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儿不依:“师傅昨日没说,今儿我就还是得去。再说屋里太暖和容易睡着,看书也看不进去,走一趟清醒了才好学习。”言罢小人儿就迈步出了宫门。

小东子在后面追:“那您也先换件儿皮袄啊殿下!殿下等等!”

宣儿大步走出清音阁,雪花飘落进他颈子里,冻得他全身都打了个激灵。他搓手跺脚原地跳了一会儿,遂在长街上奔跑起来,借此暖身,也可以早些赶到崇文馆听子渊授课。

“嗷!”

冷不丁从旁边的雪人儿后面跳出个桃红色的身影,大叫一声把宣儿吓得差点摔跤。宣儿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孟棋楠。

她穿着白底胭脂红竹叶梅花袄子,罩着厚厚的粉紫缎面儿狐狸毛斗篷,鞋是麂皮小靴,里面垫了层羊羔毛保暖。因为怕冷她把斗篷拉上盖住脑袋,看起来圆滚滚的一团,煞是可爱。

孟棋楠双手缩在暖套里,大喝道:“站住!打劫!”

“皇**!”宣儿雀跃扑上去,抱住她的腿儿扬起脸撒娇,“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孟棋楠把手抽出来弹他个爆栗:“小东西,我不去看你你就不晓得来看我啊?我看你早把我忘了,哼!”她把头一扭,表示很生气。

宣儿嘻嘻笑着讨好:“你别生气嘛,我每天都要上课,实在是没时间出来,其实我心里可想你了,好想好想的…”

“嘿嘿,小家伙算你有良心。”孟棋楠眉开眼笑,捏了捏他红嘟嘟的脸蛋儿,“所以我今天要把你劫走,跟我玩儿去吧!”

“嗯!”宣儿求之不得,可答应后却又犹豫起来,“可是皇兄让我每天都要去崇文馆跟子渊师傅学功课…”

“咳,今儿就免了。”

披着黑色鹤氅的卫昇慢慢踱近,居高临下扫了宣儿一眼,淡淡道:“少学一天也落不下多少,只是以后不可怠慢课业。”

孟棋楠高高兴兴牵起宣儿的手:“走咯――”

三人一齐去了赏雪的楠木堂,只见白雪堆积如山,正有巧手宫人拿铲刀塑出形状,孟棋楠见状玩兴大起,也嚷嚷着要玩。

“表叔公,我要做匹小白马。”

卫昇见她蹲下捧雪的模样颇为童趣,笑笑吩咐旁人:“多铲些雪来,给贤妃堆个马儿。”

他俩在这方堆雪,宣儿却另辟一块地方,兀自搓出雪球滚大,做了几个雪人。小家伙动作娴熟,就像是做过很多次一般,两个雪球砌在一起造出人形,用炭块镶出眼睛,嘴唇就用红梅花瓣。

孟棋楠看见雪人,提起裙摆小跑过去:“宣儿你做的什么?”

“雪人,小的是我,大的是你和皇兄。”宣儿抿抿嘴,垂下眼有些哀伤,“以前在园子里我也做,那时候是照着父皇和母妃的模样…可是太久了,我都不记得他们长什么样了。”

小家伙也怪可怜的。孟棋楠摸摸他脑门儿:“别难过了,我们去找皇上打雪仗。”

卫昇还在老老实实帮孟棋楠堆雪马,忽然眼角瞥见一团白色飞来,赶紧侧头躲开。谁知这只是诱敌之计,孟棋楠就等着他偏过脑袋,又一个雪团扔了过去,正中他脸颊。

“哈哈哈――”孟棋楠拍着腿哈哈大笑。宣儿却见卫昇愣了愣,居然开始解身上的鹤氅。小家伙一把拉起她:“快跑啊!”

卫昇把鹤氅一扔,勾起唇角捏了捏手腕,双眸锁定了目标,拔腿就追。

真龙天子的脸你也敢打?朕扒了你的狐狸皮!

“啊啊――”

孟棋楠尖叫着跑开,卫昇在后面狂追不舍,不一会儿就逮住了人,把她按倒在松软的雪地上,两人抱住滚作一团。

卫昇压着她,摇头甩掉发上雪沫,笑得狰狞:“还跑么?”

孟棋楠缩着脖子摇头,窃笑道:“臣妾不敢了…”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卫昇用手搓了一把雪,挑挑眉梢,“自己挑,是扔脸上还是塞衣裳里?”

“都不要!”孟棋楠双手抱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着卫昇,只觉天地茫茫雪霁光彩,不及眼前一人风华夺目。

她搂住卫昇的脖子,凑上去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表叔公,我觉得我大概是爱上你了。”

卫昇一怔,五指松开雪块扑簌掉下。雪地里冻得他身子发僵,满身热血却像沸水一样突突冒泡。他迟疑垂眸张口欲言,却又见她抿着嘴狡黠地笑。

不好,中小狐狸的计了!卫昇刚刚反应过来,孟棋楠已经抓紧时机推开他,逃走之际不忘送他一捧凉雪。

“兵不厌诈,表叔公笨死了!”

被雪一打,卫昇发热的头脑才渐渐冷静下来,他无奈地笑笑,暂且把孟棋楠似假还真的表白抛诸脑后,追逐着找她算账去了。

等到楠木堂的人重归清静,侧门才慢悠悠晃来一个裹着白狐裘的人,是德妃。她走进空无一人的园子,在那匹白雪马前驻足,兀自凝望了片刻。

梅雪道:“娘娘,不过是脏雪堆起来的玩意儿,过两日就化了,不值什么。”

德妃从暖套里抽出纤手,抚上马背:“皇上亲手塑的,这份情意比什么都值。”

她似乎有些哀戚,梅雪也不知该怎样劝,一低头看见雪地里有块东西,赶紧刨了出来。

是块玉佩。

“娘娘您看。”梅雪把玉佩递给德妃,德妃起先也没在意,但一见玉佩乃是龙纹,眉头一蹙便拿近眼前仔细端详。

梅雪道:“许是皇上方才落下的,娘娘您明日亲自给皇上送去罢。”

“不是他的。”德妃十分斩钉截铁,卫昇身上的这些玩意儿她哪一件不清楚?此玉从未见过,而且看样子也已经有些年头了,并非新制。思忖须臾,德妃把玉佩收进袖中:“回去临摹一份花样,暗中找宫里的老人打听,切莫声张。”

主仆二人没有停留太久,很快就往回走。长街的雪被宫人扫到两侧,青石路上有些湿滑,梅雪小心翼翼搀着德妃,低声道:“消息已经放给紫兰殿了,就是不知那边会不会有动作。”

德妃垂首看着被雪水打湿的脏污鞋尖,眼中流露出厌恶:“别人难说,但纪婉兰一定沉不住气。”

“谁叫她是真心实意爱着那个男人的呢?”

回了含冰殿,三人的衣衫都湿透了,一撩帘子进了屋里,青碧见了她赶紧拿手绢拂去她头顶的残雪。

“娘娘怎么弄得这么湿?待会儿该受凉了,快换件儿衣裳罢。”

孟棋楠解下湿透的斗篷,把宣儿推给青碧:“你带宣儿去**,这儿我自己换就行了。”

青碧领着宣儿去了隔壁,屋子里就剩卫昇和孟棋楠。孟棋楠蹬掉湿透的麂靴,抬眉见卫昇还杵在原地,便踩着地毯迎过去,踮起脚解他领口的盘扣:“别以为你身体就多好,湿衣裹体照样得生病。”

她比雪还纯净的脸庞近在咫尺,卫昇垂眸静静盯了一会儿,忽然伸手拔掉了她的发簪。满头青丝如瀑,几许发丝滑下落在她耳畔。

卫昇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低声发问:“你是认真的么?”

孟棋楠乍听没明白,专注解着玉带,眼皮也没抬:“嗯?”

卫昇捉住了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了揉:“雪地里那句话你是不是认真的?你平时总是没心没肺,忽然说出这样的话倒让朕不敢相信了…”

孟棋楠咬着唇,过了会儿才笑眯眯道:“我说过什么吗?不记得了呀!”

“装疯卖傻…”

卫昇笑着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角,像是紧绷许久的弦松懈下来,微微叹息:“从前朕的身边只充满了算计、争夺,有时候看见嫔妃们蓄意的讨好邀宠,只觉得腻烦,一想起这样的日子要过一辈子就发慌,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发堵。其实在宫里算计没有错,但算计到朕头上来,却是绝对不能忍的,偏偏她们最爱谋算的就是朕…后来朕也就想通了,就这样罢,朕对她们何尝不是存了利用之心?慢慢儿蹉跎着,以前的年岁也就糊里糊涂过去了。”

“如果不是你,朕恐怕还过得浑浑噩噩。”他满眼怜爱地看着孟棋楠,“咱们初识之际,朕老在你身上吃亏,当时真是恨不得把你嚼碎了咽下去,慢慢的朕觉得你怪有趣儿的,比一般女子有见识有度量,再后来你古灵精怪的主意多,能帮朕捉奸臣抗外敌,简直像个打仗的女将军,威风极了…认识你越久,朕就越发想跟你在一起,了解你多一些。小狐狸,朕是真的被你迷住了。”

他说一大堆,孟棋楠再傻也听得出来这是在表白,她活了两辈子这是头一回经历这么正儿八经的示爱,不禁脸颊一红:“我也常常算计人的…”

“那不一样,你是帮朕算计别人,不是算计朕。你顶多有时候使些小性子,跟朕怄气罢了。”卫昇郑重其事吻上她额头,“所以不要辜负朕,你对朕真心,朕也会对你真心,一辈子都真。”

一辈子那么长表叔公都许诺了?哎呀呀,这么正经好不习惯,寡人好害羞!

孟棋楠双手捧脸,遮住腮边可疑的红晕,重重点头:“嗯!”

反正都决心要跟表叔公睡一辈子了,寡人就吃亏一点答应了罢。

“启禀皇上,贵妃娘娘求见。”

这时安盛在门外禀告,打断了两人腻歪说情话的气氛。卫昇皱皱眉头,一是不解纪婉兰此时为何而来,二是不怎么想见她,便道:“天寒地冻的,不用请安了,叫她回去吧。”

安盛道:“贵妃娘娘说有要事,恳请皇上务必见她一面。”

孟棋楠一听劝道:“去吧去吧,她十天半个月也难得出门一次,这回说有要事,必定是很大的事,你去听听也好。”

“就没见过你这么爱把朕往外推的,罢了,朕去见她。”

说完卫昇连衣裳也没换就出去了,只道三两句打发了人就能回来。孟棋楠便独自换下湿衣,只着绢裤罗衫待在暖烘烘的屋内,一边梳头一边等卫昇。

等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只见门口帘子一飞,卫昇钻进门来,肩头落满雪片。

孟棋楠笑嘻嘻扑过去:“表叔公你怎么又沾了一身雪?快拍掉!”

她的手还没碰到他,便被他一把掐住了咽喉。

孟棋楠愣了:“表叔公你干…什么…”

卫昇的神情比冰雪还要冷上三分,他眉峰冷凝,眼中阴霾大盛,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是谁?”

楚国嘉兰郡主,闺名不是棋楠,生母也不姓孟。

她自幼养在深宫,不识水性不擅骑射不会击鞠。

她对楚国右相痴心一片,和亲途中曾为情自杀。

若嘉兰郡主真的有眼前之人的谋略与胸怀,替父谋逆篡位怎会失败!

孟棋楠只是孟棋楠,绝非楚嘉兰。

卫昇思及此处只觉通体冰寒,只因枕边人是表弟亲自送来,便不曾怀疑过她的身份。她是谁?她为何要接近自己?她有什么目的!

倘若她另有筹谋…简直不可想象。

卫昇收紧了五指:“你不是楚国郡主,你到底是谁!”

第六六章 软禁

孟棋楠紧紧闭着嘴,一张小脸儿憋得通红。

她要怎么说明白?说她借尸还魂,而且是一条五十年后的亡魂?

无法解释,**只会让人觉得是无稽之谈,甚至还会让他彻底失去对她的信任。怀疑就像岩石上的一条裂缝,你越是着急辩白,裂缝也就越加扩大,最后整块石头都分崩离析。

卫昇怒不可遏,他对她的包容和忍让,却换来这样一个惊天秘密,他感觉自己被背叛了:“说话!你有什么目的,是不是想害朕!”

“…不是。”

孟棋楠极为艰难地吐出两个字,脸庞已经变得发紫。卫昇见她难受得快要窒息了,终于心头一软,松了手扔开她。

“咳咳咳――”孟棋楠摔在地上捂着喉咙咳嗽不止,眼角都湿润了。

安盛听见里屋的动静便来询问:“皇上?”

一盏瓷杯砸出来摔成碎渣。

“滚!”

安盛连滚带爬让人都撤出了小院子,远远地守在外院。

卫昇弯腰擒住她的肩头,大掌捏得她生疼:“朕要听实话,你是谁?谁指使你冒充楚国郡主?”

孟棋楠喘顺了气儿,抚着胸口斜眼看他,唇角带上讥诮的笑:“我从来没说过我是嘉兰郡主。我是孟棋楠,一直都是,孟、棋、楠。”

卫昇怔了怔,回想起他们在侯府花园的初次相逢,她当时说的名字就是棋楠,还给他看了腕上的伽南香珠串。但这并不能成为洗脱嫌疑的证据,卫昇的疑虑仍未打消:“真正的郡主在哪里?你为什么会顶替她?”

孟棋楠脑子转得飞快,决定冒一次险。她的脸色顿时变作惨白,五指紧抓衣襟,悲凉地说:“她死了。”

“怎么死的?”

“自尽。”孟棋楠双目含泪,眸底尽显哀恸,“和亲圣旨一下,姐姐便自缢而亡。”

果然,“姐姐”二字引起了卫昇的关注:“你与她是姐妹?”

孟棋楠点头:“我亦淮南王之女,生母乃是一名婢子,而嘉兰却是嫡女,她幼年就入宫侍奉女皇,我则留在淮南王府长大,所以外人只知嘉兰,对我却是鲜有所闻。我们容貌有九分相似,有时候连我父王也分辨不出来,是故我才能瞒天过海,代替她赴晋国和亲。”

王侯膝下子女众多,她所言倒也说得通。只是卫昇哪有这么容易放下戒心:“你说她自缢而亡,她为什么要自尽?淮南王谋反被擒,女皇送她和亲乃是恩典,她却不想要这样活命的机会?荒唐!”

“不知皇上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哀莫大于心死。”

孟棋楠神态凄凉:“想必皇上也有耳闻,嘉兰是个情痴,她自知远嫁晋国便再也见不到心上人了,试问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索性死了一了百了,倒也干脆。”她也不知这番说辞能不能暂且稳住卫昇,心中没底就有些心虚,于是把脸转过去垂下眼帘,睫羽微微颤抖,“换做是我,我也不想活了。”

卫昇被她委屈的表情勾起怜惜,终于有所松动:“既然人都死了,和亲之事大可作罢,又何必另外寻人顶替?你们这样是罪犯欺君,按律当斩。”

孟棋楠满脸无奈,幽幽叹道:“嘉兰只顾自己,却忘了淮南王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命悬一线,她死是小,可万一女皇陛下因此迁怒,我们这些戴罪之人都别想活了。所以才出此下策,由我顶替嘉兰来晋国和亲。反正当时以为随便嫁个人就算了,谁知道会进宫…”

她怯怯的小眼神含着埋怨,撅着嘴委屈极了。

卫昇还有疑虑:“以你的智谋,何至于让淮南王府沦落至此?”

“我是庶女,人微言轻的,说话谁会搭理?再说他谋划的是大事,怎会轻易让我等知晓?”

“你说你与朕是亲戚,还叫朕表叔公,这又是为何?”

“…你知道我喝醉了酒就犯浑,侯府那晚是我胡诌的,后来叫着叫着就顺口了,再说你不也天天喊我小狐狸么?”

“…”

在和表叔公长年累月的战斗中她总结出来:死扛着硬碰硬是绝对没有好下场的,适当的服软、装可怜哭委屈才能让他先低下头。

孟棋楠眨眨眼真的就落泪了。他娘的寡人这种人才不当戏子真是可惜了。

“起来。”

纵然恨小狐狸骗人,可她一掉泪卫昇也心里难受。他暂且不去想她牵强的解释,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揽进怀里揩眼泪,还好声好气地哄:“朕不过就是问两句,你哭什么哭…好了好了甭哭了,朕不喜欢看你哭。”

孟棋楠向来是个得寸进尺的,他一服软她就凶了起来,捏起粉拳捶他:“你哪里是问两句?你刚才掐我!你想掐死我!不就是个郡主封号而已嘛,我身份又不比她差,你凭什么为这个就对我要打要杀的!哇――表叔公我恨死你了…”

骂着骂着她嚎啕大哭,朝着卫昇又抓又挠。

劳什子郡主有什么了不起?寡人堂堂国君屈尊给你当妃子,你居然还找茬?有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东西么!

委屈死寡人了。

卫昇算是明白谢小侯满脸的伤痕是打哪儿来的了。

他费力才按住她四处挥舞的小爪子,箍住人抱**,拿被子紧紧裹成一团不让她动弹。卫昇嫌弃地给她擦脸:“脏死了,像只花猫儿。乖了不哭了,朕再也不凶你了,不过你得保证没有骗朕。”

孟棋楠吸吸鼻子:“你有什么值得我骗,我是稀罕你俩个破钱还是后宫里一群母鸡啊?没财又没色的家伙,骗你我才亏了!嘤嘤…你对我不好,我不跟你过了…”

卫昇嘴角抽了抽:“朕怎么就没财没色了?”

“你敢顶嘴!你打我还有理了是不是?!”

母老虎的咆哮把卫昇震住了。他表情讪讪,违心地说:“好吧…千错万错都是朕的错,朕给你道歉。”

“这还差不多。”孟棋楠揉了揉哭红的鼻头,眼梢还挂着泪滴,瓮声瓮气道:“我没骗你,我真的是孟棋楠,我也没想害你,你要信我。”

卫昇没说会相信她,而是道:“折腾半天你该累了,睡会儿吧,朕有事去一趟书房,待会儿跟你用膳。”说完他亲吻她的额头,然后亲手放下帷帐,走出去还不忘带上门。

安盛见状从外院儿飞奔而来:“皇上!”

卫昇扬手示意他住口,道:“贤妃身子不适需要静养,你吩咐下去不许外人来此叨扰,太后那里也差人去说声不能请安了。多调些守卫来这儿,务必要保证安静,不得擅自放人进出,明白了?”

皇上您是打算禁贤妃娘娘的足?安盛估摸着他是这个意思,却不敢问个清楚,只得答道:“是,小的明白。”

卫昇迈步往外走,忽然一顿:“还有,人多嘴杂的对贤妃养病不好,你把她宫里的人裁一半,喊赵刚来把她身边那俩丫头带走。”

喜爱是一回事,信任则是另一回事。他是喜欢她不假,却不见得就对她深信不疑。这些东西不便从她嘴里获知,那么就经别人的手,撬一撬楚国婢女的嘴,相信定能挖出不少**。

帝王的真心,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得到的。

第二天孟棋楠就发现自己被软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