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贵妃说,她看见了你与陌生男子通奸。”说完这话,太后的唇边便勾起了一抹隐蔽的微笑,那抹微笑自信而阴沉,看得人心中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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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处子之身

太后此话一出,寒雁立刻呼道:“臣女冤枉,臣女从不曾与外男有过这等污秽之事!皇上明鉴!”

皇上没有开口,太后笑了笑:“你的意思是,陈贵妃冤枉了你?”

寒雁连连摇头:“臣女不敢,只是与人通奸之事非同小可,臣女从未做过。”

皇上看着她:“玄清王妃,依照大宗律令,女子通奸之罪,当扒光衣裳游街,施以烙刑,严重者当庭仗死。”顿了顿,他才开口:“你…认不认罪?”

寒雁心中几乎就要冷笑起来了:“臣女说过,从来未曾做过此事,何来认罪一说?”她向来是遇强则强,遇到蛮横不讲理的,连装都懒得装了。是否因为自己表现的太温顺,所以他们便认为自己可以被随便欺凌不敢作声,真是天大的笑话!

她不卑不亢的直视着高座上的天子:“世间万事,必然要有因果。若是太后娘娘和皇上认为臣女犯下这等事,也请拿出证据。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陈贵妃娘娘通奸之事已被坐实,却也只是被关进大牢,臣女根本没做过的事,就要承认?”她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嘲讽:“如果是因为陈贵妃的身份比臣女贵重,因而受到的待遇不同,那臣女无话可说。”

“你…”皇上哑口无言,他身为天子,做事自诩公平安正,明察秋毫,最讨厌下面的臣子仗势欺人,如今寒雁这么说,却是把他也划进了那一类人,真是令他颜面无光。

太后一扬手:“皇上做事向来是公正廉明,”她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如实如今你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官员之女,居然这样质问皇上,何曾将天威放在眼里?”

寒雁微微一笑:“太后娘娘怕是忘记了,臣女不只是一个五品官员之女,臣女还是玄清王妃,”她的唇角微翘,声音轻快活泼:“”还是太后娘娘认为,玄清王妃这个名声,和五品官员之女是一样的?

皇上微微眯起眼睛,他突然发现,面前这个看似单纯的小姑娘,本质上和他那个傲慢清冷的皇弟几乎一模一样,从来不肯让自己吃亏,太后这样身经百战的人,几个回合下来,居然没有在她的身上占得一星半点的便宜。她的话句句似有深意,轻描淡写之间将后路全部堵死,不谈技巧,甚至弯都不用绕,就这么横冲直撞着杀过来。

杀气弥漫。

谁都没有说话,无论是看不出表情的皇上,还是悠闲饮茶的太后,亦或是笑眼弯弯的寒雁。金銮殿上,没有以往的热闹非凡,却冷的能透过人的骨子里去。

半晌,太后才抬起头:“玄清王妃既然说自己没有做过此事,无风不起浪,也须得拿出能证明自己清白的东西来。”

寒雁亦微笑相对:“太后的意思是?”

“守宫砂。”她的目光终于从手上的茶盏中移开,意味深长的看着寒雁,笑道:“守宫砂,你若是清白的,自然就会有守宫砂。”

守宫砂,是验证女子贞操的药物。据说只要拿它涂饰在女子的身上,终年都不会消去,但一旦和男子交合,它就立刻消失于无形。因为有这样的特性,所以用它来试贞。大宗的女儿们生下来就要点守宫砂,一直到出嫁从夫,守宫砂才会消失。如今太后让寒雁验守宫砂,单不提结果如何,就是这样明目张胆的提出来,也算是对寒雁一个莫大的羞辱。这就是不相信她的贞洁,不相信她的品格。若是性格刚烈一点的女子,怕是就会以死明志。

见寒雁迟迟不动弹,太后嘴角的笑纹加深,目光却越发的逼人起来,带着沉重的压迫,声音冷硬:“玄清王妃,敢吗?”

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寒雁心中了然。想必那日陈贵妃给自己下的春毒是什么稀贵的品种,寒雁自己当时也感觉得到药性的猛烈,太后认为自己能解毒,必然是与人交合过了。守宫砂一没,什么话都说不清楚。如果寒雁被查出不是处子,等待她的必然是与人通奸的罪名。若是傅云夕说与寒雁发生关系的是自己,事情一旦被传出去,傅云夕也会被万人耻笑。在大宗,新婚之前夫妻两人发生关系的,和通奸是一样的罪名,那是最下贱的市井之徒和烟花女子才会做的事。

太后这招还真是够狠,若是傅云夕承认,就将傅云夕一块拉下水,若是说那人不是傅云夕,自己就被当作是失贞女子,永生受着万人所指。进退维谷的局面,怎么破?

太后不慌不忙的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皇上不动声色的看着殿中的寒雁。这两人都是有备而来,不知道太后与皇上说了什么,不过太后想除掉她,真是迫不及待了。甚至于要借陈贵妃的口,再狠狠咬自己一口。是想看自己惊慌失措的模样吗?不过,这一次,恐怕让她失望了。

寒雁眸光一闪,立刻就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娘娘,这是对臣女的不信任,臣女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为什么要被检查…”

太后脸上的笑意加深:“怎么是不信任你呢,哀家就是太信任你,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自己是清白的…皇上,你说对吧。”

皇上点点头:“没错,你就去检查一下身上是否有守宫砂,若是没有,朕就罚你欺君之罪,若是有,你自然就是清白的。”

寒雁不住的摇头:“臣女不去检查,臣女是清白的,这样做是侮辱臣女…太后娘娘,您不能…”

太后似乎是厌倦了,一挥手:“玄清王妃想必是年纪太小,还不懂哀家的一片苦心,李嬷嬷,。带玄清王妃下去检查。”

“是。”身边一个中年妇女走上前来,一把拽住寒雁,她的力气很大,这一拽更是将跪在地上的寒雁拽了一个酿跄,寒雁疯狂的摇着头,惊恐万分的叫道:“不,我不去,啊!”那嬷嬷一招手,立刻有走来几个身材高大的宫女,半拖半拽的将寒雁拽到了屏风后。

皇上看着寒雁被那几个下人拖走,神情有些复杂,想到傅云夕若是知道自己和太后这般对他的小王妃,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然而他心中也隐隐感觉到,陈贵妃之事确实来的蹊跷,太后从来不曾欺骗自己,既然太后都这样怀疑寒雁了,这个玄清王妃,怕还真是有一点可疑。

屏风后传来哭喊,皇上忍不住皱起眉头:“那些人下手太重了。”毕竟是个娇身惯养的小姑娘,今年还未及笄,恐怕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若真是被冤枉的,也是人生中的一个耻辱。

“皇上就是心太软…”太后气定神闲道:“再说了,哀家看那玄清王妃胆子大得很,这一点点皮肉苦,不会放在眼里的。”

皇上听出太后话中有话,突然觉得这个一向信佛慈悲的母后有些陌生,今日她对付这个小姑娘的手段,实在没有丝毫手软。

却说寒雁在屏风后,被几个高大有力的宫女按住身子不能动弹,为首的嬷嬷脱掉她的外衫,寒雁一边挣扎一边道:“放开我,别碰!”

那李嬷嬷跟随太后多年,便是个奴大欺主的老货,见寒雁不配合,也就皮笑肉不笑道:“王妃这细皮嫩肉的,最好别动弹,老奴上了年纪,恐怕老眼昏花,若是伤了王妃…”

寒雁狠狠呸了她一口:“你这刁奴,竟然敢威胁本王妃,快放开我,若是王爷知道了,定叫你们掉脑袋!”

李嬷嬷闻言却是笑了笑,低声道:“王爷若是知道了王妃是个不贞洁的,恐怕不会再要王妃了。王妃与人通奸之事既然已成事实,王爷英俊潇洒,何必看上你这个贱妇呢?”

她说的声音小而低,自然传不到外头皇上的耳朵,只是寒雁看她说到傅云夕时脸上的表情,心中忍不住抽了抽,这样一个老女人,莫不是也一心爱慕傅云夕,所以才这般折磨自己吧。不过戏还是要唱下去,寒雁愤怒道:“我没有!”

李嬷嬷已经脱到她最后一件衣裳,笑道:“王妃何必遮掩…”一把抽出最后的里衣,一下子愣住了。

只见雪白细嫩的胳膊上,赫然一点嫣红,如同刚刚新绽的红梅,妖娆而端丽,昭示着处子的美好。

一片沉寂中,寒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就在这时候,屏风后突然闯进一个人,周围的宫女都吓得惊叫一声,那人风尘仆仆而来,还带着外头冷冽的寒气,一把将寒雁抱起身来,大氅将只剩肚兜的她裹得严严实实,他的神情冰冷,任谁看到了都忍不住打一个寒颤。俊美的五官无端拢上一层淡淡的杀气,傅云夕俯下头,在面对寒雁的遗刹那,目光变得无限温柔:“没事了。”

寒雁揪住他的衣襟,愣愣的看着仿佛从天而降的天神,身体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安全感。

傅云夕抱着他大步而出,金銮殿上的皇上有些不知所措,方才傅云夕就这么破门而入,二话没说就进了屏风后,眼下抱着他的小王妃,这若是要兴师问罪起来,可怎么好?

太后只是看着傅云夕怀中的寒雁,寒雁整个人缩在他的大氅里,露出一个脑袋,两只眼睛泪汪汪的,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和惊吓。李嬷嬷和几个宫女走了出来。

“李嬷嬷,结果怎样?”太后眸光暗了暗,道。

李嬷嬷也糊涂了,之前不是说这玄清王妃身上的朱砂痣必然是没有了吗?如今却又平白无故的出现了,自己刚才那样冒犯玄清王妃,若是王爷怪罪下来,自己可就人头不保了。想着,她便没有说话。

“李嬷嬷,朕问你,结果如何?”皇上眼见着傅云夕脸色越来越难看,不禁急道,他的心中也对结果十分在意。却见李嬷嬷艰难开口:“王妃…仍是处子之身。”

此话一出,太后手上的被子一倾,跌落在地,翻腾起的水花溅了些许在她的裙角上,她也没顾,只是死死盯着寒雁。

寒雁“哇”的大声哭喊起来:“我说过了我没有做那种事,太后娘娘和皇上既然不相信我,那我还不如死了,如今给庄家蒙羞,还给王爷蒙羞…呜…”

她这一番话,完全是孩子气十足的表现,可是皇上却是听的心惊胆颤,这傅云夕不追究还好,若是真要追究,寒雁这一番话就是火上浇油,怕是傅云夕这回不会善罢甘休了。

果然,傅云夕淡淡看了皇上和太后一眼,冷道:“不知道王妃做了什么事,引得皇上和母后这般怀疑?”

太后知道此时是不能把寒雁怎么样了,就道:“云夕,哀家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如今若是你的王妃不清白,你也会失了好…”

寒雁在傅云夕怀里挣扎起来:“为什么要听牢中人的话你呢?这样一盆脏水,寒雁承受不起,如今是什么脸面都没了,王爷,你休了我吧。”她这即兴表演越来越如戏,看着皇上铁青的脸色就有一种好笑的感觉。至于太后脸色就更精彩了,原本以为万无一失的事情突然失了准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呐。

傅云夕轻声安慰了她几句,温柔的模样看的皇上目瞪口呆,可惜一抬头面对他时,温柔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肃杀。

“母后明察秋毫,儿臣也认为陈贵妃实在可疑,不如此案就由儿臣审理,相信用过重刑之后,陈贵妃一定会有不一样的说法。比如,贵妃生辰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云夕,这种事你何曾做过,交给刑部就是了。”太后慈爱到,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握成拳头。

“母后不必担心,”傅云夕淡淡道:“儿臣在军营里过了许多年,让敌方俘虏说真话的办法,有一百零八种。”

第八十六章 尚方宝剑

寒雁毫不怀疑傅云夕若是真的用起刑来的手段,怕是会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陈贵妃向来娇身惯养的,肯定不能受的了酷刑,若是招供,太后恐怕很难脱得了干系。傅云夕这般步步紧逼,倒是让太后的脸色变了变。

“云夕,哀家说了,此事你不要插手。”她的语气已经有了些强硬,摆明了不让傅云夕有机会抓到她的把柄。

皇上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气场,一时间有些为难,一个是自己血浓于水的亲兄弟,一个是有着养育之恩的太后,哪一个都是自己不愿意伤害的。平复了一下,他才道:“云夕,朕答应你,此事一定给你个交待,朕今日之事有失稳妥,向你赔个不是。”

寒雁窝在傅云夕怀里,别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她低垂着头暗自思量,皇上九五之尊,居然对傅云夕这般小心翼翼的赔不是,看来外头的传言不假,皇上疼爱傅云夕是真的。只是太后与傅云夕的关系却十分微妙,这就令人奇怪了。

傅云夕淡淡道:“微臣不敢,只是身为男子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实在是不能做天下的表率,请皇上削了微臣的官职,微臣无颜面对天下人。”

这般不咸不淡的将皇上的话推了回来,寒雁忍不住想笑,在心里为傅云夕暗暗喝了一道彩,这是明目张胆的不接受皇上的歉意啊。皇上的目光落在寒雁身上,寒雁故作惊慌的把头埋到傅云夕怀里,真好笑,以为自己会出来打圆场?恐怕皇上也太小看了她庄寒雁,敢拔她的毛,就要做好被啄瞎眼睛的准备。

皇上自然不会让傅云夕辞官的,只是为难之下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有些恼怒太后今日之事的鲁莽,又恨寒雁不懂眼色,事情是因她而起,眼下也不知道说几句圆场的话。叹了口气,便道:“告诉朕,怎样才能让你消气?”

傅云夕眼睛都没眨一下:“请皇上此微臣王妃一方尚方宝剑,见到此剑如同见到皇上,任何人都不敢对她怎样。”

寒雁一愣,万万没想到傅云夕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的确,若是有了尚方宝剑,太后就算想要撕破脸皮,也要先掂量三分。至少在当着众人的面是不敢为难与她的。只是自古尚方宝剑都是赐给有功之臣或是有极大功劳之人,代表着无上的荣光。如今她什么都没做,身份还低微,怎么能平白无故得到这样一件好东西,一时间便有些踟蹰。

“放肆!”没等寒雁想出眼下的局面到底该怎么办,就听见太后一声怒喝:“云夕,你莫要没了规矩,玄清王妃并无经世之功,如何能得到尚方宝剑!你当皇家的尊严是儿戏么?”说罢便恶狠狠地瞪向寒雁。

寒雁不避不让,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微笑,听得自己脑袋上方的傅云夕开口道:“儿臣不敢,若是皇上不答应,儿臣毫无办法。只是外头太过凶险,儿臣也只有辞去官职,在家保护自己的王妃。”他不动声色的看了太后一眼:“王妃年纪小,很容易出意外,就像今日,当着皇上和太后娘娘,也差点出了事。”

“她哪里有事?”太后怒不可遏,她担心皇上真的将尚方宝剑给了傅云夕,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便出口有些冷硬:“哀家只是要检查她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

寒雁见时机已到,便突然干咳一声,手上的丝绢隐隐带了红色的血迹,一仰头,便晕倒在傅云夕怀里。傅云夕见状,也不再跟他们多说,只是甩出一句冷冰冰的:“告辞。”便转身大步离开。

皇上知道自己这个皇弟说过的话从来没有转圜的余地,此刻竟是要永远离开的意思,连忙叫住他:“站住!”

傅云夕脚步未停,只听他又在身后喊:“尚方宝剑给你便是,不准辞官!”

傅云夕的脚步这才微微一顿:“多谢。”

寒雁在他怀里简直要笑抽过去了,这样明目张胆的威胁皇上,还是寒雁第一次看到,不由得奇怪道:“王爷真是高明,哈哈哈!”

傅云夕抱着她上了马车,让她在一边坐下,寒雁此时只穿了一件红肚兜,十分尴尬,连忙用胳膊挡着。傅云夕又脱下自己的大氅给她穿上:“胡闹!”

寒雁盯着他:“我哪有胡闹!”今日之事,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说是惊险实在是不过分。只是寒雁没有想到太后居然会这么明目张胆不过她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自己与傅云夕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那春毒却是解了。想到这里,有些奇怪道:“听太后的意思,那春毒肯定不是普通人能解得,你是请什么人来解的毒?”

傅云夕帮她系紧大氅胸前的带字:“御医。”

寒雁恍然大悟,御医,难怪医术高超了。又听傅云夕道:“为什么不等我就进宫?”

寒雁一愣:“难不成要抗旨,再者我不是托人告诉你了嘛,你要是听到了肯定会来宫中,皇上当着你的面也不会对我怎样的。”

“若是我不进宫如何?”傅云夕听见她的回答,手指微微一顿。

寒雁奇怪的看着他:“不进宫?不可能啊,你不会不管我的。”说完自己也愣住了,什么时候,对傅云夕这样信任了。以至于相信只要有他在,自己就会没事,只要他知道了自己有危险,就会第一时间赶来救自己。

傅云夕却是道:“怎么吐血了?”

寒雁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只见傅云夕一把抽出她手上的手帕,上面有星点的血迹。寒雁笑了笑:“这是我之前弄得…没关系。”

傅云夕抿了抿唇,道:“以后有危险的地方,不要去。”

寒雁愣了愣,点点头:“我知道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彩凤殿里,第一次有了摔碎茶杯的响声。

太后斜倚在榻上,看着面前小几上的香案,眸中神色明明灭灭。今日李嬷嬷被皇上下令重打五十大板,发配到浣洗院。虽说是皇上的旨意,却是为了傅云夕出气。李嬷嬷跟了自己十多年,就这么折在了这一次上。好啊,好个庄寒雁!

今日没有抓到她的把柄,反而让自己失去了心腹,庄寒雁不过做了一场戏,居然就能让皇上下这样的旨意!她的目光阴寒,这个庄寒雁,骨子里就有一种天生与她相克的属性,莫要留,莫要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之前因为一些原因,她只想要寒雁不能当成玄清王妃,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卑微的生活,如今却是想要她的命!傅云夕如今已经对她起了防备,再加上一个庄寒雁。两头狼崽子啊,两头,当初就不该留下的。

想了想,她才道:“去天牢。”

不过是一天的时间,陈贵妃俨然已经换了一个人,衣衫不整,形容憔悴,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恶臭。皇上下令不准陈家任何人来看她,她在这里尝尽了时间一切污秽肮脏之事,这是她最落魄的时候,也是她最耻辱的时候。

看到太后的一瞬间,她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几乎是扑到牢门前:“太后救我!”

太后在她身前蹲下来:“哀家怎么救你?”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陈贵妃什么都不顾了,只是疯狂的给太后磕头:“太后救我,我是被庄寒雁那个小贱人陷害的,太后你一定有办法救我,一定有对不对?”

太后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发狂,直到面前的石地上出现了浅浅的血迹,才道:“哀家来,只是为了告诉你,皇上下令,念与你夫妻恩德,饶你不死,只是打入冷宫,永生不得踏出宫门一步。”真的是念着夫妻恩德吗,太后的唇边浮起一抹冷笑,陈侍郎这些年在朝中发展了不少势力,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撼动根基的,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皇上的做法,也在情理之中。

陈贵妃一愣,摇着头道:“我不信,进了冷宫就再也出不来了,太后,你不是说可以让庄寒雁身败名裂,放我出去吗,太后!”

“哀家是很想救你出去,”太后看着她,目光安详:“毕竟你为哀家办了不少的事情,只是…你没有那个命。”

陈贵妃呆了呆,不敢相信的摇摇头,明白太后这是见死不救了,哆嗦着道:“你不怕我把你的那些事说出来…”

太后轻轻一笑:“你尽管说,只要有人相信。”她看了一眼陈贵妃:“哀家来只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到了黄泉路上,可别找错了人。”

陈贵妃眼睁睁的看着太后远走的身影,疯狂的大声叫起来:“放我出去!不是我!太后,庄寒雁,你们害我至此,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太后走出天牢外,引路的宫女连忙打起灯笼,她舒了口气,套了下口风,陈贵妃似乎不知道那件事,很好。

陈贵妃跌坐在第,浑身都是泥泞和血迹,这下子,连那些好色的狱卒也不来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成为最低贱的人,一无所有,连翻身都没有机会。想到皇上要将她打入冷宫,更是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她承君恩,宠冠六宫已经多年,谋夺一切,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位置,可是却被一个庄寒雁弄到如此境地。她很傅云夕,恨庄寒雁,更恨太后。是她主使了一切,却将自己推在最前面,当自己锒铛入狱,她却见死不救。弃车保帅,弃车保帅啊!

自古人情冷暖,便在落难之时才会体现出来。陈贵妃呆呆的坐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母妃!”一个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陈贵妃不可置信的回过头,正看见七皇子的脸,他的脸在阴惨惨的天牢里分外明亮,陈贵妃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小七!”

七皇子通过递饭食的小口将手中的食篮递给陈贵妃:“母妃,你受苦了!”

陈贵妃只是死死盯着他的脸:“小七,你是怎么进来的?”

七皇子看着她:“对不起,母妃,是我害了你。”

当初谋害寒雁之事是由七皇子提出来的,也正是因为那一次失手,陈贵妃被报复,才落得如今这个地步。

陈贵妃摇了摇头:“不关你的事,是庄寒雁和傅云夕,还有太后。”她的目光里全是仇恨和不甘:“小七,一定要为母妃报仇!”

“小七知道,”七皇子看着陈贵妃:“母妃一定饿坏了吧,这些狱卒向来就知道欺负人,母妃尝尝小七带的吃食,都是母妃爱吃的。”

精致的食篮一打开,顿时扑鼻而来一股香气,各色精致的点心菜肴玲琅满目,陈贵妃一天一夜都在这里过着凄惨的生活,她不肯吃那些粗糙的牢饭,已经一天一夜滴米未进了。如今眼见着这样的东西,平日里不屑一顾的菜色,此刻却是美味。连忙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七皇子瞧着她吃饭的模样,眼泪涌上来:“母妃,对不起…”

陈贵妃一面吃一面含糊道:“还是小七心疼我,只有小七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七皇子的眼泪掉的更凶了,抽噎着说不出话,这个平日里在朝堂上人人称颂的孝子此刻悲哀的模样,任是任何一个人看到了都会觉得可怜。

陈贵妃将食篮里的菜肴吃的干干净净,又将里头的甜酒喝的一滴不剩,满足极了,回头却看见七皇子隔着铁栅栏,泪流满面的看着自己。嘴里不住道:“母妃,对不起。”

陈贵妃不由得感觉到一阵心疼,连忙走过去隔着牢门擦干他的泪水:“小七,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次不是你的错,母妃为你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莫哭。”

七皇子抬起头来,表情顺便变得很奇怪:“那么,母妃愿意为小七去死吗?”

陈贵妃一愣:“什么?”

“母妃,对不起,小七在你的饭菜里下了毒。”

第八十七章 贵妃惨死

陈贵妃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颤抖了一下嘴唇:“你说什么?”

“我说,”七皇子的表情仍然悲哀,只是目光阴狠如蛇,看不到一丝感情:“你吃下去的饭菜,被我下了毒。”

陈贵妃刚想说话,便觉得自己腹中一痛,一股钻心的疼痛感袭来,呼吸急促起来,她跌倒在地,一手捂住肚子,绝望而不可置信的看着七皇子:“为什么…”

“母后,”七皇子道:“如今你已经开罪了王叔,王叔也一定会想办法杀了你为他的王妃出气,与其让母妃在他手上没有价值的死去,不如死在这里。”他的唇边勾起了一抹古怪的微笑:“母妃突然在狱中服毒自尽,唯一的解释就是不忍心牵连小七我。”他的手伸过铁栏,抚上陈贵妃的脸:“母妃的心意,皇上一定会明白,不但不会怪罪小七,反而还会加倍对小七好。”

的确,若是陈贵妃活了下来,七皇子便会因为陈贵妃的牵连,成为皇上的眼中钉,但是陈贵妃若是自己自尽在狱中,皇上只会觉得感慨唏嘘,一个母亲为了成全儿子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皇上对七皇子有情,自然不会怪罪于他身上。相反,还会因为他年纪轻轻便遭受丧母之痛而多加照拂。

陈贵妃痛苦的张了张嘴,自己为这个儿子算计了这么多年,谋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不过是为了扫清七皇子前程上的障碍,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却成了七皇子前路上的绊脚石,更没有想到,七皇子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一脚踢开。那是她的新生儿子啊!“畜生!”痛苦的开口,却只吐出了两个字,陈贵妃痛的在地上打滚,可是偌大一个天牢,竟然没有一个狱卒前来查问,想必是七皇子事先就做好万全准备,她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一人来!陈贵妃从来没有这样的绝望过,身体的痛苦算的了什么,来自心灵的打击才会把人彻底摧毁,她不明白,自己宠爱的这个儿子怎么会这样对自己。七皇子看着她在地上挣扎,表情复杂:“母妃,您若是活着,小七以后当了皇上,怎么能有一位祸乱后宫,不贞不洁的母亲。被史官记载进史册,该是多么颜面无光。”陈贵妃低低的笑起来,边笑边咳出血,她已经痛的说不出话来,心中却是凄凉的无以万分。祸乱后宫,不贞不洁?若是此刻她还有力气站起身来,定要狠狠抽七皇子一巴掌。当初是七皇子让她趁着生辰宴会上去想办法陷害寒雁,后来自己失手,才惹得傅云夕报复,自己落到如今这个田地,还不是为他?可是换来了什么,换来的只是一杯毒酒,和那一句:祸乱后宫,不贞不洁!大口大口的血从她的嘴巴里喷了出来,将她的整张脸都弄花了。七皇子静静的看着她在翻滚抽搐,直到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两腿蹬了蹬,不动了。白惨惨的月光透过铁窗照映在地上的尸体上,那曾经娇艳万方的如玉美人,此刻形同修罗,唇角渗出的血丝诡异无比。“母妃,做了鬼的话,记住是傅云夕害了你。”七皇子轻声道,转身离开了天牢。这一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寒雁得知陈贵妃自尽的消息后愣了几秒,随即对汲蓝道:“你是听谁说的?”汲蓝吐了吐舌头:“我从院子里经过,听见王爷的那两个侍卫在说话,问王爷什么时候进宫去。”寒雁皱了皱眉,说陈贵妃服毒自尽,寒雁怎么也不肯相信,对于一个身处高位太久的人,一朝落马,想的绝对是如何翻身,陈贵妃的性子更是目中无人,如今被关进天牢,应该会想方设法求助才是。不像是自尽,难道是被人杀害的?寒雁首先想到傅云夕,随即又摇了摇头,傅云夕做事向来干净利落,若是真的想要陈贵妃的命,就不会用下毒这种手法,更不会还伪造成自尽。可是不是傅云夕,是谁呢?难道是太后?寒雁在院中的小椅上坐下来,太后和陈贵妃是一伙的,想必陈贵妃知道太后许多秘密,陈贵妃如今失势,太后想要杀人灭口也是有可能。

只是太后如今正在风口浪尖上,怎么会如此轻举妄动。寒雁隐约的感觉到,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操纵着一切。想着想着只觉得心虚越发的烦乱,眉头不自觉皱的更紧。

汲蓝看出来她情绪的变化,连忙道:“小姐,再过几日便是春祭了。”

春祭,寒雁一愣,春祭是每年年初举行的祭神仪式,由皇上亲临祭神的地方,大师做法,寓意天下昌盛。仪式完毕后,会有许多热闹的节目,寒雁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春祭的热闹场面了。

一来是因为自己出了山贼那事后,成日里足不出户,二来是,根本没有人想到,春祭的时候带上她。此刻从汲蓝嘴里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寒雁除了心中感慨,再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笑了笑,便对汲蓝道:“想不想去看春祭?”

汲蓝眼巴巴的看着她:“想。”

寒雁道:“那咱们就去吧。”好不容易有了重活一世的机会,要享受自己没来得及享受的东西,珍惜生命。笑闹了一阵,汲蓝“哎呀”一声,苦着脸道:“可是姝红去不了了…”