扯着脖子往门口看了眼,显然是没心思同他寒暄,只热络的迎上来拍了下他的肩膀道,“苏统领你来的正好,刚刚太子从后院的树上摔下来了,你快带人进去看看吧。”说完就一手抓了袍子越过他出了门。

这边回永寿殿的路上,轿子刚一离地秦宣就迫不及待的睁开眼,吊在秦菁的脖子上赖着唤了她一声,“皇姐!”

到了这会儿他也看出来秦菁是故意在跟所有人玩捉迷藏,他自己也觉得有趣便跃跃欲试,从头到尾都很配合,甚至知道现在轿子外头会有很多人跟着他就自发自觉的把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完全消化在口型中。

这小子,捉弄人的功夫倒是手到擒来。

秦菁轻点他的额头,宠溺的笑笑没有说话。

因为隔墙有耳,秦宣也再什么都没多问,只是乖顺的依在她的怀里,神情慵懒的像只嗜睡的猫,可那双眼睛却是又黑又亮闪着不安分的精光四下里乱瞄。

他这样子,分明就是只狡猾的小狐狸。

秦菁看着他脸上生动的表情,觉得自己空冷了多年的心脏终于又慢慢的注入了温热的血液,真实的跃动起来。

原以为一死方休一了百了,可既然连黄泉阴司不肯渡她这只走投无路恶鬼,那么风水轮流,这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完!

秦菁微垂了眼睫低低的笑了声,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眼底焚烧的浓烈血光,但这一切却已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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